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燕吉看见他进来,别过脸去。
“四弟说的是不是真的?”三皇子燕度沉声问道。他早就看见燕亶站在门口,燕吉的话只怕都被他听见了。
“你们都已经这样认为了,朕还有何话说?”燕亶笑道,“福禄,把我的佩剑拿来!”
福禄一惊,跪倒在地,抱住燕亶的脚大哭道:“皇上,万万不可。公主,公主知道后会伤心的。”
“伤心?她还有心么?”燕亶脸上的笑意仍然不减,“来人,把朕的佩剑拿过来!”
侍卫不敢违抗命令,把剑放到燕亶手中。燕亶拔出剑,对准燕吉。
福禄与燕度大惊。福禄一骨碌爬了起来,护在燕吉身前。“不要,皇上,不要!”
“朕的奴才,什么时候护着别人了?”燕亶仍然一脸笑意,“也罢,既然这样,就改由你们动手好了。”
他把剑递给燕吉,笑道:“你想为你皇姐报仇?那就来吧。”
“不要,四皇子,千万不要!”福禄大惊。
燕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很快又被恨意取代。他走出福禄身后,抬手就抓住了宝剑,然后顺手使劲一刺!
“皇上!”福禄扑上去,可惜还是迟了,那剑已经刺进燕亶的身体!
“二哥!”燕度也大惊。他没有料到燕吉真的会动手!
“快快传太医啊!”福禄惊叫,“为什么不说出真相,为什么?”
“真相?什么真相?她确实是因为我而死。她一定很恨我。要不然不会这么久都不回来找我。如今我要死了,她会不会回来看我?”燕亶笑着笑着,突然闭上眼晕了过去。血沿着衣服流到地上。
“皇上!”福禄一阵慌乱,如果光年不是有事出宫去了,这事怎么也不会发生。
太监侍卫们七手八脚把皇上扶到隔壁的睡榻上,又唤来太医小心诊治。
待到太医说无大碍之后,福禄才放下心来,对呆若木鸡的燕度与燕吉两人道:“公主不是皇上杀的。”
燕亶斜躺在睡榻上,闭着眼问道:“查到没有?”
光年低头,轻声道:“没有。”
“这白发之人,想来不多,怎么会没有呢?”燕亶像是在自言自语。
光年闻言则震了一下,依然是低头顺目道:“属下不巧遇到穆国皇帝。他带着两名女子来到我国,现在已经快到京城了。”
“他?”燕亶睁开眼睛看了光年一眼,“还有什么事瞒着朕?”
光年又是一震。“其中一名女子,长相跟长公主有些相似;另一名女子,性子跟长公主有些相似。”
“不可能!”燕亶从睡榻上坐了起来,也许是起得太急了,他感到胸口有些疼痛,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刷白。“她告诉朕‘白发红颜’。难道是骗朕的?碧落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难道她真的去了穆国,所以穆国皇帝才会帮燕国攻打君国?”
光年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燕亶笑道:“若真是这样。朕就去会会他们。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光年听到他的轻笑声,脸上早已变了颜色。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什么事?”燕亶脸色不变。
福禄在门外问道:“皇上,三皇子派人来问,那个诺米斯诺国来的金发碧眼使者已经到了京城,是不是让他们进城?”
“金发碧眼?”燕亶暗想,“世上有金发碧眼之人,莫非也有白发红颜?这白发之人,莫非指的不是燕国之人?”
想到这里,燕亶扬声对福禄道:“让他们进城,安排他们住在驿馆内。朕改天再接见他们。”
空中传来几声雷响,接着又有几道闪电划过天际。
要下大雨了……
光年走出如意殿,望了望天,耳边响起燕亶的声音:“把朕遇刺受伤的事传出去。说得越严重越好!”
希望穆国皇帝带来的那两人跟碧落没有关系,否则……
第五十三章 擦肩而过
一个面戴白纱的金发女子坐在马上,怔怔地看着城门发呆。
燕国京城居同!是宿命吗?绕来绕去,却永远绕回原点?
“埃娃,你没事吧?”
女子回头,看到金发碧眼的里斯特眼里满是担忧。“爹地,我没事。”
“别想太多,埃娃。”里斯特溺爱地对她道。
“爹地……”埃娃低头。
后面两个年青的男子也纵马跟了上来。“埃娃,里斯特,我们不能进去吗?”
