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非离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明明斜阳就在面前,可他根本抓不着。他也没有力气走下楼去问秦思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至今还有此无法相信,她一个孕妇能从半山别墅跑出来。
“斜阳,我们谈谈,好吗?”孟非离坐在床边,俯下身轻声在斜阳耳边说着。
“我累了。明天吧。”她的话始终不多,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冷静安然的样子让他心惊。
“那我抱着你睡。”孟非离战战兢兢的躺下来,斜阳仍是背对着他,闭着眼睛,将双人被裹在自己身上。孟非离从后抱住她,想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但是斜阳却往里蹭了蹭,也不说理由,他说一句话,她通常回两三个字,有时候甚至就是点点头。
孟非离心中承受巨大的折磨,只能乖乖躺在斜阳身后,从后环住她腰身,温热颤拌的手掌想要落在她小腹上,却被斜阳轻轻拿开。
“这样我不舒服。”她轻描淡写的拒绝了他。明明是在冷淡他疏离他,但偏偏她做的毫无破绽,连眼神的波动都没有,孟非离什么都抓不住,一颗心悬在那里,比千刀万剐还难受。
孟非离不敢再多说话,大手轻轻落在斜阳腰上,呼出的气息丝缕沁入她脖颈之间,她似乎是不太舒服,抱着被子往里面蹭了蹭。
过了半个小时,两个人都没有动静。斜阳抬起手来,孟非离以为她要转身,立刻紧张的看着她。
谁知,下一刻斜阳却是轻轻拿开了他放在她腰上的手。
一瞬,孟非离通体冰凉。
她排斥他到了这种地步?不想要他任何的碰触和接触,都在面上不露出分毫!这样的斜阳,让他害怕。
她正在不知不觉中无形中离开他身边,采用的还是疏离的迂回策略,无论他说什么,前进多少,她始终都一动不动,甚至是趁他不注意就后退一大步。
“斜阳,除了对不起,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给我次机会吧。别这样……”
孟非离在斜阳耳边轻柔说着,奈何,她始终装睡,不给他任何回应。
接下来的三天,他跟斜阳之间都是如此。
孟非离请假留在家里陪她,现在外面风声很紧,司霆堃动用一切关系压下三天前的枪战,但是中央态度模糊,有人想趁着这次机会赚一笔好处。郭家别墅已经被封,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因此传言四起,猜测纷纷。
孟非离一早醒来,斜阳还在睡,他小心翼翼的下床,担心吵醒她。昨天早上他起床动静有点大,看到她不耐烦的抱着被子翻过身去,他听非烟说,孕妇脾气都很大,也很烦躁。他尽量小心翼翼,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但除了睡着的时候,斜阳醒来之后都是让人揪心的平静。
不管是对谁。
孟非离去书房的洗手间洗脸刷牙,回到卧室一推开门就看到斜阳坐在床上发呆,眼睛愣愣的看着门口,那平静了三天的瞳仁,在这一刻涌动一丝惊慌的神采。
“你去哪里了?”斜阳说着扔过去一个枕头,狠狠地砸在孟非离脸上。
他吓了一跳,急忙跑到床边蹲下来,“怎么了?我去洗脸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孟非离紧张的握着斜阳的手。
三天了,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
“你出去洗脸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一声不响的走了!谁让你出去洗脸的?这屋里没有洗手间吗?你什么意思?”
斜阳瞪着他,眸子红红的,脸色有些苍白,修长的手指抓过另一个枕头,近距离的袭击上孟非离的脸,他脸上还湿漉漉的,头发被枕头砸的凌乱不堪。
“斜阳……别这样。是我不对。我不该出去洗脸,我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起床。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生气。”
孟非离小声哄着斜阳,鼻子里发酸,心尖上撕扯的疼痛不堪。
斜阳竟枕头扔在地上,抬手揪着他衬衣的领子,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崩塌前的挣扎。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醒来看不到你,之前也听不到一点动静,我以为你一声不响的走了!我以为你把我一个人扔下了?既然扔下我为什么还要回来?”斜阳一把推开他,每一字每一句的质问,都在孟非离心坎上插上一把钝刀子,一下下的戳着心脏的感觉。
他知道之前是自己太自信,太混蛋。
“好了老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以后一定等你醒了再起床,我再也不丢下你,我再也不自以为是了。别生气了……”
“错了有用吗?你知不知道,被阿三软禁的这段日子,我每天早上醒来都对自己说话,我告诉自己我是谁,我是顾斜阳,到了晚上我再告诉自己一遍。我不知道他要关我多久!你知道我怎么熬过这五个月的吗?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我还要防着他喝醉了占我便宜,好几次被他推到床上,我只有假装对一切彻底的灰心和失望才能骗过他,让他对我失去兴趣,你知道他脱掉我外衣的那一刻,我被子里藏着什么吗?是我唯一可以防身的牙刷!如果他再有进一步的行动,我就跟他拼了……这些你都不知道!
