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齐修看起来是会正骨的,他这边摸摸那边摸摸,石广山疼得额头上汗如雨下,可却还是笑眯眯的,谈笑风生,实乃神人也。
‘卡嚓’
韩齐修猛地一推,石广山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伸手拭了拭额上的汗,笑道:“接好了?”
“好了,下回要是再断了你就等着当瘸子吧。”韩齐修替他绑上了夹板。
石广山嘿嘿笑了,扔了粒花生米嚼着,又咂了口烧酒,重又精神起来,仿佛花生米就烧酒就是那止痛良药一般。
“你明天再送些花生米吧,还有烧酒也弄两瓶,这瓶烧酒只够对付今晚上了。”
韩齐修不在意地嗯了声,冷不丁地问道:“你这腿是鬼见愁敲的吧?”
石广山愣了愣,虽没说什么,可面上的神情却说明了一切,韩齐修自是了然,石广山忙道:“你可别去惹事了,你爷爷现在也难着呢,别给他添麻烦。”
韩齐修哼了声:“小爷可从不惹事的,你管好自己个吧!”
旁边观察了老半天的沈娇有些难为情了,她就是再反应迟钝,也能看出来石广山与韩齐修之间的熟稔和亲密,还有两人之间隐藏在随意下的关爱与牵挂,都说明了这两人交情匪浅,就跟忘年交一般。
由此可见刚才石广山说的话定是同她开玩笑了,可她却不仅当真了,还同石广山争论了,想想就觉得难为情呀!
石广山刚才肯定在暗中笑话她了!
韩齐修将东西收进筐里,并替石广山在窝棚里生了堆火,好让他暖和一些,招呼也不打牵着沈娇走了。
“我的饺子要羊肉馅的啊,多带点儿,还有烧酒也别忘了!”石广山大声嘱咐。
“知道了,事儿真多!”韩齐修不耐烦地应了声。
沈娇捂嘴笑了,韩齐修这性子真别扭,明明关心对方,嘴上却没一句好话,和石广山这老头还挺像的。
“韩哥哥,我家里还有些上好的金疮药,你拿了来给石爷爷用吧。”沈娇说道。
韩齐修伸手揉了揉了毛脑袋,柔软的触感令他的心情好了不少,低头冲沈娇挤出笑容:“好,谢谢娇娇。”
“韩哥哥别客气,咱们自己人!”
“哈哈,对,自己人用不着客气。”
韩齐修的心情是彻底好了,看着沈娇的眼神也更加柔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都软成啥样了!
112鬼见愁(只对你绽放微笑和氏壁+)
韩齐修并没有带沈娇去山坡,而是在农场里不断穿梭,也幸好现在粮食紧张,没人家舍得拿粮食养狗,否则他们两人肯定得招狗吠了。
“娇娇就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韩齐修带着沈娇来到了一处院落,比马家要大一些,房间也要多两间,院子里还有一个鸡笼,沈娇都听见了母鸡的咯咯声。
“呜……”
一只身高体壮的黑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冲他们低吠,竟与狼差不多,而且这狗并不似旁的狗那样,稍一听见动静就叫唤示警,而是躲在暗处窥视,这样的狗不是窝囊狗就是恶犬。
很明显,这条黑狗是后者。
沈娇可不怕,她连狼都能玩到一块去,岂会惧怕区区一条恶犬!
“娇娇别怕,看韩哥哥怎么弄死它!”韩齐修轻声道。
“韩哥哥,这条狗交给我吧,你忙你的。”沈娇有些兴奋,好些日子没同野狼玩了,还有些想念呢!
