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卓之 那么你看 ； 这样一个人 ； 一个劳改犯 ； 他能不能作为社会主义
午台上的主人公 ？
兰 宁 为了振兴中华 ； 使祖国繁荣富强而作出贡献的每一个人 。 我想都有资格作为文艺作品中的主人公 ， 何况对他当时是错误处理的 。
宗卓之 不管怎么样 ； 凡是在服刑改造期间的人 ； 是不能作为艺术形象 ； 走上社会主义的午台 ； 这是原则 。（ 仃顿了一下 ； 又说 ） 我再告诉你 ；这个本子 ； 严重的背离了党的阶级路线 。
兰 宁 （冷笑 ） 哈哈 ； 你这个纲越上越高了 。 可是 ； 我想 ； 你应该看看 ， 现在已经不是七十年代初了 。
宗卓之 更为严重的是 ； 你站在资产阶级立场 ； 为资产阶级涂脂抹粉 ； 作了他们的代言人 。
兰 宁 （听到这里哈哈大笑不止 ） 卓之团长 ； 听了你这一席高论 ； 我好像重又回到了 ； 七十年代 。
宗卓之 老兰 ； 咱们是老同学 ； 又是多年的老同事 ； 为了你刚刚愈合的创伤 ，我劝你还是赶快把本子还给《炎黄子孙》的原作者 。既然你还想演戏 ，可以嘛 ，戏剧刊物上 ，发表过的本子有的是 ，随便选那个都可以 。何必一定偏偏要选这个。再说 ，你受伤的心灵 ，还很脆弱 ，人家对你的看法还没有消除 ，你想 ，你能再经得起一次风浪吗 。
兰 宁 谢谢你的好意 ，不过 ，卓之团长 ，你也是一个中国人 ，你也看得很清楚 ，十年### ，留给咱们现在的是什么 ，我不多说 ，你心里明白 ，祖国的现实 ，是需要千千万万爱国的仁人志士 ，去为她医治创伤 。需要千千万万爱国的仁人志士 ，去为她的繁荣富强献身出力 。可是 ，卓之同志 ，请你想想 ，十年浩劫的最大后遗症是什么 ，医治这些后遗症的千金良方又是什么 ？复苏心灵 ，激发热情 ，这是辨症施治的唯一良方 。我细细揣摸过一番 ，要复活千千万万人的心灵 ，激发千千万万人的热晴 ，《炎黄子孙》这台戏 ，在医治广大人民的这场大病中 ，能起一点积极作用 ，能激励人们去为振兴中华忘我献身 。卓之同志 ，我说这些话的依据 ，就是 ，我们大家都是炎黄子孙 。
宗卓之 （哈哈笑了一声 ）老同学 ，你说的很是慷溉激昂 ，想的也是很周到 ，可是你想过没有 ，你是什么人 ，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再说 ，这么大的事情 ，用得着你来过问 。我不是有意给你泼冷水 ，你选的这个本子 ，《炎黄子孙》，我刚才说过了 ，它所能起的作用 ，恰恰是削弱了党的威信 ，对社会主义建设起了危害作用 。老兰同学 ，你回耒了 ，很好 ，吃了十几年的苦 ，你现在要的是医治你心里的创伤 ，好好休息 ，丽真 ，我知道 ，她对你还是恩深情重 ，我看 ，你可以和她复婚 。至于你的政治问题 ，《海瑞罢官》现在已经不是反党的大毒草 ，你的平反 ，我可以给你去跑跑 ，给你说实话 ，目前 ，我在这个市的文化局里 ，还有点力量 ，老局长长期生病 ，我宗卓之说句话是算数的 。《炎黄子孙》这个本子就还给人家吧 。
兰 宁 （痛苦地）你 ，你 ，唉 ，难道 ，炎黄子孙这台戏 ，就这么完了 。
宗卓之 请你体谅我 ，这不能怪我 ，即使我同意了 ，可能还有人通不过 。这是原则 。
兰 宁 （痛苦一下子转化为愤怒 ）你 ，你只要原则 ，不要祖国 。你不是炎黄子孙 。你既然不敢上演 ，我去找别的剧团演 。
