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师厚接到诏书后准备出发,心腹立即劝谏道:“都督,此行恐怕没那么简单啊,友圭弑君父篡立,就知其人品性,此去极可能是鸿门宴!”
杨师厚冷哼道:“我杨师厚一生忠于大梁,身正不怕影子斜,是问天下谁敢杀我!”杨师厚虽然嘴上说的好听,第二天率二万精兵大举南下洛阳,以保证自己的安全,身在洛阳的朱友圭一听杨师厚大军不日即将逼向洛阳,惶惶不可终日……
东都开封
自朱友圭篡立,大封群臣,均王朱友贞亦加封为开封府尹,东都留守;此刻府中一片寂静,书房中均王与驸马都尉赵岩在窃窃私语;赵岩道:“友圭弑君父篡位,天下公愤,均王以为如何?”
朱友贞道:“吾亦恨不得啖其肉,噬其血!”
赵岩道:“如此须好生计划一番,诛杀友圭,助均王重夺至尊之位!”
朱友贞疑虑道:“我等军中毫无兵权,此事难成啊!”
赵岩道:“西都左右龙虎军、侍卫亲军指挥使袁象先乃太祖之甥,此为内应,友圭篡立,天下公道俱在我方,如今只需寻节镇大军在外相助即可!”
朱友贞眉宇稍稍展开,道:“那何人合适呢?”
赵岩道:“如今有两个人选,远、近两支,一个是杨令公(即杨师厚),此刻在尽收魏、博之众,河北三重镇皆在其手,可谓威震中原;另外一支为王檀将军大军,其新得王景仁麾下猛将李昇,尽收其兵,可谓声势正盛,且此刻正往许州讨逆,数日后必经过开封!”
朱友贞望向赵岩,等待着他的回答。
赵岩微微一笑道:“均王可两边先行试探之,如得到两边的支持是最好不过了。”
朱友贞顿时眉头大开,两人相视大笑,数个时辰之后两匹快马从开封城奔出,朝北狂飙而去……
风高气爽,大军在分批渡过黄河,李昇回望这波涛汹涌的黄河满是感慨,这才是真正的黄河,正所谓“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如万马齐鸣,奔腾飞跃,从高处一落千丈,掀起万千碎浪,让人心旌激荡,振奋不已;后世黄河几尽干涸,生态环境被破坏无存,让人心痛。
不出半刻时间,大军已悉数渡过黄河,李昇不由的佩服起古代人民的智慧,如此宏大的桥梁工程也不知道是如何实施起来的,全木质结构,粗大的柱体机构,恐怕要上百个人才能抬得动吧:“前面是那里?”
“前面是滑州,将军!”
“滑州?快速前进!”李昇心中暗道:“争取快点赶到开封,老子都有点等不及了。”
“哒哒哒……吁……”药元福一把将一个“包袱”扔在地上,一声闷哼声传来,“将军,抓到一个细作,很是嘴硬,要不是看他有点穿得像样,早就一刀砍了他!”
“呜呜……”细作在地上不断挣扎着。
“把他嘴松开。”
“我不是敌军细作,我是均王麾下信使,我要见王檀将军。”
“均王?朱友贞?”李昇心中大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原来是信使大人,误会,误会,快给信使大人松绑。”
第67章 抢先布局
“我要见王檀将军,有要事相商!”对于药元福刚才暴行信使显得愤愤不平。
李昇微笑着上前抚其背曰:“信使辛苦了,不知你找王檀将军何事?”李昇的面容此时显得非常“和蔼”。
“不知将军是……”信使稍稍安定,躬身问道:“某乃李昇!”
信使大惊道:“原来是壮武将军,均王有令,见到将军后请将军往开封一聚,均王在城中略备薄酒以待将军;”
“哈哈,好说,好说,不过……”李昇停顿了一下眉毛一挑道:“此次前来就没有别的事了?你找王檀将军所谓何事?”
望着李昇如鹰般的眼神信使不由全身一哆嗦,小心道:“找王檀将军亦是此事!”
“哼!药元福,把这厮拉下去砍了!”李昇勃然大怒:“是!”