韩齐修愣了愣,竟在小丫头的身上感受到了战意,虽然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可对于一个小丫头而言,这股战意已是十分难得了。
心中一动,他便笑道:“行,就交给娇娇了。”
沈娇嗖地一下拔出了韩齐修送她的匕首,黑狗似是也感受到了沈娇的战意,眼神变得更加阴冷,自喉间发出低吼声,蓄势待发。
沈娇扬起匕首冲黑狗挑衅地扬了扬,黑狗哪里受得了,身子突地一窜,就窜到了沈娇面前,韩齐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弓着身子,随时准备出手。
黑狗看起来是常打架的,身子十分灵活,只是沈娇的动作更灵活,只是轻轻一扭,便避过了黑狗的袭击,来到了黑狗背后,匕首一划,半根狗尾竟被割了下来。
这条黑狗倒是条狗汉子,尾巴被割了也不叫唤,喉间的低吼声却越来越森冷,韩齐修只看了几招便放下了心,功夫虽还不到家,可对付这黑狗却是绰绰有余了。
韩齐修的内心是惊喜的,原本以为是个爱哭的娇气包,可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发现了沈娇身上的多面性,会医术,会功夫,会骑马,每一样都带给他新奇的感受,就跟找宝藏一样,打开一扇门就能有惊喜,而且还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样的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真是期待呢!
“娇娇不要与它纠缠,速战速决!”韩齐修出声指点,沈娇出刀的速度变快了,身子灵活地挪移,逗弄着黑狗。
韩齐修扯下了头上的帽子,遮住了半张面孔,只露出了眼睛和嘴,看起来这帽子是特制的,就跟面具一样。
他将大衣也脱了放在院外挂着,里面穿着的黑色大衣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似黑豹一般窜进了屋子。
沈娇挺好奇韩齐修进屋做什么了,心痒痒的,便冲黑狗嫣然一笑,笑得黑狗有些发怔,愣了一会儿,就这一会儿工夫,沈娇的匕首便来到了黑狗的颈部。
寒光一闪,黑狗不敢相信地看着笑眯眯的沈娇,哀鸣了几声,喉间鲜血喷酒而出,身子渐渐软倒,躺在了地上,不住地抽搐着,狗眼圆睁,死不瞑目。
沈娇长吁了口气,伸手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收好匕首,也学韩齐修的方法遮了头脸,进了屋子,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韩齐修,他正站在火坑边,手里拎着一个小孩,小孩睡得还挺沉。
她并没进屋,而是站在门口打量屋内的情形,屋子十分暖和,就着昏暗的油灯,屋里的摆设看得清清楚楚,还挺讲究,有一个挂钟,一只收音机,一台缝纫机,沈娇虽不是太懂,也可听沈家兴说起过,这三件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因为这些东西不光是贵,据马杏花说一台缝纫机就要一百五六十块,农场职工大半年的工资呢,这倒也罢了,钱攒攒也就够了。
最麻烦的是买缝纫机挂钟这些工业品是要购物票的,就跟买自行车要自行车票一样,而这票证却是极难弄到的,一个单位一年到头也只有一两张这样的票,咋办?
实行轮流分配办法,今年轮着你家,明年轮到他家,能轮上好几年甚至十来年呢!
所以说这户人家能够有这么些高档工业品,由此可见定不是普通人家了,沈娇也大致有数了,这怕就是那‘鬼见愁’家了。
炕上躺着一对中年男女,想来是鬼见愁两口子,男人一脸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也难怪会被称为‘鬼见愁’了。
这男人打了个激灵,眼睛陡地睁开,与韩齐修冰冷的黑眸对上,待见到韩齐修手上的小孩时,男人心猛地沉了,这可是他的独苗哩。
“你…你…是谁?”男人下意识地问着,手则往旁边摸去。
“啪!”
韩齐修也不知砸了什么东西过去,正巧砸在男人的手上,疼得男人眼泪都流出来了,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给老子老实点,当心老子弄死这个狗日的小杂种!”韩齐修冷冷地说着,声音变得沙哑,而且说的还是字正腔圆的当地话,也不知他是啥时候学会的。
“啊……”
旁边的女人被吵醒了,本是想要骂人的,可才一睁眼就瞧见了韩齐修手上闪着光的匕首抵在宝贝儿子身上,失声尖叫起来,只才叫了半声,便被一只鞋子堵住了,噎得她白眼直翻。
鞋子自然是韩齐修扔的,这女人的声音忒难听,哪有娇气包的声音好听!
