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花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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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花田-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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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被褥中,黑子闷声回应。

    明明只有一个单音回音,再无多余的话,韩静却能听出他那无比憋闷且烦躁的情绪。

    尽管他一直是个面瘫脸,冷眼冷面,却不难感应到他的情绪变化。

    出了屋子,徒步走在风雪中,韩静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散。站在风雪之中,她深吸一口气,吐纳着冰冷的空气时,才感觉整个人轻松许多。

    想到魏易离开前怒气冲冲的脸色,便觉得心口畅快。

    畅快畅快着,又稍稍不安起来,她眺望远处父母居住的阁楼方向,向平儿询问道:“你说母亲要是知道我将魏易驱逐出府,是否会跟我闹绝食?”

    “夫人虽然性子急躁,却绝不会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平儿斟酌用词道,不想她过于担忧。

    “是了,我宁愿她跟我过不去,也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韩静叹息一声,想到自家极其护短的阿娘,念及一双儿女,心底的担忧竟瞬间消散。

    或许,母亲早就知道她的想法。

    “既然母亲离府前,同意让我做韩家的掌家人,甚至说只要我想做的,就放手去做,她会替我收拾残局。便是有言在先,她既然认同了,我便没有错。哈哈,到时候再依仗祁儿与钰儿,有孙儿孙女陪伴身侧,母亲也不会真的生气。”韩静自言自语道,一边宽慰自己,一边向后厢房走去。

    魏易成了茶园的主人,看上去是得了大便宜,实则是获得一个大祸害。

    当茶园种植的顶级碧螺春,变得一文不值时,甚至是在一夜之间变成拖累他的累赘时,又将是怎样一副场景。

    为了购卖韩服的茶园地契,魏易从尹浩尹大人那里借来十万雪花银。他桀贪骜诈,贪心不足,为了向韩府索要几十个家奴,又会想尹浩借几千俩白银。

    到时候贡茶的赋税一下来,如此庞大的一个数字,就算剥了他的皮,也无法偿还吧。

    嘉国律法严明,欠债不还可实施牢刑,何况对方是鄂县知县大人,他想逃也逃不掉。

    韩静脑海浮想联翩,心底不由冒出一丝小小的愧疚感,笑问:“平儿你说,人若自作孽,挖坑埋自己,可怪旁人?”

    平儿疑惑不解道:“主子为何这么问?”

    见对方不知其深意,耽搁的片刻时间,韩静心底难得冒出的小小愧疚感,瞬间被掐断灭,连根毛都不剩。

    她本不是悲天悯人之人,双手叠加握在一起,互相摩挲着取暖,笑着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善恶终有报这话不假。走,且去看看钰儿祁儿,一日不见,我这心就放心不下,挂念的很。”

    念及一双儿女,她直接向后厢房走去。

    “是,主子。”
第53章背弃
    接下来的三日时间,韩静一直陪伴在一双儿女身侧。

    还在襁褓中的稚子正是渴睡的年龄,每日睁开眼的时间,加起来不过一炷香左右。韩静逗弄之余,在韩祁韩钰熟睡后,就躺着床榻阅览医经,轻翻书籍,熟记上面的每一个药方。

    “主子,玲儿回来了,今日又未等到魏姑爷来府邸。”平儿的嗓音在一侧响起,言辞清晰的回禀。

    韩静将书籍合上,抬眼望向门口。

    她特意让玲儿在府邸宅门处等候,候了魏易整整三日时间,也没有见他带着银票眼巴巴的赶来。如今柳氏尚在韩府静养,以魏易的个性,该火急火燎的来耀武扬威了。

    “还未前来?怕是尹浩也没有那么多银两,只能四处筹钱了。”她将医经摆放在一侧,摸了摸下颚,思索道。

    平儿垂头不语,只是想到玲儿方才的言语,只觉心头闷得慌。

    发觉平儿神色不对劲,韩静朝她招了招手,轻声道:“既然魏易不急着来韩府,咋们也不急。你且去告诉玲儿,让她不必再等,免得被风雪冻伤了身子。”

