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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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大传-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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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发动邯郸及其阳地区百姓请愿,言李牧功大,应予行封,以及另一批朝中秦间大臣在内相和。
  散会前,秦王政笑着对三位大臣说:
  “说好说坏,赵王迁又愚蠢无知,李牧这根眼中钉应该会很快拔去。”
  在会后坐车回南书房时,他考虑到是否要找蒙武回来,这次出征,蒙武可以帮他不少忙,有他在,他会安心不少。但想到他新婚不久,再加上武将夫妻本就是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间,一辈子算起来都不多,何况今后统一战争即将开始,蒙武夫妻所能相聚的日子很难预料。
  “算了,让他度完假再来吧,”他想:“应该听老爹的话,今后对将领要宽厚些。游说之士靠一张利口,就能立取功名富贵,为将者却是冒了多少矢石,一刀一抢拚出来的。遇到战争,胜则这些大臣自居有功,败则群起指责,错仍在这些武将身上。今后我要将这种不公平现象颠倒过来!”
  谁知他刚回到南书房,却见蒙武夫妇正坐在里面和王后谈话。听到近侍宣呼:
  “大王驾到!”
  他们连忙随同王后在门前迎接。王后只行家常礼,他们夫妇却跪在地上。
  “起来,起来,”秦王连忙伸手扶起蒙武:“说过到南书房就是寡人和王后的贵宾,以后不用行此大礼。”
  “臣怎么敢僭越失礼。”蒙武说着,夫妇起立,分别就座。
  “渭水之游还愉快吗?”秦王政见到蒙武回来如获至宝,但不表露出来。
  “臣得到平阳战败消息就急着赶回来,如今情况如何,大王有何打算?”
  秦王政大致将眼前情况和对付李牧的策略说了,然后体贴地说道:
  “武将夫妻聚少离多,你还是先将婚假休完再说,假满不必前往王翦部队报到,而是来寡人军中,寡人倚仗你的地方很多。”
  这段话说得齐虹也不禁动容,蒙武更是由衷感激,避席顿首,两眼含泪地说:
  “大王好意,臣不胜感怀,只是强敌当前,大王都要亲冒矢石,臣哪还有心情休假!”
  秦王政看了看齐虹,笑着说:
  “婚后燕尔佳期,不是你一个人作得了主的,再说寡人亲口说出给假三月,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寡人出尔反尔?”
  “战况紧急……”
  “不要说了,”秦王政笑着制止:“按秦律,更卒换卒,不论是否有战事,到时就需更替,何况寡人自己说的假期。”
  齐虹此时也避席跪奏:
  “臣妾不像一般女子,大王有事,臣妾同样可以分忧。”
  “寡人不是已准你脱离间籍了吗?”秦王惊问。
  “这次是臣妾自愿效劳,赵国为臣妾故居,人际关系甚多甚好,李牧的事进行起来更为顺利。”
  “不,不要逼寡人做个出尔反尔背信的人,两位请起回座!”秦王政坚决地说:“你假期还有一个多月,假满后赶往寡人军中,假若到时战争已告结束,你就去王翦军中报到。”
  夫妻两人还想争辩,王后此时在一旁说了话:
  “依法行事,有时会不合情理,但对大家都公平些,何况大王要维持他的威信。你们不必再争了。”
  两人不敢再说,回复就座。
  接着秦王政又谈到前几天和中隐老人的谈话,他注视着蒙武说:
  “卿家心中有哪些将才可以培养?”
  蒙武思考良久,然后启奏说:
  “王翦,杨端和,大王知之甚详,用不着臣再说了,均可独当一面。而王翦麾下两都尉韩腾和羌瘣,能得士卒死心,历经战场,表现特异,王翦曾向臣提起,希望臣能在大王前代奏。”
  “这就不对了,有好将才,为何王翦不介绍给寡人?”