看到他故意带别的女人回来,当着我的面亲热,我要装睡装傻,还要表现出对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在意,只有这样才能骗过他。每次他来我都是一身冷汗,等他走了,我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你知道我生病那天他的手都伸到了被子里面……我当时多害怕多紧张吗?
我是一个孕妇啊,我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从别墅里面逃出来,整整策划了四个月,我也害怕,我也紧张。这些你都知道吗?你现在一句你错了,你也不会丢下我有什么意义!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呆着……我不想看到你……”
斜阳说完,整个人无力的躺在床上。
心底所有的委屈和挣扎都在这一刻说了出来。
她清楚地感觉到身旁孟非离的身子都在颤抖,他张了张嘴,却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埋首在斜阳身前,无声的落泪。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他一直想问,却不敢问。斜阳这五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一直知道她聪明,她冷静,可是当五个月的时光里,她只有一个人孤军奋斗,那种滋味,孟非离如何不知道?
曾经,他在美国黑市被关了两年,那段日子也是如此!
他答应过斜阳,不让她受苦,要全心全意的保护她,可他却让她受了五个月的罪。
一瞬的打击让孟非离整个人如同虚弱了一样。斜阳睁开眸子看到的就是他悔恨痛苦的寒瞳,她从来没想过,如孟非离这般个性,会有这种眼神的时候。他足够冷硬孤僻,足够执着坚定,可这般撕心裂肺的痛苦表情,却是从未有过。
肚子里的宝宝踢了斜阳一脚,她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坐起来。
默默无声的走下床洗脸刷牙。孟非离看着她单薄背影,突然想说,他至今还没能抚摸一下她的小腹,感受他们的孩子在那里孕育生长。
……
吃过晚饭,斜阳上楼睡觉,孟非离坐在客厅沙发上跟秦思程谈话。
“爆炸那天多亏了斜阳警觉,要不然我跟她真的逃不出来。”秦恩程吐口气,那天的一幕至今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
孟非离神色阴冷沉沉开口,
“大哥已经查出来了,假装送快递的两个人就是现场被炸死的两个人,斜阳拉着你离开房间后没多久,炸弹就爆炸了。”
那天的事情的确惊险。斜阳从别墅逃出来就给秦思程打了电话,秦思程将她接到自己家里,可是过了没一会就有两个人过来送快递,斜阳觉得不对劲,骗了他们进来之后,将他们反锁在房间肉,拉着秦思程就往外跑。刚刚跑出小区的门打上车,身后就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秦思程当时一头冷汗,斜阳却是冷静的很。
那时候,孟非离刚好到了楼下,两个人擦身而过。
炸死的人已经查清楚了身份,是阿三的手下。具体原因又是跟白晓妃有关。白晓妃不放心阿三会这么听话,在他身边安插了三个人,阿甘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就是送快递的人。本来想炸死斜阳跟秦思程的,因为秦思程知道白晓妃不少事情。白晓妃虽然死了,却害怕秦思程揭她的老底。
谁知道那两个人一进门就被斜阳斜阳锁在了屋子里面,炸弹当时已经启动了,不过两分钟就爆炸了。
“现在医院那边已经封闭了,晚幽在里面出不来,估计这样的情况还要维持三四天。”秦思程挂念慕晚幽,听说医院里面传出郭一鸣有苏醒症状的消息,秦思程心底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非烟正好从楼下走下来听到两个人在说爆炸案的事情,不觉抬眼瞅了眼二楼的卧室。
“非离,我觉得斜阳有点不对劲。”非烟说完在孟非离身边坐下。秦思程也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非离一眼。
非离眸色一寒,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
“她今天时我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这五个月在阿三那里遭受的一切,我以为她说出来后会放松很多,但她对我,还是冷冰冰的。”孟非离说着,视线不觉落在二楼的卧室门上。曾经,他抱着斜阳从书房走到卧室,那时的她,会对他露出甜蜜诱人的笑容,会在他怀里撒娇打闹,会在他疲惫的时候逗他开心。
他一直觉得是自己付出太多,但斜阳陪伴在身边的这段日子,何尝不是事事为他着想。他只看到了自己追求斜阳的事实,却忽视了斜阳无形的付出。
秦思程皱下眉头,沉声开口,“非离,现在的斜阳太过聪明冷静,沉着,完全我不到一丝破绽。越是这样,越不对劲。她心里头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但是她却不肯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我担心她会在孩子出生后跟你摊牌。”
秦思程的话让孟非离后背一冷,不觉沉沉开口,“我不会放弃。”
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现在你不能逼的太紧,只要她还肯住在这里就好。孩子还有两个多月才出生,你利用这段时间多哄哄她。斜阳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非烟也跟着劝着孟非离。
恭思程却是叹口气,幽然开口,“谁天生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但有些打击和伤害,足够人后悔一辈子!”
这话,似乎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可孟非离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何尝不是如此?