“将军,饶命!”信使一见李昇来真的了,吓得跪倒在地,求饶不已:“再给你一次机会,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锐利的眼神如刀子般刺进信使的眼中;信使诺诺道:“将军,此事机密,万不能传第三人耳,还请将军屏退左右!”
李昇挥了挥手示意,药元福及左右侍卫立即于三丈之外伫立,拔刀监视周围动向,防止任何人的靠近:“说!”
“是,将军,均王命我来此……”如此……如此对着李昇耳语了一番,李昇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情况果然在他意料当中,朱友贞已经忍耐不住,主动联系边镇大军,此刻有能力帮他的只有杨师厚和王檀两路大军,看来老天对自己还不薄,来见王檀的信使刚好被药元福给抓到,说明运气还站在他的一方,这是老天给他的又一次机会,只有把握住了这次机会才能够彻底翻身,在梁朝的上层占据一个好的位置。
李昇一振身形,朗声道:“某替王檀将军答应了,信使可径自回复均王,说我李昇愿为均王效犬马之劳!”
信使疑虑道:“此事还未通知王檀将军,恐怕……”
李昇眼中精光一闪,冷声道:“此事某自会与大将军商议,信使不必担滤!”
“只是……”
“嗯!”李昇如刀子般的眼神射向信使:“是是是……小人即刻回去回复均王!”信使转身上马夺路狂奔而去;望着信使离去的身影李昇眼中闪现出一丝精芒,叫过药元福,道:“你速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将此人斩杀,不得留有丝毫痕迹!”
“是,将军!”
“谢铭,过来!”谢铭是军中少有的一个读过一点诗书的人,李昇见他识字便把他留在身边做侍卫,细声道:“你马上出发,换马不换人,直奔开封均王府,见到均王后……如此如此”
天空闪过一朵黑云,李昇心沉似水,他不得不狠下心来,这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乱世中只有靠自己,任何一丝机会都不能放过。
东都开封
谢铭长途奔驰一天的时间,终于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赶到了开封,在军士的引见下见到了均王朱友贞:“殿下,大祸至矣!”谢铭见到朱友贞后大呼道;朱友贞皱眉道:“有何大祸?”
谢铭道:“殿下所派信使已为王檀所杀,此刻正欲通报郢王(朱友圭篡位前封号),为我家将军所阻,否则殿下危矣!”
朱友贞有所不信,疑惑道:“你是李昇将军的侍卫?”
“正是!”
朱友贞道:“如王檀斩杀我信使,为何李昇会私通于本王?就不怕王檀大将军得知么?”
“我家将军乃忠毅之士,郢王弑君父而篡立,此等禽兽行径为正义之士所不齿,天下共讨之!”谢铭越说越激动,口沫横飞,说的李昇仿佛就是那关二爷再生;朱友贞不由的将信将疑起来,道:“那如今如何是好?”
谢铭道:“王檀生性贪婪,不日大军即到开封,入城后殿下只需赐以金银之物,并许以匡国节度使,试探其心意,如若有丝毫不轨,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家将军必斩杀之!”
朱友贞疑惑道:“你家将军有实力控制全军?”
谢铭傲然道:“我家将军英武天降,麾下猛将无数,五千士卒皆百战精兵,李存勖黑衣鸦兵亦望风而逃,区区一个王檀不在话下;”
朱友贞沉吟半晌道:“好吧,此事待李昇将军入城后再与之面议,军使可劳顿已久,可先下去歇息;”
谢铭谢道:“谢殿下,只是见到王檀之时切不可提及信使之事,以免其恼羞成怒!”
朱友贞道:“本王省得,军使可先下去歇息!”