  “王翦也许是避嫌,”蒙武犹豫了一会才说:“其实王将军公子王贲,才是真正的用兵奇才。”
  “唉,秦国对将才的确过苛,才造成人人避嫌!”秦王政长长叹了一口气:“今后自寡人品必改,国君与将之间必须推心置腹。”
  “这是诸将的福气,也是秦国和天下福气!”蒙武感动地说。
  “还有呢?发掘培养,越多越好,只是未来考验要严。”
  “桓齮军中有一年轻骑卒下尉李信,曾率数百骑攻击敌后,如入无人之境,扰乱敌人耳目,使岂不敢大胆追击,这次掩护撤退,他的功劳太大!”
  “为什么有这种猛将,桓齮都不报功?”秦王有点愤怒。
  “胜者全是,败者全非,桓将军待罪还来不及,还敢报功?”蒙武笑着解围。
  “不!”秦王政站起来在室中走动,走到蒙武夫妇席案前,转头对王后说:“王后记住提醒寡人,寡人要下令国尉立法,胜败乃兵家常事,胜亦有犯错该罚者,败亦有立功应赏者,今后每次战后完毕即行检讨,不论胜败,该赏者赏,该罚者罚!”
  “臣妾记住了。”王后随即用秦王政长案朱笔,记在绢上。
  “还有呢?”秦王回座又微笑地问。
  “待臣日后发觉,当再启奏,大王这次亲征,当会发现不少将才。”蒙武说。
  “卿言有未尽,还有点藏私呢!”秦王政表情诡异。
  蒙武连忙避席顿首,惶恐地说:
  “大王恕罪,臣怎么敢?”
  “蒙将军何罪之有?但你藏私却一点都不错!回座回座,”秦王政哈哈大笑:“你还有两位虎子,蒙恬和蒙毅!”
  “犬子年纪都太小。”蒙武不敢说避嫌,以免秦王政反感。
  “几岁了?”
  “蒙恬十九,蒙毅十七。”蒙武遵命回座。
  “李信几岁?”
  “十八岁。”
  “蒙恬比他大一岁,还不肯出来帮寡人做事?蒙将军可听说'内举不避亲'这句话?这样好了,蒙恬这次跟着我出征,蒙毅跟着廷尉李斯进修刑名之学,顺带在廷尉任职,卿家可有意见?”
  蒙武夫妇双双谢恩。
  “李信对付李牧,恐怕来不及了,但十多年统一天下的将是这班小将!”
  秦王仰天哈哈大笑,蒙武夫妇陪笑。
  王后亦不禁莞尔。
  秦王政及王后回到寝宫。
  他们今晚选择住宿的地点是'赵室'。
  季节虽已进入仲春,但寒冷依旧,由西北沙漠来的寒流尚无要走的迹象。
  侍女早已在兽炉焚香,壁炉中的火堆也燃得正旺,室内是温暖而又芬芳。
  秦王政在晚餐时喝了点酒,再加焚香的香味一刺激,情欲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当王后道晚安要走往隔壁寝处时,秦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吻着说:
  “玉姬,今晚留下来陪我?”
  王后任其他亲吻,只是不断地摇头。
  “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征了,今生是否能再相见,很难预料,我希望你能为我生个儿子继承王位。”
  “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王后蒙住他的嘴:“你眼前就有了二十多个儿子,还嫌不够吗?”
  “二十几个儿子都不是我希望他们来的,我诚心祈求的是你生的儿子,只有他才能继承我的基业,万世永传的大业。”他恳切地说。
  “不要,即使是我帮你生儿子,我也不想他当秦王或是天下君主。”她仍然轻摇着头,缓缓地说。
  “为什么?”秦王政不能不惊诧:“每次夫人姬妾侍寝,唠唠叨叨,甚至是哭哭啼啼,全都是为了想我立他们生的儿子为太子,独独你不想?”
  “当国君为王有什么好?担心受怕,寝食不安,就像你自己一样,自登上王位后,你可活过一天真正愉快的好日子?”王后叹口气说:“我年纪大了,要生也最多帮你生一个,缺乏同母兄弟的互相照顾,容易遭到其他同母兄弟多的倾轧排挤。”
  “要生就接连着生,多生几个,”秦王政笑着说:“就是只有一个,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继位以后,谁敢欺侮他?”
