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饭,气氛更为高涨,韩齐修和苗老爹都喝完一竹筒酒了,鲁自健也跟着喝了些,脸红红的。
“啪啪啪”
苗家的木门被拍得震天响,屋外似是还有哭喊声,听着十分焦灼。
苗水凤忙起身跑去开了门,声音听得更清楚了,只是沈娇一句也听不懂,只隐约看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在说什么,孩子趴在女人怀里直翻白眼,看起来很是不妙。
沈娇想也不想就跑了过去,苗水凤忙说道:“这伢子吃螺丝卡住了,是不是要喝醋?”
“喝醋有啥用?让她赶紧把孩子给我。”
沈娇也没时间解释了,伸手便要抱孩子,孩子母亲神情警惕,下意识地护住了孩子,苗水凤忙用当地话说了几句,孩子母亲这才放松了下来,把孩子交到沈娇怀里,眼里满是希冀。
孩子大概是卡的时间有些长,脸色有些发青,情形十分不妙,沈娇忙把孩子倒扣在了大腿上,头朝下,一手抵住小孩腹部,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头,用力拍打其背部,并不断向后向上挤压。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沈娇,不明白她这样子打孩子作甚,孩子母亲有些心疼,几次想张嘴,最后还是忍住了。
沈娇连续拍打了十几下,小孩突然咳出了一物,接着便是剧烈地咳嗽,沈娇心头一松,可算是把螺丝给弄出来了。
螺丝虽然弄出来了,可孩子卡的时间有些长,身子还是很虚弱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沈娇从包里取了两包小儿惊风散,让孩子母亲回去给孩子服下。
孩子母亲惊喜地抱过儿子,不住地冲沈娇鞠躬,嘴里还说着感谢的话,沈娇忙扶起了女人,柔声说道:“以后给孩子吃东西小心一些,若是再不小心卡住了,就像我刚才那样把东西弄出来。”
苗水凤翻译给了女人听,女人连连点头,又冲沈娇鞠了几躬,这才开心地抱着孩子离去了。
沈娇拭了拭额头的汗珠,甩了甩酸胀的手,三四岁的孩子可也不轻呢!
苏灵艳羡道:“娇娇你真厉害!”
“我学的就是医术,不懂才不称职呢!”沈娇捂嘴笑了。
鲁自健心中一动,疑惑地看向了沈娇,眼神闪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小插曲并未影响大家吃饭的气氛,苞谷酒清甜可口,度数也不高,酒香醉人,沈娇都忍不住喝了一杯,俏脸酡红,火光映照下,正应了那句话
且把铜灯观婵娟,十根青葱遮玉颜!
说的就是这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喽!
韩齐修肚子的花花肠子已经开始绕了,瞅了眼已经醉眼迷登的苗老爹,爽朗笑道:“老爹,承蒙款待,我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我……我干了,贵客随意。”
苗老爹举头仰尽,杯里的酒一滴不盛,没走几个回合,就醉倒在了桌子上,韩齐修却依然神色自若,眼神清亮。
不过这家伙只是一个晃眼,眼神便迷离了,脸红脖子也粗,一看就是喝大了的醉鬼模样,沈娇怕他出洋相,忙扶了他准备回房间休息。
苗水凤早就给他们准备了房间,清清爽爽的,沈娇艰难地扶着韩齐修来到床边,准备放下这家伙,醉汉子却一下子变了脸,翻身将沈娇压在床上,脸上哪还有一点醉意,再清醒不过了。
“媳妇,咱们去山上泡鸳鸯浴可好?”韩齐修坏坏地笑着。
“坏蛋,你自己去洗!”
“自己洗没意思,去吧,我给娇娇你搓背!”
顺便再来一发,当然这是暗搓搓的想法,不能说出来滴。
“不去,圆圆壮壮得有人看着!”沈娇坚决不上当,尽管她对于某人搓背的提议有那么一丢丢的动心。
“让小涵和小威看着!”
