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五天了,韩凌都不曾出现!连个电话都没有!
那夜,警车上的一幕,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一场噩梦,但是那个高高瘦瘦的背影,还有限量版的迈巴赫,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手工西服,都在清楚地告诉她一件事情,韩凌对她,就像当初爸爸对妈妈一样,早就不忠!
心,彻底冷了。
“从今天开始,我都不会再管你!”
顾博涛铁青着脸起身,眼底那厌恶失望的神色在清楚地告诉斜阳,他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斜阳看到金盈秀别过脸背对着父亲唇边勾起的得意之色,垂下的睫毛轻轻颤动一下,在顾博涛转身之际,低低开口,
“爸爸。妈妈死之前的遗书让你照顾我,这一次,你不能不管我。”
她的语气淡淡的,不卑不吭,不像是祈求顾博涛救她,反倒是站在平等的对立面跟他进行谈判。
哪怕她现在身陷牢狱之中,她周身散发的也是异乎寻常的冷静气质,带着一丝寒凉,瞬间摄入心扉的感觉。
顾博涛离去的身影猛然一顿,看似失望的眼底蓦然涌动一丝龟裂,拳头不由握紧,手背泛出森冷苍白。
一旁的金盈秀面色一变,顾博涛可不能在这时候心软啊!扳倒顾斜阳的机会可就这一次!杀人未遂啊!最少判个几十年,那小混混侥幸捡回一命,现在却是植物人躺在床上根本没有清醒的机会。
只要顾博涛不管她,顾斜阳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顾博涛脚步只不过短短的停留了片刻,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房间。纵然他在商场上有北方第一儒商的称号,但说到底,他从商三十多年来,他心底究竟有多深、多狠,无人看透。
那看似儒雅内敛的气质下,是怎样阴狠毒辣的一面,又有谁知?
金盈秀见顾博涛没有任何回应,不觉暗暗窃喜,只是才刚刚走出看守所,顾博涛对司机老陈的一句话,瞬间在金盈秀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去北京找秦思程,秦思程如果不接,就找北京最贵的律师!不惜任何代价帮她改判缓刑!”
司机老陈愣了下,旋即连忙点头,不动声色间长长地舒了口气。小姐若是有事,夫人在天之灵怎么安息?
金盈秀几乎是咬碎了牙齿,扭头看了眼随后上车的女儿顾欣美,眼底的警告一瞬变得凌厉,顾欣美不觉瑟缩了下身子,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妈妈动用这些年来所有的关系帮她掩口、毁灭证据,将一切罪责都推在顾斜阳身上!现在住在看守所的人就是她了!
这次光是掩口费就上千万,那几个在场的小混混,还有韩凌的秘书,还有新艺都管理监一控的安保,以及看守所里假冒斜阳名义给韩凌送信的警察,大部分都拿了钱离开这座城市了,她们的目的就是要整死顾斜阳!
这次,就算改判缓刑也不能给顾斜阳任何喘息的机会!
——
同年七月
轰动q市一个月的省首富顾博涛之女顾斜阳杀人一案,在群情激愤之中战战兢兢的开庭。被刺死的小混混无父无母,只有一个七岁的妹妹无人照顾。报纸上大肆报道,七岁小女孩眼中噙着眼泪等待哥哥回去的照片不知道感动了多少人。
北京城响当当的风云律师,年近五十的秦思程被顾博涛动用私家飞机直接从北京接到了q市,秦思程最初也是顺应民意,不准备接斜阳的官司,可是在看守所见过斜阳一面之后,却是立刻改变了注意。
秦思程更是亲自召开记者招待会,昭告天下,他绝对相信顾斜阳是无辜的,这案子还有很多疑点!一时间,本是德高望重的秦思程顿时成为助纣为虐的代名词!
开庭的日子是斜阳母亲祭日,q市高级人民法院正式开庭,一审判处,顾斜阳谋杀罪名不成立,误杀罪名成立。判刑两年,缓刑一年。缓刑期间不得外出,定时回法院签到!
