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带着几分尴尬，江哲讪讪说道，“我想你会很失望的，我可没有什么礼服哦……”
好似想到了什么，狄娅捂着嘴，上下打量着江哲，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不会是打算穿着这一身去参加舞会吧？”
“唔，我想是的……只要你不介意！”
“咯咯咯，”狄娅忍不住笑了出来，望着江哲揶揄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呢，索斯，好吧，你可以穿这一身，我不会介意的，但是面具呢？如果没有准备的话，我想莉莉丝可以帮你的，她对于这类的舞会很在行……”
似乎是看出了江哲眼中的尴尬，狄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就这样吧……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而与此同时，在江哲与狄娅没有注意到的远处，拉维亚正背靠着一棵树的树干站着，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
望了一眼握在手中的面具，她微微咬了咬嘴唇，紧紧捏着的右手缓缓松开，任凭那张面具直直掉落在满地的枯叶上，发出很轻微的啪嗒一声。
“唔？狄娅，等我一下！”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江哲径直朝着听到动静的地方走去，隐隐地，他总感觉那棵树的背后好似有人。
但是事实证明，树的背后没有人，只是在地上，躺着一张看似古怪的面具，一半是耀眼的银色、一半是深邃的黑色，图案好像小丑似的……
“咦？”弯下腰拾起了那张面具打量着，江哲喃喃说道，“还不错嘛，挺有意思的……”说着，他朝着四周望了望，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索斯，怎么了？很晚了，要回去了！”或许是时间太晚了，狄娅在远处催促着。
“好的，马上就过去！”再次朝着四周望了望，随即又望了一眼手中的面具，江哲耸了耸肩，随手将它放入魔法长袍的口袋中。
而另外一方面，丽莎一直在她们自己的寝室中等待着拉维亚，但是很奇怪地，直到很深夜的时候，她才听到门口处传来吱嘎一声。
“艾维？”穿着睡衣的丽莎揉了揉有些朦胧的眼睛，望着走进房间的拉维亚，问道，“怎么这么晚啊，有碰到索斯么？”
“唔。”径直走向自己的床，拉维亚漫不经心地说着。
“真的？”原本昏昏欲睡的丽莎顿时精神起来，兴致勃勃问道，“那……那张面具有交给他么？”
只见拉维亚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面朝着窗户，含糊不清地说道，“唔……”
丽莎歪着脑袋眨了眨眼，随即钻到拉维亚的床上，贴着好友笑嘻嘻地说道，“嘻嘻，那索斯是不是很吃惊啊？快说嘛，快说嘛！”正说着，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意外，只见起身坐在床上，就着透过窗户的月光，望了望自己的手指，却见指尖上微微有些湿润……
“艾维……”
而与此同时，江哲也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一开门，他就望见艾伦懒洋洋地躺在沙上，见到江哲时，一脸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伙计，你还知道回来啊？”
“呵，还没睡啊？”
“这不还有事嘛！”打了一个哈欠，艾伦没精打采地说道。
疑惑地望了眼艾伦，江哲诧异问道，“什么事？”
“没什么，别在意，”耸了耸肩，艾伦看到江哲从长袍的口袋中摸出一张眼熟的小丑面具来，顿时精神一振，一声咳嗽，怪模怪样地说道，“呦！伙计，这张面具挺有意思的啊……”
“呵，是么？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一脸古怪地望了一眼那张小丑面具，艾伦讪讪说道，“那个……索斯，你知道学院过两天有个舞会么？”
“知道啊，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了！”装作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艾伦捂着胸口，夸张地说道，“我太了解你了，索斯，你平时是不会注意这类事的……还有这个可……可爱、别致的假面，难道是哪位可爱漂亮的女孩子送你的么，你这混蛋实在是太令人嫉妒了……可恶啊！”
“送？”不解地望了一眼艾伦，江哲疑惑说道，“这是刚才我在路上捡的啊。”
“捡、捡的？”愕然地望着江哲，艾伦顿时傻眼。
这、这不对啊……
一百零二
舞会在周末的晚上举行，就像老院长向六年级学员卡斯珀。罗林斯所承诺的那样，这是一次由学生们自主举办的舞会，其热闹程度自然要比以往的舞会更胜几筹，别说瑞奥克斯学院的学员，就连留在这里的米尔科学院的学生，都对舞会很感兴趣，毕竟在萨洛尼亚，类似这类假面舞会的例子，那可是几年都碰不到一回的。
到第三天的下午，假面舞会的场地，也就是瑞奥克斯古堡一楼的大厅，已经在高年级学员的布置下准备得差不多了，有些高年级学员甚至向先前的江哲、艾伦他们学习，从梵多的商业街订购了一批特殊、别致的假面，有小丑模样的，有吸血鬼模样的，等等等等。
而舞会中的饮食部分则由瑞奥克斯学院的餐厅方面负责，同样是自助式的。
虽然这次的舞会显然是无法与萨森贵族们的舞会相提并论，但是高年级的学员们力争做到完善，毕竟这也许是他们在瑞奥克斯学院所参加的最后一次舞会，明年，他们就会从学院毕业，如果能成为皇家魔法师留在萨森，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万一不能通过的话，那么他们也想让自己再添一笔珍贵的回忆。
虽然很多瑞奥克斯学员都希望这是一次只属于他们的舞会，但是他们也并没有排斥米尔科学院的学生，只要拥有一张假面，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这次的舞会。