韩齐修长臂一捞,床上睡得跟小猪一样的两只便被送去了沈涵他们的房间,再一捞,美人上了某流氓的肩膀,话还没说完呢,人影已经瞅不着了。
“我们上山溜溜,俩小子你们看一晚上!”
沈涵和韩齐威面面相觑,半夜三更,溜的啥子嘛?
732养闺女
第二天,沈娇照例睡到了日上三竿,爬了几十里山路,又在山上被某流氓折腾了好几回合,她就算是铁打的也吃不消啊!
华丽丽的挺尸了!
苗水凤知道沈娇爱睡懒觉的好习惯,提前嘱咐了父母,让他们早饭开得迟一点,免得沈娇尴尬。
只是沈娇这也忒迟了啊,连苏灵都起来了,沈大小姐却还没冒头呢!
“咱们先吃,给娇娇剩点就成。”韩齐修大咧咧地说道。
苗家的早饭是昨天的剩菜,苗银凤再另煮了些米饭,苗家人自然还是吃的苞谷饼,还有一大盘蒸红苕干,且吃红苕干比较多,吃玉米饼要少一些,旁边的鲁自健拿了几块红苕干尝了尝,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这些红苕干就是将生红苕切成块晒干而成,没有添加任何工艺,在会稽那边,这种生红苕干大都是用来喂猪的,味道有些涩,口感并不好。
苗家在寨子里看起来算是富户了,可仍然吃得这般差,可见寨子里的其他农户的吃食更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难怪昨天村口看到的那些孩子,一个个都面黄肌瘦,明显是营养不良的缘故。
鲁自健轻叹了口气,百姓还是太苦了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却不能满足一家老小的日常生活所需,这到底是谁的责任?
苗老爹吃得极快,三口两口将红苕干和苞谷饼吃完了,便扛了锄头准备下地干活了,鲁自健本想跟着去看看,可想着一会还要去拜见大巫师,便打消了念头,准备自大巫师那儿回来后再去,看看能否帮上些忙。
砰砰的拍门声再次响起,隐约可听见外面的人声鼎沸,苗老爹正走到门口,便顺手开了门,却被密密麻麻的人头吓了一跳。
“出啥子事了?”
苗水凤也吓了一跳,跑到了门口,问她父亲是咋回事,可苗老爹自己都丈二摸不着头脑,犯迷糊着呢!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微微地走到了前面,苗老爹父女恭敬地行了礼,看得出来,这个白发老者在寨子里地位很高。
白发老者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苗老爹面有难色,也叽叽咕咕地回了几句,鲁自健他们一句都听不懂,听得懂的韩齐修早回房间喂媳妇儿子去了。
韩齐修将饭用汤泡了泡,再用调羹碾成糊,先喂儿子吃饱了,再重新泡了碗饭,喂亲亲媳妇也。
“娇娇张口!”
韩齐修在沈娇耳边小声叫她,顺便再啃几口嫩耳朵,一天二十四小时,无时无刻都不忘逮机会吃豆腐,这才是流氓真本色呢!
累极的沈娇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一勺鸡汤泡饭就送进了嘴里,鲜美的味道迅速充斥了味蕾,沈娇哼哼唧唧了几声,就势躺着让某人投喂了,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韩齐修看得爱死了,打趣道:“媳妇你这比儿子还要懒哦,圆圆壮壮吃饭时眼睛可都睁开的。”
“就不睁,没力气。”
沈娇爱娇地哼了声,催韩齐修喂快点儿,一晚上运动下来,她都快饿坏了。
韩齐修也好说话着呢,哄道:“不睁就不睁,我就当是养闺女了。”
被占便宜的沈娇气得在他身上扭了把:“德行!”
打情骂俏的两口子在床上你侬我侬的,浑不知外面都快闹翻天了,原来昨晚上沈娇施展妙手救了被螺丝卡住的孩子,不到一晚上就传遍了寨子,这下整个寨子都知道苗老爹家昨天来的贵客是神医了。
于是大清早寨子里的人就蜂拥而至,不外乎是想找神医治病呢!