埃娃抬头看了看前面,似乎有人过来了。“我们身份特殊,要经过皇帝认可,才能进去。”
“可是,差不多就要下雨了。”两个年青男子中的一个抬头望了望天。
埃娃抬头,看见乌云在积聚,雷声一阵接着一阵,还有时不时耀武扬威的闪电在天边吓人。“再等等吧。亚特。”
“埃娃,他们当我们是怪物!”另一个青年皱着眉道。
埃娃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原来周围跟着好些人,他们都好奇地盯着四人。看到埃娃的眼光,那些人识趣地散去,嘴里咕嘟着道:“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真奇怪啊。”“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你们听懂了没有?真奇怪,他们说的什么话,我竟然一句也听不懂。”“……”
“巴鲁,他们没有恶意。”埃娃无奈地道。
这金发碧眼之人,燕国人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才会这样奇怪。从东边一路来京城,她已经无数次被人包围了。唉,天天对着别人解释金发碧眼之人不是怪物,真累人!
“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不过他们都有黑色的头发,为什么你的头发却是……”
“巴鲁!”亚特打断他的话,有些担忧地看了埃娃一眼,道,“不要再提那件事。”
巴鲁哦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
埃娃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燕国皇帝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埃娃下马上前,对着那人道:“大人,我们是诺米斯诺国的使者……”
“下官姓汪,皇上派下官请各位使者进城。这边请——”那人引着四人进城。
轰隆!雷声大作,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往地上劈,仿佛想劈开一个洞来。
“埃娃,快,就要下雨了!”里斯特大声叫道。
话音刚落,大雨就倾盆而下。还没来得及赶回驿馆的几人就这样被淋成落汤鸡。
夏日午后的阳光依然炎热、耀眼。街上的行人依然不多。
跑堂的小二不知是第几次跑过去为那个年轻俊美,如同神仙一般的公子继水,却又一次被他那凌厉的眼神扫个正着。
呀,吓死了,吓死了!
小二走到楼梯口,拍拍胸口,还不忘偷偷地回头看一眼那位神仙般的公子,心中却越来越好奇他的身份。
那人在那里已经快坐了一天了,也没见他出去过,只是在那里坐着,眼睛有时扫过周围的人,却似乎从未把那些人看进眼里。他的目光冷冷的,带着几分阴森和非凡的沉郁,似乎有无尽的哀怒。为什么长得这般俊美的公子竟似有无尽的烦恼呢?
看他的打扮,似乎是个贵公子。可贵公子不是该意气风发的吗?而且有哪个贵公子会有他那般凌厉的眼神?他,是在等人吗?
再看他身旁的两个男子,一个长相白净,像个小厮,却又比小厮的年纪大一些,如果不是知道宫里的太监不能出宫,他都要以为那个人是宫里的公公。另一个却是身穿青衣,一脸冷漠,仿佛再看一眼,周围的空气都会随着下降。
带着好奇,小二又一次回头看了那位公子一眼。没想到那青衣男子却猛地站了起来,冲着他走了过来!
“啊!”小二心中一慌,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爷,他说他只是店里的小二,见爷这般容貌,看得呆了。那掌柜也保证这半月楼里的人不会有奸细。”光年面无表情坐回座位上。
容貌?燕亶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是祸国殃民的一张脸!”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就仿佛她还在身边。转眼,他眼一眯。还没来?
“保证?”他抬头扫了两人一眼,上午你们还保证他们今日一定会到京城,如今都是下午了,人影也没见一个。再说了,半月楼虽然是他授命暗中查探消息的酒楼,可谁又能保证不出奸细?
“城外传来消息,他们的马车坏了,恐怕今晚才能进城……”光年不紧不慢地道。
这么多年了,早就熟悉他的性子。若不让他出来,肯定又该拿别人出气。他就那么迫不及待想亲自确定碧落在不在其中?
“哼。”回答光年的,只是一个冷哼。
福禄见他面无表情,知道他还不至于撕破脸皮在宫外治他们的罪。
街头似乎传来喧闹声,福禄忍不住把头探出窗外看了看。惊诧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他脸上。
一条大街,人满为患。三位身材魁梧的金发碧眼男子护着一位娇小的少女在人群中行走。任谁都可以看见那三人的无奈神色,却没有人懂他们嘴里吐出来的话。
少女头戴四周垂纱的软帽,一边走一边对周围的百姓解释道:“我们是从遥远的诺米斯诺国来的使者。跟大家一样,我们也是人。有一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人。只是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燕国人不同而已……”
人群渐渐散去,但人们好奇的目光仍然跟随着他们。
燕亶站在窗边,把街上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那诺米斯诺国的使者已经来了几天了,为何没有来见朕?”
“奴才听汪大人说,懂两国语言的埃娃小姐在进城的那一天被暴雨淋到了,第二天就生病了。所以推迟几天才进宫见皇上。”福禄小心地解释道。他哪里敢说,这事早就禀报过他,只是他忘记了而已?
“刚才那个女子就是懂两国语言的埃娃小姐?”
“可能,不,应该是。”福禄答道。
为何她戴着面纱?为何他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燕亶微蹙眉头。
眼看着日将落西山,该来的人却还没有来。
燕亶缓缓起身,走出店门。两人紧跟其后。
说来也巧,他们刚走不久,一辆马车就在半月楼对面的明月楼前停了下来。一位身穿红衣的少女从马车内跳了出来,对着明月楼惊喜地道:“啊,这就是明月楼!姐夫,姐姐,你们快看,明月楼!”