    关切的话透着暖意,但却让平儿双眼通红,她嘴角紧抿,一双眼珠子骨溜溜的转着,最后止不住泪水滑落,哽咽道:“主子,玲儿姐姐刚才与我说,她已是四姥爷房里的人了,且怀了四姥爷的骨肉。等过了今晚,她便要去四姥爷跟前伺候了,她还说小姐仁慈心善,会恩准她离开的。奴婢想不明白,玲儿姐姐怎么能这样背信弃义,弃小姐于不顾呢。”

    贴身丫鬟在一侧唉声哭泣,韩静听了一会儿,便明白事情始末。

    “可是玲儿自己与你说的?”韩静摩挲着十指丹蔻,平静问。

    平儿擦了一把泪,深吸一口气道:“是的,她说四姥爷待她怜惜有加,更说要纳她为妾,只要主子您首肯了,四姥爷便立刻抬高她的身份,让她成为韩府的主子。”

    玲儿向来机敏,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做出了糊涂事。

    记得在前世,玲儿也一心想要摆脱奴婢身份,跟随她在鄂县时,尚未露出端倪,还是在去了云城之后,她才起了攀附权贵的心思。

    正是她在朱老侯爷面前献媚讨好,以美色引诱,成就自己荣登世家的野心,她甚至替魏易与朱老侯爷牵桥搭线,促使他们成为义父义子。

    当年,她认为人各有志,并不介怀玲儿的所作所为。

    如今想来,竟觉得,当年朱老侯爷执意要纳她为妾的事,多半与玲儿脱不了干系。

    “玲儿除了与你说四叔的事,可说四婶也同意?”韩静眼底无喜无怒,肃穆问。

    平儿沉吟片刻,缓缓摇头:“并未说起此事,她只是说担心主子介怀此事,更怕您伤心。”

    怕是根本没有担忧,而是她故意向平儿透露此事,利用平儿的关切之情,以此来试探自己的口风。

    四叔爱赌,他嗜赌如命,又整日游手好闲。四婶巧舌如簧能说会道,她性子强悍,更受不得半点委屈,见四叔整日沉溺在温柔乡中,二人便整日吵闹争执,若非因为父亲救济四叔,四婶只怕早就与四叔和离。

    说到底,四叔还是畏惧四婶的。

    若四婶不同意,即便玲儿想做四叔的妾侍,这条路也是十分艰难的。

    “我并不伤心,她若想伺候四叔,而四叔四婶也同意,我不会阻拦。”韩静笑着摇头,慵懒的伸展一下腰肢,心情十分不错的朝床榻走去。

    柔软温暖的被褥中,韩祁韩钰安安稳稳的躺在正中间位置。

    他们粉嫩的脸蛋红扑扑的,犹如红霞般唯美绚烂。虽然眼睛紧闭,那浓又密的眼睫毛却随着呼吸一颤一颤,香甜的沉睡在梦境中。

    “因祁儿钰儿的存在,曾经千疮百孔的心,竟瞬间愈合,甚至连干涸的心灵都被溢出的母爱填满!你们就是娘的心肝,也是娘最疼惜的宝贝。”韩静看着熟睡的一双孩儿,弯腰亲吻他们的额头。

    她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更想守护住这份温暖,在守护一双儿女的同时,她能感受到孩儿们带给她的羁绊的力量。

    也许,这就是彼此依偎的温馨感。令她一颗疲倦的心,变得踏实,更变得充实。

    晌午,韩静用过午膳后,又翻阅了一会医经,就见玲儿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

    “主子,你且速速跟我去瞧瞧,周郎中此时正在府邸门口撒泼呢。”玲儿的嗓音清脆,高亢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将熟睡的祁儿钰儿吵醒。

    “呜啊,呜啊……”床上,一双稚子扯开嗓子哭嚷着,被人扰了清梦,不安的哭泣。

    韩静看着焦躁的玲儿,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她向里屋的乳娘道:“李奶娘,你们来哄哄祁儿钰儿。”

