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炮在近战中有一套他自创的理论,在晚上,白刃战时,他要求士兵一手提枪,一手摸人,摸到穿粗布衣服的,就是中国军人,摸到穿咔叽布军装的,就是日本人,上去就是一刺刀。所以他的三三八团,以擅长白刃战闻名。王金焕挥动大刀,带领部队直接朝鬼子冲去,鬼子见支那军队人数众多,又异常的凶狠,在井琦的带领下,掉头要撤,可是他们一回头,等待他们的是三三七团一营战士们透着寒光和仇恨的目光与刺刀。
“我们被支那军队包围了。”有人小声对井琦说道,“不!”井琦拔出自己的指挥刀,对部属说道:“这正是我大日本皇军展示武士道精神的时刻。”在井琦看来,中国军队虽然人数众多,但都是不堪一击的绵羊。刚才被他追的满世界的狼狈逃窜的那支部队,不是也号称一个团吗?所以被不被包围,他根本没当回事。可是等他真正把眼前这支中国军队当回事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个中队的日军士兵,在三三七团一营和三三八团一营和二营的夹攻下,只剩下三个人还活着,一个是井琦自己,还有一个双腿被王金焕砍掉,倒在井琦边上呻吟不已,至于另外一个,更是惨淡的很,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如果不是胸部还一起一伏,谁也看不出那是个活人。王金焕杀的兴起,拎着滴着血的大刀,站在井琦面前,骂道:“***小鬼子,你们不是老吹牛说什么武士道精神吗?我看也不怎么样!”说着勾勾手指,“你要是能打赢老子,老子就放你走!”
井琦不会汉语,但是从王金焕的举动中,他多少还是明白了一些。井琦是军人,他现在要为军人的尊严去战斗,他可以死,但是大日本皇军的尊严却不能丢。井琦挥刀砍向王金焕,力道十足。
王金焕用刀架开。心中对鬼子也暗暗敬佩,骂道:“***,你这***东西倒是有把子力气。”说着又闪开井琦迎面劈来的一刀。
井琦平日经常练习刀法,自诩功夫不错,只是今天一番较量,井琦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眼前这位高大魁梧支那人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被王金焕一刀劈在后背上,跟着又是一刀,直接把井琦的脑袋削了下去。可能是这一刀中,夹带了太多太多的中国人对这些外来侵略者的仇恨与愤怒,井琦的脑袋被削的直接飞出好远才落在地上。
在二战区,李岳和日军的第一个回合的较量,是他胜了。但是,两个团总共汇报上来的伤亡数字却让他很是痛心。虽然成建制的消灭了鬼子一个中队,但是三三七团和三三八团加起来,伤亡100多人。
李岳看着战报,痛心不已,径直往指挥所的墙上狠狠的打了一拳。怒骂道:“***小日本!”他的第七旅,在二战区,算得上绝对的精锐部队,但是就是这样一支部队,面对着陷入重围而又事先毫无准备的日军一个中队,还伤亡这么多战士,说明他的对手——日军的第五师团,战斗力绝对非同小可。单论拼刺刀而言,要不是这次自己的部队在各方面都占据优势,还真不是小鬼子的对手。
很快,李岳就不会为这100多人的伤亡而感到痛心了,他要面对的,是更大的伤亡,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正文 第三章 折戟沉沙铁未销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1…3 14:23:30 本章字数:7509
娘子关初试身手,李岳的第七旅通过白刃战几乎消灭了日军一个成建制中队。如此的败绩,在第五师团的历史上是从未发生过的。这让第五师团第19任师团长,一个老奸巨猾的军人,也就是现在指挥第五师团的板垣征四郎暴跳如雷。
“耻辱,这简直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冈村宁次怒骂道。
号称“钢军”的第五师团在娘子关前裹足不前,使得支那军队有充足的时间在忻口方向迟滞日军的攻势。这让北支那方面军司令官杉山元大为光火。他连续几次电令娘子关前线的板垣征四郎,要他“不惜一切代价,击溃正面的支那军队,争取从东线对太原方向造成威胁,以缓解晋北地区作战部队的巨大压力。”
李岳又开始对着地图发呆,不过这次,他不仅仅是发呆,或者思考作战计划,他的心在流血,在替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流血。
全歼井琦中队后,第七旅接到了二战区下达的换防命令,而且还是阎锡山的手令。
李岳把阎锡山的手令阅读了一遍,阎锡山在开头对第七旅消灭敌人一个中队的胜利大吹大擂了一番,李岳带着轻蔑的笑容一路读下去,脸上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严峻,看到最后,他把阎锡山的手令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大骂道:“阎锡山这个老狐狸,我X他奶奶!”
