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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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大传-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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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悦一听,大感紧张,间谍系统参与调查,很快就会真相大白,到时候赵王不用多聪明,也会明白是他在捣鬼。上次李代桃僵之计使他余恨犹在,这次要是再老羞成怒,他赵悦和楚玉母子都会倒大楣。
  他打开了第二道锦囊,只见上面写着:
  “速与齐驺商量。”
  齐驺是齐国名士,和他与老人都是多年知交。他们在年轻时都是重义轻身的行侠仗义之人,所以有多次舍身互救的记录,谈得上是生死之交。他一向住在齐国,就在中隐老人起程赴秦前一天才抵达邯郸。
  他找到齐驺,将事情说明后,齐驺笑着说:
  “这很简单,这次我来邯郸,赵王曾数次派人来找我,暗示我主动请见赵王,原因是怕他直接请我,我不去他会大失面子。嗯,他的确是个太要面子的人,不懂得礼贤下士的秘诀。因此,你只要托人在他面前讽示一下,说是我并不是不想主动请见他,而是怕提出以后他不召见,名士也是很怕失面子的,他一定会很快召见我。”
  “你见了赵王要怎么说呢?”赵悦问。
  “情况千变万化,游说只要维持一个目标,说词则是要依当时状况,或动之以情,或说之以理,或诱之以利,或胁之以害,事前准备的,临时恐怕用不上,交给我,我会相机行事。”
  果然,赵王很快就召见齐驺。除了大宴群臣以彰他礼贤下士的美名外,更在南书房独自留客,说是要向齐驺请教军国大事。
  他们从谈了一些天下大势和赵秦之间的和与战以后,赵王忍不住问了齐国异人儿子的事。他最后说:
  “齐先生刚自齐国来,是否听到这项谣传?是否知道真相,请先生告之。”
  “仿佛听到过,但事不关己,臣也未在意。”齐驺欲擒故纵地说。
  “但这对赵国的关系可大了,先生何以教寡人?”
  “其实,以臣看来,齐国是否有异人的儿子,重要性全在大王想如何利用赵政。”
  “寡人想要秦国交还赵国割给秦国的五座城邑,”赵王说:假若齐国有子这件事是假,那赵政就是秦太子的独子,未来唯一的王位继承人,利用价值就大些。假若异人真的还有个儿子在齐,那么比赵政大应立为世子,而且楚玉夫人据传不见喜于异人太子,那赵政立嗣的希望更小,用来要胁暴秦还我五城的可能更少。寡人该如何做法,愿先生有以教寡人。“
  齐驺故意迟疑了很久,赵王有点不高兴地催促说:
  “先生莫非以寡人为不可教!”
  “臣怎么敢?”齐驺装得诚惶诚恐的样子:“臣正在仔细思考。”
  “先生想出什么办法否?”
  “以臣的浅见,问题不在秦太子是否有其他儿子,因为即使齐国没有,他身边姬妾那样多,随时都可以生一个,最要紧的是如何扩大赵政的利用价值而使赵国得利。”
  “先生的高见?”赵王一听到利,眼睛都亮了起来。
  “赵政目前虽为秦太子独子,但和生母远在赵国,不得与太子朝夕相亲,景况之惨,比当年秦太子异人本身有过之无不及。而臣在邯郸市井也听过一些传言,说大王明知道她们母子藏身之处而不加追究,她们的确是感激莫名,日夜都在思考,赵政有朝一日回秦国为王,应如何报答。”
  “这样说来,楚玉夫人还是明理的,她不记上次寡人杀她家人赵升之仇?”赵王面露得色说:“寡人是不想逮捕她们而已,其实,她们母子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寡人的监视之下。”
  “大王英明睿智是天下都知道的。”齐驺顺便为他奉送一顶高帽子。
  赵王没有谦谢,表示当之无愧。
  “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齐驺突然话锋一转。
  “寡人失在何处?”赵王有点惊讶。
  “以赵政换秦五城,只是短时间利益,而且秦未必理会。”
  “那长期利益呢?”赵王逐步被引入圈套。
  “大王明智,早就知道长期利益何在了!”齐驺微笑。
  “当然寡人也考虑到送赵政回国,但是怕赵政母子怨恨寡人,送回国无益,反不如握在手中作为换城的筹码。经先生这一开导,寡人茅塞顿开,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马甚至是多马竞驰,先到者为胜,大王要争取时效。”齐驺再临门一脚:“只要能着先鞭,齐国是否有异人的儿子已无关紧要了。”
  “听说已有人返秦为赵政游说?”赵王试探地问。
  “那大王是否考虑主动?先发制人,后发则受制于人!”齐驺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倒问。
  赵王陷入了沉思,良久,他击案而起说:
  “先生,假若秦国不重视赵政,送回国无益,反不如留在赵国,秦国多少有点顾忌。”
  “假若赵政受重视呢?”
