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峡谷之地,树木减少,多是山石。
这时候,天空飞兽兵小将下落到他的面前,惊喜道:“城主,我等发现前方有柴火堆,尚有余温,该是刚刚匆忙灭掉的,念国兵马一定就在前方不远!”
“好!”山河关城主一声鼓掌,子运城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已经高声叫道:“兄弟们,念国兵马的行踪终于被找到了,他们就在前方,如今正被我们吓跑,大胜就在眼前了!”
他的话语顿时惹来后方士兵的欢呼,声音并不大,但是可见这个消息还是让他们心神多了一些安慰,身体也似在此时恢复不少。
子运城一见了,心中不安更胜,挥手让那飞兽兵的小将离去,然后低声对身边两位城主道:“只怕前方有诈!”
山河关城主道:“事已至此,无论是否有诈都要为之一搏。我看子运城主也是被司陵孤鸿给吓住了,他这手虚实策略的确让人心惊,只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他还能如何躲藏?从他们四处躲闪来看,他们的兵马的确只有不到十万而已,根本就不敢与我们直面相触,这次像是真匆忙的逃跑,还能有什么圈套!”
山笠关城主此时也道:“我们只有这一日的时间了,此次机会决不可放过,倘若真的让他们就这样跑了,我们无功而返,结果会是如何子运城主想来也猜得到。”
子运城主摇头,双眼波光闪耀的挣扎。
前方是否又是一处阴谋圈套,故意引着他们自己跳下去?倘若是,那么这百万士兵是怕凶多吉少,倘若不是,那么他们就有一胜就机会。已经追到了这里,再犹豫已是徒劳了。
“追!”子运城主下令。
“追——!”山河关城主和山笠关城主同时高呼。
嗒嗒嗒嗒——
百万兵马,向着山峡急追而来。
“是念国兵马!”最先发现战天戟等人正是天空中的飞兽兵,一发他们的身影,马上高呼出来,“在左方峡道里!”
“吼吼吼!”
锦国兵马顿时高吼出来,那股急势似乎恨不得早早的将战天戟等人围堵斩杀。这一天一夜身体的疲劳和精神上的折磨让他们苦不堪言,当看到战天戟等人在逃跑,一下激发出来他们全部的凶猛。
那是一种愤恨和惧怕的混合情绪,就好似一人在一头凶兽的折磨下几乎崩溃,明明看不到那头凶兽,却明知道它就在身边暗处隐藏着,随时装备撕咬他一口,足以让那人惊恐万分。如此,当那人突然看见那头折磨他的凶兽全身狼狈的逃跑着,自己只要一击就可以将它杀了,那人又岂会不马上追上去趁它病要它命?只要杀了他它,他的恐惧就可以消失,再也不用受到那样生死由不得自己的折磨。
嘶吼,追赶。
这个时候的锦国士兵都好似疯了,连子运城主的命令都听不到耳朵,红着眼睛顺着人流,不断的追赶冲刺,那股气势让人动容。
山河关城主和山笠关城主同样追了上去,顺着这股战意,高声道:“杀——!”
“杀杀杀!”
战气不见,只有杀气。
山峡高峰上,乖宝睁着一双大眼睛,惊讶的对身边的唐念念道:“娘亲,他们……都疯了啊。”
这些日子他都随着司陵孤鸿和唐念念两人,看过这一路战事,九头山八大关城时,凶兽潮一路而来,根本不见士兵激烈反抗,只有惊恐崩溃。这时候这子运城内百万锦国士兵的疯狂,倒是让他小小的心神震动了一下。
唐念念轻轻点头,道:“被孤鸿逼疯了。”
乖宝一双眼睛闪耀无比的盯着司陵孤鸿,看到他注意力几乎都在唐念念的身上,对下方百万士兵的疯狂似视若无睹,紧了紧袖子内的小拳头:乖宝什么时候也能像爹爹这么厉害呢?