参谋长高希希捡起被李岳揉的不成样子的手令,展开阅读了一遍,也是大惑不解,问道:“旅座,这……这便如何是好?”
李岳怒骂道:“他阎老西儿简直就是拿咱们旅的兄弟的性命当儿戏,给他发报,告诉他,老子没闲工夫管他狗窝里的那点破事!让他和日本人打去吧,老子还乐不得看一会热闹呢!”
高希希在一旁劝道:“旅座,这不合适吧?”
李岳怒道:“什么他娘的合适不合适?他阎老西儿的命令你他娘的不是也看了吗?你倒是给老子说说,他***安的那叫什么心?还不是想借刀杀人!”
高希希叹道:“是啊!这个阎老西儿,因为我们是中央军,就对我们这么苛刻,说要我们守娘子关,却又没明令守多久,明显的是在找茬嘛!”高希希对阎锡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坚持着对中央军的偏见,显得很是不满。
李岳忿忿的道:“那还是小事,这种字里行间的文章,我这没读过什么书的人不懂,我只是看到他要咱们接替晋绥军两个师的阵地,这不是开玩笑吗?”
高希希问道:“旅座,那我们怎么办?”
李岳皱着眉,思量了一番,说道:“实在不行,就问问卫立煌吧,他多少能比阎老西儿强那么点!”说罢,转身去看地图,从地图上,李岳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他的心一动,也正是因此,他决定转而帮阎锡山一把。
卫立煌很快给了李岳明确的答复,阵地还是不变,但是只要求他们守两天。
高希希看着卫立煌的电报,还是满心的不高兴,他觉得现在有种被人卖了的感觉。
李岳却不管他心里做何感想,自顾自的调兵遣将,把手下的两个团都派了出去。
高希希不解的问:“旅座,这阎老西儿这么做,不是明摆着为难咱们吗?你还真把部队派上去啊!这不是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嘛?”
李岳瞟了高希希一眼,说道:“老高啊,不管怎么说,中央军也好,晋绥军也罢,还不都是为了打日本人才上的这块战场,都这个时候了,还分什么你我?我也想明白了,虽然咱们旅不过五千多人,但是战斗力可真的能顶上他晋绥军的两个师。”
高希希张大了嘴巴,他真不相信这是刚才还拍桌子骂娘的李岳说出来的话。终于,他还是忍不住打断了李岳的话:“旅座,只是这样一来,咱们旅就危险了!”
李岳瞪了他一眼,说道:“咱们旅危险?咱们旅要是不危险,恐怕他阎老西儿就危险了!”说着,李岳指向地图说道:“你看,娘子关有失,日军便可趁虚西进,从肋部狠狠的给阎老西儿捅上一刀,再糟糕一些,恐怕二战区的部队既要被拦腰斩断,这样一来,恐怕太原休矣!”
高希希满不在乎的说道:“那不正好?借鬼子刀,砍阎老西儿的脖子,我们何乐而不为?”
李岳忿然道:“混账话!你当日本人眼中放的是阎老西儿那十几万狗屁晋绥军吗?”
高希希愕然道“难道不是?那鬼子又为了什么?”
李岳冷哼一声,说道:“他们是觊觎山西的资源!”
