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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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大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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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明人办起事来更为得力,”吕不韦点点头,紧接又问:她对华阳夫人的影响力如何?“
  “她是华阳夫人唯一在秦的亲人,恐怕也是唯一在世的亲人,她居住在安国君府第的时候较多,和华阳夫人可说是形影不离,而安国君对这位大姨也是既怜且惜,差不多的话,他都会听得进去。”
  “什么时候安排我见她一下?”吕不韦问。
  “愚兄的意思,你不必去见她,这会将事情弄得太明显。引起别人的注意。贤弟要知道,争取当安国君嫡嗣和想钻华阳夫人门路的,可不只是我们这一方面,安国君不但姬妾成群,而且公子有廿多个,女儿更不知有多少。不过,由于我们攻心战术奏效,目前我们是暂居上风,假若能说动阳泉君在主上那里先垫个底,事情不难成功。只是众多竞争者当中,有一个人我们不能不防备。”
  “谁?”吕不韦急忙问。
  “子傒公子!”
  “他是何许人?”
  “安国君的爱子,他生母吴姬是安国君众多姬其中最美也最年轻的,可说是独擅宠爱,她一直在逼安国君立子傒,爱屋及乌,安国君也有这个意思,只是华阳夫人还没有松口,女人心理微妙,虽然安国君对她尊敬,言听计从,但吴姬年轻貌美,安国君对她才是真正的宠爱,女人一般渴望的是爱而不是尊敬,对不对?”
  “我有此同感!”吕不韦点点头。
  两人相对,发出会心的微笑。
  “但吴姬善解人意,在华阳夫人面前,不但不恃宠而骄,反而低声下气,像女婢对待主母一样,美丽的女人本来就惹人怜,再加上她如此温顺,华阳夫人对她也很爱怜。她最厉害的是在华阳夫人面前,绝口不提要立子为嫡嗣的事,而是暗中向安国君加压,由安国君向华阳夫人提出,据说华阳夫人也曾心动过,只是说子傒还小,过几年再说,如今子傒已十六岁,受完了各种嗣子教育,安国君再提出,华阳夫人就无话可说,好在我们已攻心为上,先要异人在华阳夫人心中占了相当地位,否则我们斗不过子傒。”
  “这是个劲敌!”吕不韦叹了一口气:“我们得加快行动,否则怕来不及。”
  “明晚见了阳泉君后,我要华阳夫人令姐尽快安排贤弟直接去见华阳夫人。”
  “这样最好。”吕不韦说。
  “贤弟这次来带了什么特别礼物给这两方面?一般金玉珠宝只怕打不动他们。”
  “哦,除了一般珠宝外,我带了盈尺白璧一双,价值连城,这样大而质好的璧,我敢担保秦王后宫也找不出多少,这是准备送给阳泉君的。”吕不韦胸有成竹地说:“至于华阳夫人那边,我带了一袭白狐裘,毛质纯美,没有一根杂色毛,原是匈奴国王赠给赵王的礼品,如今在我手上,据行家说,天下能和此裘相比的,只有秦王后宫幸姬身上的那一袭。”
  “华阳夫人一定会喜欢,那华阳夫人令姐呢?”
  “幸亏我想到意外赠出,我还带了一袭紫貂裘,虽比不上白狐裘,但也非常难得了。”
  “贤弟设想周到,不愧是定国立君之才!”白翟赞叹地说。
  “其实,白狐裘虽然珍贵,却不见得能完全得到华阳夫人的欢心,我另带了一件礼物,一定会使她感动!”吕不韦神秘地说。
  “啊,贤弟原来还另外藏有法宝,快告诉愚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异人新纳姬妾是楚国人,你是知道的。”
  “当然,我还知道是你的弱妹,那又怎样?”
  “临行前,玉姬花了数月功夫绣成了一幅百鸟朝凤的湘绣献给华阳夫人,楚人楚绣,华阳夫人身处异乡,看到故国刺绣,思及同为楚人的玉姬的孝心,还能不感动吗?”
