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惜字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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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惜字纸-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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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敬惜将现在的纸称为手工纸,与后世的机制纸做对比,摸索总结出三点不同:使用原料不同、捞造方法不同、干燥条件不同。
  手工纸的原料是树皮纤维和竹类草浆,而机制纸,多用木材、合成纤维或其他化工原料浆制成。因为加入了不同的辅料,纸开始出现各异的特性,如皱纸中加入淀粉,它可以让捞出的纸张更薄。而新的原木纸中加入了滑石粉,纸的光泽变得鲜亮纸质更细滑紧密,纤维间隙几不可见。
  当然加入滑石粉并非唯一的原因,底纹的消失主要还是取决于后两点的改进,捞纸和干燥。
  手工纸底纹明显的原因是抄纸帘的使用,后世的机械加工基本是一台机器,从这头放入原料另一头直接出成纸,那么它在何处完成抄纸一步的呢?余敬惜搞不懂机械,但她从藏经纸的涂抹成纸法上找到了经验,用原木纸浆配比木槿叶制成的粘合剂,用浸渍和喷雾在方法在成形网上形成纤维薄层从而制纸,这种方法接近于后世的干法造纸。
  这种原木纸的纤维含量惊人,所以兼具了棉纸的柔韧和竹纸的挺阔。
  最后一点就是干燥,手工纸通常是低温干燥,燥房温度维持在四十度到六十度,而经过皱纸消毒工艺改造过的燥房,温度可以提升到八十度以上,这大大减少了纸张干燥的时间,同时也让纸质更加光滑手法发硬。
  当然这种原木棉纸也有缺点,吸水性较小、纸的强度较大、质地较硬而重,不适合毛笔书写,自然这个缺点放在后世不是缺点,但是放在现在却是致命的缺点。
  但原木棉纸却是比竹纸更适合用于印刷的纸,相信随着这种纸的推广,笔也会慢慢改进,因为它实在是比现有的纸张出色太多。
  “仓家的纸坊现在就可以立刻开始生产,而你们两家的燥房需要做一些小的改动,但都不是大问题。”余敬惜润润嗓子道:“就是加印《春秋左传》也没问题。”
  “木材原料严家来准备,我们养竹的山上就有现成的。”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们蔡家的山林都是养树取皮的老树,真要砍了还真舍不得。”蔡皖晴点头:“我现在能进去了吧?”
  “姚太院不是说上午会醒么?这都快中午了。”仓吉儿也站起身向里张望。
  正好看到在床边用鹤嘴壶喂独参汤的内医官,一脸惊喜的向这边喊:“醒了。”
  蔡皖晴蹭的蹦起来,连带着椅子都被掀翻在地上,余敬惜伸手扶好,这才慢慢走过去:“如何?意识清醒不?”
  内医官一边探脉一边柔声的问着,有没有不适?伤口疼不疼?
  蔡念儿无力回话,只是用眼睛在屋里扫过一遍,最后落在趴在床边的蔡皖晴身上,她小心的握住发凉的手:“我在这里。”
  蔡念儿浅浅的笑了下,重新沉沉睡去。
  “他怎么了?”蔡皖晴吓一跳。
  内医官倒是松了口气:“没有发热,而且刚刚看人的眼神也很清亮,会昏睡是失血的原因。”
  大家都松了口气,这是没危险的意思了吧?
  “我去向陛下禀告。”衡江公主挥了挥手中的信笺:“怕是还在为春学书籍生气。”
  严袖水躬身拘礼:“请公主殿下美言几句,严家愿意全力赔偿损失。”
  衡江公主拍拍她的肩膀,叹口气没再多说。
  、、、、、、、、、、、、、、
  宣室殿内一片静寂,衡江公主向内探视,坐在龙案后的皇母,双目微阖的右相,微微皱眉的左相,站在案前一步的影卫首领颜谷晚卿,明明一屋子人,刚刚她还以为没人在呢。
  这气氛,难道是抓捕白莲教出岔子了?
