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要通吃- 第90部分

　　　　瞧那俩老的样子，根本不似令江湖人闻名丧胆的英豪，倒有点像急于在子女面前表功的老顽童。

　　　　短短的一个过程，何其欢在叙述过程中反复被俩老打断，足足讲到黄昏方止。这时三人从争吵中清醒过来，只见脚下的青石已经变成粉末，地上尽是落叶还有几只死鸟，无尘见了忙不迭念经。原来争吵中俩老振臂高呼，跺地狂叹，越争越激烈，不觉中用上了内力，于是周围一片狼籍。

　　　　上官仁沉思道：“小子，你那招用的实在不妥当，想必第一次与人动手，内息招数、经验都不足。瞧你只要这样这样，嘿嘿，那三个家伙就早进地狱了。老夫现在也可以轻松了。来、来、来，今夜到老夫那去……”敢情，他想趁热打铁，让他的观念在何其欢脑子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他抓起何其欢的左臂就走。

　　　　但无尘大师岂是省油的灯，他已看到自己的教育在何其欢身上打下了烙印，但也看到了何其欢许多地方摇摆不定，还没有吃透他的精神，现在是补课的好时机啊！于是无尘大师也扯起何其欢的右臂道：“跟老衲来。”

　　　　俩人这一扯，力量岂止千钧？何其欢顿时惨叫一声。

　　　　何其欢大叫一声，两老赶紧放手，急忙齐声问道：“有没有事？伤了吗？”然后怒指对方齐斥：“都是你坏。”

　　　　何其欢一屁股坐在地上，摇摇手臂，揉揉胸道：“多谢您俩手下留情，我暂时没事。我现在真想把自己劈成俩半，给你们一人一半算了。”也多亏何其欢已经身负绝世武功，已经不是原来的何其欢了，要不然，他的这个愿望可真的要实现了。只是俩老各执血淋淋的半个何其欢，如何执教呢？

　　　　俩老忙赔笑，向何其欢温柔地凑过脑袋道：“孩子……嘿嘿……今晚还是……”

　　　　何其欢急忙跳起身道：“别忙、别忙！”他凑过头对上官仁笑眯眯地说：“魔大师、魔大爷，今晚按合同是你教吗？”

　　　　上官仁一楞，忙小声道：“不是，但孩子……”

　　　　可何其欢已经身子一扭，飞到无尘身边咬着他的耳朵笑道：“佛爷爷，今晚按合同也不是你教呐！”

　　　　无尘皱眉，急道：“虽然不是，但是孩子……”

　　　　何其欢却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捧着脑袋诉苦道：“两位大师、大爷、前辈老爷啊，今晚既不是您，也不是您，而是属于我自己的。两位行行好吧，我的脑袋已经快要裂了。让我一个人清净地想一想好吗？”何其欢抬头，可怜巴巴看着两老，一脸的苦相，一脸的天真。

　　　　俩老一见何其欢这个样子，不知怎的，心软了，忙笑道好好，随即恶狠狠地盯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自去歇了，边走还一边喃喃自语。上官仁道：“如果这招这样使多好，一招了事，哎，心怎么会这样软呢？别人会对你心软吗？还须努力，还须努力，明天为师要好好调教调教。”

　　　　无尘笑眯眯地道：“能够悬崖勒马，没有杀人，良好的开端，良好的开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哎，如果开头就不打，如此如此这般说岂不更好？明天老衲要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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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何其欢躲在地上，听着俩老的话语，头顿时大了！小红躲在屋里看着少爷的可怜相，也急得直跺脚。

　　　　月亮升起，如水的月光抚摩着何其欢，明净的额角，点点的星光在蓝宝石似的天幕上闪烁，微风卷起些许碎叶，向何其欢身上飞来。

　　　　何其欢操起一片碎叶，想：这就是生命，这便是江湖人的生命吗？这般容易凋零，在别的叶子还是碧绿的时候却破碎洒落，非要用血，用他人生命，才能获得自己的生存，这样值得吗？

　　　　他突然有些厌倦自己。他常常在俩老目前像演戏一样，用这个老人的话去反驳另外一个老人的话，有时他更像一个机器、更像一个传话筒。

　　　　其实，这也难怪何其欢，他所面对的是人类最基本也最困惑、最难以回答的问题。任何人面对这样的问题都难以淡然处之，要么逃避回答，要么以玩世不恭的态度对待，有多少人能真诚地面对它、真心地探讨它呢？

　　　　何其欢觉得对不起两位真心、热情、殷切教育他的老人。

　　　　他深深地佩服两位老人，敬佩他们对自己信念的执著、虔诚，他们对自己的理想或者说人生观有着庄严、致死不悔的追求。不管一个人是怎样的人，他能对自己的信念致死不渝，这种精神都是值得人肃然起敬的。

　　　　何其欢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如果再这样耗下去，他非发疯不可，他要逃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去独自思考。他要到社会、江湖中去看看、问问别人是这样对待这个问题的。

　　　　他决定出走，私奔。

　　　　但这——绝不是逃避，而是为了更好的去验证这人生的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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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千里追徒】………