  “果然是一项秘密法宝!哪怕华阳夫人不感动!”白翟拍手哈哈大笑。
  吕不韦也跟着豪放大笑。
  “拿来!”白翟笑着信口向吕不韦说。
  “什么拿来,那幅湘绣?”吕不韦不解的问:“放在行囊之中,命人拿来就是。”
  “不是湘绣,是我的礼物。”白翟半开玩笑地说。
  “哦,我早就为大哥准备好厚重礼物,只是要等事成以后才拿得到。”吕不韦语带玄机。
  “当然,愚兄也知道一切要等事成以后,但能不能先告诉我,好让我更有精神办事?”白翟也话中有话。
  “异人公子曾向我承诺,假若我们大事能成,请得分秦国与我共之,我能分到的,亦请大哥随意取之。”
  “只要不'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就好了!”白翟喟然一叹:“善始者众,好成者少!”
  “大哥怎么这样说!”吕不韦正色地说道:“你我推心置腹,愿上天见证今天我对大哥所许下的诺言!”
  “我是开玩笑,贤弟不必认真。”
  两人谈了一些行事细节后,东方已见曙光,天都快亮了。
  吕不韦告辞回到卧室,解衣上床,立即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自己独自在野外登山,登至山顶,四周眺望,风景绝美,尤其眼观脚下,群山重叠,白云飘涌,更有着不可一世的感觉。但忽然间天空满布乌云,雷电交加,倾盆大雨倒了下来,也正是因为独立山顶,连想找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他着急徬惶,不知所措。
  闪电更亮,雷声更紧。
  他惊醒过来,心头余悸仍在,心跳得很厉害……。
  “贤弟醒醒,贤弟醒醒,怎么白天也会做恶梦?”他耳边有人说话,并且在用手推他。
  他惺忪地睁开眼睛,只见阳光已从南窗照射进来,白翟满脸惊惶地站在床前。他有点歉意地说:
  “刚才我敲了很久的门,贤弟只是惊叫而不醒,只有自己推门进来。”
  这时吕不韦才完全清醒过来,看到白翟着慌的样子,心头浮岂不祥的感觉,他连忙问:
  “大哥如此慌张,有什么急事吗?”
  “事情有变!事情有变!”
  “大哥请坐,有事慢慢商量应付,”吕不韦看到白翟张惶,他反而镇静起来:“大哥请稍待,让我先梳洗一下。”
  白翟发现自己的失态,沉默的坐了下来。
  这时侍仆端水进来,吕不韦一边慢条斯理的梳洗,心里却也非常紧张,一定出了紧急情况,否则一向沉着的白翟不会张惶到如此程度。
  果然,没等他梳洗完毕,白翟就开始说话了:
  “一早阳泉君就派人来通知,因为他有紧要政事,所以今晚的约会要取消!”
  “据我所知,他只是秦王的弄臣,也会有紧急要事需要处理?”吕不韦有条不紊地打散头发梳理,然后拘成髻,侍仆要上前帮忙,他作手势要他退到一边去。他对着铜镜问:“他说过约会改在什么时间?”
  “就是取消,再要约,得等他的通知,”白翟悻悻然地说:约会无限期延期。“
  “啊!”吕不韦一失神,手上的玉梳掉在地上跌成粉碎。
  “这个食言而肥的家伙!”白翟又继续恨恨地说:“他根本没事。据我自他身边亲信得到的消息,昨天吴姬派人送了大批礼物到他府中,请他在主上面前美言,据说,安国君已决定立子傒为嫡嗣,这几天就会将立嫡书上呈,听候主上批准。”
  “哦!”吕不韦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看样子是迟了一步,功亏一篑,几个月来的心血,去了将近一半的家产,全都白费了!
  但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在事情未完全绝望以前,他要继续奋斗。
  白翟在说些什么,他一点都没听进去,他在心中很快评估出,事情还有挽救余地,首先他梳洗完毕,外表装得若无其事,在白翟对面坐下,突然发问说:
  “今天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得到阳泉君?”