资源?高希希倒吸了一口冷气,明白了日军为什么对山西这块地方下如此大的力气。日本本国的资源匮乏,只能通过掠夺和进口的方式来获取。山西因为拥有另所有人都垂涎三尺的煤矿资源,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日军的首要攻击目标。
李岳继续说道:“现在的小日本已经很难缠了,要是他们拥有了山西的煤矿资源,那还了得?得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死于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又有多少人因为战争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你想过吗?”
高希希不说话了,他明白了李岳的意思。李岳之所以那么做,不是要帮阎锡山,而是有更大的目的。
只是作为一个旅的指挥官,做出这样的抉择已经很不一般了。李岳现在远远无法预知整个会战的胜负。但是无论这场会战胜负如何,他的第七旅,注定要在太原会战当中写上那么一笔,而且,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旅指挥部在离前线不远的地方,李岳要让前线的士兵们知道,他李岳在和第七旅的将士一起和鬼子作战。这么做,无遗是对前线将士的最好的精神鼓舞,但同样也伴随着危险。日军的炮弹不时在指挥部附近爆炸,震得屋顶灰土掉在桌面的地图上,刚把土弄干净,又来一发炮弹。李岳在指挥部里,不仅能听见前线隆隆的枪炮声,甚至连战士的嘶吼声,喊杀身,都听的清清楚楚。由于日军炮火的猛烈轰炸,电话线不停的被炸断,李岳几乎是在不间断的派通讯兵修复电话线,可是电话线刚刚接上,一转眼的功夫就又被炮火炸断。
三三七团拼的惨烈之极。团长李川在第一线指挥战斗。与其说指挥战斗,不如说是在担当战场消防员。防御正面太宽,一个团根本不够用。刚一开战,就有连队告急,李川赶紧带着团属特务连前去支援。刚击退一股敌人,又有连队告急,李川把特务连留在刚才的阵地,带领侦察连前去扑火。一队鬼子已经冲上了阵地,双方开始了白刃战。正向之前李岳忧虑的那样,第七旅的官兵虽然训练有素,但是近身格斗,拼刺刀,并不是日本人的对手。更何况,进攻第七旅阵地的是在日军中有钢军称号的第五师团?阵地马上要丢时,李川带领侦察连赶到,几经反复的拉锯,总算是把这股敌人赶出了阵地,再一清点人数,李川傻了。这块阵地是三营七连的,再加上他带上来的侦察连,现在只能缩编成一个排。
三三八团同样打的惨烈。鬼子先是炮击,然后在炮火向纵深延伸时,步兵开始进行冲锋。第五师团不仅战斗力强,装备在日军中也数一数二。三三八团的正面防线有七公里之宽,防御难度可想而知。但是士兵们还是乐观的,因为他们有一个乐观的团长——王大炮。
打退了日军一波冲锋,王大炮又和往常一样,蹲在工事里和士兵山吹胡侃他以前的那些战斗。
王金焕不无得意的说道:“你们知道老子这个团长是怎么来的吗?”
新兵们只是知道这个团长形如烈火,对他的历史并不太了解,老兵们就算了解,也不愿打断他,毕竟,在那种年月,在枪炮声此起彼伏的时刻,每个人的生命都像一叶浮萍,不知道哪阵风把他们吹到哪。死亡,对于战争年代的军人来说,是那么平常的一个词,他们需要精神上的支持和减压。
王大炮顿了顿,拿起自己的马刀,颇有些骄傲的说道:“当年老子就是靠着这把刀,砍死了二十几个鬼子。”士兵们脸上流露出羡慕和惊讶的表情,王大炮接着说:“咱第七旅,咱三三八团,没有孬种,谁想当团长,想立功,就给老子多杀小鬼子!别的不说,就光比个头,小鬼子也不是个!大个打小个你怕什么?鬼子再敢上来,就给我打他个***!”
一个新兵怯生生的问“团长,你第一次打仗的时候怕不?”
