《若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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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忘-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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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孩子,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没有经历过社会,青涩稚嫩的像一张白纸,他们能恨你,也能急速地忘记这件事,需要的只是时间,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一颗糖果,一件玩具,一样你可能会嘲笑幼稚的东西,动能在他们心里,把你的地位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大人就不同了,他们的感情和孩子比起来不再纯粹,参杂着某些异样的东西,即使喜欢也并不单纯,不然怎么会有恨这种东西。
  可惜,衍砚不是普通的小孩,而我选择的另一方又是明真。
  因为是他们两个,所以才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吧。
  我还真是,欺软怕硬。但知道这点的同时,我却同时又在肆意而任性地挥霍着,他对我的温柔。
  我,真是恶劣。
  
  不着痕迹地拉住衍砚的袖子,希望自己现在可以无限缩小,小到衍砚和明真都看不见。虽然不可能。
  在一拉,再拉,再再拉,衍砚依旧纹丝不动的情况下,我的心跳从缓慢,到加速,再到急速,产生了量变引起质变的本质性变化。
  衍砚,这是在向明真示威挑衅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醋?难道是为我?
  好吧,我还没那么自恋
  最后,我还是用了最笨,最常用,最有效,也是最不想用的一个方法:“衍砚,你饿了吧?”终于,衍砚也和我一样,晋升为猪。
  只是为了吸引他一些注意力,没想到他居然点头了。
  那是不是就说明,我可以逃出这种气氛了。窃喜。
  “那我们一起吃吧。”没想到他居然把话接下去了,这孩子还真不能小瞧,这一瞬间,气氛更加诡异。
  但是我终于走出了气压中心。说完这句话之后,衍砚以光速把我拉走。他身上还都是游湖的纪念品呢。而且那力道,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把我当做猪来抓。
  在某些方面,我确实是和猪很像,比如,睡。但我不是猪。
  
  看着一桌子的菜,我突然不饿了。
  但是既然前面说了饿,我就比平时多吃了一点。倒是衍砚吃得很香,这孩子再怎么样也是个下人吧,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幸福。
  “每次看你,都只吃那么一点点。”衍砚在吃好饭后,一边整理,一边和我闲聊。
  “我,习惯了。”我回答,连我都听得出自己语气里淡淡的落寂,何况聪明如衍砚。
  “这个习惯该改啊。”完全不似平常的沉默,居然是玩笑的口气,“不是吗,不好的东西就要把他改掉。”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一句话。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衍砚离开。
  
  衍砚不知道的事:
  子沫这么小胃口是为了她的小夜,她以为男孩都是喜欢消瘦的女孩,所以她用尽了一切方法,药物,医疗,运动,节食,希望没有一张美丽的脸庞的她,可以用一个消瘦的身材来驻留他。上天捉弄了她,她并不娇小的骨架终结了她的一切努力。
  而这一切努力的最后,依旧是小夜不冷不淡的态度,和一个伤痕累累的胃,她再也不能像平常人一样,享受美食,只要多吃一点,她的胃就会胀痛。
  所以,她已经习惯了只享用一点事物,即使是再美味的。她的胃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要太过于贪心,如她与小夜的爱情一样。
  虽然,这算不上是爱。
  而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就算是换了一个身体,身体里好像还是有一个部位在提醒她一样,可是那个部位已经不是胃了。
  以后会怎么样,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做,会怎样发展,她已经不能去想,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随着生命逐流,沉溺在一个不会在有小夜的未来里,只要有单纯的幸福感和归属感就够了。至少子沫就是这样想的。
  
  子沫不知道的事:
  那是明真还年少,羡鸳也还不是清介口中的那个样子,他那时锋芒毕露,优雅绝丽,桀骜肆意,在明真眼里,他是一个任性而有可爱的人。
  那时明真也是衍砚这样的年纪,十三四岁,带着一点稚嫩,拥有一点天真,虽然已经有长大后的一点影子,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也是这样的天气,那个人不安分地说:“明真,我们去游湖吧。”然后就没有询问明真是不是答应,就把人拉去游湖了。
  明真那时候也只是笑着摇摇头,他确实没想过拒绝。
  租了一条画舫大船,那人喝着烈酒,听着画舫上花娘的歌声,居然睡着了。
  明真不以为那时醉,因为他从来没看过羡鸳醉过。
  然后他就这样看着,看着醉倒在榻上的羡鸳,直到歌尽了,花落了,日落了,月升了。明真就在想,如果可以一直这个样子该多好,即使是永远我也不会厌倦。
  可是,美梦总会醒的。
  羡鸳倦怠地伸了伸懒腰,这次游湖就结束了。
  年幼的明真还在等着下一次的到来,可是没有下一次了,直到很多年以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多年以后是什么样子了呢,明真一直在试着追赶他的脚步,可是沿着他的痕迹到达的却是一座悬崖。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羡鸳把自己包裹了起来,不许别人进他的院子,不许别人为他穿衣送饭,不许……明真总是以为,这一切都会好的,但是,最后等到他的,不是破茧重生,而是羡鸳的消弭。
  直到子沫到来的那一刻,他终于直到,羡鸳,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现在想起来还是痛苦,但是明真已经做到可以控制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了。如今支撑他生活的,只有两样东西,和羡鸳在一起少得可怜的回忆和子沫。
  如果子沫不在了,我连可以留下了的东西都没有了,我本来是流浪的,孤独的,但一旦有了什么,我就不想再要放开了,因为失去过很多,所以才加倍珍惜。
  明真望着泛白的蓝天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继续把手上黑色药物碾磨好,想到今天的事情,突然一笑,在和个小孩子吃什么醋啊。
  只是突然想到那个年纪的自己和羡鸳做着同样的事,却再也想不下去了。
  