  “唉,你是小鸡还没有养,就在打听蛋的行情。我还没答应帮你生儿子,就是答应了,也不知道生不生得出!假若生的是公主呢?怎么办,像乡间愚夫愚妇一样,丢在粪坑里淹死?”王后打趣说。
  “你真会说笑,我生的女儿也有十几个了,淹死一个没有?她们是公主,金枝玉叶,跪在地上想求的人不知有多少,尤其是我嬴政的女儿!”他说的话并不错。
  “说真的,”王后正色地说,“这次出征,你不立太子监国?”立太子?怎么你现在自己说起来了?“
  “不要开玩笑,”王后脸色凝重地说:“这是谈正事,也是我份内该管的事!”
  “立太子?”他口里说话,手上并没停,依然在她胸前双峰间游走,三十多岁的女人,那里仍然富有弹性,肌肤滑腻有如凝脂:“我在等你生太子!”
  “现在是谈正经事,”她打掉他的手,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你总得在后方立一个监国的人。“
  “监国?长子扶苏才几岁,他能监国?”秦王政遭到拒绝,有点老羞成怒,只有借狂笑来转移心中的怒气:“要他监国,他生母苏夫人就会摄政,要置你于何地?”
  “不要想到我,我对政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好,说正经的,”秦王政经这番折腾,欲念也消失了大半:“在你生子未绝望以前,我不会立太子。这次我攻赵,目的只是提高我军士气,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根本不需要什么监国。为了让你安心起见,我明天要在朝中宣布,在这段期间由你监国,假若我有什么不测,你可以就诸公子内的贤者选立。”
  “臣妾遵命!”王后端庄肃穆地跪下,正式行了承命大礼。
  秦王政从地上将她拉起来,抱着向卧榻走,他亲吻着她,却发现她脸上滚满热泪。
  “我怕,我怕,”她紧拥着他的脖子:“为什么人间要有战争?为什么你是国君?为什么你不像别的君王,前方打战,他们仍然能安心的在宫中享受?”
  “不要怕,在天下未统一以前,我是不会死的!”他舍不得将她放在床上,就抱着她在室内漫步,看来修长丰满的她,抱在手上却是轻软柔弱,仿佛没有重量一样。他一边轻吻着她,一边安慰说:“生为国君虽然不算福气最好,但比起一般人来,你应该满足,秦国青壮半数都在战场上,在新败之余,说什么我也该去走一趟。至于为什么我不像其他的君王躲在后宫享受?因为我是嬴政,要为天下谋求永久太平,要为我们儿子建立万世基业的嬴政!”
  他最后还是走累了,男人抱女人都是这样,才开始觉得轻柔有若无物,但越到后来会越感沉重。
  他将她放在卧床上,开始为她脱衣服。
  “来人!”王后轻呼着。
  “今天让我亲自动手,”他吻着她的酥胸说:“往日的都是预先剥好的花生米,今天我要吃带壳的花生,自己动手剥壳,风味应该不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
  侍女应声进来,跪伏在地等候差遣。
  “将室内所有灯烛熄掉!”王后下令。
  “是!”