  “只要秦国迎接使者一到邯郸,寡人立刻放人。”
  “臣以为太迟了,应该是秦国使者一出发,大王就装做不知而主动送赵政回国,与秦国使者半途而过,才显得出人情!”齐驺知道,各国都有间谍派在对方,观察监视,一有情报最快的传递方法是飞鸽传书。
  “先生高见,寡人谨受教。”
  那夜,赵王和齐驺谈了个通宵。
  老人离赵赴秦为他去进行游说,赵政只有回到家里来住。过惯了简单自然的生活,突然回到往昔的奢侈优裕的环境,反而像习惯了山林的小兽重返牢笼一样,渴望他已享受过的自由。
  尤其是老人无穷的智慧加上他童心的好奇,他像吸满了智慧之汁的海绵一样,别的同年龄孩子,甚至比他大几岁的少年,和他比较起来,会显得知识如此疲乏,生性如此愚蠢。
  他的体格是经过老人精心调理和训练过的,健壮高大,九岁的人看上去比十二、三岁还成熟。
  他发觉和莲儿一样,在同伴中也处于一种尴尬地位。同年龄的孩子,心智和外形都和他极不相配,所以加以排斥他。于是他极力想打入看来外表相似、实际年龄比他大得多的少年群中,这些公子王孙,在智力身体发育方面也许延后,但在吃喝嫖赌、声色犬马方面却早熟得很,对这个粗野不文的小子当然也不欢迎。
  他们嫉妒他的家世,赵王突然对她们母子好了起来,常派使者送赏赐品,不时还邀楚玉夫人带着赵政到后宫和王后欢叙。赵王常安慰楚玉夫人,只要秦国方面有所表示,即使是没有表示,也会在适当时机送她们回国。这些公子王孙的家长当然会告诫子弟,赵政将来会做秦王,目前不能得罪他,但告诫越多,反弹越大,他们反而专找赵政麻烦。
  他们恨他!每逢家长们带着子女在一起聚会,大人们问什么比较深点的学术或常识问题,赵政侃侃回答,吸引住王后及其他贵妇的注意,而这些不学无术的公子王孙,则羞得无地自容。
  赵国自国君、王后以下的宗室大臣和显要,教训儿子都会以赵政做榜样,通常都是这样的两种话:
  “赵政才九岁,你都十五、六了,相比之下你应该惭愧。”
  或是:
  “不愧是上国世子,果然与众不同!但你不也是上国公子吗?为什么这样不争气,真是气死我了!”
  这种情形下,不让这些公子王孙恨他也难。
  于是他们合伙想出整他的办法——
  有时候他们假装诚意地请他,却是带他到行欢场所,叫些歌女舞伎饮酒作乐,让他走也不是,留下来更感难过。他们还唆使那些女人故意逗弄他调戏他,而他们则在一旁出言讽刺,突显他们深懂风月,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顽童。
  有时候,他们也邀请他到家中,搬出一些金玉古玩,他们细说这此东西的源流,头头是道,问起赵政来,他却一窍不通。还有那些名贵种的犬马,赵政虽然骑术不比他们任何人差,但这方面的知识却是欠缺的。老人说过,射、骑、御和剑术要讲求杀敌和实用,不是去研究马的品种、弓的好坏和车子、剑本身的精致与考据,那是马夫和工匠的事。
  但现在却成为他受窘的主因。
  后来,赵政不上当了,他拒绝他们的邀请。可是他们作弄他上了瘾,找他不来,就在路上拦住他羞辱,一个人打不赢他,就众人一起打。
  最严重的是,他们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他们当众骂他是野种,够什么资格自称秦国公子!
