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斜阳喊出口的同时,孟非离已经飞身扑了过去。前面一堆障碍物,他看也不看,飞身过去。
二楼的卓君儿一瞬瘫倒在地上,面如死灰。孟哲瀚紧随非离冲了过去。
一声闷响之后,孟非离身子重重的撞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唇角也擦破了皮,他死死地抱着孩子穿着鹅黄色保暖衣的小身子。
下一刻,却有殷红的血从孟非离胸前渗透出来。染红了他身上的浅色外套。
“阿离!”斜阳看到那殷红的血,手指颤抖的抓着孟非离的袖子。
“阿离……!”斜阳喊着,孟非离却是表情沉重的扭头看了她一眼,那般眼神让斜阳说不出的揪心紧张。
“你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
“斜阳,不是我。这些血是……孩子。”孟非离沉声开口,说话间孟哲瀚已经一把抱过了孩子。
当孟哲瀚看到怀里的孩子,这一刻,他身前僵硬的站在那里,任由卓君儿从二楼一路爬着下来。他只是站在原地,愣愣的。一言不发。
当非离接住孩子的那一刻,卓君儿和孟哲瀚都觉得孩子是有一线生机了,可是……为什么孩子现在不哭了?为什么?!孩子被扔下来的前一刻,在孩子背后寒光一闪的那是什么?
不会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
孩子小小的身子在孟哲瀚怀里剧烈的抽搐着,四肢冰凉,面色苍白。就在孩子的后背,清晰的插了一把剪刀!
“啊!”卓君儿跪在孟哲瀚身前,痛哭出声!
孟哲瀚身子踉跄一下,抱着渐渐失去温度和心跳的小身子,一瞬瘫倒在地上。
“孟锟!你杀了孩子?!”斜阳红着眼镜喊着,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孩子背后怎么会有一把剪刀?
前一阵她还抱过小哲耀的,那孩子很可爱,大大的眼镜,无辜的表情,很温暖的感觉。
可是孟锟在扔下他之前,竟然……竟然用剪刀杀了他!
疯子!禽兽!孩子才六个月大,他怎么下得了这个手?小孩子时无辜的啊!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孟哲瀚已经说了,所以的错都让他跟卓君儿承担,孟锟为什么还不放过这孩子?
“斜阳!”孟非离抱着斜阳,看到她似乎是要你冲到楼上,二楼的老郑已经来到三楼,孟锟咬牙看着楼下,脸上是狰狞而恐怖的表情。
“就让你们接到孩子又怎么样?我孟锟要弄死的人谁也救不回来!你们欠我的!背叛我的!必须用这个孽种的命偿还!我定下的规矩!谁也改变不了!”
孟锟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栏杆的扶手啪啪的想着,那看向孟哲瀚和卓君儿的眼神带着凌驾一切的掌控和残忍!
孩子……就怎么一点点的再孟哲瀚怀中失去了温度。最终,失去心跳。
斜阳不敢相信,前一刻还挥舞着小手的小娃娃,这一刻,生命却渐渐散去。
阿离明明接到他了……
“阿离……你明明接到他了……”斜阳红着眼镜看着非离。孟非离咬住了牙关,紧紧抱着她。一言不发。肩膀撞疼的地方已经麻木,麻木的痛,更撕心裂肺!
他救不了这个孩子!
“啊!”卓君儿跪在那里,看着孩子的尸体疯了一般的喊着叫着,拼命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孟哲瀚肩膀抽动着,埋在孩子胸前的面颊,泪水横流。那把剪刀贯穿了孩子的胸膛,从后背到前胸,鲜血在胸前背后迅速渗透,孟哲瀚脸上全是孩子身上流出来的血,和着他的眼泪,流淌下来,变成血水。
“孩子……孩子……”不曾哭过的孟哲瀚,这一刻喃喃低语着,他对面是疯了一般的卓君儿,二人中间是孩子没有声息的小小身体。
孟锟在三楼看着眼前一幕,眼底尽是残忍的光芒。
“我孟锟是孟家一家之主!这里任何人,生杀予夺都是我孟锟说了算!孩子死了,自然有人给我顶罪!就算我杀光这里所有人!我还是孟家一家之主!”
当孟锟残忍暴虐的声音,回荡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下了魔咒的回音,久久不散。
当孟哲瀚抱着孩子的尸体走出别墅的时候,他耳边仍是不停的回荡着孟锟刚才那句话,像是无法醒来的梦魇,挥之不去。
这一辈子,天天都是今夜的噩梦!
卓君儿看着孟哲瀚的背影,一瞬晕倒在斜阳身边。
而孟非离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在孟锟的皮鞭之下,年仅四岁的他,伤痕累累,被打的双目失明!身上的血从大厅拖到了门口。
那一刻,噩梦般,久久不散。
……
斜阳和非离回到尚风别墅,已经是夜里十点。
孩子的灵堂设在孟哲瀚在外面的一套房子,孟非离派了人守在哪里,他跟斜阳也是刚刚从那里回来。
泰思程和韩兵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去看了孩子一眼,最后一起来到孟非离这边。
斜阳靠在孟非离怀里,一贯是冷静沉稳的眸子,此刻染了丝丝悲凉痛苦,那么小的生命,眼睁睁的在他们面前死去。
这是孟锟最狠毒的一招!