书上说了,单单武力上的可怕不过莽夫而已,心智上的可怕才是真正的可怕。
兵谱有言,行军如水,变化多端,天时地利人和三势样样不可缺。
这场大雨是天势,这片山峡是地势,锦国士兵的心境是人势,爹爹就是将这三势尽掌控在手,这才完整的将他们引这个死局里。
乖宝小小的脸蛋是一片的深思,一双妖异纯净的眸子波澜微微的起伏,那是一种睿智的光彩,从一个唯有三岁孩子身上体现出来。
正在思考着的乖宝没有看到,那方司陵孤鸿向他看来的一眼,墨潭清华的眸子里闪过一缕赞赏。
唐念念也看着他,默默的点头思索。
唔,孩子进步要给奖励,给什么礼物好呢?
一旁殊蓝看着这一家三口,心头各种复杂的思绪最后只剩下麻木的叹息。皇上和皇后都如此不简单,太子殿下又怎么会简单?这份智慧的妖孽,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山峡密处,战苍戬这时正聚精会神看着下方激烈危险的战况,当战天戟等人靠近早有布置的地方时,他口里马上发出高啸,全身战气汹涌,一举将前方巨石击碎。
当他这声高啸响起时,半数埋伏在各处的战軍同样开始动作,整个山峡顿时“轰隆隆”的作响,巨石下落,泥石流凶猛,给下方的锦国士兵带来灭顶之灾。
这时候战天戟等人已经手持长绳向上攀爬,这个地方选得正是偏僻狭窄之地,不容易被发现,天上的飞兽也难以前进过来,哪怕射箭也只能从一个地方射来。
天空大雨依旧下个不停,闪电雷声连番的响起,泥石流的出现让疯狂的锦国士兵一下惊愣。他们神情在闪电突现下惨无色,眼里的疯狂变成了恐惧绝望,在一声惊叫升突然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逃窜。只是当他们回头时才发现,在他们疯狂追杀战天戟战軍时,背后的路早就不知道什么时被巨石给堵住了。
一时,惨叫声绝望的嘶吼四处而起,锦国士兵几乎似放弃了反抗,任由着那可怕的泥石流开始侵蚀上身躯。
天空上锦国的飞兽兵看着眼前的灾难,明明已经发现了战天戟等人,竟然也无心去射杀,个个惊恐慌乱的逃离。
时间渐渐的过去,战天戟已经爬上了山峡,在他身后的战軍一番清点下来,死了两人,那两人是被三位城主亲自持弓射杀,重伤了十二人,还有一些轻微的小伤患者,并无大碍。
战苍戬等人也回到了此处,众人身影皆显露出来,看着下方的惨状。
半个时辰后,山峡下百万锦国士兵的惨叫声才完全消失。一处碎石翻动,一声轰炸声,一道浑身衣裳破碎的身影从中跃出。此人连带粗狂的青黑色胡渣,中年面庞有几道的划伤,黑发歪斜散乱,正是子运城城主。
他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惨状,脸上似喜似悲,似哭似笑,最后一声空旷的大笑,“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悲壮,让人心中寒凉。
子运城主高昂头颅,伴随着笑声双眼热泪盈眶,混合着倾盆大雨,一时让人不知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他目光转动,最后看到山峡上那兵马前头的数人,最是引人注目正是那相拥而站的男女。
女子模样倾城绝色,眸光明亮,好似万千星辰碾碎其中,微起的波澜让周围本狰狞的景色都跟着明亮干净起来。一袭蓝白的裙子穿在身上,宛若净水生莲,静若处子。
在她的身后的男子,双臂环着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都护在胸膛之内,绝伦清雅的俊容,青影氤氲的眸子,眸光似都在怀中的女子身上,对周围一切视若无睹,不予半分心神在意,如此无情又深情。
他们二人站在大雨中,雨水却分毫没有打在他们的身上,雨水如珠帘弥雾,让人视线受阻,这雨中的两人也更加让人觉得不真实起来。
“司陵孤鸿——!”