  他躲他们,他们却像群狗追猎物一样,千方百计找到他,再加以戏弄或殴打。
  这些事他从未向楚玉夫人提过,老人训练出他独立的性格,也常教他要忍耐,他最记得他的一番话:孩子,天才和伟大的人都是孤独寂寞的,无论得意不得意,他都会受一般人的排斥。你看到鹤立鸡群遭群鸡啄击的样子吗?你想得出龙游在浅水遭虾戏的惨状吗?不要奇怪,这是正常现象,因为他们不同类。但一旦白鹤飞起,声唳九天的时候,鸡仍然是爬行在地上一粒粒地觅食。当龙飞于天,使得风云变色、江海翻腾的时候,鱼虾又到哪里去了呢?根本看不到它们的存在了!“
  他必须忍耐,虽然忍耐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在家中,他没有一个可倾吐苦闷的人,长大了,赵高也离他疏远了,这个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奴仆,见面只会垂手喊公子。
  好几次他忍不住要向母亲诉苦,但在夫人处找到她时,她总是紧皱双眉,有时还是在流泪。
  老人在临行前当着楚玉夫人的面握着他的手交代:
  “孩子,不管你是几岁,你都是男子汉,对不对?”
  “当然我是男子汉!”他挺挺胸说。
  “好好照顾你的母亲。”老人认真地说。
  “我会的!”他诚恳地回答,但他偷眼看母亲时,母亲在流泪,虽然脸上带着勉强的微笑。
  他绝不能再为母亲增加烦恼,她本身的烦恼就已够多了。
  受到欺侮戏弄以后,他唯一发泄怨愤的办法,乃是跑到老人常带他去的城墙上,对着城墙下面的广大原野呐喊:
  “有朝一日我会杀光你们!”
  但有时候他也会哭着喊叫:
  “爹爹,为什么还不回来!”
  的确,楚玉夫人的烦恼是够多的,不但多而且复杂。
  首先,她遭到和儿子同样的烦恼。因为王后厚待她的关系,所有同阶级的贵妇在表面上都逢迎她,称赞她,实际上却轻视她的出身。由于嫉妒,她们暗中也排斥她中伤她,有时更旁敲侧击地讽刺她,有意让一些流言(也都是事实)传到她耳中。例如什么八个月生子,儿子恐怕是吕不韦的;她只是个仆妇,丈夫将她丢在邯郸,自己一去就是六年,不理不问,而且极力广置姬妾,赵政想当秦王,恐怕不容易等等。
  这些楚玉夫人还能忍受,因为最多不参加她们的聚会,眼不见心不烦,落个耳根清静。这些贵妇人总不能像她们的儿子对赵政一样,骗她出去或半路拦截殴打戏弄。
  最使她觉得难以忍受的是两个男人对她的冷淡。他的丈夫子楚几乎半年才会有一封家信,信上只有关于用度及问候的话,几乎没有提到过赵政。吕不韦更是没来过只字片语,她曾一度倾心过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安全和避嫌,有意要疏远她。
  最使她烦恼的,却是她无法解决又无法告人的情欲问题,自从她到赵庄以后,她就没亲近过男人。
  现在她是三十岁的女人,最需要男人的年龄,尤其是她这样情欲特强的女人。
  那天她洗完澡,照着梳妆台上的铜镜,惊觉到从不化妆就粉白细嫩的脸上,在眼角和耳下颈子边,竟出现了细细的皱纹。
  “天生丽质也经不起岁月的摧残,女人总是会老的,只是有人老得快,有人老得慢些。她回想到在吕不韦家当歌伎时的领班,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标准的美人胚子,只是头上常出现几丝白发,以及眼角上的皱纹需要用脂粉掩盖。当时她和几个姐妹还常开她的玩笑,说是几丝白发更增她的风韵,而眼角的皱纹笑起来凭添几许妩媚。她们少不更事,半是玩笑,一半也是认真说的,却激起她上面的一番话和几滴清泪。
  三十五、六岁能保持那种样已算是老得慢的了!但一晃她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而且这九年女人最好的年华却是虚度的。