用孩子的死,在他们所有人心头蒙上阴影!不让任何人心中好过!凡是参与到这件事情的人,都要眼睁睁的看着死去!
他就是要让非离跟她都在场的时候,让他们四个人一同见证孩子的死!让他们记住他孟锟说的每一句话!
他要让他们知道,就算能接住孩子,也不过是一具尸体!
可那是她的亲孙子,他竟然杀了那孩子!
当初孟锟看到监控的时候,他就开始秘密部署一切,他并不是单纯的残暴,他能将孟家做大到现在,必然还有他自己的心狠手辣滴水不漏在其中!孟哲瀚独独忽视了,孟锟连家里人都不信任,会在家里偷偷的安装监控。
“我去洗洗脸。你们先坐。”斜阳只觉得胃里面一阵阵翻江倒海的难受着,即使离开了那里,鼻息之间仍是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道。
非离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刚才那一刻,在她心里留下了怎样的阴影。纵使他监管了大场面和血腥暴力,可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可是那孩子却是无辜的!他接住了孩子,却是感觉那孩子在他怀里,一点点的死去。
泰思程见斜阳如此憔悴,不觉担忧的看向孟非离,
“明天的婚礼……”
“婚礼照常举办!一切从简!”孟非离毫不犹豫的开口,一旁韩兵楞了楞。
“有人不想婚礼正常进行!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我跟斜阳不走出这一步,还是会有不停地捣乱!明天我跟斜阳领证。至于仪式,稍后晚点举行也可以。而报纸杂志上的广告,照常刊登!一期不落!这一次,我决不妥协!”
孟非离说完,起身走向阳台。
修长背影,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执着。
韩兵眼神暗了暗,知道这一次谁也拦不住孟非离!只要他们登记了,孟非离跟斜阳就是合法的夫妻了。以孟非离的个性,一旦跟斜阳登记,那绝对是一辈子不会松手的。
注定了,他跟韩兵往后只能做斜阳和孟非离生命的看客。
韩兵身子重重的靠在沙发靠背上,孟非离在阳台吹风。斜阳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韩兵拿起来一看,不觉蹙眉。
短信是寒凉发来的。他已经给他补了号,用的还是他以前的号码。
“斜阳,我很不舒服,我在海边公寓等你!一定要来。”
韩兵扫了那短信一眼,无声无息,删除了。
一旁泰思程看着韩兵怪异的神情,不觉一怔,却是什么都没问。
韩兵放下斜阳跟孟非离结婚之前再出任何岔子!斜阳难受一分,在他韩兵心里就是千倍百倍的痛,他想看着她顺利结婚,想看着她幸福。
注定,要删了那条短信。哪怕发信息的人是韩凌。
电话另一头,所谓的韩凌久久等不到斜阳的电话,眼底闪过一丝清晰的冷嘲,继而扬起手臂狠狠地摔了电话。
……
第二天一早,孟非离带斜阳去登记领证。
泰思程一起跟着去了,将整个过程偷偷的记录下来,回去带给慕晚幽看。
在医院看着非烟的慕晚幽,看到视频后,泪如雨下。病床上的非烟却是羡慕的看着非离拥着斜阳的场景。
非烟的孩子还在,正在保胎,但是她却永远得不到韩兵的爱!
也许,并非跟斜阳多么多么的优秀,只不过,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点,出现在韩兵或者孟非离身边的人,是她跟斜阳,而不是别人。
有时候,一眼芳华的凝视,转身之后,已是百年。
非烟不怪斜阳,不怪韩兵。她出现的晚了那么几年,又能怪谁?
……
登记大厅对面的马路,韩兵抽着烟看着对面相拥走出来的斜阳跟孟非离,看到他们手中拿着红色的本子,这一刻,韩兵很不争气的哭了。
无声落泪,静静地,看着马路对面。
眼底只有斜阳手中那一抹鲜红。代表婚姻的一抹鲜红!
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他想笑着过去祝福她,终是没忍住,不想如此狼狈的被斜阳看到。
他站在原地,任由冷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他知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让他韩兵落下一滴眼泪。
心已成石。
就此百年,孤独。
……
斜阳和非离登记回来后,他说卓君儿住院了,立刻赶往医院。这家医院是春和景元的产业,卓君儿住在这边还是相对安全的。
如今孟哲瀚这个孟家大少爷已经被孟锟剥夺了一切继承权,孟锟之所以没急着要卓君儿的命,是因为他手里还握着张绣这条人命!
孟哲瀚知道,孟锟很快就会找他。
医院里,斜阳看到孟哲瀚的时候,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而床上的卓君儿眼神空洞,静静地看着窗外。
孟哲瀚沉声对斜阳和非离说道,
“君儿今早昏倒了,我带她来医院,医生说她怀孕了。孩子才一个半月。”
孟哲瀚说完,斜阳和非离一怔。这个孩子……是谁的?