寨子常年缺医少药,一般有些小病小痛都是强忍着,时间一长,小病便熬成了大病,很多人就是这样熬死的。
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可也要忍受难以言状的痛苦,苦不堪言。
所以他们才举全寨之力,送苗水凤去学习医术,只是苗水凤虽学了些,到底只是皮毛,伤风感冒这些小毛病倒是没有问题,可一些慢性病却束手无策了。
沈娇一出手,寨子的乡亲们就如同抱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清早就来堵苗家的门了。
沈娇在韩齐修的甜蜜投喂下,美美地吃完了一碗汤泡饭,精神也好了不少,便准备起床,苗水凤来敲门了。
苗水凤说了外面的情况,面有难色,她当然不忍心看到乡亲们忍受病痛的折磨,可又早就答应了苏为民,要去大巫师那儿,心里矛盾之极。
沈娇略想了想,道:“能不能和乡亲们商量一下,等我们从大巫师那儿回来再为他们看诊?”
苗水凤不好意思道:“主要是有几人病得太过严重,我……”
沈娇明白她的意思,定是不忍心看到乡亲们受苦,这才过来恳求的。
“那我先给那几位严重的乡亲看看,应该不用多少时候的。”沈娇说道。
“谢谢,我……”苗水凤十分感激,也更加不好意思了。
“不用客气,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沈娇微微一笑。
鲁自建夫妻也并无意见,让沈娇只管先给乡亲们看病,他们的事不急。
苗水凤家门前有一株极茂盛的梧桐树,绿叶婆娑,十分阴凉,沈娇便搬了一张椅子和一张桌子放在树下,让苗水凤一旁记录,一个一个地看诊。
苏为民略通一二岐黄之术,一般的伤风感冒还是能够看的,便帮着一道看诊。
乡亲们的身体状况比沈娇想象的更为严重,慢性病很多,像慢性胃炎,大脖子病,风湿性关节炎,心脏病等,这些是老人的常见病。
孩子们大都是营养不良,发育迟缓,十来岁的孩子看起来顶多只有七八岁,面有菜色,头发枯黄,这倒也罢了。
有十几个孩子肚子特别大,身子却瘦得能看见骨头了,大大的脑袋无力地撑在细瘦的脖子上,很明显是生蛔了。
沈娇暗自庆幸自己带了不少打虫药,只要吃了药便不会有事,麻烦的是那几个身材特别矮小的孩子。
有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个子还没有七八岁的孩子高,而且智商也有问题,反应特别迟钝,说话也有一些口齿不清。
这些孩子是得了呆小症的缘故,若是长久下去,孩子便会停止发育,智商也不会增长,成为一个真正的傻子。
733芭蕉糯米饭
得呆小症的孩子和大脖子病的老人,都是因为缺碘的缘故,碘是人体的必需元素,海产品里含有大量的碘,所以住在海边的居民是不会得大脖子病和呆小症的。
缺碘的基本上是偏远山区的百姓,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吃过海带紫菜这些海产品呢!
治疗大脖子病和呆小症的最好办法就是每日吃海带,这是最经济实惠的食物,且效果很不错。
“水妹子,你让乡亲们上城里买干海带,每天吃一点,症状会慢慢好转的,最好每个人都吃一些,有病治病,无病也可预防。”沈娇说道。
苗水凤连连点头,将沈娇的话翻译给了白发老者,白发老者是寨子的老村长,威望甚高,只要是他老人家说的话,村民们是不敢不听从的。
白发老者年青时上外头做过工,还是有些见识的,对沈娇的话深信不疑,点头道:“我这就派后生去县城买海带。”
其他村民俱都讶然,有几人颓然地瘫在地上,哭嚎道:“早知道海带有用,我一定要弄来给崽吃呀,我崽也不会成傻子了哟!”
