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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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不婚-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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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你不要走,哪儿都别去,就陪着我。”
  她突然伸出手捉住他的手腕,将他掌心拉到自己枕下贴着。
  这举动绝对称得上惊世骇俗。
  “你——”绮南雁脸色微变,皱着眉欲抽回手,她却朝他甜甜一笑。
  “这是命令,你可得照办喔!”说罢,她便安心隔着一只棉枕,依赖地埋入他的掌心里。
  呼,好舒服喔,如果能从姐夫手里把他抢过来,罚他一辈子为她做牛做马,那该多好啊!迷蒙间,她脑中忽然兴起一个有趣的念头,因而甜笑起来。
  她的冤家出卖了她,她却没办法真正恨他气他。
  因为,只要有他在身边,她的心便宁宁静静的。
  她终于入睡,呼吸渐缓,逐渐规律。
  “只是命令而已……”绮南雁凝视她熟睡的侧脸,像要对自己确认似的,低声重复道。
  绮南雁低头,嘴里不期然地又尝到那股熟悉的味。
  史璇莹,好苦呀……
  第4章(1)
  绮南雁说,汤药的药性会让她嗜睡,等她醒来,再好好饱餐一顿,身子便恢复了。
  这一觉,睡得极是安稳,只是再度睁开眼,绮南雁已经不见。
  璇莹手掌贴着床面,缓缓撑起身子。前天随行伺候的丫头,正站在桌旁整理衣裳,这时发现她醒了,转过来朝她揖了一礼。“小姐总算醒了,身子好些了啊?”
  璇莹不答,忍不住抑郁长叹——
  没想到这么快。
  她又被绮南雁出卖了,那可恶的家伙,像恨不得早早摆脱她似的。她昨天还发烧呢,就不能缓一缓,等她病愈了再说?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瞅了眼丫头,又转向窗户呆愣着。
  窗外透入丝丝光线,刺眼而明亮,映得满室生辉。
  看来她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绮南雁肯定趁她熟睡时去报讯了,把她交给管事的照料,自个儿快活逍遥去。
  她在他眼里永远只是烫手山芋罢了。
  “昨晚秦总管一接到消息,便和姑爷连夜上路,咱们大伙儿都是今天早上才到的。”
  丫头为她端来一杯水。璇莹正口干舌燥,才接过来低啜一口,闻言又是一愣。
  “姑爷?”她错愕抬起脸,“你说姑爷?”
  “是啊,正是小姐的未婚夫君,呃……”丫头甜甜地笑眯了眼,顿了顿才道:“听说是姑爷府上接到消息,特地让姑爷出面处理的。”
  虽说订过亲的男女,不宜私下会面。但考量二小姐情况特殊,两边府上权衡轻重后,都认为不妨让小俩口婚前试着交往,或许有益于将来。
  有这样开明的婆家,自是小姐的福气。也幸亏老爷从一开始说亲时,便与对方坦诚相待,并未刻意隐瞒小姐的脾性,因此对方乍闻小姐逃婚时,反应仅是哈哈一笑,接着便提议由姑爷出马,把小姐这头野马似的姑娘驯服。
  “小姐要起床更衣吗?”丫头善解人意地提议。“若需要沐浴,外头也备有热水,是姑爷吩咐准备的。”
  “好啊。”好好洗个澡,这她倒没有异议。
  换作绮南雁,就没有这样的体贴细心。璇莹起身下床,不意瞥见桌上搁着一包糖。她静静瞅着它。
  那是她哭着嚷着不吃药,他才托人买来的。
  昨日吃在嘴里,觉得甜,现在只是看着,却觉得苦。
  丫头唤人送来沐浴用的水,便侍候她入浴,一边梳理着她的长发,嘴里还边说道:“听说姑爷从昨晚就没睡,一直在楼下等着呢!”
  “喔。”璇莹勉强地挤出一笑。
  听起来这丫头比她还心急,不知被谁花大钱买通了,嘴里一个劲地夸赞那位“姑爷”,一会儿赞他体贴细心,一会儿夸他长得俊俏,体格魁伟没话说,风度翩翩,听得她昏昏欲睡,差点儿没睡死在浴桶里。
  打点妥当,走出客房,沿路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不见。这偌大的客栈原该是熙来攘往、嘈嘈嚷嚷才是,难道出了什么事?