子运城主嘶声吼叫一声,这一声悲壮狠厉,透着股绝望。
“近乎一百万人的性命啊,一百万人的性命就在你的手中死绝啊!”
“是你带他们来送死的。”女子淡淡的言语,不带半点的讽刺侮辱,只是直白的说出事实。
子运城主的嘶吼一止,全身的力气都似被这一声淡语里给抽走,他脚下趔趄,颓然喃喃:“没错,是我带领他们前来送死的,是我带领他们前来送死!”
倘若他将这些士兵留在城内死守,那么哪怕输了,他们也不会死得如此凄惨,至少还可以投向,可以逃跑。
可,他是锦国臣民,他身为子运城的城主,怎可看到他国侵略却丝毫不反抗,任由他们侵进锦国?
“啊啊啊啊啊——!”子运城主嘶声的高吼,神容痛苦,凄然道:“败了,是我们败了,如今还残留在子运城内百姓兵马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对手,只求你们能够放他们一马,不要屠杀无辜。”
战天戟看向司陵孤鸿,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高声回道:“对于投降者,念国绝不为难。”
对于子运城主此人的忠臣,他倒有一分的欣赏,既然此人已经要死,倒可以给他死前一个安慰。
子运城主得此答案,这才微微安心的点头。当众人以为他打算自尽时,他却是一扬手往口中送了一颗丹药,猝然抬头满眼赤红决绝的向山峡冲来。这山峡实在不低,此时他竟然在几瞬左右狂跃上来,一手拔剑刺向司陵孤鸿——
“司陵孤鸿——留下命来!”
此人不死,锦国甚危!
唐念念粉唇一抿,面上浮现一丝冷意。
子运城主的身影尚在一丈之外时,身躯猛的被什么无形之物撞飞出去。
“噗!”他口喷鲜血,眼底闪过遗憾和解脱,毫无声息的往山峡低落下去。
咔嚓——
子运城主落地,骨裂声响起,身死。
大雨依旧,满山尸首,山峡上战軍静站,天地只剩下雨落林木山石之声,还有司陵孤鸿那一声轻缓响起的清越嗓音:
“不气。”
百万身死,不得他一目,他看到的唯独怀中人那微微一颦眉。
一日后。
战軍兵临子运城下,城门大开,城内狼藉,众兵入城看到的是一片萧条,地上残碎被风吹起动,空气中隐隐传来痛苦的口申吟。
只见这城内青石大道,横竖躺着数道尸体,看那衣着模样该是城内百姓,死状各异,有被殴打而死,也有被踩踏而死。那隐隐的口申吟声从一处老妇人身下传来,颤抖微弱。
木灵儿几步走上去,轻手将那已死去的老妇人搬开,看到的是一个约莫八九岁模样的孩子。孩子面色苍白,双眼红肿若核桃,满眼惊恐绝望,颤抖的启声祈求,“别……别打了,别再打仗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死了,奶奶死了,巧巧死了,死了……别打了……”
木灵儿眼底一痛,低声道:“没事了,打完了,都打完了。”
孩子双眼一睁,小小的身躯就无力的倒了下去。
木灵儿细看发现他全身冰凉,嘴唇干裂,该是被一番惊吓和淋浴给染了病,这会正是脱力昏迷。倘若将他放在这里不管的话,只怕这孩子的性命就保不下去了。
她伸手就将孩子抱了起来,用元力为他温养,再给他喂下一颗丹药,孩子的脸色这才恢复。
战天戟走过来,看了她手里的孩子一眼,声音粗哑,“两军交战,生灵涂炭不可避免。”
“我知道。”木灵儿轻声应道。看着怀里的孩子一眼,然后对战天戟仰头坚强笑着道:“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在战场上不能心软,要不然死的不止是自己,还会害了身边的人。这只是开始,总有结束的一天,天下在皇上和阿纳菈的手里,一定不会再有战事!”