  当时她为什么要跟定吕不韦?吕不韦亲近过的歌女舞伎,再嫁出去的很多,而且都有陪嫁,像嫁女儿一样。有的是小商人,有的是工匠,也有些贫寒士子。有些靠着吕不韦的资助成了一方殷富,有的以他婢姑爷的身份,竟也青云直上,成了大夫之流的达官显宦。
  她自己在出嫁给子楚的时候,更是众人艳羡妒忌的对象,唯一的宠姬,只要生了男孩就会扶正为夫人,然后是太子妃,王后,王太后,她是一下直升九天之上。
  其实她现在痛恨自己,不该跟定吕不韦,更不该答应嫁给子楚,做什么王后、王太后的梦,虽然这个梦离实现是越来越近。
  她也不羡慕那些丈夫已成富贵人物的姐妹,在这方面她们就是比她好,也好不到哪里!男人都是一样的东西,年成好多收几石麦子,就想到纳妾,何况变成大富大贵的人!
  她衷心羡慕的,反而是那些嫁给一般人认为没出息人的姐妹。无论是士农工商,一夫一妻,白首到老,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些,但一个完整的丈夫加上几个亲生骨肉的子女,不比名义上有一个丈夫,大部分时间都睡在别个女人房里,有一大堆子女,却互相勾心斗角,要来得强太多!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胴体,腰仍然纤细得仅够盈握,乳房依旧坚挺结实,这也许是没生太多孩子的好处。她轻轻抚摸自己没褪色的鲜红乳头,全身起一阵酥麻的感觉,她想起了抚琴的动作,她好久都未抚琴了,再美妙的琴艺,缺少知音,还有什么好弹的呢!
  她用轻挑慢捻的指法,双手抚弄着乳尖,很快她全身颤抖,心跳加速,脸逐渐发烫。她忽然想起吕不韦临行送她的一项礼物,她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了出来。
  那是一具软玉制的双头男性器官,执着它,她又想起吕不韦的话:
  “通往王后的道路是孤单寂寞的,到达以后,仍然是寂寞孤单的。也许像你这个年龄,最难排遣的还是身体上这股强烈的需要。我送一套玩具给你,自古后妃、宫人都是这样打发后宫的空虚日子。”
  当时她娇嗔地骂吕不韦下流,顺手就丢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想不到经过两次搬家,它仍然在。
  她抚摸玩弄着这项玩具,雕刻琢磨的手工都是上乘,玲珑精致,唯妙唯肖,软玉青翠欲滴,看得她欲念更为高涨。她向外高喊一声:
  “绣儿!”
  “奴婢在!”
  应声进来的是刚及笄的湘绣,上个月刚卷起云鬓秀发,脸上犹然充满稚起。
  “坐到这边来。”她柔声地说。
  她平日对下人的态度正好和吕不韦相反,严厉不稍假辞色。突如其来的温柔,使得湘绣误会是大祸即将临头。
  她两腿颤抖,头低着,一步步慢慢捱向梳妆台边。
  楚玉夫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脸贴上她的脸,一股清凉直沁心头,但接着那把心头之火却烧得更旺。她解开她的酥胸,腻声地说:
  “看你的身材娇小,真想不到这里发育得这么好……”
  中隐老人抵达咸阳,找到一家小客栈住下,依照赵悦的安排,藉由一名侍中将他抵达咸阳的消息传到秦王耳中。刚登基的秦王,此时尚未除服改元,但听到昔日的老师来临,派了一部单马安车,外加一名侍中来接。
  侍中还特别向老人解释,秦王本来要派自己的黄盖御车以及虎贲护驾,但主上知道他的脾气,不敢这样做,怕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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