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璇颖瞪着他的手半晌,bèi'pò由他牵着走。
当他们跨进一座上等茶楼时,楼璇颖心中只有六个点冒出来,那就是无语。
何老板的豪爽笑声很突兀地传来。
“璟王爷,你总算来了,还以为有佳人相陪,你今晚会爽约。楼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楼璇颖压低声音对墨璟昊道:“你是三皇好吧?为什么总是混迹在一堆商贾之间?”
他笑而不语。
偌大的茶楼间里坐着四五位衣着华贵的男人,身边都有貌měi'女陪伴,忙着替他们端茶倒水。
“脂粉味太重,你们喝花酒,我还是下去放河灯好了。”看着屋里几只莺燕乖顺地坐在男人身边,她只觉得头大。
“这里不是亲g'lóu,那些是他们的妻妾,如果他们知道你这样想,估计会tǔ'xuè。”
她吐了吐舌头,她们衣着确实不像,可还是打扮得太艳丽,而且见过了画舫上那些商贾的淫靡,她想歪也情有可原。
“你们要站在门口嘀咕到什么时候?这么多话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墨璟昊直接牵着她走过去,为她介绍这茶楼间的人,刚要介绍她,何老板又大笑起来。
“皇城里少不得楼大小姐的传闻,不用介绍,大家都认识。”
楼璇颖坐下后,发现好些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特别是那些美妇打量的眼神,让她很不自在,为了忽视她们的目光,她低头吃着桌上的东西。
“璟王爷,似乎你和楼大小姐的喜宴还没办?你不会是打算将她收作妾吧?”苏老板朝楼璇颖投去一眼,笑着问墨璟昊。
“咳咳……”因他的话,楼璇颖被自己呛得半死,一只大手在她后背轻拍着,嘴边立刻多出来一杯茶。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她接过茶边咳边抬头欲哭无泪地看着墨璟昊。
“我……咳咳……是被吓到的。”
“胆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妻是充门面的,妾是拿来宠的,璟王爷,看样你是比较想宠楼大小姐啊。”金老板也跟着揶揄起来。
何老板哈哈大笑:“你们这就不了解了,凭楼大小姐的身份,既能充门面,又能拿来宠,这不,我都见过她好几次了,璟王爷经常带着她。”
“你们再笑话下去把她逼走了,就别怪我又独坐着喝茶。若有喜宴,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份。”墨璟昊已经察觉到身边的女人要炸毛了,他敢保证他们再调笑一番,她就该拍桌了。
“楼大小姐身为相府嫡长女,老爷,不知道妾身能不能跟她切磋下琴艺?”金老板身边娇滴滴的小妾轻扯着他的衣袖,眼神不时瞟向楼璇颖,挑衅味十足。
楼璇颖顺过气来,迎视她的目光,她是把刚才他们的调侃听进去了吧?嫉妒她既能充门面,又能拿来宠?而她只能拿来宠?
“呵呵,让你失望了,我琴棋画样样不通,切磋?我认输。”
在相府要和姨娘庶妹斗,在宫里要和柔妃皇后斗,难道连出来玩儿还要和别人家小妾斗?她又不是吃饱撑着,见了一次面的,下次也许根本碰不上,干嘛要卯足劲去斗?
“楼大小姐说笑了,你三妹可是皇城第一才女,你达不到她的境界,也总该是上得了台面的吧?”
“妹妹,少说两句,皇城里的传闻难道你没听过?”何老板的小妾忙扯着她的衣袖小声提醒。
嘴上赢不赢是一回事,关键是楼大小姐身旁那个男人得罪不得。
“听过啊,这几天听说相府还传出……”
“滚出去!多嘴的女人,相府的事轮得到你说?老不要你了。王二柱!”
金小妾刚想继续搬弄是非,她身旁的金老板飙火了,直接朝阁间外喊话。
很快,一个侍从打扮的男人推门进来。
“王二柱,这个女人今天开始就是你的了,带走!”
