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没办法确定当左成得知她怀孕后究竟会作何反应。他或许是期待着和她拥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不然也不会都不用避、孕、套。可这个谁又说得准呢?她知道有一些男人在做那档事的时候本来就不喜欢用那种东西。
还有左成的父母,他们会接受自己,会接受她肚子里的孩子吗?林觅打心底里,是不愿意打掉自己孩子的。可是难道她真的要和左成结婚?
林觅似乎连自己都分不清楚,她究竟想不想和左成结婚。
“没有,睡吧,现在都凌晨了。”林觅摇摇头,然后就闭上眼睛假寐。
林觅知道,只要她不说,自己怀孕的事情就可以隐瞒很久。一般的女人都会有早孕反应,比如嗜睡、容易恶心、干呕,但是她发现自己的体质很特殊,即使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她也几乎没有产生任何该有的反应。
……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在吃早饭的时候,左成说自己一会儿要坐飞机去香港一趟,可能得三天后才能回来。
林觅点点头,就不再说话。
左成的行程似乎安排得很紧,他几乎才刚吃完早饭,就有人开车来送他去机场了。
今天是周日,林觅休息,不用去医院上班。
差不多快六年的时间了,林觅是第一次坐上了回乡下的公交车。望着车窗外的景致,她感到熟悉,也感到陌生。
家乡的变化真的很大,不过是六年的时间,镇上就耸立着好几座的高楼大厦,看起来似乎经济发展得很好。
林觅一下车,就戴上了帽子和一副能够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K市的天气本就如此,即使是在冬季,白天的时候也有可能阳光璀璨,所以像她这样打扮的并不少见。
这么多年后自己会突然回家,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林觅自己都无法确定。她想或许是因为邻居郑筱悠告诉自己她的父母又生了一个弟弟吧。其实自从那一天习文文的婚礼开始,她的心就没有平静过。
林觅真的很想见见她那素未谋面的亲生弟弟一眼,她甚至很希望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到死去的弟弟的影子。那或许就是一种心灵寄托吧。
走在那条回家的路上,林觅的心都是忐忑不安的。她很怕见到父母,但其实又是多么希望能够看到他们。
当看到村里的礼堂附近建了一个公园时,林觅才知道,在她没有回来的那段日子里,原来不仅仅是镇上,就连她那个小小的农村,都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林觅停下脚步张望着陌生的家乡时,一只皮球突然滚到了她的脚边。
生活就是这样无巧不成书。
当林觅顺着皮球滚过来的方向望去时,看到了一张已不再年轻的脸庞,然后,她就再也无法转移视线……
真的是她的母亲……
她确实老了很多,也许是为了遮掩白发吧,她将头发挑染成了棕褐色。林觅一直都记得,她的母亲以前是很不待见那些染发的年轻人的。
母亲虽然比以前苍老了,但是她的气色很好,看起来似乎过得很不错。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林觅发现,自己的身体都在隐隐颤抖着。她弯下腰捡起脚边的皮球,双脚就像灌了铅般迈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地向那一对母子走去,因为紧张,她的嘴唇是紧抿着。
当林觅将手中的皮球轻轻地放到她弟弟那双小小的手上时,他紧紧地抱着皮球,笑得很是开心,一张小脸也因为阳光的照耀显得红扑扑的,看起来甚是可爱。
他真的很像五年前死去的弟弟。林觅望着那一张粉嫩稚气的脸,觉得她那一颗心,都是暖暖的。
“快谢谢阿姨。”林觅的母亲温柔地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有耐心地循循善诱道。
林觅脸上的笑,霎时就僵在了那里。
“谢谢阿姨!”
当她的弟弟真的用脆脆生生的声音呼唤自己“阿姨”的时候,林觅的眼里就陡然升腾起了一层雾气。
林觅的母亲没有任何异样,就笑着带孩子离开了。林觅愣愣地望着离自己远去的那一对母子,眼泪就那样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他怎么可以叫自己“阿姨”?自己明明是她的亲姐姐啊!
母亲怎么可以认不出她来?即使她们已经将近六年没见,即使她是戴着大大的墨镜!