正说着,楼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瓷器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孟非离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三两步冲到楼上。
打开房门却看到斜阳裹着浴巾从洗手间走出来。非离急忙回头时对非烟和秦思程说,“没事了,你们在楼下行了。”
说着,他反手关上房门,一步步走到斜阳跟前。
地上是她碰倒的花瓶,她裹着浴巾站在那里,头发湿湿的,披在光洁白皙的肩头,浴巾的长度只到膝盖上面一点,露出让他魂牵梦绕的两条笔直的小腿,藕臂轻轻地环在胸前,刚刚洗完澡的她,有一股沐浴后的清幽香气。
那微微隆起的肚子,看起来是另一种性感的美,丝缕灼烧着孟非离的眼晴。
“我不小心碰倒了花瓶。”斜阳避开他多多燃烧的瞳仁,转身去拿床上的衣服。
“我来!”孟非离先一步拿过衣服,拉着斜阳坐到梳妆台前,先给她将头发擦到半干,她现在怀孕了,不适合用吹风机,他很有耐心的,一点一点的给她擦着头发。修长冰润的手指轻轻地掬起她的发丝,她头发半年多没才理,长长了很多,发梢是浓郁咖啡色,新长出来的头发乌黑如瀑。
孟非离擦着擦着,一双手开始游戈到了斜阳肩头,将她的衣服披在肩上,继而,一点点的扯掉她围在身上的浴巾。
她里面什么都没穿,孟非离从上扫了一眼,那壮观的胸部让他眼神一暗,差点就伸手落在上面了。
斜阳回过神来,快速扣好衣服扣子,一回身却被孟非离抱了个满怀。
“斜阳,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孟非离与息微乱,轻轻拥着她扇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挡在两个人中间,孟非离却不觉得碍事,一只手缓缓落下,终是可以抚摸她的小腹。
只是,温暖的掌心刚刚贴合上她的小腹,冷不丁,她薄薄肌肤下鼓起的一个小拳头不满的捶了一下他掌心。
孟非离脸色一僵。
“孩子踢我了,这几个月他都习惯我抚摸,可能是不适应你。”斜阳垂下眸子淡淡开口,侧过身躲开孟非离的手,柔软纤细的手指轻柔的贴合上小腹。
孟非离看了眼神一暗,眼前一遍遍闪过的都是刚才看到的火热场景。他不是想在她怀孕的时候要她,只想抱着她,抱着孩子。仅此而已。
斜阳走到床边突然转过身看着他。
“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去书房睡吧。我怀孕了,不习惯旁边有人。”斜阳的话语让孟非离无言以对。
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却是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好。”好半天他才努力地挤出一个字。
现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敢有一句反驳的话。
所有的苦涩堆积在心头,他只有默默转身走出房间,将时间和空间留给斜阳。
……
医院病房,慕晚幽帮郭一鸣翻身,给他擦着身子。
阿三中枪人还躺在床上,现在这里所有人都出不去,照顾郭一鸣的重担就落在慕晚幽身上。
郭一鸣眼睛已经睁开了,可以眨眼闭眼表达要或者不需要,但是还不能开口说话。医生说他能睁开眼睛已经是个奇迹,而且身体各项机能都恢复良好,假以时日,康复不成问题。
这跟晚幽半年来不眠不休的照料有关。
晚幽打来热水帮郭一鸣擦着身子。之前他昏迷的时候这种事情都由护士做,现在医院戒严,护工都被带走调查了,晚幽只能亲自上阵。
将郭一鸣身子扳过来,他被子下面反穿了一件病号服,插着尿管也没穿裤子。
晚幽拿着热毛巾从上往下仔细的擦着他身体,想着她当时刚刚被他救出来的时候,躺在床上修养的那段日子,他也如此做过。不知为何,晚幽心头一颤,低下头一下下的擦拭着。
难免会碰到郭一鸣敏感的地方,晚幽觉得郭一鸣的身子似乎绷紧了一点。
不觉抬头紧张的看着他“是不是毛巾太热了?”
郭一鸣眼睛左右看了看,意思是摇头。
晚幽松了口气,继续给他擦着身体。郭一鸣的脸莫名……红了。
“是不是热了?”晚幽又问着郭一鸣,他仍是左右动动眼珠子。
“我觉得你今天身体的反应好像多了很多,一会让医生再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晚幽一边给他擦着腰部连同腰部以下的pp,一边跟他说着话。
郭一鸣叹口气,她那一双温暖的手在他身上这么摸来摸去,他没反应才怪?
晚幽忙了半个小时,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将郭一鸣放平了,又开始给他擦着胸口。她俯下身的时候,衣领的春光正好对着他一眨不眨的眼睛。郭一鸣看了一会移开视线,忍不住再看一会,到最后就是死死地盯着。心里想着不看白不看!慕晚幽这身材保持的可不是一般的好。
想到这里,郭一鸣唇角竟是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等他意识到自己面部竟然有了表情,急忙收敛了笑容。不想让晚幽看到。
晚幽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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