    “是,主子。”两道略微苍来的嗓音回应道。

    韩静交代一句,无视玲儿苍白的脸色,独自出了屋子。

    心知触犯了韩静的底线,玲儿神色慌乱的紧随而来,一把跪倒在雪地中,惶恐道:“主子,刚刚是在是事情惶急,奴婢才忘记那是小少爷小小姐的屋子,奴婢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韩静转身望着跪在雪地中的人儿,见她可怜楚楚的哆嗦着,垂眉道:“别跪了,冬日雪地寒气中,若是伤了你腹中的孩子,岂不可惜。”

    玲儿神色一变,看似又白了几分:“主子都知道了?奴婢……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求主子饶恕奴婢,往后虽然不能再主子跟前继续伺候,但奴婢的心会一直向着主子,终生护主。”

    她满脸慌乱之色,但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甚至连不安的眼底,都有显而易见的喜色。

    韩静轻瞥一眼,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别跪了,等四叔四婶来向我索要人时,你再去四叔跟前侍奉吧。且先将周郎中的事细细说来。”

    这一番话后,玲儿脸色陡然煞白,她唇瓣不住的颤抖着,不安道;“主子的意思是,要四姥爷亲自来向主子索要奴婢?这才……”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也不知是廉耻使然,还是害怕探究真相,令她不敢问径直追问下去。