看着那对母子脸上洋溢的笑容和听着那一阵阵的欢声笑语,林觅才突然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家真的已经不再需要自己。
林觅就那样心灰意冷地站在那里望着远处一起玩皮球的母子,觉得周围的喧嚣离她越来越远……
……
“是宫内妊娠,也不存在葡萄胎的危险,你可以放心,好好养胎,怀孕前期胎儿还不是很稳定,要注意休息。”
“好。麻烦医生了。”做完检查,林觅从B超室里出来,算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她是准妈妈了,怀孕的女人似乎胆子也变得很小,林觅总是会担心肚子里的胎儿会有什么问题,就刚才做检查的时候,她都怕医生会告诉自己是宫外孕什么的。
左成昨天已经从香港出差回来了,但是林觅依旧没有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
从妇科出来,林觅就回到了自己的科室里。
本以为科室的病人会越来越少,没想到在下午的时候又从ICU重症病房里转来了一个病人。
那男人约莫三十五岁左右,听家属说他一直咳嗽,可能感冒了。科室的主任就叫林觅去病房里给他测一□温。
当林觅走到那个叫作陈洛病人的身边时,在看到他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后,差点惊得将拿在手上的温度计给弄掉到了地上。
陈洛似乎没有认出她来,也许当时她在车上,他并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
是的,陈洛就是上次林觅和左成遇到的碰瓷中假装被他们撞到的那个男人。
林觅强迫自己恢复冷静,然后勉强镇定地给陈洛测了□温。
36。5℃,还好没有发烧。林觅在心里偷偷舒了一口气,从重症病房转来的病人如果发烧的话是不容小觑的。
林觅告诉科室的主任说体温正常,就趁主任给陈洛做进一步的检查并开药的时候,走到床尾翻看挂在围杆上的病历。
陈洛的病情很重。他是重度脑外伤,脊柱也因为受到强烈的撞击而骨折,他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引起瘫痪一辈子。她也特意注意了下时间,居然就是在左未婚礼的第七天。
在听到科室主任向陈洛家属咨询的时候,林觅听到家属说他是出了一场车祸所致。她的心里已经隐隐猜到这是左成安排的,她觉得难受和气愤。
因为陈洛,林觅一整个下午都很压抑。她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一到别墅的时候就冲进书房里对左成说:“今天我科室里转来了一个病人,就是左未结婚那天故意摔倒在我们车前的男人,他出了车祸,可能要躺在床上一辈子。”
林觅一直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愤怒,她会这么说,就是想看看左成会有什么反应。
在潜意识里,林觅希望这不是左成做的。现在不管她对左成有没有感情,他都已经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了,在她的心里地位自然特别。如果可以,林觅是想和他建立一个家庭,生活一辈子的。
家庭的温暖,林觅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当左成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之后,他就望着林觅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种人没什么好同情的,为了钱他就假装被车撞敲诈别人,现在就让他真正地感受一次车祸也不错。”
“他不过是骗钱你需要这么残忍地报复吗?!”林觅听后怒发冲冠,第一次对着左成大吼道。
☆28、争吵
被林觅这么一吼,左成的注意力总算是完全从工作中抽了出来。他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一张因为愤怒而面红耳赤的小脸;只觉得很震撼。
林觅似乎是第一次;敢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相比林觅的怒发冲冠,左成倒是显得心平气和很多。虽然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但他还真的一点都没有生气。“丫头;你……”
然而,林觅似乎实在没办法保持冷静。她现在满脑子念的都是左成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对兰萱儿肚子里孩子残忍;对陈洛也是如此。
“好,陈洛惹到了你;那兰萱儿呢?!她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她把孩子打掉?!”林觅非常气愤地打断了左成的话;气呼呼地说道。
“兰萱儿?左未已经和李颖儿结婚了;不让她打掉孩子难道让左未抛弃李颖儿吗?”左成莫名其妙地反问道。
被左成这么一说,林觅才幡然醒悟。是啊,她原本不是也还想建议兰萱儿打掉孩子吗?!当初左未都已经和李颖儿订婚了,兰萱儿却依旧和左未藕断丝连,说到底她其实也有不对的地方……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矛盾和暴躁?似乎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林觅突然觉得心烦意乱,几乎有些没办法控制情绪了。她心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怀孕的缘故,便急躁地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眉头皱得就像要拧出水来。
“丫头,你今天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左成站起身走到林觅的身边,有些担心地看着那一张写满了愁苦的小脸。
“可是你也不能那么残忍地报复陈洛!!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林觅一想到躺在床上四肢不遂的陈洛,就冷冷地甩开那抓着自己胳膊的大手,再一次气愤地朝着左成河东狮吼道,就连眼里都泛着点点的泪花。
左成让林觅感到很失望,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这样一个冰冷麻木的男人让她觉得很痛苦很难受。
“我……”左成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林觅却连听都不肯再听,就陡然打开门走出书房,留给他一个愤怒决绝的背影。
没过多久,就从卧室处传来一声非常大的关门声,震得连书房都在颤抖。
左成明白林觅此刻的心情怒不可遏,他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去说什么都没有用。
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左成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人的电话。
“阿阳,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说过只要教训他们一顿就行,不要太过火,为什么现在还把人弄得瘫痪了?!”左成克制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这帮狗崽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害他被那丫头骂得那么惨!!!
