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他会替我说话,望着他的眼睛,半分羞涩半分喜悦。
太后似也惊讶,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游走,半晌笑道:“王儿,你还真是出乎本宫意料地宠她啊。”
“母后言过了。”他颔首浅笑。
“那好吧,既然你夫君都这么说了,本宫再说个不字怕要被人落口实了,”太后瞟我一眼,又道,“不过,听说瞳婕妤这两天身体不适,想要让她为你及笄,恐怕得多等两三天。”
我一惊:“她病了么?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就七夕那夜,她似是着了寒,突然昏过去了,本宫已派太医去看过,不碍事的。”太后安慰我。
我皱眉,仍是放不下心来,从没听瞳雨犯过什么病,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难怪,方才我会梦见她,这么美丽的梦,竟是不祥的。
殿外走来一个小宫女,跪叩道:“洛妃娘娘到。”
“请。”回的不是我,而是太后。
我转眸向那门口看去,目光却落在了灸舞身上,他正远远站在殿内离我最远的角落,星朗瞳眸因与我的交汇而转向了门外。
“洛妃见过陛下,陛下万岁,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千岁,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她一个个跪,一个个叩,仿佛在这殿里,她是身份最卑微的人。
我下意识地放开了谛听的手,心中不想让洛雁误会,谛听似是忽觉手心顿空,回眸凝视了我一瞬,才起身将洛雁扶起。
“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让你在寂雪宫等我么?”
“臣妾听闻皇后身体不适,理应过来道安。”洛雁微笑向我颔首,我也浅笑应她,不敢多做亲昵。
寂雪宫是谛听赐她的宫阁,我刚进宫时曾去那地方玩过,听宫女说,寂雪宫是全宫城最宽广最精致的宫阁,历来都由宠妃居住。
“洛妃来的正好,寂雪宫住地还惯么?”太后的语气里有丝冰冷。
洛雁气定神闲,不恐不慌地答道:“多谢太后关心,寂雪宫实在比臣妾所想要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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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房情深6
“哦?这么说,你原来把宫城想的很鄙陋咯?”太后笑看向她。
洛雁僵住了笑容,但随即又侃侃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像这么好的宫阁理应给皇后娘娘居住,如今臣妾能住,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我心中一个咯噔,这人不是明摆着在讽刺我不得宠么?
我悄悄瞟了眼谛听,但见他站于一旁沉默不语,那眼中的神情到有一丝看戏的味道,半晌,他似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与我一个对视,示意我别出声。
我轻轻一叹,看了眼洛雁的得意之色,又瞧向太后峻冷容颜中偶尔流露的一丝怒意,大感后宫以后定是好戏连连,而我则成了戏子们相互打斗的道具,苦不堪言。
“其实,洛妃来的确实是时候,趁大家都在的时候,本宫也有一事向王儿呈柬。”太后挑眉,笑看谛听,谛听忙一颔首道。
“母后言重,何需用呈柬二字,有事但说无妨。”
“这事说来说去还是家事,”太后望我一眼道,“如今,城儿已快及笄,又已是成熟,这合房之事,是否。。。”
“合房?!”我惊喊,竟从床上蹦了起来。
太后见我如此,掩嘴笑道:“城儿竟兴奋如此了么?”
“不。。不是。。不是。。。”我脸红一阵白一阵,转眸向谛听求救,却见他也皱起眉头,似是没有料到太后竟会突然提起这事。
“母后,皇后毕竟才刚过十三,合房是不是太早了。”他道。
“早?”太后冷笑一声,“想本宫进宫也是十三,诞下雪儿不过十四出头,一点都不早。”
“可我从没想过要合房!”我脱口而出,却被太后犀利的眼神逼了回去。
“城儿,你是珠华的皇后,传递珠华皇脉是你的本分,怎可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她字字句句如针般扎地我心惊,我不敢再看她,只得硬生生地把眸垂下。
“我想皇后只是年少无知,这方面的事,宫里又没人教她,此番话语该是无心之言。”谛听颔首替我说话。
太后深望我半晌,说话的语气粘了丝怪气:“女人么,总有这第一次,至于宫里没人教她一事,不如就交给王儿你好好调教吧。”
我身体一颤,抓着被褥的手越来越紧。
太后见目的达成,拂袖起身,似要离开,与洛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却又顿了步,脸上的笑容,竟与方才洛雁的得意之色有几分相同。
“洛妃啊,这皇脉自然不可能由你一人继承,本宫这么做也是为了珠华好,王是天下的王,不可能是你一人的,你,莫不会怪本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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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房情深7
洛雁惨白了脸,背却绷地笔直,沉吟片刻,她开口,声音都是颤的:“臣妾不敢!”