“再叫把你舌头割下来!”韩齐修冷冷地瞪了眼呜呜叫唤的女人,顿时世界清净了,女人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男人倒是恢复了镇定,忍痛问道:“兄弟是不是对我有误会?你先把我儿子放了,咱们好好聊聊,把误会解开成不?”
韩齐修露在外面的嘴唇微微下弯,勾起一抹邪魅,冷声道:“没误会,老子知道你是七队队长,人称鬼见愁的,老子找你是为兄弟抱不平来了,你个狗日的竟敢趁我兄弟不在家睡我嫂子,哼,胆挺肥啊!”
门口的沈娇忙捂住嘴,怕笑出声来,这韩齐修还真能编呢!
男人一听是这风流事,心头一松,结了婚的婆姨不值钱,睡了也就睡了,想来这人是上门要钱来了,只是这人说是的哪个女人呢?
“你兄弟是谁哩?”鬼见愁试探道。
113志同道合(打赏+)
韩齐修冲鬼见愁冷冷一笑,将手里的小孩往炕头一扔,动作幅度并不小,可这孩子也不见醒,鬼见愁心下大急,问道:“你对我儿做了什么?”
“放心,冤有头债有主,老子是讲规矩的人。”韩齐修冷声道。
鬼见愁的心放下了大半,回忆了下最近睡过的女人,便小心翼翼道:“兄弟,咱有话好好说,把误会解开成不?你是不是葛驴蛋的兄弟啊?我同你说,葛驴蛋婆姨真不是我想睡她,你说这娘们脱光了衣服站我跟前晃荡,是个男人也忍不住哩,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鬼见愁见韩齐修没出声,心中窍喜,又接着说道:“兄弟你别不相信我的话,那娘们是真sao哩,她也不光和我睡过,村里大半男人都同她睡过哩!”
他心里暗自嘀咕,没准眼前这个男人和那娘们也有一腿呢!
韩齐修本还想再听听的,可突然想到门口的沈娇,这脸顿时就黑了,这个狗杂种竟在娇气包面前说这些脏话?
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一把将鬼见愁从炕上揪下了地,抬脚在他腿上一踩。
“卡”
一声脆响传来,鬼见愁痛得冷汗直流,连叫都叫不出来,因为他的嘴让另一只臭鞋给堵住了。
“我嫂子可说是你趁我兄弟不在家把她强睡了的,还不止睡一回哩!”韩齐修冷冷地说着,并朝旁边激动的女人瞟了眼,唇角上扬。
“老子今天敲断你个狗日的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睡我嫂子!”
话才一说完,韩齐修又踩了下去,‘卡’的声音响起,很明显,鬼见愁的两条腿都断了,疼得他晕死过去。
女人吓得身子就跟打摆子一样,惊恐地看着韩齐修,韩齐修冲她笑了笑,笑得她全身都发凉。
“以后把自家男人拴好,别跟公狗一样到处晃荡,这回只是两条腿,下回没准就是脑壳了!”
韩齐修警告了女人后,伸手在她后颈砍了一刀,女人便晕了过去。
拍了拍手,韩齐修回头冲门口看了过去,沈娇冲他绽放了一个极大的笑容,一霎那间就温暖了他的心。
韩齐修走过去牵住她的手,不知怎的竟有几分忐忑,小心问道:“娇娇怕不怕?”
“不怕,这些人是坏人,打死都是活该!”沈娇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一般。
低沉的笑声传来,就如同大提琴一般厚重,韩齐修的心情十分愉悦,他的娇娇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不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义正辞严地指责他的残暴,包括他的亲姐妹。
“韩哥哥,石爷爷的腿是不是这人打断的?”沈娇问道。
韩齐修点了点头:“是的,这人就是鬼见愁,不是什么好人。”
他这段时间将此人打听得一清二楚,因为有亲戚在场部当干部,此人俨然是七队的土皇帝,欺压七队的职工且不提了,反正与他无关,最可恨的是他对石广山做的事。
以前的石广山就跟牛一样健壮,他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武艺不凡,且还天生神力,也是他的武艺启蒙师父,身高体壮的一个人到这里三个月就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全是这鬼见愁的功劳。
要不是答应了爷爷不可以杀人,他早就忍不住结果这王八蛋的性命了!