王大炮大笑起来,看看那新兵,十六七岁,稚气未脱,还是个半大孩子。说道:“怕?老子除了咱旅长谁也不怕!”他拍了怕小兵的脑袋,“给老子记住,人要是连死都不怕,那就只有别人怕你的份!旅座常说的那句话是啥来着,那个狭路什么的。”王金焕说着,挠挠脑袋,似乎想不起来。
一个士兵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王金焕拍了下脑袋,说道:“对,就是这句,给老子记住,狭路相逢勇者胜!”
小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鬼子又攻上来了,但是被王金焕再度打退。硝烟缓缓的散去,王大炮还想找小兵谈谈他的所谓的战争哲学,但是已经不可能了,小兵牺牲了,王大炮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听其他战士说,小兵很勇敢,用刺刀连续刺死了四个鬼子,自己也受了伤,有一个鬼子从背后偷袭他,小兵觉得身后有人,闪避了一下,还是被刺中了胳膊,那是小兵的第七处伤。小兵回头扑到那个鬼子身上,鬼子见这个浑身血淋淋的支那战士像疯了一样朝自己扑来,倒是慌了,不知道小兵从哪来的力气,竟然把臂自己高大血多的鬼子死死的按在地上,用头撞,用牙咬,双手死死卡着鬼子的咽喉,趁鬼子呼吸困难时,小兵抽出手来,拔出一枚手榴弹,把鬼子的脑袋敲开了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小兵朝一群鬼子猛冲过去,拉响了自己腰间的手榴弹。
经历过太多死亡的王大炮眼中已经含泪,他本不该这样。一个经历过无数次死死生生的钢铁战士,原本不该为死亡哭泣,但是他忍不住,在他眼里,这个小兵毕竟只是个孩子。而他王金焕,却连这个勇敢的孩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这天整整一上午,在长达十余公里的战线上,嘶吼声和枪炮声惊天动地,无数的爱国将士,用自己的鲜血,守卫着自己热爱的土地和家园,纵然生命走到尽头,他们心中的信仰却从未被遗忘。也许多年以后,这里依旧生机盎然,或车水马龙,或阡陌交通,但是,这个民族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有无数有名字或者名字都没有被记录下的英雄们,长眠于他们脚下,是那些人的牺牲,换来了现在的富足和祥和,是那些牺牲者,用鲜血,撑起了这个民族信仰的旗帜。
李岳善打硬仗,但是却不愿意去打憋屈仗。如此宽的防御正面,即使他把两个团都投入进去,也只能勉强支撑起前沿阵地,根本谈不上防御的纵深配备。这样打下去,阵地迟早会丢。而且越拼下去,部队伤亡越大。仅仅打了一上午,已经有好几个连队不得不缩编成排了。不仅如此,基层干部的伤亡是让他更恼火和痛心的。班长几乎全部阵亡,连排干部伤亡过半,营长也阵亡一名。
伤亡数字还在继续增加,一天下来,第七旅伤亡一千多人。而且夜间的攻击竟然也不间断。李岳手指上夹着烟,双目凝视着地图,没留心烟在慢慢的燃烧,一截烟灰掉了下来,李岳漫不经心的随口一吹,把烟灰吹散,但是烟灰的余温还是在地图上留下了一块小小的痕迹,李岳扫了一眼,见被烟灰灼烧的地方,赫然便是忻口。
窗外寒风瑟瑟,吹着早已经干枯的树木纷纷摇晃。一阵阵刺骨的寒意透过窗户的缝隙传进屋里。李岳听着因寒冷而变得扭曲和喑哑的枪炮声,彻夜未眠。天将拂晓,一缕温暖的阳光缓缓的从地平线探出头来,旋即被乌云所掩盖。李岳靠在椅子上,准备稍微休息一下,迎接敌人更猛烈的攻势。
接下来的这一天,战斗更为的严酷,第七旅兵力不足的问题也暴露无遗,日军集中兵力,逐个阵地的强攻,一口气攻下第七旅数个相对孤立的阵地。
李岳咬着牙,脸绷得紧紧的。自从昨天与敌人交火开始,他几乎没有休息,眼睛里已经挂上了血丝,满地的烟头病怏怏的散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