“你能识这抬举,本宫也就放心了。”太后侧眸,嘴角的笑容,格外轻蔑。
始终都没有说话的灸舞与吟雪两人默默随她离开,只是跨出宫的那一瞬间,灸舞顿步,抓着门栏的手渐渐握成了拳,他心中的愤恨难受,我又何尝不懂,可此时的我无暇再去顾及他,因为,我自己早已心乱如麻。
“既然娘娘身体无恙,请容妾身告退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洛雁向我拂身跪安。
我微微回神,想要回答,她已经自行起身走出殿门。
“倾城恭送陛下。”我凝望着谛听,生生地将这几字说出口。
我知他比我心烦,他要去安慰洛雁,去安抚洛相,去平复那些能助他获得实权的臣子们,所以,他不该也不能继续留在我身边。
眸心划过丝不忍,谛听向我踏出一步,我狠下心,将被褥盖回身上躺下道:“我累了,陛下请回吧。”
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去乱想,不去乱听,不去在意。只是,当听到宫女们齐声呼道恭送麒王时,我的心,还是狠狠在下沉。
之后的七日,无人来我的芳草居,我也不愿踏出芳草居一步。
葵水尽,我感觉自己似是又恢复了自由之身,心中仿佛云开雾散,稍稍轻松了些。乘着这份心情尚在,我去看了瞳雨,只是,初进院门,我便楞住了。
这里遍地杂草,花黄枯萎,就连终年常青的几株树都是枯死的。我心中一紧,疯了似地冲进了屋内,屋门是开着的,偶尔会有一两根枯草被吹进屋内,看上去,竟有些阴森。
“姑姑。。”我用颤抖的声音轻喊了声。
白色帷幔随风起落,风啸如婴儿的哭泣,透过纷飞的纱影,我看见一抹鹃影静靠在床沿。
“是娘娘来了么?”瞳雨转身,那张绝世容颜,如今竟憔悴到令我心惊。
“姑姑,你怎么了?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我扑到她身边,抚过她的发,她的眉,她眼角那些突然出现的皱纹。
“没什么,”她微笑,依旧温暖如春,“只是突然犯了病,过几天就会好的。”
“犯病?我怎么从不知道你有什么病,还有,花园里的花是怎么回事?是被谁毁了么?是不是宫里有谁欺负你?难道是太后,是她么?是不是?”我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与恐慌,堵塞在我的胸口。
瞳雨握住我的手,忙摇头道:“不,不关太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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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房情深8
“我不信,你在瞒我。”我皱眉,语气坚定,“姑姑,我已不是个孩子,许多问题你都一直瞒着我,当年先皇逝世,所有的妃子女官都被陪了葬,只有你没有,为什么,太后为什么惟独放过你一人?还有这座别院,看似清幽,可时不时总会有人盯在外面,姑姑,你是不是有什么太后的把柄让她伤不得你,可她又恨你,所以害你这样?”
“倾城!”一声厉喝,喝住了我的声音。
瞳雨紧瞅着,温暖的眸色如今竟是一片肃然:“娘娘,既然你知道这里有人盯着就不该再说这样的话。”
我心怔,知道自己又犯了卤莽的毛病。
“娘娘,”见我渐渐安静,瞳雨微笑,转移了话题,“听说前些日子,你来了葵水,还要奴婢为你及笄是么?”
我垂眸半晌,幽道:“在这宫里,除了你,再没人有资格为我及笄了,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母妃,可你对我,总是隐瞒这个隐瞒那个,姑姑,你是真的喜欢我么?”
瞳雨眼中的忧伤忽然更浓了,犹如她在舞蹈时,那些残忍飘零的花瓣,沉默半刻,她直起身,拉过床边的梳钗盒道:“娘娘,奴婢为你及笄,好么?”
我心中不甘她再度瞒我,可身子,依旧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
发根有些痒痒,是她撩起我的一簇发,梳了又梳,盘了又盘。
“娘娘,太后是不是要您和麒王合房?”盘到一半的时候,她问我。
我轻恩一声,心头更沉重了。
“娘娘终于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瞳雨的语气里有丝愉悦。
我低声道:“可我不想,他若和我合房,还不知道朝廷上会闹成什么样。”
“娘娘啊,如若一个君王连家事都要顾忌到他臣子们的心情的话,那么,他是不会成为一个好君王的。”瞳雨侃侃而道。
“可是,如今,他需要这些臣子的辅助。”我忧心。
瞳雨轻笑:“娘娘,你总是事事为他着想,可他的心情,你又知几分?”