话音刚落,穆子游就从车里面走出来。接着又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然后是一个貌美的女子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穆子游一边伸手扶着美人下车,一边温柔地提醒道:“静儿,小心点。”
“姐姐,姐夫对你可真够温柔体贴!”红衣少女娇笑道。
“宁儿!”一片红云飞上女子的玉颊。
“晨,还不快带路!”转眼那个红衣少女却又恼怒地对着晨大叫。
晨看了看穆子游一眼,然后转身带着红衣少女走进明月楼。
“皇……爷,宁儿她自幼被父亲娇纵惯了,请爷不要责怪。”女子倚在穆子游的身边,温柔地道。
“怎么会呢?朕,我也当她是自己的亲妹妹。”穆子游一边说一边牵着她的手走进去。
夜在后面摇了摇头。带上洛妃,已经是个错误;如今还有一个性子泼辣的杨宁儿,更是错上加错。这一路上她惹的事还不够多?
“皇……少爷,不是要回宫吗?”福禄眼见燕亶走错了路,只得出言提醒。
“贤王府。”燕亶吐出三个字。多少年没见他了?他还是那样恨他?碧落,如果你不回来,我就一生都不放他出来!
转过两条街道,就来到贤王府所在的小巷。
突然,燕亶停下脚步。
福禄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却见一个头戴软帽的女子拐了一个弯,从另一条道走了。“诺,诺米斯诺国的使者!”福禄忍不住叫了出来。
疑问同时浮现在三人的脑海中: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光年!”燕亶看了光年一眼。
光年明了地拍了拍手。有一个青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着燕亶、光年行礼。
“玄,跟上那个金发少女。一有异样,立刻禀报!”光年小心地吩咐那人,后者纵身一跃,消失在眼前。
燕亶走到贤王府大门口。福禄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在守门的侍卫面前晃了晃。两个侍卫见状正欲行礼,却被燕亶打断了。
“刚才可有人来过?”燕亶面无表情地问道。
“刚才有个遮着脸的女子来过。她说她受故人所托,来看望王爷。小的以王爷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为由把她打发走了。”其中一个比较醒目的侍卫流利地回答道。
“可有看到她什么样子?”
“小的没有看清楚。不过,”他有些犹豫地道,“她转身的时候,小的不小心看见她的头发好像是金色的。不对,小的可能是看错了,没有人的头发是金色的……”
福禄一挥手,侍卫停止说话,走到门前,推开王府大门,请三人进去。
白衣,黑发,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此刻,却在院中舞剑。他舞得潇洒,没有一丝杀气,没有一毫凝滞,仿佛天生就那般飘逸,灵动。黑发飘扬,衣袂飞舞,夕阳如血,剑光翻飞,组成一幅动感十足,美感十足的画卷。
一个翻转,顺势收回,再一个完美的剑花在空中划过,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稀疏的掌声从身后响起,燕衍平静地转身。燕亶亦平静与之对视。画面就这样静止。诡异的气息却弥漫其间。
突然,燕衍肩微耸,手中的剑便如游龙直指燕亶的心口而去!
福禄一惊:“皇上!”光年亦一惊,手中的剑已经脱鞘而出,闪电般击向燕衍的剑。
“住手!”
光年一怔,回首一瞥,却见燕亶看向燕衍,不闪也不避,甚至有些期待,心下突然明了,剑势一转,收剑回鞘,退向一边。
燕衍的剑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刺向燕亶。“她不希望看到手足相残!”
叮!剑尖刚碰到燕亶的衣服就猛然停了下来,仿佛那人的胸口是铜墙铁壁,怎么也刺不进去。
嘴角悄然出现一抹微笑,燕亶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燕衍。
“无论他做了什么,你都要答应我,不要伤他,好不好?”
心,微微有些痛。妒色悄然侵向那双黑眸。燕亶有些恼怒地看向燕衍。
你如此护着他!我更不会放过他!
燕衍的脸越来越苍白,手微微颤抖着。“如果你胆敢再伤害燕度与燕吉,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用力一抛,手中的剑便转了个弯,如一道飞虹直直钉入院中的大圆木柱子,发生铮铮的声音。
抬脚,一步,两步,三步……
终是擦肩而过……
碧落,你不希望看到手足相残;而我,却真的下不了手。即使他杀了母后,杀了父皇,甚至,害了你。即使父皇不对,即使母后有错,他们也罪不至死;而你,却是最不该死的那一个。
似乎不经意间回头,却见那人如天神般沐浴在夕阳下,金光环绕。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孤独的背影。再尊贵,亦是孤独的背影。
酸楚涌上燕衍的心头。纵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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