“孩子还是我的!那段时间,孟锟都在赵铭儿那边。今天一早,赵铭儿已经搬进了孟家。”
孟哲瀚说完,卓君儿眼神眨了眨,眼底仍旧是放空的状态。而孟哲瀚第一次如此称呼自己的父亲!确切的说,那个男人是杀死他儿子的凶手!
“三天后离阳基金个春和基金共同有一场酒会。因为省委那边参与进来,所以孟锟也会参加。”孟非离说完,孟哲瀚眼底闪过一丝凄苦迷茫。
“我知道。我留下来陪她。”孟哲瀚说完,转身走到卓君儿身边。从早上到现在,她都没说过一个字。
斜阳在孟哲瀚身后轻声开口,
“大哥。孟锟未必会让你如愿。”斜阳的担心,非离也知道。
如今孟锟手握张绣的生杀大权,自然不会就此放过卓君儿和孟哲瀚。只怕孟锟的毒招还在后面。
孟锟能忍住一个月不动声色,岂会就此了结?
孟哲瀚身子猛然怔住,背脊透着彻骨的寒意。
“非离,你是我兄弟!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是把你从美国带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兄弟!也许对哲文,我都未必如此!不论如何,就算拼上这条性命,我也不会答应孟锟害你一分!”
孟哲瀚说着,缓缓转身。抬手拍在非离肩膀上。
非离不说什么,他跟孟哲瀚之间,这十多年来,既是亲人,也是挚友!一生不可缺!
“谢谢你跟斜阳。虽然这次没走成,但我还是感谢你们。”孟哲瀚抬眼看向斜阳,眼底的感激由衷流露。只是他再如何伪装坚强,失去孩子的痛,还是清晰的烙印在他眼底。
“大哥,别说见外的话。现在君儿怀孕了,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管。先照顾她和孩子。”斜阳劝着孟哲瀚,视线看向床上的卓君儿,她始终是放空的状态,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不一会,她眼眶内缓缓淌出两行泪来,因为听到了孩子二字。
……
从医院出来,斜阳的状态很不好,总是觉得昏昏沉沉的,孟非离想起昨夜,他从阳台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她趴在床上蜷成一团,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窗户还开着,她就穿了单薄的睡衣趴在那里。
孟非离一问才知道,斜阳例假来了,每次第一天来,都很痛。家庭医生来了看过之后,说这种情况也许以后生了孩子会好。
孟非离又是一夜抱着斜阳,大手一直按在她冰凉的小腹上,她乖顺的靠在他胸前,发了一夜的汗。
上车之后,斜阳靠在非离胸前迷迷糊糊的睡着,非离试了试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的单薄。咖啡色的连衣裙,同色系的高跟鞋,米色的风衣薄薄的贴在身上。可能是早上去登记走得太急,她都忘记加一件毛衣在里面。
孟非离皱着眉头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让乔叔将暖风开到最大。到了别墅门口,斜阳缓缓睁开眼睛,身子还是忽冷忽热的,迷迷糊糊之中,忽然看到一抹轮椅上的身影。
“是韩凌?”斜阳撑着身子从非离怀中起来,指了指别墅门口衣着单薄的一抹身影。
“开车!不用管他。”孟非离冷冷下令,乔叔不敢多想,一踩油门就从韩凌身边冲了过去。
哪知,眼看车子就要开过去了,韩凌轮椅一歪,正好压倒在路中间。乔叔急踩刹车,孟非离抱住了斜阳,自己的肩膀却撞在车门上,撞的地方正好是昨天在孟家接哲耀的时候撞到的地方。
他忍痛闷哼一声,急忙察看斜阳。
“我没事。”斜阳摇摇头。
乔叔已经下车扶起了韩凌,韩凌转动轮椅来到车门旁边,拍着车窗要见斜阳。
他不能说话,只能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不停地拍着车窗玻璃。
斜阳看到他眼底写满了固执和不甘,还有一丝让她陌生的期待。
“我们下去看看吧。”斜阳知道韩凌是冲自己来的,如果不跟他讲清楚,他还会再来。
“不用下车!”孟非离摁住了斜阳,摁下玻璃对外面的乔叔说道,
“带他到客厅!”
说完,他打开车窗,抱着虚弱的斜阳朝客厅走去。
韩凌的手僵在半空中,看向孟非离的背影是一丝势在必得的精芒。
客厅内,斜阳窝在孟非离怀里,刚刚吃了药,精神稍微好了一点。
乔叔推着韩凌的车子进来之后,无声退下。偌大的客厅,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韩凌将写好的纸条抵到斜阳跟前,
‘我昨天发给你的短信你没看到吗?’
斜阳见了纸条上的话,不觉一怔。旋即打开手机查看,昨天一条信息都没有。
“没有。”
韩凌脸上满是震惊,继而冷冷的看向孟非离。又写了一句话,
“一定是他删除的!”
“不可能!阿离不会这么做。”斜阳说完,韩凌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痛意,他盯着斜阳看的眼神,透着痛苦悲戚。
韩凌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又写了一句递给斜阳,
“不是他还能是谁?他不想我见你!斜阳!”
斜阳握着纸条,垂下的眸子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她觉得眼前的韩凌很陌生!如果说韩凌是早早的不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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