宣判的时候,斜阳始终静静地坐在被告席上,安然的接受一切。公平或者不公平,此时此刻,并不能用言语来说清!
一年时间,足够她用自己的方法平静的度过。
——
十天后,斜阳办妥了一切手续,被顾博涛送去了q市郊区最偏远的围村居住。
围村是一个很小的村子,是斜阳姥姥的家。斜阳住在姥姥住过的老房子里,村子里的人一开始对她也是指指点点,可是一个月后,见她没有任何回应,便也失去了兴趣。
地大物博的地方,很快便有更加新鲜的消息取代斜阳带给他们的关注度。
斜阳在小山村内安静的生活,期间,金盈秀带着顾欣美来闹过一次,冷嘲热讽挖苦不断,完全没了昔日对她讨好奉承的嘴脸。
金盈秀认准了斜阳不会翻身,顾博涛已经登报跟她解除了父女关系,她趾高气昂的来看斜阳笑话,却被斜阳放出了看院子的大黄追的满村子跑,高跟鞋也跑丢了,细心打理的发型也变成了鸡窝头。
斜阳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安静的看客,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随手丢给刚才卖力追金盈秀母女的大黄一块肉骨头,恬淡神情,绝美面容,在这朴素单纯的小山村更显水灵通透。
只是村子里的男男女女都不太敢看斜阳的眼睛。
明明是好像画里面走出来的美人一般,却偏偏有那样一双寒冽冰封的瞳仁,眼神就像幽谷深潭一般,哪怕噙着淡淡的笑容,也会让人感觉像是十二月的冰棱扎在身上的感觉,明明通透,却偏偏在表面笼着一层雾气,让人看不透她眼底的真实情绪。
对于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来说,斜阳是高贵不可攀的,可她偏偏跟村里的孩子打成一片,孩子不会有大人复杂的想法,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斜阳的眼睛,只在此刻,斜阳眼底才会流露出单纯的温柔。
一年时间匆匆而过,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出现韩凌这个人。
他留给她最后的印象,便是那晚她一身是血狼狈虚弱的被拖上警车,而他,只是一个挺拔安静的背影。
斜阳坐在躺椅上,轻轻握着手机,手指灵活的在开一锁键和锁键盘的按键上不停地切换,屏幕的蓝色灯光也忽明忽暗。
这手机是她唯一带来的能跟外界联系的工具,这里没有网络,她也不看电视。经常会坐在姥姥房间内翻着一本本泛黄的书籍安静的看着。
手机是一年前韩凌给她买的,Vertu经典蓝宝石蓝屏手机,不能拍照,不能上网,只有16和旋的铃声,而且笨笨的,看起来像是第二代的大哥大。
可识货的人一眼就知道,这款手机机面显示屏是以超高硬度的蓝宝石水晶制造,内部结构以钛金属为主材,硬度不但比钢铁高出四倍之多,而且重量也减轻了一半,加上每颗按钮下的接触点,都是用上红宝石制作,特显超凡地位之余,更有超高的耐用性,比一般按钮只能承受数千次的按压,它在经过百万次按压后仍能运作如常,实在不可多得。
可斜阳拿到这个手机后,不过只用了一天而已。那天晚上,她来不及拨出这个手机上唯一一个属于韩凌的号码,就被人劈手夺下,好在这手机质量过硬,又落在那不识货的安保手里,才被他嗤笑一声当做是一百块都不值的破烂货扔给了警察。
辗转之下,最后还是回到了她手上。
斜阳再次开一锁,看到屏幕的灯亮了,无聊的眨眨眼睛,再次上锁。然后又再解锁,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无数遍。
“给那个臭小子打个电话就这么难?要不干爹打过去帮你骂他一顿?”