只是韩齐修憋了十来天的火在刚才见到石广山的断腿时,可算是忍不住爆发了。
人不可以杀,让他吃点苦头总是可以的吧,于是便有了之前一出,敲断了鬼见愁两条腿,一赔二,便宜这王八蛋了。
沈娇对这鬼见愁也十分憎恨,此人总是让她想到前世流放时的公差大人,狐假虎威得很,对她和爷爷大呼小叫,且还动手打爷爷,实在是可恨之极。
不由恨声道:“这样的恶人刚才韩哥哥就应该把他的两只手也敲断了了,让他亲自尝尝断手断脚的滋味才好呢!”
韩齐修不由咧嘴笑了,娇气包可真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咱下回再来敲,不急!”
沈娇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珠转了转,狡黠笑道:“韩哥哥,咱们把这恶人家的粮食都拿了吧,让这恶人饿肚子过年。”
这话可又说到韩齐修心坎里了,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迟迟不肯动手是怕娇气包对他有误会,准备明天再一人来拿,现在看来,他和娇气包果然就是那臭味相投嘛!
不对,应该是志同道合,哈哈!
忍不住伸手揉了把小脑袋,牵着沈娇就去寻摸粮食了,才一打开库房,沈娇就看傻了眼,一房间全堆满了粮食,白面、玉米、肉、大米、糖、烟酒啥的摆了半屋子,抵得上半个供销社了。
“这人肯定没少贪,坏人!”沈娇恨恨道。
“没事,他贪多少咱们全让他吐出来。”韩齐修动作极快地将东西查了一遍,白面肉大米糖烟酒这类的并不多,装了三筐,剩下的都是玉米高粱之类的粗粮。
韩齐修一手两袋子拎着出了门,来来回回两回,屋里的粮食登时便空了,他冲沈娇笑道:“分给农场的职工了。”
沈娇瞅了眼只剩下三袋子粗粮的房间,心里畅快无比,冲韩齐修甜甜地笑了,娇声道:“韩哥哥是劫富济贫义薄云天的大侠!”
韩齐修乐得凤眼眯成了一线天,全身三百六十个毛孔都跟吃了人参果似的,说不出来的舒服哟!
娇气包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他可得看牢点,不能让别人惦记上了!
韩齐修背上一只大筐,再一手拎一只筐,一百多斤的东西背在身上就跟没事人一样,可见这人的力气有多大了。
院子里的黑狗已经不再动弹了,地上一摊血,韩齐修放下筐子,将大衣穿好了,从院子里找出了一根麻绳,将死狗绑在了身上,回头冲沈娇笑道:“咱们明天炖狗肉吃。”
沈娇的心里却还惦记着刚才的咯咯声,出主意道:“再抓几只鸡回去炖汤吧,给石爷爷补身子。”
韩齐修眼睛一亮,冲沈娇竖了竖大拇指,不错,连他都没有想到呢!
沈娇开心地笑了,跟着韩齐修一道去鸡笼,好家伙,足足喂了六只鸡,大手笔啊!
一只公的五只母的,只只都油光发亮,膘肥体壮的,可见平时没少吃粮食,韩齐修动作贼快,三下两下六只鸡就让他给扔进麻袋了,连哼都没哼一声。
瞅了眼瞬间变得空荡的院子,韩齐修与沈娇相视一笑,两颗心靠近了一大步。
114咬一口,好吃不?
两人才刚走出鬼见愁家,沈娇便听见几声惊喜的叫声,叫声很短很急促,很快便没了,瞬间变得寂静,可沈娇的耳朵尖,还是听到了那刻意压制的粗重的呼吸声,其中夹杂着一两句‘祖宗显灵’。
想来定是农场职工发现了那些从天而降的粮食吧,能在腊月二十九夜晚收获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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