这个哭嚎的妇人本身是个大脖子,脖子肿得就像是长了个大瘤子般,她的儿子十四岁了,可却瘦小得如同六七岁孩童一般,智商也不是太高,顶多只有四五岁孩子的智力,呆小症已经十分严重了。
其他几个或多或少都有大脖子病和呆小症的村民,也都懊恼不已,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也已经习惯了大脖子和呆小症的出现。
甚至他们都不认为这是一种病,只当是运气不好而已,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们,这些只是一种病,只要吃海带就能预防,每个人的心里都不是滋味啊!
只要能够预防大脖子和呆小症,就算是再贵的东西,他们想尽办法也会去弄来,更何况那些海带根本就不贵,都是些贱物,他们就是再穷也能吃的起呀!
寨子里的村民或多或少身上都有点毛病,只是轻重而已,沈娇就算是看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看完,为了赶时间,她给十几个严重的孩子看了看,大都是生蛔或是呆小症,还有几个则正在发烧,额头烫的吓人。
“孩子烧的这么厉害,怎么还不送医院?”
沈娇看着躺在妈妈怀里有气无力的孩子,心里难受的紧,也对这些孩子的父母相当不满。
孩子的温度这么高,可是很危险的,轻则惊厥,重则变成傻子或是送命,这些当爹妈的,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
苗水凤叹了口气:“我们寨子里生病几乎都不去医院,一般都是上山采点草药煮水喝,熬的过就活,熬不过就……,当年我阿公和小妹就没能熬过去。”
沈娇这才想起以前苗水凤说起过的家事,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是在揭人伤疤呢!
苗水凤面上的伤感一闪而过,笑道:“我相信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说不定政府会来咱们寨子建医院呢,到时候乡亲们就再也不用走上几十里山路去看病啦!”
“一定会有的!”
沈娇的语气十分肯定,比苗水凤还要有信心。
到时候要是政府不建医院,她出钱也给建,反正她不差钱!
几个孩子烧得实在厉害,万幸都没有大碍,只要热度退下就能恢复了。
忙活了半天,沈娇带来的药已经去了小半,她也累得够呛,腰酸腿痛的。
太阳挂的高高的,已经快到正午了,可再也不能耽搁了,苗水凤同白发老者说明了情况,村民都挺通情达理的,不多会儿就都散了。
白发老者眼神深邃,盯着韩齐修怀里的圆圆壮壮看了好一会儿,微微地笑着,冲韩齐修说了几句,韩齐修冲他微微欠身,也说了几句,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老者又看向了鲁自建,说的居然是普通话,尽管十分生硬,可还是比当地方言好听多了。
“想要得到就一定要先付出,后生仔!”
白发老者莫名其妙地说了这句话,便在两位后生的搀扶下,颤微微地走了。
鲁自健神色微变,脑子里百转千回,似是想通了什么,面有所思。
苗老爹想让沈娇他们吃过中饭再上山,被韩齐修拒绝了,只让苗水凤母亲准备了一些玉米饼子,苗老爹很是难为情,冲苗银凤说了几句,苗银凤迟疑了几秒,苗老爹沉下脸喝斥了几句,苗银凤忙小跑着去粮仓了。
不多会儿苗银凤捧着一只大竹筒出来了,拔开塞子,将里头的东西倒了出来,竟然是品相极佳的糯米,米粒细长,洁白晶莹。
韩齐修上前几步阻止了苗银凤要往盆里舀水的动作,和苗老爹理论了起来,苗老爹不时地摇头摆手,竟有些不高兴了,韩齐修无奈只得冲他微微弯腰,苗老爹才开心地笑了。
苗银凤手脚麻利地淘了米,将米摊开放在盖着芭蕉叶的篦子上,盖上盖上,大火蒸上十几分钟,一捧捧晶莹剔透的糯米饭就出锅了,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一竹筒糯米约有三四斤,苗银凤蒸了两回,此刻苗妈妈的玉米饼也做好了,还另炒了些咸菜,沈娇注意到,苗妈妈特意多放了些油,原本就没多少油的油壶,都快见底了。
沈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