而相对的，礼服方面的管理就宽松的多了，毕竟一件高档的礼服可不像假面那样便宜，就算是高年级的平民学员，在领取学院补贴或者优秀学生奖励的他们，也显然不是很情愿花费一笔金币购买一件礼服，而在贵族学员之间，人手一套高档的礼服那是相当普遍的。
舞会的诱惑似乎非常大，从一些学生在上魔法课时心不在焉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毕竟帝国习惯于在舞会时交友……
呵呵，交友嘛！毕竟瑞奥克斯学院不是萨洛尼亚，在学生的生活方面管得还是比较宽松的，对于那些十六七岁到二十左右的学生，学院不反对也不提倡学生恋爱。不过在瑞奥克斯的历史中，学员毕业后成为夫妇也不在少数，当然，这只对一般的平民学生而言，而在贵族学生方面，尤其是家势显赫的贵族学生，仍然被他们痛恨、唾骂的政治婚姻束缚着，毕竟这是在帝国，是君主阶级与贵族阶级统治的国度，是这个时代的必然，无法避免。
当然了，无法避免的事远不止这一些，就好比江哲在火系青魔法的课程上一望见笔记上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就想打瞌睡一样……
“笃笃笃！”江哲的脑袋才一枕上桌案，邻座的位置立马传来了手指叩击桌面的声音，时差显然不超过两秒。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江哲勉强让昏昏欲睡的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望了眼那写满蝇头小字的黑板，用速记魔法做着摘记。
这堂课是临时改成自习的，因为霍得教授似手有事离开了学院，要到傍晚才能回来，不过霍得教授在临走之前，已经在黑板上列出一行行小字。
自从拉维亚掌握感知以后，江哲要想再在课堂上偷懒、走神，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看上去她正认认真真做着笔记也是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江哲总感觉这两天的拉维亚有点怪怪的……
“那个……艾维？”
似乎是听到了邻座传来的声音，正做着摘记的拉维亚手一停顿，随即望着黑板方向淡淡说道，“有什么事么？”
“没，”江哲下意识地摇摇头，随即从侧面打量着拉维亚，迟疑说道，“你……你这两天心情不好？”
骤然，拉维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瞥了一眼江哲，淡淡说道，“有么？”
“有啊，我看你……”
“虽然霍得教授有事出去了，但是并不意味着这堂课结束了，请别在课上与我聊不相干的事！”打断了江哲的话，拉维亚皱皱眉低声说道，“还有，我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愕然地望了拉维亚半天，江哲感觉十分的莫名其妙，什么叫‘请别在课上与我聊不相干的事’？
要知道随着两人关系渐渐变得熟悉，在课堂上聊些其他有趣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今天……
想了想去，江哲只有将起因归宿于拉维亚心情不好，在嘀咕了一句无理取闹之后，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做着摘记。
于是，教室的一角彻底安静了下来……
说起来，这种冷战在江哲与拉维亚之间太常见了，几乎三两天就可以看到一次，就连艾伦、丽莎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其实也难怪，出身阿尔塔克的拉维亚性格本来就强势，不管是行动还是言语中，都不免带着几分傲气，而江哲虽然在朋友面前从外表看上去蛮随和，但也不是属于习惯奉承服软的人，两人如果真的较上劲，我想就算是丽莎与艾伦劝说都不会有什么用。
而这一点，就连拉维亚自己也很是清楚，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对对方的越来越了解，她多么地清楚，坐在邻座的男孩其实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
这个骄傲，并不是通常意思上的骄傲，可以理解为坚韧、可以理解为自尊心，对于别人的侮辱、嘲笑，他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因为这还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是的，是底线。
但是如果有人越过了那一道底线，那么迎来的，多半是他的愤怒吧……
那种愤怒的眼神，拉维亚在这近一年半的时间中见过几次，而这些，多半是发生在她让他做什么、注意什么、或者反复提醒他什么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只是因为他不满她管得太多，约束地太多罢了。
但是说到不管……
慢慢的，拉维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偷偷望了一眼身边的江哲，见他正拖着脑袋望着窗外，便下意识地想去提醒他，但是最终，她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什么。
笨蛋！
默默地在心底嘀咕一句，拉维亚不由感觉有些委屈。
虽然嘴里说是劲敌，而实际上，就连拉维亚心中也是默认两人间朋友的关系的，但是，拉维亚很清楚地感觉到，这种朋友关系却是十分遥远的，这里的遥远与实力或者其他事物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是同坐一张课桌，上同一堂课，但是拉维亚始终不明白身旁这个男孩的想法。
是的，他从来不会将自己心底的想法或者秘密说出来，这是除了自大、傲慢、懒散外，拉维亚讨厌这个男孩性格的另外一点……
唔，准确地说，应该不算是讨厌，更多的应该是不满，对，是不满，是埋怨……