  沿着楼梯而下,饭厅也是空空如也,只有最中央一桌坐着一名白袍男子,身边站了一名青衣少年,两人皆是面容如玉,光彩照人,尤其那名白袍男子,目光炯炯地迎视她走来,黑眸宛如两丸墨玉,意态飞扬。
  传闻她未婚夫——镇远将军府的二公子杨兴岳,素来玉面将军之称,看来便是这人,简直是天生桃花种。
  “你终于醒了。”白袍男子漾开一抹灿笑。
  璇莹四处探看一圈,眼色一黯。
  绮南雁也不在这儿,也许……真的走了……是吗?他怎么能这样……连一声也不吭,随便就把她丢着……
  也许,以后再也见不着面了呢,她即将嫁到将军府,而他……哼,谁知道他以后会怎样?无官无职,神出鬼没,尽干些刀头舔血的活儿,好像嫌命太长似的。说不定没几年就得去他坟头上香了,管那家伙呢……
  “不……为免闲杂人等搅扰了姑娘静养,在下只得把整座客栈包下,没先向姑娘请示,还请姑娘莫怪。”
  璇莹兀自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好半晌,才悠悠回过神,恍恍惚惚地点头,道:“劳您费心了。”
  “哪儿的话,这是应该的。”杨兴岳审视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不快。“姑娘不嫌弃的话,请允许在下陪同一起用膳吧?”
  桌上已布满热腾腾的酒肉饭食,全是为她精心准备的。
  换作别的姑娘,见他包下客栈,又如此费心讨好,只怕早就又羞又喜,不敢多瞧他,连眼睛都不晓得往哪儿摆了。
  偏偏这姑娘却像行尸走肉,失魂落魄地坐下,低头啜了口热粥,便又呆愣着,满怀心事,根本无视他存在。
  想他过去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的“盛况”,几乎只要勾一勾唇角,便有无数女子失了魂,这丫头莫非是病瞎了不成,竟对他视若无睹?
  “没胃口也吃些吧,要吃才有体力啊!”他笑容有些挂不住,还以为自己亲自出马,必有斩获,想不到……
  璇莹又喝了两口,便不吃了,姗姗起身往厅外走,仿佛一缕游魂似的。
  杨兴岳又恼又错愕,最后种种情绪化为苦笑,他转头对着青年道:“怎么办,劲林,她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
  临行前,他爹甚至特意叫他到书房里仔细叮嘱,要他好好抓住这位大胆莽撞的未婚妻。“女人好比千里驹,越是名血名种,越是野性难驯。”他爹的话语言犹在耳。“一旦驯服了,她将一辈子是你的助力。”
  说穿了,就是娶了她,将为他在日后的官场打开一条笔直的康庄大道。
  他要得到她的心,让她死心蹋地臣服于他,至于往后……杨兴岳唇畔扬起一丝微笑,不得不说,对于爹爹的打算,他原是有些意兴阑珊,但亲眼见过史璇莹,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笔不错的交易。
  客栈外风尘滚滚,除了往来的旅人客商,门前还驻着一列声势浩大的队伍。除了原本要接她回去的秦总管、丫头、几个随行的护卫和马夫,其余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整齐划一地分成两队,虽然穿着便服,可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璇莹见状,蹙紧了秀眉。
  这些人便是来押她回京的?为她这个不懂武功的姑娘,排场可真不小。
  “丫环已将你随身包袱拿到马车上了。”杨兴岳来到她身畔,笑容可掬地伸手一摆。“只待姑娘上车,立刻便能启程,姑娘请——”
  都到这地步了,反抗只是徒然。史璇莹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客栈,走向马车。孰料杨兴岳扶她上车后,自己也不客气地坐下,笑嘻嘻说道:“咱们一块儿坐吧!”
  “请你下车。”璇莹冷冰冰地注视他。“孤男寡女,不可同处一室,不可同舆共乘,你不知道吗?”
  “原来姑娘是谨守礼教的小姐?”