宗卓之 这我管不着 。不过 ，在这个城市里 ，恐怕你找不到 。我也相信 ，
没有人敢同你合作 。
（此时 ，宫子美己经站在门口听他们争论多时 ，宫走进 。）
宫子美 （笑着 ）团长先生 ； 我说过 ； 我不怕 ； 我愿意和兰宁老师合作 。
宗卓之 你不怕 ； 你愿意 ； 哈哈 ； 我的任性的皇后 ； 这可不是举行一次轻松愉快的跳午晚会 ； 这可要担一次很大的政治风险 。
宫子美 哈哈 ； 团长先生 ； 我看得出 ； 你很怕 ； 你怕了 ； 哈哈…
宗卓之 难道你就真的不怕 ？
宫子美 在那么大的十年浩劫中 ； 我都不怕 ； 现在是清平世界了 ； 我还怕什么 。 。 我决定了 ； 我要和兰宁老师合作 。
宗卓之 哈哈 ； 我知道了 ； 你是说着玩的 ； 你是拿老兰开玩笑 。
兰 宁 （愤怒地 ） 好吧 ； 既然你们都不敢 ； 我去找别人 。（ 欲下 ）
宫子美 不 ； 等等 ； 兰老师 ； 你听着 ； 我不是说着玩的 ； 如果演出 ； 出了事 ； 你坐牢 ； 我陪你一起去 。
（兰宁头也不回地下 ）
宗卓之 我的任性的皇后 ； 你这种罗曼蒂克 ； 把我也感动了 。
宫子美 怎么 ； 你回心转意了 ； 愿意上演这台戏了 。
宗卓之 不 ； 我说的不是这个 ； 我是说 ； 如果为了其它的事 ； 你去坐牢 ，我也陪你去 。
宫子美 这话什么意思 ？
宗卓之 托尔斯泰写的小说 ；复活里边 ； 涅赫留道夫就陪着玛斯诺娃 ； 发
配到西伯利亚去 ； 不就是因为涅赫留道夫 ； 喜欢玛斯诺娃 。
宫子美 啊 ；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 ； 公爵先生 ； 您可以走了 。 等会儿 ；
我要陪我的丈夫去逛公园 。
（宫子美说完 ，轻盈飘然地走进内室 ）
宗卓之被宫子美美丽动人的形象牢牢吸引住了 ，他目不转睛的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 。
宗卓之 （自语 ）真漂亮 ，尤物 ，一个勾人魂魄的尤物 。。。。。。
景隐去。 午台灯光暗转
大幕落下。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 三 幕
两三个月之后 。
春暖花开 ，阳光明媚的早晨 。
李丽真家的小客厅里 。此时已布置得整齐有序，窗明几洁 ，已非几月前因心灰意懒而致的凄凉冷清 。李丽真此时愁解颜开 ，一个人在客厅里作着五禽戏气功 。兰宁从门外走了进来 。站在门口看她练功 。李丽真没有发觉 ，继续在作 。兰宁此时颧骨高耸 ，两眼深陷 ，精神不振 ，为《炎黄子孙》的不能演出而沮丧 。
兰 宁 放松 ，放松 ，放。。。。。松。。。。。。再放松 。
李丽真 （笑着 ，仃了下来 ）啊 ，是你 。
兰 宁 不要仃 ，作下去 ，作下去 ，（给她作了个示范动作 ）作五禽戏
气功 ，全身要放松 ，呼吸要缓慢 ，细长 ，还要均匀 。
李丽真 （又作了几个动作 ，仃了下来 ）你倒会教人家 ，几个月来 ，我
的病你给我治的好多了 ，可你看你自已 ，都瘦成什么样了 。
兰 宁 （叹了口气 ，坐在沙发上抽起烟来 ）有什么办法 。好 ，不谈这些 。
李丽真 为什么不谈 ，我要谈 。 （深情地 ）你回耒了几个月 ，把我的病
治好了 ，可你自已 。。。。。。身体再这样坏下去 ，我还是要发病的 。
兰 宁 （自信）放心 ，我的身体垮不了 。
李丽真 垮不了 ，我看也会疯 。
兰 宁 你说 ，叫我怎么办 。
