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的水声,放瓶瓶罐罐的声音…… ;他听着,想着,醉着。
水声停住了,石悦不自觉的扭头去看卫生间的门,模糊的玻璃上映出荣祺美丽的身影,虽然看不清,但他能感觉到她的媚而不惑,娴雅中透着高贵,悠然中散发着芳香。石悦站起身,体内一股冲劲推着他走过去……仅仅几步,他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又退回到沙发上,只觉得嗓子发干,嘴里发粘。他端起柠檬茶大口喝起来,立即一股酸涩的味道刺激的眼睛快睁不开了。
卫生间门开了,屋子里顿时弥漫着洗浴后的芬芳,好似金银花的清新隽永的味道,丝丝入鼻。石悦看到了高挑如模特的荣祺,上身一件深蓝色七分袖的贴身针织线衣,小臂处的袖口一圈白色手工编的细密小花穗,下身一条黑色长裤裹着修长的双腿,乌黑浓密的长发散在肩头。他感叹于她白天和晚上的及其强烈对比的形象转变,白天,她是个伪装的土小子,晚上,是个风情而优雅的清秀女人。
“你找我来有事?”荣祺才想起问他。
“你不是说今天给我上课嘛!”石悦提醒她,其实这只是借口。
“啊哟,忘了,”荣祺拍拍额头,“我约好了一会儿要去和一家公司谈合作项目呢!”
石悦顿时很失望:“你耍我,不把我放心上!”
“我冤枉,”荣祺很委屈无辜的样子,走过去很自然的将双臂环绕在石悦腰间,想要说什么,石悦哪儿禁得住这样的诱惑,忍不住去吻她。还没碰到,荣祺已经稍一偏头,巧妙躲开了。
“你勾引我,却又躲我!”石悦佯怒道。
荣祺抬头看着他的脸,他的双眼,良久,轻缓的将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你想么?”荣祺低低的声音充斥着温柔,和一种掩饰不住的渴望。
“想!”他声音有点嘶哑,“你是考虑的太多吗?”此刻,石悦是什么都不想考虑了。
荣祺环绕着他双肩的手,稍稍用力往自己的脸上拉过来。她双眼朦胧的看着他。
她离开他的唇,投进他的怀抱,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你没有男友,可我已经有女友了。”石悦在她耳边说着,像是提醒她,又像是告诫自己。
“我知道,我不在乎。”荣祺闭着眼喃喃的说,“我以为能离开你,但这段时间我想你想得快疯了,快死了!别无他法,我只能不在乎了,只要你爱我,别离弃我,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
石悦感动的搂紧了她。
良久,荣祺直起身:“只是,我现在要在乎一件事,你我的事必须放下一晚。因为我是个守信的人。”然后她拿出手机给一个客户拨了电话,说她马上就到。
石悦蔫了,他无奈的看着荣祺,荣祺却给他做个鬼脸,在他耳边气若幽兰的耳语:“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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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痛着你的泪,守着你的醉
荣祺连着几天梦到石悦,他就在不远处,自己却怎么也无法走近他,每次都是急醒,额头上,脖颈上,胸口和后背上,总是汗涔涔的,浑身都觉得冷。加之这些天持续低烧,拖得她的身体无比虚弱和疲惫。
陈永平出差回来了。看到荣祺后他暗自吃了一惊,短短的一周时间她就又瘦了一圈,脸色也失去了以前的光彩,变得蜡黄和憔悴。
荣祺不愿将心事跟关系很近的人说,但她太想找个人倾诉了。她选择了陈永平,因为他一定会认真倾听。她请他吃晚饭,他自然心中窃喜。
餐厅里,她不看陈永平,也不理会他,只自顾自的一盅一盅把白酒喝下去。陈永平十分担心她,握住酒瓶不让她再碰。
“荣祺!你要是心里难过,非要喝酒,那就必须先吃点东西垫肚子!”说着他给她的碗里夹了几样菜。荣祺盯着自己的碗片刻,然后麻木的拿起筷子往嘴里夹东西吃。同时,她的泪也滴答滴答的掉进了碗里。而她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便将头埋的很低。她艰难的往下咽着这些本来美味的食品,而现在对她来讲,这些却味同嚼蜡。她觉得胸口和嗓子很憋,她再也吞咽不下去了……陈永平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拿下了她的碗,然后他用新碗又给她盛上了菜。
荣祺夺下这个碗,用力的放在饭桌上,这种强势,让陈永平没有料到。
“我和他分手了。”
“谁?”