　　　　（感谢空竹坚心、依澜听风、埃熵各位好友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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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转悠了怎么长时间，怎么还没有回来，就是练功也应该结束了呀？”上官仁从修炼中睁开眼睛，疑惑道。

　　　　上官仁举步出了房间，见无尘也走出了房间，正在小院兜圈子，一边兜圈子，一边念念有词，显示正在准备教案。

　　　　嘿嘿，老和尚很用心嘛，嗯，老夫也不能掉以轻心，要好好准备一下。上官仁想着，也在小院中兜起圈子，一走走，一边组织自己的语言，寻找教育的依据。

　　　　楼上，小红小脸煞白地看着手中的字条，腿不由微微颤抖，她怯怯地看看楼下一脸慎重，绞尽脑汁思考模样的两老，再看看手中的字条，抬头看看伸向远处的大路，竭力想看到某个身影，但什么也没有，路的尽头，只有乳白色的云霭滚动。小红沉思一会，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悄悄把字条放下，整理起房间来。

　　　　“嗯，那小朋友怎么还没有回来？怎么了？”无尘停下脚步，有些担心道。

　　　　“嗯？！”上官仁看天，太阳升到半天高了，“是呀，这小家伙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来，买米买盐也早该来了。”

　　　　“被哪个女朋友缠住了？让我看看。嗯，方圆几十里没有他的气息吗？”上官仁挥发出全部内力，将精神识力扩展开去，搜索周围，猛然吃惊道。

　　　　“森林里、森林……也没有？”无尘也将全部精神识力扩展开去，在森林里搜索。

　　　　“这小子跑哪了？”上官仁吃惊道。

　　　　“还是被绑架？”无尘更是担心。

　　　　“两位老老爷……”小红怯怯道：“少爷给你们留了一张字条，我……我刚刚看见！”

　　　　…………

　　　　看着何其欢留下的自己要去走走的条子，无尘、上官仁大急。字条上，字很潦草，看出书写时间，何其欢的彷徨、苦闷、无助、矛盾。

　　　　无尘、上官仁一年来的朝夕相处，一年来何其欢对他们的悉心照顾，使他们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如果说平时只顾争论什么主义、什么真理之类的，没有察觉；现在何其欢人一走，这种情感就一下子显露出来了。那是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上官仁一下有些惊异！他怎么会产生这种急切要关心他人的心情，怎么会有这种心疼、心急的感觉呀？！他原来自认为自己是绝对无情的，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无情是一次次感情挫伤后自己建立的高墙，它的里面还是有深深的情感，对他人，对这个世界。只不过，有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当在一个不同于以往的环境时，以前被压抑的情感就有可能不知不觉中萌发出来。上官仁也一样，这几年他远离杀戮，不觉间，性情已经大变。

　　　　只有野兽和仙人是不需要感情的。上官仁虽然是一代奸雄，但他毕竟是人。此刻他在屋中不断打转，不停地用右拳击着左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无尘冷眼察看，不由心中暗暗激动：上官仁终于变了，他不再是冷血杀手。他欣然，他激动。无尘道：“上官兄，或许我们逼他太紧了，冷静想一想，是也难为他了。”

　　　　“嘿嘿！”上官仁马上冷静下来，他有些恨自己刚才的“软弱”失态，怎么能在无尘这个敌人面前示弱？他冷冷道：“好！这小子骗了我的绝技就溜了，老夫自以为已经忘了江湖之事，嘿嘿……恐怕江湖中人也忘了老夫吧！”他的笑声如同半夜夜猫子的啼叫，尖而刺耳，让人听了汗毛也竖了起来。

　　　　无尘大惊。

　　　　这是上官仁欲杀人前的习惯动作，无尘怎会不知道。他忙道：“何其欢这孩子一定是有苦衷的，绝不是无情之人，或许一年没有回家啦？他要去看一下他的亲人。年轻人嘛，总是要想家的。”

　　　　无尘赶忙劝阻解释，他深知上官仁一定是因为失望又触动了杀机。

　　　　“你的意思我会不知道嘛。哼哼……”上官仁沉吟道，“不过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无尘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几天？”

　　　　上官仁道：“等，不能解决问题，就当这小子提前下山吧，我们正好跟着他，看他如何处事。”

　　　　无尘道：“也好！你看他会到哪？”

　　　　“一个人遇到疑难，不是问师长、父母，就是朋友，那小子一年没有回家了，应该是回家的可能性大！”

　　　　“好，我们就到他家去走走。”两老立刻有了决断，一年的相处，他们对何其欢的情况了解了不少。自然知道何其欢家在哪里。他们叫来小红，叫她或者回自己爷爷那里呆阵子，或者去理化城杜府那里住阵子，

　　　　然后两老连化妆都来不及化，就直接奔了出去。

　　　　俩老来到大路，询问了一些店家和车马行，果然发现了何其欢前行的方向，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了。

　　　　俩老飞奔在道路上，无尘忧心重重道：“这孩子，要走也要说一声，我们还有很多没有给他讲，像江湖的一些秘密规则。哎，这孩子，别给别人骗了！”