  杨兴岳斜睨着她,唇畔扬起一抹笑。“啧啧,这话出自你嘴里,我怎么老觉得想笑……你该不是针对我吧?”
  猜对了,的确是针对他。“请你下去。”她眉目如霜,正色道。
  “啊,反正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不用如此拘礼吧?”
  “那你慢慢坐好了。”她懒得和他拌嘴,索性起身。
  “倔丫头,你这是自讨苦吃——”杨兴岳忽然伸长腿,阻绝她的去路。
  璇莹回眸冷睇,便迎上杨兴岳意味深长的眼光。“我呢,是绝对不会下车的,你若选择离开,只好凭自己的双脚走回京城喽……你考虑清楚。”他说着,唇角笑意依旧,阻挡她的长腿慢慢收了回来。
  璇莹冷笑,返身下车。
  她宁愿走断腿,也不想多看他一眼。说什么是爹爹千挑万选的夫君,结果只是只傲慢无礼的孔雀,仗恃自己是将军,有几个臭钱,便摆起排场了,又是包下客栈,又指使这些军官将士陪他东奔西跑,到底想跟谁耍威风?难道不晓得她爹爹贵为当今的右丞相吗?她还稀罕啊!
  丫环见她忽然从车里出来,一头雾水,赶紧上前搀扶。璇莹下了马车,最后一次往客栈瞧去——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留恋,明明只是间客栈,只投宿过一晚——
  看完最后一眼,她就得走了。
  疾风呼啸,隔着一道黄土漫漫的道路,这座矗立在旅道上的客栈,看来老旧而残破,可它却为往来的旅人,提供安全舒适的遮蔽。
  啊,找到了——
  她鼻头一酸,一颗心儿几乎跳到喉咙。
  以为他不告而别,害她遍寻不着,几乎要死心了,没想到他还在那儿,懒洋洋地闲倚在客栈门外的土墙边,像个没事人的模样……这浑蛋,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就要走了,他没瞧见吗?
  她要跟未婚夫离开了,他……难道一点知觉也没有?
  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眼光,也管不了丫环呼唤,多少人马等着她出发,马车里还有她未婚夫盯着她瞧。
  她好像着了魔,身不由已地走向他。
  绮南雁注视着她走来,冷淡的目光不带丝毫情绪。
  “你就那么巴不得我嫁人?”她失魂地呢喃道。
  “你爱嫁不嫁,与我何干?”绮南雁动了动脖子,仿佛事不关已。“有什么不满,回去同你爹娘商量,别再搞这种小把戏,知道吗?”
  “呵。”她不知自己为什么想笑,嘴角硬是往脸颊扯开,心却像被撕成了两半。
  他能对她说的,只有这样?
  心里像有根弦啪地一声断掉了,眼眶涌起一股热烫,她知道,自己必是眼红了,却道:“恭喜你,终于摆脱我了,高兴了吧!”
  绮南雁别过目光,沉默不语。
  “好,以后我再也不见你!”她决绝转身,赶在泪珠滑落前离开他身边,回到等待她的队伍里去。
  只要不去看他,泪就不会落下。
  幸好她记性一向很差,很快很快,她就会忘掉这个人了……
  杨兴岳掀开车窗的布帘,沉声道:“可以走了吗?”
  璇莹点头,默默和丫环站在一块儿,显然没打算上车。
  杨兴岳不禁冷笑,大手一扬,召来刚刚在客栈中,站在他身边的青衣少年。
  “劲林,你上来和我同坐!”
  青衣少年讶异地张口,杨兴岳将视线自史璇莹身上移开,对着青衣少年眨眨眼,接着又回到她身上,继续对少年吩咐。“把你的马儿留给史姑娘,人家脚酸了,才好歇歇腿呢!”