“石悦。”
陈永平沉默了几秒,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分了就分了吧!你会遇到更好的…… ;如果他只给你带来痛苦,不如就趁早分了。”
荣祺紧紧握着酒杯:“你为什么不问我们分手的原因?”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你如果想说,就会主动和我说了。”
“别跟我绕口令,我这个人笨,笨的不得了,笨的听不懂你的话,笨的不会做女人。”
“别这样说,荣祺,你其实很优秀,你的工作,你的能力,你的为人……”
荣祺用手掌重重的拍在餐桌上,引来旁边几个食客的扭头观望。
“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和我分手的原因?是他不要我了……”
“嘘——!”陈永平示意她小点声。
“嘘……”荣祺学着他的语气,将食指放在唇边,然后上身探过来,低声道:“你怕了?你怕我这么大声,她会听到?她听到后就又要病倒了?然后你为了她就可以肆意的折磨我?”
陈永平糊涂了。他仔细想了想,猜测荣祺说的是石悦。可“她”,又是谁?难道?……
“呸——”荣祺轻轻的一碰唇,不出声音的呸了他一下,然后咯咯的笑了。她又要拿起酒杯干掉,被陈永平攥住了。她趁他不备,拿起他的酒杯一仰而尽。
荣祺脸色开始发红,不久又开始泛出惨白白的颜色。
“他嫌弃我,让我不要再纠缠他了。”荣祺好似恢复了常态,“他要对那个女孩负责,我算什么呢?我……”荣祺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你能懂吗?爱一个不爱你的人,那滋味,就像……就像抱着一颗仙人掌。你抱得越紧,自己就越受伤。”荣祺抬起头看着陈永平。
“别说了,荣祺,我不想看你这么难受!”他的心里也很痛。
荣祺伸出舌尖,向上舔舔嘴唇和泪珠,收到嘴里感觉它的味道。
“这眼泪,就是没有你家的水甜……”荣祺喃喃自语着,此刻她又进入了不现实的状态,“你告诉我,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给我希望,给我错觉,给我心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她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顿饭是吃不得了。陈永平从座位上扶起她,要离开餐厅。荣祺已经醉了。她身上软绵绵的站不住,嘴里还在喊着:“哎,结帐,我要买单,服务员……”然后她晃着胳膊指着自己的包,要拿过来结帐。
“不用了,我已经付了。”陈永平低声在她耳边说。
“噢,啊?哎……”荣祺靠在他胳膊上,被晃悠悠的扶出餐厅,上了他的车。
后面,荣祺就没有完整的知觉和印象了。
恍惚中,她咕哝着“停车”,他问她什么,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坚持喊着要下车。
“你停车,停!我要去厕所!”荣祺还处在醉酒的不清醒的意识中,只能说出最本能的生理状态。
“坚持一下,我找个厕所……”
“你停车……停!”
“能忍住吗?”陈永平焦急的边开车边四处张望。
荣祺捂着肚子,脸上表情很复杂,然后她竟然晕乎乎的要打开车门!
陈永平快速的拽住她,然后停下车,给她系紧了安全带,又开始开车四处寻觅着。他感觉荣祺可能来不及了,便开到一处比较偏僻的草丛边上,这里没有路灯,黑夜是最好的屏障。他扶着荣祺下车,刚到了草丛边上,荣祺便毫无顾忌的脱下了裤子。
她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了,腹泻后既不知道用纸,也不会站起来,就还那样蹲着,呻吟着。
陈永平问她好了吗?她哼哼着不回答。
接下来,陈永平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仔细为她擦干净了下身。这个如此爱她的男人,不仅仅是痴迷荣祺,更多的是把她看成了自己的生命。他嗅到异样的味道,然后他留意了她的腹泻物。
后面荣祺又没有知觉和记忆了。
等她醒过来,她还在陈永平的车上,他坐在她旁边,见她醒来,问:“感觉好些了吗?”
“嗯,”荣祺还能记得刚才自己的腹泻的狼狈事情,只是印象不完整了。她很是尴尬。
“几点了?”荣祺问。
“快夜里三点了。我扶你上楼吧!”