  “进来。”高圣后陛下扬声。
  “是。”衡江公主应声:“回禀陛下,蔡公子已经醒过了,内医官说已无大碍。”
  高圣后陛下半响没回声,衡江公主等了片刻抬头送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自己看。”陛下将面前龙案上摊开的书籍往前推了推。
  衡江公主借过去,这是本不厚的册子,书页陈旧配有绘图像是话本,转过封面一看有《天闻录》三个字书写其上。
  “读,破腹取子用朱笔勾红的那段。”
  “哦,取利剪刀用烛火灼红,破腹取子自断脐带,用针线缝之。又三十七年,死,享年六十。”
  “用针线缝之。”陛下用手指轻叩桌面:“区区五个字而已。”
  衡江公主知道皇母这是犯了疑心病了:“儿臣曾闻她自幼喜读多思,也许看的比别人多了点,想的也比别人多了点。”
  “喜读多思?说的好,要不是想的多了怎会接二连三的出这么多点子?熟宣、皱纸、冬季蔬菜的方子、积淤屯田、便是心脏脾肺都能缝补。”陛下冷然笑道:“她还能多想些什么?她还要多想些什么?”
  “陛下,无论是豆芽蒜黄的方子还是积淤屯田都是于民有利的好事。”左相急忙站出来声援,只怕陛下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事可有自家大儿媳一份子。
  “于民有利,是啊,于民有利真是好事,不然朕也不会舍了官身给她。”屋里响起轻拍案几的声音,半响:“晚卿。”
  桌案前的黑衣女人抱拳施礼。
  “她四处奔忙身边总得有人看护安全,你去跟两年吧。”
  “是。”
  衡江公主一梗:“陛下常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拍案的声音一停:“朕还教过你,适合的人要用在适合的位置上,多智近妖,不似善类,这种人不适合立于朝堂。”
  衡江公主瞬间觉得手中的信笺重死千斤,一时竟不想再将它拿出来。
  “公主殿下不是去处理严家的事情吗?如何?”一直闲闲旁观的右相突然睁眼问道。
  “、、严家拿不出纸来。”
  “蔡家的棉纸也不够。”
  “她们两家都要三个月后才能出新纸。”
  “洛阳从去年年底白麻纸就开始缺货。”
  “新麻出来以前是不用想做纸了。”
  看着自己每说一句,屋里的人就跟着皱一下眉头,衡江公主不知为何心情好转不少。
  “从周边调纸需要多长时间?”
  右相砸吧了下嘴:“离洛阳最近的大制纸坊就是纸谱第六的云家,不过臣估计她家也不会备有这么多存货。”
  陛下收回手揉揉眉头:“难道要从民间书肆收购书籍?”
  “不用。”衡江公主跨前一步:“这是新纸,原料是木材,不受季节限制,工序简单耗时一月,中型和大型纸坊均可生产,产量几近麻纸。”
  将手中的信笺放到龙案上:“这就是多智近妖的新主意,仓家、蔡家和严家一起开工,二月前就能赶制出春学书籍要用纸,哦,是连《春秋左传》加印的在内。”
  “这种新纸为什么还没拿出来卖?”衡江公主嘲弄的自问自答:“因为不似善类的某人说,新纸一出会牵连天下无数小纸坊与种麻之人。”
  “在她们转型生产豆芽蒜黄,在积淤屯田改善民生以后,推行新纸才不会伤及根本。”
  “陛下,”
  “不知道这朝堂上有多少这样的多智近妖?”
  “有几个这样的不似善类?”                        
作者有话要说:  

  ☆、红票笺

  “真是被你害惨了。”余敬惜苦笑。
  这也许是冬季尾巴,洛阳的最后一场雪,不但雪大,风力也足,这样的天气明显不适合赶路。但这里是洛阳外的十里长亭,是送别之所。
  草草围起来的布幔根本挡不住嘶吼的狂风,亭子里冷风凄凄,气氛也凄凄。
  “我也很惨啊。”衡江公主摸摸鼻子:“本来还能多逍遥几年的,谁知道皇母一发飙,直接封我做了太女。”
  “太女啊,多么凄惨的生活。”衡江公主郁卒的捶着桌面:“事情一大堆;行动不自由,最重要的是!居然只能穿黄色衣服!”