战天戟大掌在她头上揉了一通,将她头上简单的发鬓给揉乱了,笑道:“我们灵儿长大了啊。”
木灵儿轻瞪了他一眼,面颊微红,抱着孩子转身去了一间空置的房屋。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世人皆知,阵营的不同注定了他们的交战。
经九头山八大关被念国兵马攻占后的三个月,子运城几乎陨下百万兵马,尸葬山峡泥石之下,子运城被念国兵马破而占之。
此一战,传遍天下,再引千丈波澜。
第一百零五章 关子初的挣扎
锦国皇宫。
祖皇殿,此处唯独锦国历代皇帝才可进入,关子初一身皇袍走入其中。随着他的身影到来,殿内烛火猛的腾起。
这里供奉着历代皇上的牌位,一排随着一排,其中最高处是一幅画像,那画中之人是一名男子。男子模样约莫二十七八,面白无须,剑眉冷目,容颜俊朗,一袭蓝站在高峰之上,似是一株君子兰。
仔细看来的话,此人的容貌与关子初竟有三分相像。
关子初在此人画像前弯身行礼,双目闪过精光,手上划出口子,鲜血滴在这排排牌位前桌子上的一块玉玦。
他的鲜血一落玉玦之上瞬间就被玉玦吸收,血光在玉玦内流转着,越转越快,最后猛的一道光影乍现,玉玦上空出现一道空虚如雾的身影来。
这如同鬼魂之人是个男子,身穿着白色长袍,袍子的尾摆和袖口绣着几排青云,衬得男子身影缥缈。再看男子的容颜,竟与这牌位最高处的那幅画中的男子一模一样。
男子一双眸子冷冷俯视下来,看着下方站着的关子初。
关子初收起眼中的精锐之光,恭敬对男子行礼道:“后辈关子初,见过祖皇。”
这人正是锦国的开国皇帝,关岚苼(rui)。
关岚苼冷视他的目光无情如锋,声音犹如淬雪的冰渣,“汝身上皇者龙气隐隐欲碎,锦国关氏基业要毁在汝这一代了。”
关子初身形一震,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道:“后辈成皇之后方知皇祖的存在,皇祖虽不在凡世,却依旧心系关家血脉,留下玉玦以备不时之需,好解救关氏之危……”
他话还没有说完,关岚苼已道:“当年吾留下玉玦的确是为护关氏,也是为了斩断凡世因果。”
关子初袖内手一紧,果然就听关岚苼冰冷的话语再次响起,“从吾入仙源已有千年,凡世一切早已看淡,仙源之人不可管凡世之事,更不可乱凡世局势,汝身上龙气已被他人所夺,锦国覆灭已是定数,吾管不了。”
关子初抿唇试图说服他,“这锦国天下是皇祖一手打下,关氏血脉是皇祖的延续……”
“够了。”关岚苼冷声打断他,哪怕只是个虚影,那眼中的寒锋却如实质,“吾本请天机道家算过,锦国关氏本可延续万年之久,为何会在汝的手中断送,这其中原因,汝该最清楚不过。”
关子初瞳孔一缩,身躯一瞬僵硬。
关岚苼冷道:“玉玦是吾与凡世最后的联系,汝既开启玉玦,吾又多了一门业障,因果循环,今日之因他日自会有果。”
他说完,身影就如烟消散,案几上的玉玦也化为碎末。
殿内烛火也似在这一瞬变得微弱,阴暗中关子初的脸庞深邃难懂。
“龙气欲碎,锦国关氏基业要毁在朕这一代?”
关子初狠戾抬头,目光投向牌位最上关岚苼的画像上,袖内大掌紧握,青筋凸起。
一会,他猛的挥袖转身,走出皇祖殿。
“烧了。”一声凉薄狠绝的声从他口中溺出。
暗处影卫得令。
关子初缓缓走着,路道的灯火照的他神容温雅,唇角浅扬淡笑,眼底寒凉蚀骨。
锦国若毁,留这群牌位何用?既是注定要毁,便由你们先毁在前铺路。
这一夜,锦国火起,祖皇殿堂位置隐蔽,唯独每任锦国皇帝可知,这腾腾的烈火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