谢铭拜退……
天降乌云,朔风呼啸,一片肃杀的气氛笼罩在西都洛阳的上空,而新帝朱友圭此时正在富丽堂皇的寝宫中大肆淫孽,春光弥漫,一片旖旎风光:“美人,去,再跳段舞给朕看看。”
“是,陛下!”乐声响起,数个衣着片片丝缕的柔媚女子在庭中翩翩起舞,隐约间透出那诱人的春光,朱友圭端着酒樽不住摇晃着身子,显得十分享受;眼睛余光中扫向身后,一个妃子神情幽怨面色沉吟,朱友圭大为不悦,一把拽过此女子,怒声道:“为何不笑,难道朕亏待了你么?”此女正是是朱温最喜欢的妃子徐贵妃;徐贵妃惊慌道:“陛下待奴家甚好!不曾亏待!”
朱友圭那由于酒色过渡而煞白的脸充满了阴狠之色:“待你好你为何还哭丧着脸,是否还在怀念那个老贼!”
徐贵妃吓得面色惨白,已是说不出话来:“哼!果然是在怀念那个老贼,他有朕好么!”朱友圭脸嘶吼着把徐贵妃摔到地下,“嘶!”身上的丝帛顿时被撕下一半,露出那白皙幼嫩的皮肤:“过来!”朱友圭冷哼着再次抓向徐贵妃,撕裂的声音让他赶到了快感,“嘶!”转眼间徐贵妃的身上的衣服被撕了个精光,羊脂般的幼嫩躯体曝露在灯火通明的寝宫中,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冒出,朱友圭大喝道:“把他给我吊起来!”
顿时旁边数个内侍上前用白绫捆住徐贵妃手脚将其吊在朱友圭那张特制的大床之上,四肢分开,隐秘之处惶惶毕露,隐约中透出一丝晶莹;朱友圭手持红烛上前,那皙白的脸显得尤为狰狞,狞声道:“臭婊子,让你想着那老贼,看那老贼能给你如此快活么?”话不停音,手中红烛已是倒了下去……
“呃……啊!”
叫声中带着痛苦夹杂着一点快乐在这个大大的寝宫中来回荡漾,徐贵妃全身泛起一阵旖旎的红色,看的朱友圭血脉喷张,大手不断的在那赤裸的身躯上来回游荡,在那弱软的高峰处,在那翘臀上,在那秘谷之中……
第68章 尔虞我诈
开封为后世人所熟悉是因为出了个包青天,这个包青天就是开封府尹,开封为七朝古都,战国时期曾是魏国的国都,五代时期自梁以后五个朝代都以此为都城,在北宋时期达到顶峰,是故被称为七朝古都,然而此刻的开封远没达到后世的繁荣,此时只是陪都而已;不过经过朱温这么些年的苦心经营之下,开封府已经隐约有了皇城的风采。
李昇站在城门外用外来者的眼光来不断审视这这座未来古都,宏伟壮阔的城墙,女墙、角楼、箭楼、悬门、瓮城、单层城楼和吊桥等新式工事等设施一应俱全,城墙上矗立着一排排银枪亮甲的精锐士兵,隐隐已有一番皇城霸气。
进得城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四丈宽的两条街直通正中央均王府,道贯穿整个城区,两旁的房屋整齐有致,见到大军入城大量百姓纷纷躲在墙后探头怯望,战祸已经让他们的神经变得异常脆弱;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李昇还是首次见到如此繁华的人类居住地,不由的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小乙和两个丫头同样兴奋不已,车中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
“这城好大啊!”身后侍卫马六不由的发出感慨,“将军,要是能在这城中‘缉盗’一回就发了。”
李昇心中一震,看来自唐末几十年来战祸后,让这些兵痞心中形成一个思维定视,只要是当兵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随意抢劫,最后彻底的变成了一帮土匪,所谓唐末兵祸不止的原因就是这样产生的,看来这个问题要下狠手来解决了;转身厉声对马六道:“以后谁还敢骚扰百姓老子剁了他!”
“是……将军!”马六从未见过李昇如此吓人的表情,顿时说话都结巴起来。
“传令于各营都尉、校尉,从今以后谁要敢再骚扰百姓,军法从事,绝不轻饶!”
“得令!”