  “是,将军。”青衣少年脸色有些赧红,赶紧滑下马背,把缰绳交给仆役,便跃上马车,俐落地隐没在车厢里。
  杨兴岳同时放下布帘,喝道:“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启程出发。
  璇莹虽没喊苦,也不醒目,但毕竟是千金之躯,领头将军深怕她累坏了,总不时回头查看,并刻意放缓行进速度,于是,原本要不了半天就走完的行程,花了比平常多出一陪的时间,黄昏一到,他立刻安排客栈歇息。
  杨兴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挡住她去路,眼神复杂地盯着她不放,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你辛苦了,晚上好好歇息吧!”说这话时,他低头注视她的脸,俊美的秀眉拢成一处。
  他是否做错了?杨兴岳有些懊悔。
  昨晚才发过烧,还以为凭她的体力,熬不了半个时辰定会开口向他讨饶,结果折磨不了倔强的她,反教他一路上坐立难安——
  这倔丫头,脾气还真是名不虚传!
  璇莹别开脸不搭腔,丫环搀扶她到客房,鞋袜脱下,她足趾及后跟都肿了。
  “小姐啊,您就非得和姑爷斗气吗?”丫环瞧得于心不忍,替她洗脚,又仔细涂上药膏,还没敢告诉她,这药可是姑爷特别给的。
  “我好得很。”
  璇莹倒入床铺,便累得一动也不动,立刻沉入梦乡。
  第4章(2)
  翌日出发时,杨兴岳忽然态度陡变,先是认错赔不是,再恭请她上车。
  “我怕你了,二小姐,请上马车吧,我会乖乖待在外头的,嗯?”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凝视她的模样,像是饱受折磨的情人。
  变得真快,他们才认识多久啊?璇莹没好气地想。多情容易,无情必也决绝。
  今日愈是爱深情烈,明天愈是翻脸无常。
  像他这样的风流男子,她所见所闻多矣,比如她元哲表哥,迷恋上某个头牌小姐只需一天,可抛弃她的时间,恐怕不需半个时辰。
  “脚还疼吗?”杨兴岳单手拉着缰绳,控制马匹的行进,尽量紧贴在马车车窗旁。“听丫头说,你脚肿起来了?”
  璇莹无奈地瞥了眼车窗上排的挂钩,昨儿明明还有块窗帘的,可惜被人拆了,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主意。唉!
  “不理我?”
  杨兴岳见她冷冷淡淡的,始终视他如无物,也不甘心就这样一路被她冷落到底,既然她软也不吃,硬也不吃,巴结她或折磨她都不管用,他索性单刀直问。
  “喂,我说这位小姐,你知道我有多抢手?多少名门淑女巴不得以身相许,上门说亲的媒婆还差点儿没把门槛踏破,你以为我是没人要才死缠着你吗?”
  史璇莹闻言双眼一翻,没好气地撇嘴。
  杨兴岳伏低身子,才能从车窗里看见她的表情,却见她低头把玩一缯头发,眼睫垂得低低的,粉唇宛若樱花,妍媚不可方物,他瞧得呼吸不稳,略一失神,马儿便闹起脾气,他只得直起身拉稳马儿,再凑到窗边,设法逗她说话。
  “喂,你到底看我哪一点不顺眼,竟闹到要逃婚,好歹也给我个交代吧!”
  璇莹无聊地支起手肘,偏着头,思索好半天,终于淘气地回眸一笑。
  “你……是男人。”
  “这不废话嘛!”杨兴岳看得失神,回醒过后,才讪讪地大骂。
  “这……就是理由。”她挤出一抹苦笑。
  “难道你想嫁女人?”杨兴岳脸色古怪。
  璇莹笑而未语。女人啊?如果可以,也不错啊,她只盼自己不嫁人,一辈子闺阁终老,如果非要找个伴儿,同是女人最好喽!
  “听着,你别想胡乱搪塞我——”
  “不信就算了。”她轻声道。
  没必要费心解释,反正,将来就算成了亲,她也不会把半点心思浪费在他身上。女人又不是没了男人不能活,她就自过自已的日子,省得落得娘亲那般可怜的境地。
  哼,杨兴岳不气馁地吐了口气,罢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不仅仅是这段路程而已,等她过了门,他定要抓牢她的心。
  护送她的将士们,平时显然训练有素,行程计算得十分精准,速度更是快上许多。除了杨兴岳不分日夜、毫不避忌地纠缠她,其余人均是纪律严明,一丝不苟。
  连日赶路,总算回家。一进家门,连片刻休息也没有,她便被丫环请到书房,说是老爷有令,让她就着算盘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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