“老爷,不要啊,妾身知错了。”金小妾哭喊着求饶,可惜还是被王二柱拖着走了。
“楼大小姐,她嘴贱,你别放在心上。”金老板看向楼璇颖赔笑着道。
“……”好轻易就把自己的女人送人了,女人也太廉价了吧?
“各位爷,刚才的事大家都别放在心上,我给大家弹琴助兴吧?”苏老板身边坐着的女人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地对众人道。
“也好。”
茶楼阁间里琴声妙曼,几个男人高谈阔论,女人奉茶倒水其乐融融,唯有楼璇颖呵欠连连。
大雨伴随着雷声也终于倾泻下来,茶楼里瞬间暗黑不少,她托着下巴看着窗外飘落的雨,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无聊?”
“你说呢?”楼璇颖朝他翻了个白眼,想起刚进茶楼时,楼下角落里有很多凑在一起似乎在压大小,她不是喜欢赌,但总比无聊到发霉好,“你肯定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喜欢热闹,却带我来这种地方,我要出去。”
“外面下大雨。”
“我在茶楼里逛。”
“我陪你去……”
“不要你跟着,我自己去,我就不信在这种热闹的地方还会出事。”
楼璇颖朝其他人说了声,兴奋地开门跑出去。
“白泽!”
白泽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望着楼璇颖离开的背影,他心中了然:“王爷,属下明白。”
白影闪过,很快消失在众人眼里。雷雨声很大,楼璇颖却很雀跃,她一出阁间微提裙摆,就往楼梯口轻跑过去。楼梯口边上的阁间突然打开,一身锦袍的男走了出来,两人迎面对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她不一定是你的!
“你们果然是兄弟,品味都相同,这茶楼有啥好玩的?”她往阁间看去一眼,里边果然坐着众多富商模样的人和一群莺莺燕燕。
“二皇吉祥。”身后传来女人的娇俏声,楼璇颖懒洋洋的回头,在那几个女人中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她一时之间没认出人来,可对方却瞪大了双眼,手中拿着的琵琶也掉落在地上。
“你……”
楼璇颖从这几个女人的衣着打扮里不难猜出她们是亲g'lóu女,可她什么时候认识她?在画舫上?
“枝枝,你怎么了?怎么把琵琶也摔了,回去等着被妈妈打。”
枝枝?楼璇颖终于反应过来,醉仙坊的枝枝,柳义那天死在她身上。
她那天是男装啊,枝枝记性那么好,这都能认出来?
“我认识你?”
“你那天去了醉仙坊……”
“醉仙坊?那不是烟花场所?我怎么会去?”
“枝枝,你傻了?她是女人,这几天你总是浑浑噩噩的,你还是回醉仙坊吧,别一会进去得罪了几位爷。”枝枝身旁的姐妹看了墨弘毅一眼,靠近枝枝小声地交代。
见枝枝魂不守舍地点头之后,她看向墨弘毅,欠了欠身,替她找了个借口,便示意她离开。
墨弘毅的视线一直落在枝枝身上,直到她走下了楼。
“二皇,一屋的女人呐,小心点,可别玩出什么病来,祝你愉快。”楼璇颖朝他扮了个鬼脸,也跟着蹦跳地下楼了。
枝枝撑着伞,刚要走进雨中,就被楼璇颖一把拉回屋檐下。
“下这么大雨,你现在回去,肯定一身湿。”
枝枝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到她,眼里有着明显的惊恐。
“枝枝,刚才你的姐妹说你这几天浑浑噩噩,你是介意着柳义死的事?”
“你你……真的是那天闯进我房里人?你女扮男装?”
“是我。”
“你刚才又说……”
“我跟你一样不希望那天的事发生,更不希望那天的事被传得到处都是,柳义不是你杀的,你心放宽来,把那事忘记了。”
“谁杀的?”