“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他与你一样,好多好多事情都在瞒着我。”我说地有些恼。
瞳雨的动作顿了顿,半刻,当她为我盘起最后一个髻时,带着一丝叹息,她的声音才又缓缓亮了起来:“娘娘,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她没用奴婢,而用了一个我,是要表现出真诚么?我浅笑,心底却是一丝苦:“你们每个人都让要我信,可我究竟要信多少回,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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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房情深9
我起身,走到镜前,发被簪子固定成了云状,还插着排梳,我伸手点上了镜子,从脖颈开始,沿着身体的轮廓慢慢下滑,原来,我的身子已有了曲线,这是只有女人才能有的曲线。只可惜芳草居里是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容颜,要镜子又有何用?所以,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透过镜子,我看见瞳雨望着我的眼神,一丝欣慰,一丝忧伤。
“姑姑,我信你,”看着镜子里的瞳雨,我绽开了微笑,“你们说的每句话,每个承诺,我全都信,所以,不要骗我好么?永远永远不要骗我。。。”
走出别院,我特意弯去了书阁,我想让灸舞成为第一个看见我盘发模样的人,心想着是否这样,他心中的难过可以稍稍淡去些。
然而,屋顶没有他的人影,里屋也没有,我在通往宫外的出口前站了很久,久到夜风吹来将冷风灌满了我的身体,可依旧,他没有出现。
带着份失落,我静静走回了芳草居,可还没进门就被太后唤了去。
走进太后的宫阁,我看见灸舞独自倚在回廊的廊柱上仰望天空,眸里的星光,看着让我难过,注意到了我的身影,他缓缓垂眸,又缓缓凝视住我,我轻吸口气,迈步向他走去,可才迈了一步,他竟忽然单膝向我跪下,颔首道:“灸舞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他低着头,所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心底那声被撕裂的声音,我却听地一清二楚。
慢慢步到他的面前,他跪着,我站着。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别向你摆架子,怎么今天,你倒突然乖起来了?”我俯视他,而他,他头低地更低了。
“以前是臣年少无知,请娘娘降罪。”
“降罪?”我淡淡而笑,“你这是在疏远我么?”
“臣不敢。”他朗声回。
我倒退了一步,闭眸,实在是不想再看下去。深深吸气,以为这样可以平服下心中惊涛骇浪般的痛意,可痛,只会随着呼吸更加沉重而已。。。
转过身,我望了眼星空,然后迈步走向正殿:“还记得你的承诺么?说要带我离开,带我一起走,如今,算不算是背弃了?”
我边走,边说,边说,边笑。
“也好,本来就不该你陷下去,本来就不该让你遇见我,本来,我就不该留在这宫里,不该出现你们任何一个人面前。。。。”
风,迎着风,我的发与裙铺卷而开,飘满了天空。
走进殿门的刹那,灯火辉煌,仿佛与殿外的昏暗冰冷完全隔绝。
太后见是我来了,立即眉开眼笑,我也笑,淡淡的几乎不存在的笑,已成了我嘴角能弯的最大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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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房情深10
“不用这么难过,你本就不该和舞儿这么亲近,以前念你们还小我尚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和他都长大了,你是他的皇嫂,他是你的小叔,这个身份你们谁也不能逾越。”她笑里露出丝犀芒。
我淡淡道:“太后很早就知道我和灸舞的关系了么?”
她回地云淡风清:“是啊,本宫很早就知道你和舞儿之间只是叔嫂朋友的关系而已,”她笑看我一眼,拉我到镜前坐下又道,“看来已经让瞳婕妤给你及笄了?不过这发式太过朴素了,还是重盘的好,来人,梳妆伺候。”
她的一声喝令,宫女们立即七手八脚地拆起我的发髻。我突然惊醒,护着我的发推开了她们:“不要,不要,我只想盘这个发,不准拆它!”
“那可不行,”太后冷冷看我,沉声道,“今晚你就要和陛下合房了,这么朴素的模样怎可吸引他的注意?”
“合房?”我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什么意思?什么合房,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你去见瞳婕妤的时候,麒王已翻了你的牌。”太后冷瞟我一眼道。
我心中一沉,顿觉昏眩又上了我的身。
见我不作反抗,太后笑意又浮,把我再度拉回椅子上坐下:“你确实该谢谢舞儿,若非他的存在,恐怕麒王不会这么快就翻你的牌,男人啊,果真不刺激不行。”
我怔住,睁大眼睛紧盯住太后,太后掩嘴而笑,根本不理会我的目光:“城儿,别忘了本宫招你进宫的目的,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莫非,你想前功尽弃?”
她根本不给我丝毫反驳的机会,直接命人拆了我的发髻。
头上忽然的松垮,随之飘下的,是我乌黑如夜的青丝,瞳雨细心为我盘了好久的发,终究还是在太后的一声令下彻底消失,原来,我这个皇后,竟连自己的头发都作不了主。
我扯出丝笑,看着他们将好多金银铜饰堆砌在我的发上,那种感觉,就好象在打扮一个没有感情的娃娃,什么也作不了主的娃娃。
原本还有机会与他成为过路之人,说不定哪天他掌握实权,我还能狠下心来离开他,就当自己从与他相遇过,我仍是草原无拘无束的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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