李丽真 算了吧 ，一个人是演不出一台大戏的 。
兰 宁 一个人是不行 。可人多了就行了 。
李丽真 你到现在 ，反还没有平 ，谁敢跟着你跑 。
兰 宁 卓之答应给我报上去 。
李丽真 他叫你放下《炎黄子孙》这台戏 ，你不愿意 。你想 ，他会给你报 。
兰 宁 这我也知道 ，所以 ，我想离开这儿 ，到南山里去 ，给你再采
几味药 。等你的病完全好了以后 ，我就离开这儿 。
李丽真 那儿去 ？
兰 宁 不知道 。
李丽真 不知道 ，到那儿去 。
兰 宁 我想去找我治好的一个病人 ，他是老干部 ，得了和你一祥的病 ，
李丽真 他现在在那儿 ？
兰 宁 不知道 。他很早就恢复了工作 。听说也在文化系统里 。可就不
知道在什么地方 。
李丽真 找到他也没有用 。听卓之说 ，这个本子有问题 ，而且很大 。
兰 宁 你看呢 ？
李丽真 我说不出 。我相信人家说的 。宁 ，我真不懂 ，你现在学会了这
祥好的治病本领 ，你不去行医救人 ，却死心眼儿一定要演什么戏 。
弄的不好 ，又和从前一样 ，吃官司 ，劳改 ，何苦呢 。
兰 宁 看病治好的是一个人 ，两个人 ，演戏给千千万万人看 。启发的
是千千万万人的心灵 。
李丽真 这我当然懂 ，不就是为了这个 ，我才当演员演戏的 。可是 ，现
在不行 。
兰 宁 现在不行 ，为什么 ？
李丽真 我说不清 。不过 ，你应该向人家学 ，演一些平安无事的戏多好 ，
干嘛 ，要演这种闯祸的戏 。
兰 宁 我给你说过 ，由不得我 ，对国家社会的责任感 ，硬逼着我上 。
李丽真 戏剧界里能干的人有的是 ，为什么偏偏要你出这个头 。不行 ，
你一定要放下手 。
兰 宁 （难过地 ）丽真 ，我实在放不下手呀 。
李丽真 你不为我考虑 ，为你自己身体考虑 ，你一定要放下手 。
兰 宁 （痛苦地 ）你说的这些 ，我也知道 ，演这台戏 ，是有风险 ，
可是 ，不演嘛 ，我的良心实在过不去 ，也永远不会平静下来 。
这台戏的现实意义太大了 。因此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
丽真 ，你不是读过这样两句唐诗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
成灰泪始干 。
李丽真 这台戏听说触及时弊的地方不少 。
兰 宁 多多少少免不了 ，我说过 ，凡是戏 ，总有褒有贬 ，有歌颂
光明 ，有揭露黑暗 ，没有矛盾冲突 ，怎么能成戏 。
李丽真 卓之给我说 ，这台戏 ，问题很大 ，后果严重 ，绝对不能演 ，
叫我劝你 ，无论如何要放下手 。
兰 宁 子美就不这么看 ，宗卓之的儿子宗元 ，也不这么看 ，宗元拿
了这个本子到他们学校去 ，很多人都说好 。宗元说 ，如果
他爸爸不支持 ，他就组织同学们来演 。
李丽真 你不要把他往水里拖 ，宗元 ；这个年轻人心地好 ，有才华 ，我很
喜欢他 。
兰 宁 如果。。。。。。
李丽真 如果怎么样。。。。。。
兰 宁 如果宗元找不到人 ，过几天我就走 。
李丽真 不 ，宁 ，你不要走 ，我离不开你 ，我也知道 ，你和我一样 ，
也离不开我 。等我把离婚手续办好 ，咱们就复婚 。
兰 宁 你知道 ，我要走 ，并不是为了和你分开 。
李丽真 你听我说下去 ，前几年 ，接到你死亡通知书后 ，爷爷 ，奶奶 ，
从美国来过好几封信 ，我都没有敢说 ，你出了事 。现在 ，你
回来了 ，咱们可以出国探亲了 ，宁 ，难道你就不想念两位老人 。