荣祺才发现陈永平已经开车送自己到了自家楼下。
“不用了,我已经很麻烦你了,这么晚,你回去吧,我自己能上楼。”她感激的说。
“走吧!”他扶着她出了车。
荣祺的醉意还是没有完全清醒,这股酒劲竟然使她一口气上到了顶层楼,才发现多走了一层。陈永平只顾得小心搀扶她,也没注意楼层。
“哦,上高了……哈哈。”荣祺笑着喷出来一股酒气。
下楼对荣祺来说很困难,她的双腿软绵绵的,迈一层台阶就要倒下去一般。陈永平索性背起她来,慢慢稳稳的下楼,来到到她房门前,轻轻放下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从她包里翻出钥匙,开了门。
进了屋,荣祺一下子就趴倒在卧室床上。他为她脱去鞋子,外套,把她翻过来放平,然后盖上被子。刚弄妥一切,她突然坐起来。
“怎么了?”陈永平关切注视她,发现她的喉咙在涌动,他急忙扶起她走到卫生间。荣祺呕的很难受,快把肺吐出来似的。他轻轻为她捶打后背,酒气熏得他也快晕倒了。等她平静下来后,陈永平用湿毛巾为她擦脸擦嘴。扶她到了床上,又去给她烧开水,沏了一杯茶来解酒。
她看着他,热泪又淌下来了。
“荣祺,别哭了,你的身体禁不住这么折腾。”他用毛巾给她擦泪。
“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关心。”
“你又多想了,其实换成任何一个我的同事和朋友,我都会这样做。”
荣祺破涕为笑。
“我真的,今天很感谢你,陈永平。我……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我知道了,”荣祺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让他很满足了,“你很累了,赶紧睡吧。”
“那你回去吧。”
“我不回,在这里陪你,如果你还难受,至少有个伴。”
荣祺闭上了眼睛,像是思考又像是在沉睡。然后她又睁开了,伸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床,“你睡上来吧。”陈永平愣住了。
“我放心你,所以你可以睡上来。”荣祺话里有话。
“不了,我就在你旁边眯一会,等你没事了我就去外面沙发睡。我……其实喜欢睡沙发。”他心底嘲笑自己刚才误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现在,他又回到了现实里,并说着违心的话。
荣祺望着他的双眼,从他的眼眸里,她看到了自己,可是她却看不清自己的心,现在飘到了哪里,下一站的方向,又会是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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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陪你去医院
凌晨四点多,荣祺感觉上半身疼的要裂开一般,同时还恶心,头晕。她踉跄的跑到卫生间,呕吐不止,当她看到呕吐物时,心中不觉一沉——她吐血了。
听到陈永平奔了过来,她快速的冲了马桶,因为她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呕血。
“怎么了,又难受了?要不然送你去医院吧!”他焦急的建议着。
荣祺无力的摇头:“马上就天亮了,天亮……我就去。”荣祺这次不再执拗,她见到呕血,才意识到身体真的出了问题,她有点害怕了。
“你还哪里不舒服?”陈永平想掌握更多的情况。
“疼,肚子,腰,背,肩膀,都在疼……”
“哦,”他扶着她回到床上,但是荣祺不能平躺,那样会更疼。她只得侧卧,蜷曲着羸弱的身子。陈永平看着病恹恹的荣祺,心里无限的难过和哀伤。他握着她的手,轻轻给她抚摩疼痛的部位,直到看着她渐渐睡着。
天蒙蒙亮了。
陈永平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还趴在桌上,电脑笔记本开着,他慌忙关机,生怕自己查的医疗资料引起荣祺的恐惧。原来他昨晚在草坪时候,注意到荣祺的腹泻是很明显的脂肪泻,而且她还经常腹痛,后背痛,腰痛,这些绝不是酒醉的特征,虽然他还不知道荣祺呕了血。于是昨夜他趁荣祺睡着时候,一直在网上查她的症状可能是什么病,结果他越查越担心,到最后甚至害怕起来,因此他决定今天一定要带她去医院。
这时他听到一阵水声,荣祺正在洗漱。旁边饭桌上荣祺已经给他备好早饭。他的心里一阵温暖。
荣祺洗完出来后,陈永平已经吃完早餐并清理好碗筷,还给公司打了电话,为自己和她都请了假。一切都准备妥当,正要出门,他又拉住了荣祺。
“把头发吹干再走吧,着凉就不好了。”陈永平提醒她。
拿出吹风机,她打开开关,正欲抬手吹头发,抬臂之时竟然牵带着后背又疼了,她蹙眉痛苦的哦了一声。陈永平赶忙拉过一把椅子扶她坐下,然后他开始轻柔的为她吹干头发。
荣祺的头发柔滑的总要从他手中脱落,但他却舍不得用大一点的力气握住她的秀发,他怕她会痛。仅仅这样,她的头发还是掉了很多根,缠绕在他的手指上。他轻轻摘下来,像呵护珍贵的宝贝一样小心的放进外套内兜。荣祺见了,不再说什么,她忽而有一种感伤——他就像自己一样,爱着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如此的热烈,如此的痴情,可她实在不想让他最后有自己这样割心般的痛。
医院候诊区。
诊室门开了,护士叫:“下一位,荣祺。”陈永平想和她一起进去,荣祺拒绝了,他体贴的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不要紧张。
门关上了,陈永平开始焦虑的在门外踱着步,他心里乱糟糟的,不时抬腕看表,觉得时间过得太漫长! ;他正打算荣祺再不出来,自己就进去看个究竟呢,门便开了,荣祺手捏着一堆单子走了出来。
“怎么样?”陈永平紧忙上去问。
荣祺脸色有些不太好:“让我抽血化验,然后还要照个片子。”
“哦,那我们先去抽血,抽完你赶紧吃点东西,早上空腹,饿坏了吧?”
“嗯?”荣祺正在愣神,明显思绪不在这上面,“哦,你问我?我……我不饿。”
在抽血室,荣祺眼睁睁的看着那根针管扎进自己的胳膊,深红的血液呼啦啦的涌进了集血瓶管里,一管,两管…… ;荣祺面无表情,陈永平看不出她是否疼痛,是否眩晕,是否有其他一切不适的感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