  “我刚才说话,贤弟一点都未听进去?他今天根本无事可做,而是要到上林猎鹿。”
  “行猎应该是春秋的事,冬天也能猎鹿?”吕不韦似乎并不着急,还问着这类的闲话。
  “按秦国律令:春天为百兽交配怀孕之期,禁猎;夏秋为幼兽出生哺乳之期,禁猎;到了冬天,幼兽已可脱离生母自立,才准行猎。”
  吕不韦暗暗赞佩,秦国所以强盛,有它的道理。他又盘算了一会,毅然地对白翟说:
  “今天我必须见到阳泉君和华阳夫人两者,我认为事情不是不可以挽回,只要安国君未正式宣布立嫡以前,我们都要努力争取。”
  “阳泉君取消了约会,我们如何去见他?”
  “大哥不必管这个,你只要连络华阳夫人令姐,最好能安排在今晚见到华阳夫人。还有,前日代大哥到阳泉君处连络的是谁?”
  “一个老仆白顺,你为什么不先见华阳夫人,她才是主解,何必去找阳泉君碰钉子?”
  “大哥,事情紧急,华阳夫人要见,但先找到阳泉君仍是釜底抽薪根本之计,只要王后反对,安国君即使已将立嫡书上呈,还是可以驳回的。”
  “你要怎样说动阳泉君?”白翟担忧的问。
  “现在我还不知道,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该说的话就会像活泉似的涌出来。”
  “我相信你办得到!”白翟紧握住他的手。
  “还有,大哥,你要白顺准备两匹最好的行猎健马和全副行猎装具。”
  “你要做什么?”白翟惊诧地注视着他。
  “陪阳泉君行猎!”吕不韦微笑着说。
  “行猎?”白翟先是瞪大眼睛问,随后哦了一声说:“我明白了,我会要人立刻准备好。”
  朔风凛冽,草木枯黄,虽然只是仲冬,但疾风吹在脸上,就已像刀割一样。
  吕不韦和白顺全副猎装,肩挂箭囊,手执强弓,策马急驰。吕不韦骑的是白翟最心爱的大宛汗血马,通身雪白,找不到一根杂毛,白顺骑的则是一漆黑马,也是神骏非凡。
  白顺策马在前带路,吕不韦在后紧紧跟随。到达上林边缘,白顺勒马,跟随到吕不韦后面。
  只见上林占基广,一片幽深,虽然大部份草木都已凋枯,但松柏等类长青树相杂期间,依然显得苍郁,行猎小径曲折通幽,两旁修理得甚为整齐。
  上林未设围墙,但设有入口及通车大道,贯穿整个上林范围。
  入口处立有一块石碑,上刻着拳大的篆文:
  擅入上林行猎者死!
  自行闯入者按律刑!
  “进去就是上林了,吕先生,我们一身猎装,进去按律就是处死,先生是否要再思一下?”
  这时,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号角声,只听得林中人声、马嘶声沸腾,草木摇动,到处发出枯叶的沙沙声,不知有多少小兽正在逃躲。
  吕不韦只作了短暂的考虑,这是唯一能见到阳泉君的机会,良机不能放过。于是他转头对白顺说:
  “你已带我到了地头,阳泉君行猎队伍庞大,不怕找不到他,你先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说我申时以前一定会赶回来,要他将那方面的事积极作安排。”
  “但是……”白顺想说点什么。
  吕不韦没等他将话说完,就已策马进入上林,往号角声响处狂驰。
  白顺只得掉转马头,往回家的路上奔去。
  吕不韦在上林车道上策马急驰,号角声越来越近,远远看到一处高地站着一群骑者。
  一具黄色华盖下,一个头戴高冠、身穿红袍的人,正在指手划脚说着些什么。高地周围树林中,无数兵卒,有的带着猎犬,有的拿着木棍,在草丛中拍打追赶,将一些獐兔之类的小动物赶到高地脚下,那群在高地上的骑者就纷纷用箭射,再由猎犬衔拾回来。
  “这种猎法倒也新鲜,只是有什么乐趣?”
  他虽然没见过阳泉君,但直觉判断高地上穿红袍的那个人一定是。
  他转过马头驰上一条行猎小径,直对高地奔去,没驰出多远,只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叫:
  “来人是谁?敢在上林驰马!”