  “为什么阿父不争气点再给我生个妹妹?最后一点指望都没了。”
  “这个我可以帮你出主意。”余敬惜看着风雪里,站立在马车旁的黑衣女人也心塞的很:“赶紧跟分儿生个小皇女,说不定陛下会转移目标。”
  “好主意!”衡江公主一竖大拇指。“不过今年我大婚,你是来不了了,来,提前敬你一杯。”
  余敬惜失笑:“要说也该是我敬殿下一杯。” 
  仰头饮尽杯中酒:“帮我照顾他。”
  “放心。”
  离开十里长亭,余敬惜钻进马车就见到抿着唇对着窗外风雪发呆的仓吉儿,她的马车里自然不会有软软的趴趴兔,但也垫了厚厚的被褥,此刻他却卷着布帘任由风雪卷进来打湿一片。
  “别吹冷风,受寒了怎么办?”余敬惜将布帘放下。
  仓吉儿哽咽一声一头撞进她怀里:“我不喜欢她了!”
  余敬惜知道他说的是高圣后陛下,从五年前拯救仓家于绝境,仓吉儿一直视她为尊长,喜爱、尊敬、崇拜无比。
  “便是今日不走,过几日也要回曲涧的。”
  “不是说好春耕后整修河道才上任么。”他闷闷的说:“明明就是、、”
  竖起一根手指按在他的唇上:“虽说是那时才上任,但总想着要先回曲涧去做些安排,当时本只打算给你送大白的,结果一路送到了洛阳。”
  她轻笑一声:“幸好我来了,不然在老家听到失火或是你受伤的消息,怕是要担心死了。”
  双手抬高将他整个搂进怀里,贴在白玉一般的耳畔低语:“好好保重自己,两年,两年我就来迎娶你。”
  仓吉儿忍着耳畔的酥麻也转头贴在她耳边说:“嗯,我不喜欢洛阳,我等你,在安阳老家等你。”
  两人静静的相拥着,直到车外响起衡江公主策马的声音。
  将仓吉儿送回自己的马车,向衡江公主拱手道别,双马的小车掉头消失在皑皑风雪里,只是这次除了虎妞,身旁还多了一个黑色劲衣的女人。
  她叫颜谷晚卿。
  、、、、、、、、、、、、、、
  五月
  清池县,渭水有河入清池分支流无数,多低洼积涝地,良田绝少荒山颇多,乡民多以捕鱼采果,捉野鸭钓青虾换取粮食。
  说要囤田,清池县令挠头,难道要挑淤泥上山?
  余敬惜看着一个个不足百米的小山包也在挠头,这地势,就算挑淤泥上山也造不出梯田来呀。
  看着乡民拖着长竹竿挂着的细纱网在浅塘里驱赶小鱼,有浑浊的黑泥翻起水变得浑浊,鱼儿的白肚皮十分显眼,余敬惜看的出神,脚下一滑一条腿就踩进软泥里,如果不是颜谷晚卿手快拎住后脖的衣襟,大概会滚成泥人。
  余敬惜盯着自己没过小腿肚子的黑泥一拍手:“我知道了!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这个也是田!”
  “哇卡卡!我真聪明。”
  颜谷晚卿摇头后退几步,离这个傻大姐远点。
  六月
  豫章县,靠近渭河口,这里也有一个小型的码头,从这里连接到宜善、进贤、钟陵几个县城,地少人多颇为繁华。
  说要积淤屯田,县令直摇头,这里哪有荒地?荒山被租出去给人种了李子,荒地一亩都没有,最差的也是下等田。
  用淤泥养下等田?农户不愿意呢!自家用肥慢慢养就是啦,干嘛花钱买淤泥?买淤泥的钱要种好几季才能收回来呢。
  宜善县倒是眼热,他们县荒地多啊,但是河水走她们县外面一点的地方拐弯了,淤泥轮不到她们用,余敬惜便建议将河水开个新支流引进宜善,这样把淤泥卖给她们囤了田以后,也有水灌溉不是?
  豫章县卖淤泥,宜善县买淤泥,应该是两利的买卖吧?