　　　　上官仁喋喋笑道：“骗了有何不好？！嘿嘿，人生在世，本就是你骗我，我骗吃，你吃我，我吃你的。老夫教出的人，只会吃人，不会被人吃的！”他的脸上复又现出一派高傲和自信。他的眼中突然放光，就像闻到血腥的恶狼一般，但眼睛一眨，又恢复了飘飘欲仙的老道风度。

　　　　无尘见了暗暗心惊，心知上官仁正在恢复杀性，他祈求快点找到何其欢吧。或许只有他能让上官仁有点慈爱。

　　　　两条人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驰着。

　　　　上官仁突道：“老和尚，我们竟会为同一个目标行走江湖，有趣啊有趣！”

　　　　无尘道：“是啊，这几十年里老衲第一次竟对你失去了敌意。”

　　　　上官仁沉默了一会，慢慢道：“老夫也有这种感觉。”他一声长叹，不知道是为谁，为无尘还是自己？

　　　　无尘道：“上官施主，无论如何，希望你记住我们相互间的誓言。这个赌约还没有结束。”

　　　　“老夫号称魔道至尊，那会失信？在没有找到那小子之前，我决不施一掌一指于一人，绝不杀一人。老和尚，这回你满意了吧？”上官仁高傲道。

　　　　无尘笑道：“多谢多谢，老衲替天下众生谢你啦！”

　　　　上官仁笑骂：“他奶奶，我看老和尚你讨了老婆，有了私生子，也没有这么高兴！”

　　　　无尘竟也笑骂道：“他奶奶，你这个臭老道，明明知道我和尚不能讨老婆，只好把众生视为自己的子女，还讨什么便宜。”

　　　　语毕，俩人相视大笑，以往的敌意在这一笑中逐渐灰飞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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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楼，议事厅。

　　　　“嗯，魔尊上官仁和活菩萨无尘并肩赶路，无打架。有没有搞错？，再探！”大长老看着手中的信息厉声对手下人道。

　　　　“是！”跪着的黑衣人接令而去。

　　　　手下的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上官仁与无尘怎么会不打架的并肩赶路呢？要好好整顿整顿这些人了。风云楼大长老想着，端起茶喝了一口，继续看下一则信息，然而眼睛刚刚看到那字，他就一口茶喷了出来，跳了起来。

　　　　“嗯？活菩萨和魔尊喝茶在湖州，平静，有说有笑。活见鬼了！活见鬼了！”大长老揉揉眼睛，再看着手中的另一条信息。

　　　　接着一连十多条信息均是有关无尘和上官仁两人的。总之，上官仁无尘这对见面就吵的冤家，现在似乎变成一对好得蜜里加糖的好朋友，并肩赶路，同桌喝茶，有说有笑！！！几十年的冤家，以往见面说三句话都嫌多，就要打得天昏地暗、飞砂走石的，今日怎么变性了？

　　　　大长老知道自己手下都是探听消息的好手，很有专业技术，认错人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他们汇报说，他们侦查时不敢靠前，没有听到俩人说什么，因为怕被魔尊和活菩萨发觉嘛。但人绝对不会认错

　　　　但这绝对是个大事，有什么事情能让魔尊上官仁和活菩萨无尘忘记几十年恩怨，携手前进呢？

　　　　赶紧要像族长汇报。风云楼的大长老立刻下了结论。

　　　　议事厅中，韩杰手捧一杯清茶，安静听大长老说着。他的手指在椅子上轻轻敲着。

　　　　“难道是武圣殿提前出世了？”韩杰喃喃自语道。

　　　　“您是说……”大长老轻声问。武圣殿的事情他也略有所道。

　　　　据江湖传音，三百年就会有一次在时空破裂处降下一座神殿，里面有无数的极品武器、灵丹妙药、武术秘籍。殿堂里有时还会出现一个神仙，或者是一个武圣级的绝世高人，他会替人传道解惑、打通经脉，如果遇到这个人，那福气真是太好了；但有时却会遇到一个凶神恶煞，他只会大肆残杀，吞噬血肉……

　　　　每次出现武圣殿，一月内赶到的人，都有进去的机会，当然，进去是好运还是霉运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但要进去也不容易，要经过武圣殿的三个考验——迷魂阵、十八罗汉，运气墙。

　　　　这世界还有什么能让魔尊和活菩萨暂时放下恩仇，携手共进的。那只有武圣殿了。一定。

　　　　风云楼的族长韩杰有了主意：

　　　　“传令所有探子，把打探武圣殿信息作为第一优先级别任务。”

　　　　“是！”大长老躬身欲退。

　　　　“还有……”韩杰沉吟道，“你作为这次行动的总负责，让小月协助你。她不是跟那个魔尊的弟子是朋友嘛。这阵子，小月不错，让她立刻赶往江南！”

　　　　“是！”大长老躬身退下。

　　　　此刻，整个江湖的大门派都忙乎起来

　　　　天下三大宗的王家、天宗。两处大门派的核心议事厅内。人来人往，高高在上的主事者脸上阴晴不定。

　　　　“什么？魔尊上官仁和活菩萨无尘一起往南。和睦相处地一路南行？迅速再查。”

　　　　白道五大盟派所在地的衡林山，悬崖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