一道带着七分历练三分温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斜阳唇角一勾,一抹恬淡的笑容缓缓盛放在暖阳之下,高贵之中带着一分摄魂夺魄的清幽绝美,让门口逆光站立的那抹身影蓦然停下脚步,有一瞬呆滞,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
“干爹!你不愧是金牌大状!绝对守时。”
斜阳回避男人的问题,轻松地语气配上淡淡清冷的笑容,眼底的冷意渐渐被她沉在最深处。
003 结下梁子
斜阳送走秦思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她一个人慢悠悠的晃回村子,却在村口忍不住停下脚步。
一辆低调的香槟色volvo静静地停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面,前面两个轮子都陷进了泥浆里面。
村子昨晚下过大雨,老槐树这里泥土最为松弛,泡了一夜雨的黄土地,自然是承受不住车子的重量,两个车轮深深地陷在泥泞之中。
斜阳轻轻抬头看向依靠着车身站立的浅蓝色身影。只一瞬,瞳仁猛然收缩,粉唇微微开启,却是没发出一个音符。
她静静地看着那抹修长淡漠的身影,唇边很快扯出一个冷嘲的无情笑容。
这个背影只是像韩凌而已,又恰巧也穿着浅蓝色的外套,她会以为是那个男人来了!
韩凌的侧面是棱角分明刚毅流畅的,如希腊神像般完美冷冽,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霸气,冷毅的下巴,高挺的鼻梁,还有深邃迷人的瞳仁,是那种只要他出现便能引起骚动,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类型。
绝对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具备的气质。
斜阳淡淡的扫了一眼,夕阳柔暖的光芒轻柔的镀在他身上,俊逸柔和的五官在夕阳余晖下更添明净和耀目。
只是他眼中的冷漠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是那种将任何人都拒之门外的孤寂感觉。
他斜靠在车门上,双眸空空的看向不远处,看起来是聚精会神的凝视一个地方,可墨瞳深处却如放空的星光一般,越加璀璨,越加空洞。
斜阳本想从车子旁边绕过去的,谁知道车子刚刚压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她一不留神,身子一晃,双手本能的扶在他的车身上。
孟非离感觉到车子微微一震,不觉回头冷漠的看向肇事者,眼底沉静如水,不带任何波动,并没有因为斜阳此刻的狼狈而有任何动容,就好像根本没看到她这个人存在一般。
他双瞳冷漠的扫过斜阳,转而继续放空的看着前方。
心里却在想着这个村姑还真是多管闲事!他有说过要她帮忙推车吗?不过她想推就继续推吧,反正他过去二十几年都习惯了看戏!
斜阳并不知道孟非离心中在腹诽什么,她挣扎了几下却没能站起来,白球鞋深深陷在泥泞之中,她试着抬腿却拔不出来,所以上半身只能继续靠在车门上,被孟非离继续误会她是在帮他推车。
两个人,一个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冷眼旁观,一个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拔出鞋子。夕阳余晖洒在二人身上,镀了一层温暖的金光,无形中,将彼此的身影交叠在一起,重合的完美自然。
斜阳的努力没有换来孟非离的拔刀相助,他就是一个冷漠的看客,看了戏还不给任何回应的那种人。
最后斜阳索性解开鞋带忍痛将鞋子留在泥泞里面。
她光着脚后退一步,踩在较为干燥的地面上,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很旧的运动装,如今被车身上的泥浆一蹭,脸上也蹭了一块泥土。五官的绝美被掩盖起来,只那双瞳仁寒潭般深幽。
斜阳微昂起清冷的小脸,随意的瞥了孟非离一眼。这一眼,透着清冽的寒凉,让孟非离的心隐隐动了一下。
他不由转过身去拉开车门,不想再看这个莫名其妙的村姑。
碰的一声,车门关上的时候,斜阳正好捡起球鞋直起身子站在车边。她突然感觉到一股拉扯的力量扯动了她的衣摆朝向车子的方向!
“嘶!”
斜阳闷哼一声,脚下打滑,身子重重的趴在了车门上。旋即低头一看,该死的!怎么把她的运动服下摆夹在了车门里面?