  豫章县令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她们县不缺这点钱,让宜善县令攒政绩,她不乐意。
  余敬惜只能再调停,最后豫章县用淤泥换到了宜善县产的井盐,这些盐用来腌渍山上出产的李子干,这东西还没人见过,一时间算是豫章县的特产,连洛阳都有商人前来采买。
  豫章县令高兴了,税收多了,关键是包荒山的还是自家亲戚。
  八月
  太女殿下大婚,余敬惜从原阳县寄出自己的贺礼,当地清理河道时逮到的一对红鳞的长须金鲤,哦,随鱼寄出的还有,用原阳县今年刚收获的黄豆制作的酱油。
  清蒸鲤鱼浇上新鲜酱油,啧啧,味道一绝。
  但是据说太女殿下把鱼放到御花园的鱼池里养起来了,唉,可惜错过美味,也不知道酱油如何处理的?
  原阳县新囤田三百余亩,全被县里一个大户包圆,她家打算以后大力种植黄豆,为县里的作坊提供原料,要知道做豆芽、豆腐、豆干还有酱油,都需要大量黄豆啊。
  新转型的两家豆芽作坊,以前就是小型的麻纸坊,余敬惜亲自跟进解决问题,连启动资金都由她垫付。
  十一月
  余敬惜来到了跟曲涧相邻的西泥沽县,这里的县令与曲涧的县令交好,春耕结束便也着手清理河道,但是因为县里无人垫资,所以并未加阔河道。
  新囤田不足百亩,现在县令命人种上了苜蓿,看样子打算明年翻耕进去做为青肥。
  十一月天气已经变冷,凭借现在的工具,想要冬天施工翻挖不是容易的事情,余敬惜和西泥沽县令核算完预计囤田收入,就靠着小炉开始吃涮锅。
  “莫县令,这苜蓿在我们这边少有见到种植啊,你这是哪里弄的种子?”
  “是我家妹妹托人送来的,她在漠北从军是个小兵头子。”
  莫县令眯眯眼睛开始讲述漠北的局势,从她的讲述里余敬惜知道了,在这个时空里还比较太平,外族不算强大战争离普通百姓有些遥远,难怪高圣后陛下对自己警惕异常。她说的那些话,会被人打上恐怖分子标记吧。
  着急忙慌的把自己踢出洛阳,把衡江公主升为太女加强圈养,都是为了想要继续维持这种平和的局面。
  余敬惜咽下口中微辣的酒液,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黑洞被制造出来了,世界末日还会远吗?
  呃、、她也是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凤尾笺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
  
  本书完结,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新书《阿祖》马上开坑。
  开坑前5天会一日两更,章节比《敬惜字纸》长,欢迎收藏。
  三月三
  周朝传统的男儿节,据说这天是上古黄帝的诞辰,故有“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的说法,这个有传承、生育、发源意义的日子,黄历上写,宜祭祀诸事吉。
  余家将大婚的日子也定在了这天,从曲涧到安阳因为通了水路所以仅需三天,三天前余家迎嫁的船队就出发了,领队的是木柯煜。代为迎嫁的女子一般都是新娘的族内姐妹,但余家人丁单薄与余敬惜年龄相仿的只有木柯煜一人,木姨见小姐如此看重自己的笨女儿心中又喜又愧,但依旧坚决反对木柯煜挑大梁,不说其他的便是催妆诗让她怎么读?这时屛儿蹦出来举手说要同行,催妆诗什么的通通交给小姐吧!
  余家只有柯煜、屛儿和纸坊十个伙计,看着人不少但分到迎嫁的两艘船上却真不起眼,没想到租船行的张老板早做了安排,迎嫁的大船不但重新上过红漆,披挂红绸和大红的灯笼更是喜庆,船上的船娘也比平日多了两倍,一个个短衣青褂要系红带显得分外精神。
  余敬惜连连致谢,她知道人家这是还她建码头的人情呢,自从曲涧开了水路县里的百姓生活好了许多,来往货运新开的小铺子,县里还出钱整修了城里的道路,一水儿的青石大板路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余家去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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