    “嗯。”韩静轻吟道,一个单音,再无过多言语。

    她已经表态不会阻拦,但绝不会怂恿四叔纳妾,更不想干涉旁四叔家的家事。

    玲儿脸色剧变,见韩静淡漠的朝前踱步而去,便急急的爬起来,紧跟她的脚步。

    想到府门前的闹剧,玲儿贝齿咬唇问,稳定情绪道:“您之前吩咐我,待周郎中一回韩府,就用粗绳子将他绑了。我令两名门卫去捆他,周郎中却抵死不从,甚至公然与两名门卫动手,如今韩府门前聚集了许多乡亲,正闹得不可开交,奴婢这才急忙赶来请您前去。”
第54章庸医
    白雪皑皑,冰冷的雪粒子从高空砸落,夹着点点雨丝一同淋下,将地上覆盖着的积雪融化。从府邸后院到韩门宅门前,足足有*百米的距离,韩静脚步匆匆的疾步而行,足足走了半刻钟才到府门前。刚站到府邸前,便听到前厅传来尖锐的喧哗声。那是一个男子的叫骂声,在安静的韩府门前显得格外噪杂,一时之间,大堂外侧聚拢的仆人都忍不住朝喧哗声来源挤去。“诸位该明白什么是各司其职,休得喧哗。”韩静站在人群后面,提醒道。聚拢在一起的人骤然见到韩静,立刻作鸟兽散,拥挤的人群纷纷避让开,腾出一条通道。“奴等谨记主子教诲。”守在府邸门口的仆人朝她见礼,恭敬有加道。韩静微微颌首,将手中的暖炉塞到平儿手里,大步跨门而出。此时,韩家府邸门前,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熙熙攘攘,并肩而立,比三日前在县衙门前聚集的要多上一倍,热闹非凡。尚未跨出韩家门槛,便听到粗鄙的叫骂声,声音刺耳。谩骂的言辞,无一不是指责韩府韩静愚昧无知,将韩家茶园贱卖一事。“你们竟然敢捆绑我,瞎了你们的狗眼。若非魏姑爷亲自请我来替韩老爷医病,我才不会呆在你们韩府。如今连茶园都拱手让人,韩府还有什么钱财去替韩老爷治病,我看是痴人说梦。要怪就怪韩静那女人太愚蠢,如今这样的状况下,竟还派人缉拿我,岂不可笑。”叫骂声十分尖锐,仿若一个声音凄厉的小妇人在谩骂不止,令人头皮发麻。“狗奴才,你们若再不放手,小心我一走了之,任由韩老爷的双腿溃烂而亡,到时候可别怪我医术不精,是你们韩府欺人太甚。”他一连贯说了许多,将聚拢在他身前的人通通骂了一遍,才停歇下来。韩静修长的朱红裙衫在地上逶迤着,越过门槛,她缓步走在台阶上,站定,横扫一眼自家府邸前围拢的人群,随后静默的注视着被四名家奴羁押着的周郎中。周郎中约莫四十左右,鬓角略微发白,他大腹便便,一身肥肉剽悍魁梧,两条八须胡子歪歪斜斜的挂在嘴角边,略显滑稽。“周郎中,何须在韩府门前叫嚣。韩府的家奴只是听命捆绑你,听由我的吩咐才对你出手,你出府去采买药材,可否将药材递送上前,我好瞧上一瞧。”她看着浑身狼狈的周郎中,款款道。提到采买的药材,周郎中眼底闪过慌乱,看着韩府筹谋已久的阵势,他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甚至朝人群里搜索魏易与梅道士的影子。“怎么,数十金的药材,周郎中你特意出府去采买,莫非没有吗?”韩静逼问,视线扫过他的手掌与衣袖,未发现任何包裹存在。周郎中见到神色肃然的韩静,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在感觉到臂膀的疼痛时,又立刻扬着脖子,强势道:“韩少夫人何必跟我过不去,我虽在你们韩府当差,却并非你们韩府的家奴,暂且不说以礼相待,你竟棍棒相加,实在荒唐。”韩静笑着摇头:“以礼相待,那是对待知礼懂礼之人,若是恶人,当然不必以礼待之。”周郎中圆鼓鼓的肚子挺了挺,怒极:“你说谁是恶人,你这妇人怎么这么刁钻,难怪魏易要与你和离。”“周郎中可真敢说,莫非他已不想再韩府当差了?正真是仗着自己的医术耀武扬威呢,吃定了韩府不会待他如何。”“是啊,这死胖子骂起人来,倒比咋们这些女人还要强悍几分。”“我瞧韩府的脸都丢尽了。”议论纷纷,对于韩府近日闹出的笑话,众人一传十十传百,皆有所耳闻。被男人如此辱骂,若是寻常人听到这讽刺十足的话,定要气得大吐血。韩静却云淡风轻的摇头,缓缓道:“这话你说错了,不是魏易要与我和离,而是我怜悯李家姑娘命苦,要与他和离。若是当初魏易直接说已有心上人,我定会替他们备上一份厚礼,并不会让他入赘韩府,如今已经难分对错,只能怪我自己当初选错了人,总归是一场孽缘,好聚好散,也算在菩萨面前积德。”“是啊,当初魏易若是将事实真相说出来,便不会有今日的事了。”李家婶子在人群前方,替韩静辩解道。“怎么说,都是魏易辜负了李家闺女,如今却又辜负了静丫头,实在不该。魏易怎能因为茶园的地契,就轻而易举的放弃韩府,更舍弃一双孩儿。”听李家婶子替韩府说话,一些观望的妇人们不免心生同情,附和道:“都说男人靠不住,魏易太狼心狗肺了,当初若非韩府,他跟他娘早就饿死了。”说起男人靠不住,几个受尽窝囊气的妇人有所触动,纷纷说起了自家的伤心事。“我家那口子也是,整日在花楼流连忘返,家里的钱财都被他败光了。如今魏易魏姑爷都抛弃了韩府,连鄂县的大英雄也是个不靠谱的,这世间还有几个男儿能够让咋们女人依靠。韩家闺女多好的一个姑娘,一知道李家姑娘的事后,就立刻与魏易和离,将丈夫拱手相让,甚至连自家的茶园都肯变卖,若换成我,决计没有她这般大度。”“若是白眼狼,也该喂熟了的,就算韩家闺女说着赌气的话要和离,魏易也不该借此机会丢弃韩府,真真比白眼狼还不如呢。”女人的话匣子打开,便止不住,只见又有一妇人道:“我看韩府会有好报的,韩家闺女先是救下投河自尽的李春燕,老天爷不会亏待好人。”李家婶子毕竟是住在韩府隔壁,对于脑满肥肠的周郎中,也有所耳闻。“我看这周神医什么的,怕是招摇撞骗的庸医,他来韩府的一两年,也就只会医治韩祥韩老爷,可不见他替旁人医治过。现在让他拿出药材来,都不见半根药草,实在可疑。”李婶子站在一侧,指着周郎中认真思索着。“你你你……你定是听了韩静的教唆。乡亲们可别听韩静胡诌,她这明明是粉饰太平,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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