                  风雨后
  早上一起来,觉得人昏昏沉沉的,枕头上还有好几根落发,难道我小小年纪就秃头?都是衍砚和明真这两小子闹的,搞得我这几天烦恼的很。
  突然听到外面有稀稀落落的声音,婉转浅慢。这才发现,原来我正踩在夏天的背影里,这个一年之中最繁华的季节,已经收拾好了她的行装准备远行,只留下一点残败的旖旎供他人回忆。带着一些简单物品,整了整行装,在出门的一瞬间,或是不舍,或是留恋,或是离别,就怎回望了一眼,而我和很多人一样,都沉溺在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回望里。
  这么快就过去了吗?这里的夏天还真是短暂,或许我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季节的中央,没有看见如何开始。
  至少,我看到结局了。
  
  打开雕花红木窗子,迎面而来的是湿润的凉气,我在窗前打了个冷战,缩了缩身体,可还是不愿意把窗子关上。
  这个夏天的最后是以一场雨结束的。为什么不是一只濒临死亡的蝉,一朵枯萎萧瑟的荷,一片黄绿夹杂的叶子呢?
  偏偏是一场雨,洗净这个夏天所有的痕迹。
  我见证了这个夏天的结束,她的渐渐迷失与消亡,不留下一丝眷恋,带着凛冽的气息。
  明明,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啊。
  
  最后是衍砚为我披上了一件衣服,无声无息地。我不知道让一个比我还小的孩子,为我披上衣服,该是一个怎样滑稽的画面。我以为该是由两个容貌,才气,身份相配的男人女人,才能把这个言情剧的经典画面发挥到极致。
  可惜衍砚还小,可惜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爱了。
  很多可惜加在一起,就是不可能。
  “衍砚,你怎么进来了?”
  衍砚说:“看到你窗子开着就知道你醒了,这么冷的天,也不顾着自己的身体。”衍砚这孩子,真是心细如尘。
  “冷吗,明明昨天还是夏天。”我离开了窗子。
  “因为昨天是夏天所以今天才冷。”衍砚替我关好窗,“何况夏天已经过去。”
  
  我看着衍砚,突然发现这孩子长大了。没有刚来的时候的年少稚气,某种气质像是破茧重生的蝴蝶一样,在向这个世界展示着他的美丽。我还是希望衍砚快乐点,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年少轻狂,这个年纪特有的权力,该挥霍的时候还是该任性些。
  我已经没有那种心力了,至少,可以让衍砚幸福。
  但是衍砚他,毕竟,不是我所能希望怎样就怎样的。这不是事与愿违的无奈,而是一种放任的无力感。
  我突然发现矮我一个头的衍砚,居然可以直视我了。
  也许他早就已经那个样子了,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习惯这种东西真不好,何况是人类普遍存在的恶习。对于不想不敢不能不愿做的事,没有那种勇气,就只好忽视了。
  我是个胆小鬼。
  
  带着某些奇怪的感觉,我去找明真了。
  这个纤弱而安静的人,虽然是总是冷漠地好像决绝在世俗之外,但是对我,对羡鸳却是异样地灼热。
  以前,我总不明白明真说的一句话:“他这人,虽是善良,却非良善。
  善良可以对一个人一件事。而良善却是一种品质,贯穿于生命的始终,不是做了某件事情,而是长时间动容。一瞬间的怜悯可以被称谓善良,却不可以被称之为良善。就像动画里那些可爱的女主角对着做过坏事的男主角说,但是我觉得,你很温柔,一样。
  所有人都有他自己的生存方式,或这样,或那样,或卑鄙,或虚伪,或凛然,或无奈,或简单……这么多的生存方式,真的有什么什么可以指责的吗?这世上一切所谓的品质,精神,力量,在生存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而我的生存方式也不过是盗取衍砚一切:身体,生活,身份,时间,感情,一切的一切。我不过是像一个寄生虫,慢慢地在蚕食着寄主的生命。
  即使寄主早已经不在了。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逃跑的心态呢?
  当我把这个问题向明真诉说的时候,回答我的,是明真的一抹浅笑,像是宿水上的小舟留下的蜿蜒,浅淡的痕迹,缓缓出现,徐徐消逝,带着一点柔和,引人相思。
  而后,点了点我的鼻尖,望向远处的天空,宿鸟远飞,知道消失不见,而我看到的是他异常干净而又美好的侧脸。
  突然感叹到,这就是美丽啊。
  