  侍女熄灯退出,室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不习惯没有光亮。”秦王有点失望地说。
  “你不是喜欢与众不同吗?我也是如此!”王后轻笑。想不到常日不苟言笑的王后,这个时候的笑声竟是如此甜腻诱人。
  他终于得到几年的渴望,在黑暗中的感觉,王后的确和他所有经过的女人都不一样,没有视觉的分散注意力,触觉更为敏锐甜美。他们谁也不提要等天下统一的约定。
  秦王政十四年四月。
  秦王政亲率十万大军分水陆两路前往曲沃增援。
  他以杨端和为裨将,负责实际执行。王贲、蒙恬为帐中左右校尉,入则随侍,出则参乘。他要亲自考验这两个年轻人,假若他们合格的话,他要刻意培植他们,让他们成为他未来征服天下的主要本钱。
  中隐老人夸奖李牧的话,他多少有点不服气。秦军将领中也许没有他的对手,但他嬴政一定会是他的克星。在行前,他要李斯提供李牧所有的资料,一个人在南书房研究了整整三个晚上,对他的战法和习性自认找到克制的方法。
  因此,以前他希望能避开李牧,如今却渴想李牧留在平阳,他可以和他一决高下。
  但令他失望的是,在他行军半途就得到消息,李牧封为武安君,调回朝中任右丞相。
  他知道这是李斯两面用间所得到的效果。封赏是因为朝中一批秦间和民间配合请愿,奖励李牧的奇勋大功。赵秦历年交战,除了几十年前马服君赵奢曾大破秦军以外,赵国是连战连败,最后的结局都是赔款、割地议和。这次李牧以八万劣势兵力击败二十万强秦常胜军,聚歼十二万有余,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不但整个赵国鼓舞欢腾,全天下都为之震惊兴奋。
  李牧为赵国带来信心和希望,也为诸侯各国建立了联合抗秦的愿望。
  赵王调他为右丞相,则很明显的是受了另一批朝中秦间大臣的挑拨,怀疑他另有野心,自行设立关卡市租,收税不缴国库——也就是王库,所以让他做个没有实权的伴食丞相。
  十万人马留置两万在安邑,设立后军部队,其余八万由秦王政亲自率领进入曲沃城。
  桓齮率领部将在东门城外十里处相迎,众将领下马按序上前以军礼参见,只有桓齮不顾盔甲沉重,跪倒俯伏在地,口中喊着:
  “罪臣桓齮迎接大王,望大王治罪!”
  秦王政微笑着扶他起来,安慰他说:
  “将军已经尽力,何罪之有。”
  秦王政为了表示与士卒共甘苦,一路行军都只骑马而不乘车,到达众将相迎的十里长亭,时间已近黄昏,头上、脸上都铺满黄沙,黑色王袍也变成一片黄。
  “大王辛苦了,”桓齮说:“城内已准备酒宴为大王洗尘,士卒的茶水和驻地也都准备好了。”
  部队由先遣人员各自带至驻地休息,设置篷帐,埋锅做饭。秦王政由王贲、蒙恬带领三千虎贲军随行。
  经过连日的行军旅途劳顿,虎贲军已是甲不鲜,盔不明,看上去和一般部队没有什么分别。
  秦王政跨上已成黄色的白汗血宝马,在桓齮的陪同下进了曲沃城。
  沿途排满了欢迎的部队和俯伏在地迎接的百姓。
  “万岁!大王万岁!”军民都大声喊叫。
  “大王来到,战无不胜!”也有人这样喊。
  “败军之将,还有脸跟在大王后面耀武扬威!”在众多欢呼声中,隐约听到有人这样大喊。
  “大王这次来,好戏会跟着上场,明天城门上会挂满示众人头!”在欢呼声的间歇中、秦王政仿佛听到有人小声私语。
  秦王政骑在马上缓缓行走,却不断在观察欢迎军民行列中的各种神情。
  他看得出百姓神情麻木,有的还是满脸愤恨。这不能怪他们,这里是魏国的土地,秦赵却用来当战场,异国军队还要强其他们跪俯在地迎接别国的君主。
  但看到秦军每个人脸上的神色时,他不禁暗暗心惊。他来的目的是要激励士气,让军队恢复信心。现在从上到下,从桓齮到兵卒的脸上,看到的却只是诚惶诚恐、仿佛大祸就要临头的表情,尤其是他目光所扫到处,所有人都低头或是将视线避开,没有一点像从内心欢迎他的样子。
  他还注意到一点,欢迎行列中没有伤残士卒,假若他们喜欢他,这些人虽然未奉命前来,也会主动出现。
  伤残者在他新颁的兵制中是最受重视的一群,称为荣士或荣卒,轻伤的可进爵一级,由政府辅导就业,重残进爵两级,由公家奉养终身,有家人奉养者,拨奉养田。难道他们也不欢迎他?桓齮部队士气真低落到这种程度?
  他临时做了一个决定。
  进到将军府,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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