“你这两天肯定有听到相府的传闻,那都是真的,柳义死在相府,是被他的表妹下毒害死的,与你无关!二皇事后肯定会来问你,该如何回答你自己抉择。你等雨小些再回去吧,我走了。”
楼璇颖从刚才墨弘毅的表情中已经看出了他对枝枝和她有疑惑,枝枝如果够聪明,就不该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留下话,她转身就进了茶楼。
楼璇颖跑到人群聚集处,兴致勃勃要加入,然而,众人看到她突然冒出来,有些傻眼。
“走走走,男人玩的,你一个女人掺和什么?”
“凭什么女人就不能玩?”
“你有多少银?我们一次赌几百两,你有多少可以赌?”
楼璇颖皱眉,一次赌几百两银?这群富商欺负她现在拿不出来那么多银!
她叹气,就在她想说自己来围观的时候,一沓银票甩在了他们的赌桌上,全是一千两的银票。
“她的银我替她出。”
楼璇颖嘴角狠狠一抽,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墨弘毅。
“你做什么?”
“不是要赌没银么?我替你出。”
“你有什么立场帮我出?”姓墨的脑果然都有毛病,做的事总让人摸不着头脑。
“正好我无聊,而这里有乐。”
“二皇果真有钱,拿钱买乐看别人聚赌,先说好,若我把你的银票都输光了,你会不会让我赔?”
墨弘毅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既然我说替你出,就不会要你还。”
有人送银票,没有不要的道理,皇嘛,银多到花不完,王府里随便一个花瓶拿去变卖都比这沓银票值钱。
她很不客气地伸手拿起桌上的银票,朝在场的众人扬手:“现在能玩么?”
众人认出了墨弘毅,忙着赔笑:“当然。”
然而,当真正的博弈开始,那些做庄的老板再也笑不出来,骰不管如何摇,墨弘毅始终能猜出大与小,然后示意她去压。
几场下来,所有人都跟着他们压,庄家赔银赔得想哭。
楼璇颖啧啧叹着:“墨弘毅,你怎么猜得那么准?不会那庄家碍于你的脸面,给你放水吧?”
“你觉得庄家那表情像吗?靠耳力。”
“好吧。”她将刚才那沓银票塞回给墨弘毅,只余下赚到的钱,“这些银票还你,虽然这些也是在你的指引下赢的,不过不准备还了。”
她说完等着庄家再摇骰,可久等不至,庄家哭丧着脸看她:“姑娘可会玩牌九?我们可以换种方式吗?”
“会啊。”庄家摇了就等墨弘毅给答案,她负责收银,她也早觉得没劲了。
牌九靠实力,几轮搓下来,楼璇颖又赢了一大把,甚至连墨弘毅都惊讶了,她竟然会玩牌九,还能玩这么熟练。
身为相府大小姐,还傻了十几年,她究竟哪里学来这些奇怪的东西?
“楼璇颖!”
人群外突然传来某冷面男暴怒的声音,楼璇颖差点没把手中的牌翻过来。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墨璟昊带着一身的怒气走了过来,看到墨弘毅和楼璇颖两人靠坐在一起,他只觉得胸中怒火更旺了。
“墨弘毅,你该回去关心楼璇雅,她的姐姐就不劳你费心了。”
墨弘毅扯了扯唇角,站了起来,往人群外走,经过墨璟昊身边时,他压低声音道:“她不一定是你的,等到预言被证实,大皇兄第一个会跟你抢她。”
他嘴角挂着邪魅的笑步步往前,而在这时,从茶楼外进来两个人,边摇头边叹息。
“最近相府多灾多难,前几天不是刚传出姨娘和男人t抽'qíng,还杀了人的事吗?今晚相府四小姐被人líng'乳……”
“是啊,唉,楼丞相可真倒霉。”
相府四小姐被人líng'乳……楼璇颖手中的牌全部掉到地上,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朝那两个男人冲过去。“你说什么?谁允许你在这里造谣?”
☆、第二百一十三章 轻生
“什么造谣?这茶楼就是给人谈天论地的地方,还不允许我们把听来的事说出来不成?”