亦或者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对不起，索斯……”
“唔？”正出神望着天空中的云朵，江哲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蚊音般的话，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却望见拉维亚正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望着自己。
似乎是看出了江哲眼中的疑惑，拉维亚微微轻叹一声，低着头，咬着嘴唇，低声说道，“我是说刚才的事……”
疑惑地望了眼拉维亚，江哲摇摇头，耸耸肩说道，“不用道歉的，我没有放在心上！”
从通常的角度来说，江哲这句话并没有任何差错的地方，但是在如今的拉维亚耳边，这句话却是那样的刺耳……
“为什么没有放在心上呢？”
“额？”望着拉维亚用很认真的表情说出这句话，江哲顿时愣住了。
深深望了一眼江哲，拉维亚低声说道，“没有放在心上……是因为这没有什么，对么？因为你根本就不在意……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在意的，是么？”
愣愣地望着拉维亚，望着她看似平静的眼神中所掩藏着的莫名激动，江哲莫名其妙说道，“艾维？你、你今天怎么了？我只是……”
“我讨厌你，索斯！”打断了江哲的话，拉维亚紧抿着嘴唇，低声说道，“我讨厌你的自大，讨厌你的傲慢，讨厌你的冷漠……不要打断我，也不要解释什么，我能感受到这种冷漠……还记得亚当克利福德所写的那本《冷漠源于灵魂》么？你就是那样！”
“我……”江哲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双手作投降状，无语地说道，“我服了我服了，真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好吧，对于刚才的事，我很在意，并且非常生气，行了吧？”
“你总是这样……”出乎江哲的意料，拉维亚带着失望的语气说了一句，随即她再次抬起头，用低沉而尖锐的口吻说道，“那么你在意什么呢？”
“不就是在意刚才……”正说着，江哲忽然望见了拉维亚眼中的失望，心下一愣，好似想到了什么，转而改口，用认真的口吻说道，“我很在意……你平时的督促！”
“喔？”很意外的，原本很是失望的拉维亚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变得有精神起来，低声问道，“是因为我管的太多了是么？”
“这个……”被拉维亚一句话戳破，江哲不免有些尴尬，耸耸肩自嘲说道，“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的，我性格本来就……”
“我知道，”打断了江哲的话，拉维亚带着几分嘲讽说道，“自大、傲慢、懒惰，想学习强大的魔法却又因为基础知识的枯燥而刻意回避，没有理想、没有抱负，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对外面事物的没有兴趣，更别说对于未来的准备，过一天是一天，我说得对么？索斯同学？”
“喂喂，不用这么严厉地打击我吧？”江哲当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望着男孩脸上的尴尬，拉维亚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捂了捂额头，随即认真地说道，“索斯，我不管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也不管你会怎样看我，打败了我两次的你，我的自尊心不容许你在别人手中落败！所以，只要我在，我就会督促你！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比如说……和我断绝朋友关系……”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她的语速忽然变快，眼神也不止地闪烁着，似乎有些紧张。
“断……”愕然地望着拉维亚，江哲莫名其妙地说道，“艾维，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你会么？”
直直望着拉维亚半晌，江哲苦笑着挠挠头，叹息说道，“我想我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好吧好吧，我保证，以后在你督促我学习魔法知识的时候，我绝对不会露出半点不耐烦的表情……唔，是尽量！”
呵，你不明白，索斯……
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拉维亚点点头，缓缓说道，“你的保证，我记下了……你只要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可以，而我……以后不会在其他事上，将我的想法强加给你……”
“是是是，我记住了，”正说着，江哲愣了愣，抬起头莫名其妙地问道，“其他事？”
微微叹了口气，拉维亚看似轻松地说道，“你不用在意，我只是随口说说……”
“哦……”
望着身边的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拉维亚勉强将自己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笔记上来，但是……
朋友，就算是朋友，也只是建立在劲敌基础上的朋友……
在回到自己寝室之后，拉维亚不断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但是，她仍然能感觉胸口有种气闷的感觉。
“艾维，舞会快要开始咯，嘻嘻！”穿上了那身粉红色花边礼服的丽莎蹦蹦跳跳地从卧室走了出来，随即歪着脑袋望着拉维亚说道，“咦，你怎么还坐在这里看书啊？换上礼服啊，穿礼服可是要很久的呢，快快，没有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