  也有人喊道:
  “赶快退回去还来得及,擅入上林的平民有罪!。
  “你们看他一身行猎打扮,分明是想偷猎!赶快抓住他!”也有人在如此喊。
  “下马!下马!”
  “擅入上林行猎者死,这个人好大的狗胆!”
  “看他衣装华丽,像是有来头的人!”有人这样喊。
  “不错,看他的服装打扮,不像是秦地人!”
  “对了,他骑的是白大掌柜的汗血宝马,一定跟白家有关系。”有人说。
  “马跑得好快,用箭射!”
  “不要乱来,我认得出那是白家的宝马!”先前那个声音在大声阻止。
  在树林草丛中追寻野兽的众兵卒,纷纷转移目标,围向他来,还有几个人上马来追捕他。
  不愧是宝马,脚程之快有如掣电,吕不韦骑在马上,只听风声呼呼,人声、树影就像在倒退一样,他忘掉一切,眼中只有高地上那个穿红袍的人,心中只想着要如何说动他。
  “飕”的一声,一支响箭在耳边擦过,发出呼呼之声,这不是开玩笑,听响声就知道是秦军特有的战争利品——秦弩所发出的。
  吕不韦想停马,但看看高地就在眼前,红袍人的脸都看得清轮廓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就此放弃,正在犹豫,白马冲刺得更快。
  “飕!飕!飕!”后面的弩箭像飞蝗一样连续发射,不过前前后后擦身而过,距离射中他总差那么一点。
  吕不韦早听说秦国禁卫部队虎贲军训练精良,尤其是在弩弓上,显然他们是在将他作为猎物围捕戏弄,否则早就把他射成刺猬了。
  一想到这里,他更是加紧催马冲向山坡。
  忽然白马一个人立嘶叫,将他摔下马背,原来宝马性灵,虽然在疾驰中,仍然发现路中两树间出现了一人多高的绊马索,它紧急人立刹住下来,可将吕不韦摔得鼻青脸肿。
  路两边草丛里跑出来十多名兵卒,将他五花大绑起来,推着向高地上走,有人还大声骂着:
  “看你人长得精明相,怎么无事往上林闯,还想惊动君侯的虎驾。”
  摔得头昏眼花的吕不韦听到“君侯”两个字,忘了身上疼痛,只顾连串地问:
  “是不是阳泉君殿下?”
  “除了他,还有谁敢在上林摆这种阵势行猎!”一个兵卒笑骂着。
  “老小子,算你命大,今天要是大王行狩猎,你早就变成了箭靶,哪还能活着讲话!”另一名兵卒推着他走。
  吕不韦正被众兵卒推拉着上山坡,忽然山上冲下一名传骑,口里大声喊道:
  “不得对吕先生无礼,快松绑!”
  众兵卒又手忙脚乱地为吕不韦松绑,带过来他的白马让他骑上。传骑向他拱拱手说:
  “我家君侯有请,请跟我来。”
  “阳泉君知道我是谁?”吕不韦忍不住问。
  “阁下是吕不韦先生吧?我家主上就是请你!”传骑笑着说。
  吕不韦策马跟着他上坡,心里却在纳闷,阳泉君不认识他,怎么老远就知道是他?7
  阳泉君远比他想象中年轻,廿多岁卅不到。他身穿红色锦袍,腰系玉带,身佩长剑,不像是行猎,倒像是出巡。他生得非常英俊,面白而未留须,远看像是个刚行冠礼不久的少年。
  吕不韦赶快下马,急走到他面前,正想下跪行礼,阳泉君早就跳下马来将他拦住。
  “吕先生不必多礼,远来是客,我们以宾主之礼相待吧。”
  两人行过宾主之礼后,阳泉君向一名侍臣说:
  “我和吕先生到那边坐坐谈话,你们继续行猎,至少也得打头水鹿或是山猪什么的回去,不然回去真没面子。”
  “是。”侍臣连声答应。
  他慢慢踱向山坡一棵大松树下,吕不韦在身后跟着。两人在松树下一块大石头上坐下,阳泉君先开口笑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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