兰 宁 怎么不想 ，我连作梦也在想 ，可是。。。。。。
李丽真 到了美国 ，那儿条件好 ，你可以医治你心灵上的创伤 ，也能冲
淡你现在这颗执着不悟的心 。
兰 宁 不 ，这台戏没有演出之前 ，我那儿也不去 。
李丽真 宁 ，我知道你爱过我 ，可是你把戏看得比我还重要 。
兰 宁 我正是因为爱你 ，我才来找你 。可这是振兴中华的大事呀 。
李丽真 （伤感 ）宁 ，你来了 ，是你把我这已经熄灭了的生命之灯点
燃了 ，现在 ，又是你忍心的 ，自已吹灭了这盏灯 。宁 ，
（哭 ）你太残忍了 。。。。。。
兰 宁 不是我愿意 。我没有办法 。
李丽真 难道你就眼看着 ，你爱过的女人 ，又回到黑浪滚滚的苦海里
去挣扎灭顶 ，你就忍心的不去拉她一把 。
兰 宁 几个月来 ；我没有走 ；就是为了这。
李丽真 宁 ； 你走了 ； 我的病会再发作 ； 会加重 ； 你的身体也不好 。
你就留下别走 ； 我照顾你。
兰 宁 不 ； 丽真 ； 为了这台戏 ； 我一定得走 。
李丽真 （生气） 好 ； 你走 ； 你走 ； 你就当我已经死了 ； 世界上没有
我这个人 。
兰 宁 丽真 ； 既然你对我还情深义重 ； 咱们合作吧 。 咱们一起找
人来演 。
李丽真 我心里怕 ； 怕你又遭到十年前的灾难 。
（宫子美 ； 宗元兴冲冲上 ）
宫子美 兰老师 ； 宗元给你带来了好消息 。
兰 宁 什么消息 ； 叫你这么高兴 。
宫子美 让宗元说 ； 演员问题解决了。
宗 元 兰老师 ； 你带来的这个本子 ； 我们班上很多同学都看过
了 ； 都说这个本子好 ； 都愿意排演 。
兰 宁 （眼睛发亮 ； 泪花闪闪 ） 真的 ； 宗元你说的是真的 。
宗 元 当然是真的 。
兰 宁 好 ； 好 ； 祖国的希望 ； 在你们年轻人身上 。
宗 元 他们把排戏的地方 ； 也找到了 ， 都说要赶快排 。
兰 宁 （高兴地几乎失去常态 ） 好 ； 好 ； 咱们赶快排 。
几个人在欢呼中 ； 灯光隐去
灯光复明 。上一场后的几天 。兰宁的临时住所 。
这儿没有什么陈设 ，只有一张床 ，一只桌子 ，几个凳子 。
己经是深夜了 。宫子美伏在桌上抄写剧本 。后面屋子里在
开会 ，时而传来争论的声音 。
宫子美抬起头来 ，打了一个哈欠 ，伸了伸腰 ，又埋下头去 ，
继续抄写 。她自语着说 ，第三幕第一场。。。。。。
兰 宁 （精神抖擞的从内屋走出 ，他也伸了伸腰 ，活动了一
下身子 ，然后点燃一支烟）子美 ，你休息会儿 ，抄到
第几幕了 ？
宫子美 第三幕笫一场 。里面讨论的怎么样 ？
兰 宁 很热烈 。
宫子美 还在主人公身上 ？
兰 宁 是的 ，没有人否定 。
宫子美 要修改 ？
兰 宁 要 ； 不过都是导演处理的事 。
宫子美 好 ； 那就赶快开排吧 。
兰 宁 子美 ；今晚 ； 你不用抄了 ； 回去睡觉吧 。
宫子美 （看看手表） 还早 ； 刚刚过十二点 。
兰 宁 回去睡觉吧 ； 里面的会也马上要散了。
（正说着； 宗元和演员们都走了出来 ）
演员们 兰老师 ； 明儿见 。
兰 宁 明儿见 。 （演员们下 ）
宗 元 （把会议记录交给兰宁 ） 讨论剧本的记录 ； 演员们的
意见 ； 都在上面 ； 你看吧 。
兰 宁 好 ，让我仔细看 。小宗 ，这件事得感谢你 ，如果
不是你找来这些演员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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