“你们刚才说的事是真的?相府四小姐……”
“当然是真的,城外两三里的破庙,相府四小姐被人掳到那儿,已经报官了,就在刚才去那儿避雨的人发现的。”
楼璇颖还是难以相信,她松了手,立刻朝茶楼外冲出去。
墨璟昊第一时刻伸手拉住她。
“再急也等一会,白泽很快就让车夫把马车赶过来。”
楼璇云才十二岁啊,在古代发生这种事,她这辈完了吧?
平日里楼璇云虽然跟她不亲近,但好歹也没做多少过分的事,在三个庶妹里她勉强不算厌恶的。
可想而知,现在相府应该已经一团乱了。
马车很快赶来,一把油纸伞在大雨的倾泻下几乎承受不住。
墨璟昊护着她坐上马车,他也紧跟着上去,身上却湿了一片。
果然不出她所料,相府不管是主还是下人因今晚这事早已乱作一团。
云兰居外,楼老夫人拐杖不断地敲着地面,悲痛地重复:“作孽啊,作孽啊!”
楼承德背靠柱,手撑着额头,一脸沉痛。
邹姨娘坐在墙角已经要哭晕过去了,宣娘和叶姨娘脸上的忧虑也不言而喻。
“奶奶,爹,娘,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楼承德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重新闭上了眼。
“璇颖,璇云她……”楼老夫人话说到一半也说不下去了,重重叹了口气,又念了声“作孽啊”。
过了好一阵,房门打开,楼承德立刻上前询问:“石御医,我女儿怎么样了?”
“她还没醒,伤势没大碍,已交代她的丫鬟替她擦药,楼相,外在的伤不是问题,心里的创伤才比较严重,等她醒了,避汤要喝,你们也多开导她吧。”
石御医惋惜地摇头,提着药箱就告辞了。
“邹娘,你别哭了,你都哭成这样,璇云醒了谁去安慰她?”
“为什么云儿这么命苦啊?她造了什么孽啊,要摊上这种事?”邹姨娘痛苦失声,整个人往地上瘫下去。
屋外每个人都忧心忡忡,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传来乒乓作响的声音,还伴着丫鬟恐慌的声音。
“小……小姐,你别这样……”
“砰”地一声,楼璇颖一脚踢开门,往屋里冲,床边,小丫鬟正拼命抱着楼璇云,她似乎正要往床柱上撞过去。
其他人也跟着冲了进来。
楼璇颖跑上前,一把抱住楼璇云,她惊恐地尖叫着,拼命捶打着楼璇颖。
她的指甲刮在了楼璇颖的脸上,让她倒吸口冷气。
“楼璇云,你冷静一下!”
好一会,她停止了挣扎,低着脑袋,就在楼璇颖以为她安静下来时,猛然发现她拳头是紧握的,正在使劲,于是立刻伸手掐住她的嘴。
“墨璟昊,点了她的xué道,她想咬舌自尽!”
“云儿……”邹姨娘扑着抱住她,哭着哭着晕了过去。
“清儿,你到厨房把汤药端过来。”
楼璇云的丫鬟清儿哭着应声跑出去了。
楼璇颖揉了揉眉心,叹着气对楼承德道:“爹,让人把邹姨娘带下去休息吧。”
等到邹姨娘被带走后,她重新看向楼璇云,她的xué道被点住,身体动弹不得,但眼里却不停垂掉着眼泪。
“璇云……”楼老夫人看了也不停地拭泪。
楼璇颖将楼璇云抱进怀里,轻声安慰:“璇云,你听我说,你才十二岁,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别轻生,你若自残,你让你娘怎么办?她就你一个女儿,你想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奶奶也心疼你,爹也心疼你,他们都会很难受的。”
楼璇云的眼泪滴落在她手中,这一刻,她也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十二岁的女孩,人生才刚要开始。
清儿很快将汤药端了回来,楼璇颖接过手,将楼璇云扶靠在床上。
“璇云,解开你的xué道,你不要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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