  “可能当你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开始逃了。”在我还在遐想的时候,明真突然开口。
  “嗯?会吗,连脑子都还没意识到呢?”
  “逃避危险是人的本能。身体意识到可能的伤害,永远比我们的脑子来的快。人,本来也就是动物的一种。”很有趣的道理,却无法反驳什么。
  我要知道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也许,连我也不知道。
  我要寻找的,不是答案,而是一个借口,可以让我把自己深深包裹起来,好好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借口。
  我最后得到的是什么呢,还是一个看似清晰,其实模糊的可能。
  只好对自己说,顺其自然吧。
  除了顺其自然,我还能做什么,这种事情,连明真都不能为我想出一个办法。
  到底,我只能逃而已。
  
  空气里带这的是雨后的清香,某些干净的味道,突然觉得,这场雨就是为了洗净什么才来的。异常干净的天空,因为所有的云都变成了雨,高高在上的云,突然四分五裂了,坠落到污浊的泥里,面对的是最不堪的命运。
  我也会这样吗?
  “云变成雨,也许正是实现了云的希望,高高在上的孤单,可望而不可见的寂寥,只有在变成雨的时候,才可以相偎相依,相交相溶。即使粉身碎骨,也是一种幸福了吧。”明真说。
  谁知道呢?因为我们都不知道。
  你不是云,我也不是雨,在雨落下的一瞬间,也许就是湮灭了,可这于我于你,又有什么关系。
  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累啊,想了这么多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以为关系到自己的未来,也许根本不会发生。妄加的臆测会伤害很多人,包括我自己。
  想起了一件事,于是我问:“明真,天家寻找皇子的命令没有再来,这是怎么回事?”
  “要么找到了,要么……”他突然望向我,眼神犀利犹如利剑,“要么就是死了,上面找到了他的尸体,也就不再追究了。”
  
  一条人命,这在天家眼里算得了什么,那个皇朝,即使是所谓的太平盛世,死在宫闱里的人也不会比乱世战场上的人死的上。
  没有鲜血奠基的皇城,怎么会如此坚固,即使对方有这个王朝最高贵的血统,在那里还是一样脆弱的像是一根蒲苇。到底,我还是幸福的。至少没有投生到那里。
  这世上最阴暗的地方是冷宫,最冤屈的地方是天牢,最黑暗的地方是后宫,这世上最悲哀的地方就在这世上最繁华的地方,吃的山珍海味里,尝到的是人民的骨肉,脚下踩的石板下,每一寸都可以挖起累累白骨,舞娘摇曳的影子中,可以看到幽灵腐烂的愁容。
  这就是宫闱,必须装作聋子,瞎子,哑巴。否则,无法生存。在那里面的人,享受这他人无法享受的欢愉,也饱尝着同样非人的痛苦。
  可悲的是,他们只能视而不见。
  “还记得前些天来的锦衣公子吗?”
  锦衣公子我只认识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我点点头。
  “那个人,便是这个王朝的二皇子啊。”
                  始初
  不是没想过他的身份,生命里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意义,尤其是在这个本来就不属于我的生命里。我会去彻底了解,以便知道真相后,不至于惊慌失措,甚至于狼狈不堪。
  
  我很震惊。
  
  我没有像某些到达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有一个创造这个世界未来的野心,我也没有想一个充满幻想的小女孩一样,希望找到个异世界的人上人,作为一生的伴侣,也没有过多的物质欲望,希望凭自己的知识,来谋取更多的权势,地位,金钱。
  
  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而已,有一个简单而有幸福的未来。即使只有我一个人,即使走的路有多么艰辛。我也会走下去,不管不顾地,那么任性地走下。
  
  一阵短暂的恐慌之后,我居然在笑,被我捉弄的是拥有这个王朝最伟大血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生就打上了尊贵的黄金标志。
  
  可是,想到那一天他那个狼狈的样子,我还是不知不觉地笑了出来。
  
  得过且过说的就是我吧,即使明天可能遇到的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痛的苦难,如果今天是幸福的,也就够了。
  
  “明真,你说,他会怎么样?”很奇怪,现在我希望可以知道明真的答案,虽然,我早就有答案了。
  
  “子沫,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啊,明知道答案了,又何须再问。”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在淡淡地陈述一个事实。
  
  我点点头,却是在不明里地微笑。
  
  告别明真,回去的路上在思索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从很多人口中了解过这个世界,也知道了一些可以用来使自己安心的一些事情。
  
  这个国家的国王有三个儿子,当我听到后,居然小小的惊奇了一下,可那个告诉我的人却微微笑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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