这个男人故意的吧!瞧不起乡下人吗?
车内孟非离再次感觉到车身的震动,幽黑瞳仁平静地看向趴在车上的斜阳,那巴掌大的小脸透过茶色车窗透进来,脸上沾染了一些污渍,却并不显得邋遢,反而是带着俏皮和倔强,垂下的眸子被长长地睫毛盖住,让孟非离看不到她此时情绪。
他不过扫了斜阳一眼,便冷漠的转过头去,安静的坐在座椅上,等待拖车到来。
心里却在想着,这个村姑当她自己是蜘蛛侠吗?还不算完了?
斜阳察觉到孟非离的冷漠,并没有放弃,冷着脸不耐烦的拍打着车窗玻璃!她不想自己牺牲了一只球鞋后,再牺牲一件运动服。
砰砰的声音响起,车内的孟非离自始至终都是安静的坐在座椅上,既不说话,也不扭头看斜阳,瞳仁深处完全是放空的状态,仿佛周遭一切声音听在他耳中都不存在一般!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对周围任何变故都是冷漠无情的态度,除了那个人的出现才能微微撼动他冷漠冰封的心。
斜阳衣摆被夹在车门的中间位置,她只能惦着脚尖站在泥坑里,否则那运动服掀起的高度会露出腰间那一抹莹白,这大白天的,实在不雅观。
看到车内男子冷漠无情的表情,斜阳小手拍的车窗啪啪作响!手心都拍红了,孟非离仍旧没有任何回应给她。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她习惯了后发制人!先开口的人未必笑到最后!
斜阳咬咬牙,粉嫩的薄唇旋即勾起一抹性感诱人的弧度,只是那笑容背后,却是一抹极寒的算计。
她揪着衣摆,刺啦一声,没费劲就将早就洗乏了的运动服撕碎,左边的衣摆顿时缺了一块,像是被天狗啃了一口的大月亮!
斜阳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唇边笑容更加明显!清冽如墨的瞳仁像是幽幽古井,深不见底!
她笑着转身,飞快的奔到大槐树的另一侧,不一会,便抱来了两块石头。
这石头是村民放在树下乘凉用的,一般都会放在背阴的地方!孟非离从车轮陷进去之后,就没离开过原地一步,自然不知道大槐树后面还有两块石头。
看到斜阳如此热心的抱来了石头,还摆在他的车轮下面惦着,继而,斜阳再次拍拍他的车窗,一张被泥巴糊的有些花了的小脸无辜的看着孟非离,旋即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似有似无,透着让孟非离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测!
斜阳指指车钥匙的地方,示意孟非离打火启动车子。
孟非离表情冷淡,见斜阳转身离开,不一会就跑开了,那清瘦背影透着灵动飘渺的感觉。
孟非离不觉敛了眸光,试探的打火发动车子!
嗤的一声!加足了油门,汽车像离玄的箭的一般嗖的冲出了那片黄泥地!
正当孟非离准备打方向绕过大槐树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车子一边有些不对劲,一边轮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车子跑起来也不如刚才那么有劲!
怎么回事?
他沉静的眸子保持惯有的波澜不惊,一开车门走下车。一块浅蓝色的破布条从车门那里飘飘摇摇的掉到了地上,孟非离微昂着下巴看向那块破布条,只觉得似曾相识,却绝对不可能是他车上的东西!
他没再多想,迈步绕到车子另一侧,顿时,眼前的场景让他一贯波澜不惊的神情,蓦然涌动一丝龟裂!
好你个阴毒的村姑!
竟然在两块石头里面夹了细钢筋给我戳破胎?
你是霹雳娇娃看多了吧!
孟非离看着车胎上插着的两根细钢筋,嘴角抽搐一下,一贯是高傲冷然的神情,在此时,变得有些狰狞。
村子另一头,斜阳还在心疼自己身上的运动服!她就这一套运动服了!难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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