其实林觅不知道,因为她,左成已经收敛了很多,他素来就希望自己在她的心目中能有一个良好的形象。
“左先生,我们确实只稍微教训了他们一顿,而且还完全都避开了要害。你说的瘫痪,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电话那端的声音不卑不亢。
左成不再说话,他知道阿阳不会骗自己,说没有伤到要害就绝对没有伤到要害。阿阳跟了左成十几年,两个人之间虽然一直都是主仆关系,但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对了左先生,周正的案子已经查出来了,那确实是沈冰所为,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结果早在左成的意料之中。不过误会早就已经解开,既然林觅对沈冰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那他自然就完全没有兴趣“替天行道”了。
“把证据销毁掉。”左成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就淡淡开口道。
电话那端似乎停顿了良久,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回答了一声“是”后,两人就结束了通话。
……
晚上左成回到房间,在将林觅轻轻纳入自己怀中的时候,就诧异地发现她脑袋下方的枕头湿了一大片。
“你哭了?为什么哭?究竟是怎么了?”左成赶紧打开床头的灯,将那倔强的身体强硬地掰到了自己这边,着急地问道。
林觅似乎连看都不肯看左成一眼,只是紧紧闭上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两行清泪就这样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丫头,你怎么不理我?是因为陈洛吗?”左成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轻声解释道:“陈洛出车祸与我无关,相信我。”
“真的吗?”没想到林觅一听左成这么说,就立马睁开眼睛,并急切地再一次确认道:“他出车祸真的不是你安排的?你有没有骗我?”
“没有,我发誓。”左成神色庄重,盯着林觅的那一双黑眸也是充满了真诚。“他不过是抢了我一些财物,我还不至于那么赶尽杀绝。”
抬起小脑袋,林觅就觉得自己好像望进了一汪深潭之中,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吸了进去。
“我相信你。”林觅呆愣了良久,才终于别扭地挪开视线,然后如释重负道。
林觅相信左成,她知道他不是那种敢做而不敢当的人。
左成盯着林觅那张已经放晴的小脸,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今天的林觅实在太奇怪了,情绪的波动很大不说,变脸的速度也很惊人。虽然说女人翻脸都比翻书还快,但是她方才在书房行为举止,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还有,他知道林觅的性格有些软弱,也一直都有些忌惮自己,即使是因为陈洛的事误会了自己,按照往常,她肯定是死憋在心里也不会对他说,更何况还对着他发火呢?
伸出手捋去那光洁的额头上的碎发,左成紧紧盯着林觅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喃喃道:“丫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林觅果断否定道。
左成目不转睛地望着林觅,就好像要将她看穿似的。但最后他也什么都没说,就伸出手关上了床头的灯。
当那双浑厚的大手伸进睡衣揉搓本就有些胀痛的丰、盈时,林觅就下意识地伸出手制止住。
“怎么了?”左成这下真的纳闷儿不已了。他记得这丫头的生理期,今天绝对不是。
林觅想到自己现在才怀孕两个多月,这时候孩子和她的子宫壁连接还不太紧密,如果性生活不当,很可能会引起子宫收缩造成流产的。
出于保护孩子的意识,林觅不愿意行房,但她现在也依然不太想告诉左成自己怀孕的事。“没有,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
在黑暗中,林觅的脸色显得很复杂,这自然都被左成看在了眼里……
……
日子又悄悄地过去了好几天。
怀孕的事情,林觅依旧是不打算告诉左成。至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林觅自己也搞不清楚。她现在只想能瞒多久是多久,等到肚子显怀的时候再说。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拒绝他对自己动手动脚,毕竟每一次都拿“身体不舒服”这样蹩脚的借口来搪塞,连她自己都过意不去了。
但是出乎林觅的意料,左成这几天竟然连碰都没碰过她,而且每天还都很早回房安分守己地睡在她身边,也都没有再在书房过夜了。
林觅有些疑惑,也有些惴惴不安。她总觉得左成似乎知道了什么,可是他又一点表现都没有,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多了。
科室里很冷清,工作也很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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