在城中防卫使的调度下,大军于城中西北处扎营,而王檀与李昇等一干将领则被朱友贞相邀到均王府中聚宴,此时谢铭从早已在城中等候多时,趁机会回到李昇的身边朝他点点头示意任务已经完成,李昇的赞许的笑了笑:“右金吾卫王檀大将军到!”前门侍卫高声唱喏,自有小厮引众人入府中:“大将军!”朱友贞迎了上来,显得格外热情,望了一眼旁边的李昇,于是问道:“这位是……”
李昇抱拳行礼微笑着望着朱友贞,道:“某乃李昇!”
“原来是壮武将军,久仰大名!”两人眼神在空中略一接触即刻收回,脸上同时露出了然之色,李昇心知派谢铭的提前布局已收到了效果:“各位将军连日行军,以是劳顿不堪,本王已备下酒宴,请各位将军入席!”
一众将领按级别各自入席,朱友贞拍了拍手掌,立即有两队女婢端着食盘排众而入,为各个将领添加酒菜,瞬时间气氛热烈起来,觥筹交错,呼喝声不绝于耳,对于这帮以打仗为生的军中将领来说,吃饭喝酒是人生最美妙的事,甚至只有在吃饭喝酒的时候才能体现其真性情;王檀坐于朱友贞的右手边位置,李昇坐于朱友贞左手边位置,李昇朝朱友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试探一下王檀,朱友贞眼珠一转脸色变得哀丧起来,泣声道:“自父皇驾崩以来,每每寝食不安,冥冥中仿佛在呼唤着我,恨不能手刃贼子,吾心如锥刺,然孤身单力薄……”说着说着朱友贞声泪俱下,好不凄凉;李昇不由暗叹这人真是演戏的天才啊,脸说变就变,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一般人还真会被他真诚的模样给感动;王檀急忙道:“殿下何故如此啊,逆贼友文不是早已为均王所杀,陛下在天之灵亦可为之安息矣!”
朱友贞忿然道:“真正凶手乃郢王朱友圭,其狼子野心,弑君父、传矫诏,天下当共讨之;大将军可要助我!”
王檀沉吟道:“此事尚未有定论,况且我军兵力微薄,西都防卫森严只怕难以得逞啊!”
朱友贞道:“讨贼伐逆乃天下大势,只需振臂一挥,天下兵马无不为之相应,况西都俱已安排妥当,大将军只需屯兵郑州策应即可。”
李昇适时道:“是矣!朱友圭弑父篡位,人神共愤,为天下所不齿,助均王乃顺从大义矣,此大将军当行之责,不应推脱啊!”
王檀转头望向李昇,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不知李昇是何用意,见王檀不出声,朱友贞趁热打铁道:“大将军此次下许州平乱乎?事成之后必以匡国节度使许之!另外,本王准备了一些细软之物给将军,还请将军笑纳,待酒宴完毕派人送至将军营中!”
王檀一听顿时口风一转大笑道:“好说,好说,此事待明天再商量,今夜只论酒食,一醉方休!”
“哈哈哈,来,饮杯!”
是夜,府中歌舞升平,靡靡之音不绝,众将领在酒足饭饱之后一人拥着一个秒人儿回房做那泄欲之事,顿时均王府上下一片香靡。
而府中书房中,有两人在正危襟坐,细声在商讨着什么,正是均王朱友贞与李昇,朱友贞正色道:“承蒙将军大义,救我于危难,如大事成功,定当厚报!”
李昇微微一笑道:“朱友圭弑君父篡位,贼子也,天下共讨之,吾不过行天下大义也!”
朱友贞道:“今夜王檀语意彷徨,不知其意如何,将军认为我等当如何处之?”
李昇脸色一正毅然道:“殿下请放心!吾有五千精兵在手,可挡十万大军,不论王檀是何态度,只要他不捣乱,如他要有所不轨,就灭了他!”
朱友贞神色渐缓,道:“既然将军有此信心本王就放心了,吾对将军一见如故,不妨对将军直说了,西都中已有龙虎军侍卫亲军指挥使袁象先为内应,本王亦派人联络杨师厚大都督,使其节制外部来援友圭的边镇之军,到时城中之事就有劳将军了。”
李昇振声道:“誓死追随均王,哦不,是陛下!”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两人在尔虞我诈中不知不觉的渡过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