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在瞬间突然明白史诗箱为什么有那种古怪的性格了!
突然,外面一阵锣鼓冲天之声打破了这份无奈的感觉,江小晴不由恼火地扭身怒道:“陈妈妈,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年秋闱刚刚中举的举人老爷回来了!”陈妈妈小心地推门进来道。
“他回来便回来,可干嘛在咱们绣庄前面瞎折腾?这又算哪门子事?把人都吵死了!”江小晴不由怒道。
“可,可是,这次回来的是刚中经魁的史明玉史老爷!”陈妈妈不由尴尬地看着江小晴道。
“什么?史明玉?!”江小晴的脑袋当时就“嗡”的一声,不由霍然而起,几步冲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向楼下看去,然后就见大街上史明玉正一身锦服骑在一匹大枣红马上得意洋洋地直朝这边走来,身前身后锣鼓声,鞭炮声响成一片,震耳欲聋,好不威风!
江小晴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至极,竟一时说不出是怒还是喜,良久,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时锣鼓队伍已来到绣庄门前,鞭炮声将楼都要炸飞了,史明玉便在一片红屑之中下了马,趾高气扬地向楼门走来。
江小晴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最后终于狠狠地咬了咬牙恨恨地道:“陈妈妈,你跟我下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晴月绣庄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晴月绣庄的大堂中,史明玉刚刚在椅上坐定,便听楼梯上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没想到,草鸡也有变凤凰的时候,史明玉,史大公子,你这次回来,要准备怎么对付我呢?”
史明玉抬头,便看见江小晴与陈妈妈正冷冷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史明玉洋洋得意地站起,傲然地笑道:“明玉怎敢?只是请姑娘来实践当日之约而已!想必姑娘不至于不认帐吧?”
江小晴却冷笑:“史大公子开玩笑了,咱们天星楼的人何时说话不算过?只是却不知道当日咱们有什么帐欠给了阁下?”
史明玉的脸色不由立即有些变了,却强笑道:“当日咱们有约,若三年之内,在下功成名就的话,姑娘便下嫁史某之事……”
“哎——?”江小晴突然打断史明玉的话:“公子错了,当日之约,只是说三年之后,于此相见,并无婚约之事!况且此事事关贱妾名节,尚请公子不要乱说!”
史明玉不由急了,连蹦带跳地叫道:“你当日的意思就是这样,你现在又怎能这么说呢?你……”
“恩?”江小晴不由斜了他一眼,讽刺地朝着他笑道:“这只能怨你太笨了,又怎能怨我呢?”
“江小晴,你这个出尔反尔的人!”史明玉几乎要给气疯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怎么能这样?整个天星楼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我要去找薛楼主告状,我要找踹斯礼那个混蛋去评理……”
江小晴并不是那种一味不讲理的人,本待与他进行商量,只是一时受不了他那种吃定了自己的神气,这才说出这许多话来,但这次骤见他给气成这样,又说出这许多浑话来,自己的气倒先消了但仍想再激他一激,便又冷冷道:“其实这也并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倘你现在就跪下向我磕三个响头的话,我或许会考虑接受你的要求!”
“什么?你要我向你下跪磕头?”史明玉不由暴跳如雷。
“怎么?你不敢?其实男人被老婆罚跪床板,本也是很平常的事!”江小晴不由冷笑道。
不料,史明玉却出乎寻常地镇静下来,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无比,那双眼睛也突然变得似大海般深湛汪洋,竟使江小晴也不觉中一阵心摇神晃,然后史明玉的声音便梦幻般的响起:“如果你认为这是我向你表达心意的最好方式,那么我接受!小晴,我喜欢你!”
“什么?”江小晴猛地从梦幻中惊醒,但史明玉已在大庭广众之下重重地跪了下去,俯身,磕头。楼外的锣鼓鞭炮之声骤然而止。
而江小晴却是心头剧震,感情似潮水一般狂泻出来,一泻汪洋,她终于认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不可原谅!
当史明玉的第一个头磕下去的时候,江小晴已跳在他面前,毫不避讳地伸手将他拉起,眼光中闪动着激动幸福的泪花,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你又怎么能当真呢?”
史明玉立即如聆仙音,不由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小孩子似的拉着江小晴的手叫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江小晴不由轻轻地低了头,表示默认,事到如今,她的心纵是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呢?
史明玉却犹自惟恐听错了,依旧紧紧地攥着江小晴的手梦幻似的问道:“你不是骗我吧?”
江小晴不由幽幽一叹,轻轻道:“我还是那句话,天星楼的人,说话又有什么时候是不算的?什么时候彩礼下聘,迎娶过门,一切都由你做主!”
史明玉这才完全信以为真,不由乐得连嘴都合不上了:“好!好!既然这样,三天之后我就下聘!”
啪!漏壶的最后一滴水滴滴下,子时整!何天香的双眼猛地睁开,玉皇庙的大门也同时大开,何天弃孤傲的身影已立在门前,身后是一样冷酷的百里宽,庞姥姥和回春、化蝶二楼楼主!
“你终于来了!”何天香缓缓地站起,沉声道,皎洁的月光下,他的神情显得格外的肃寂!
“咱们兄弟之间这一战早已不可避免,我又何必逃避?”何天弃也不由冷冷道,却一眼瞥见厢房里正在由郭疏影叶留痕扶持而出的婷儿,不由脸色一变,不可思议地道:“她居然还没死?”
“她没死,你很失望是不是?”何天香的声音也突然有一点儿激动。
何天弃却笑了:“只要能够打击你,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很高兴!此次一战,倘你输了,天星楼的势力就必须全部迁到长江以北去!”
何天香却摇头:“我只代表我自己出战,倘我真的输了,天星楼也绝不会向你们屈服,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为止!”
“你认为你输了,天星楼还能坚持多久?”何天弃不屑地道。
“那我现在输了吗?”何天香不由反问。
“除了输,你今天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凭你现在的修为根本挡不住我全力一击,而你上次给我一个月的休养时间,本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何天弃忍不住得意地大笑道。
何天香也同时冷笑,不屑地冷笑,却又稍稍带了一丝无奈的苦意!
“何天香,今天咱们的陈年烂帐就可以一笔清算,你还等什么?”何天弃见何天香好久了都没动静,忍不住先行叫道。
何天香不由轻叹道:“我没有等什么,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伯父而已!”
“放屁!像你们这种婆婆妈妈的人是永远也做不得大事的!看掌!”何天弃突然大喝一声双掌一吞一吐,两股刚猛的掌力立即席卷而出,两股掌力在空中翻滚着,扭曲着,狰狞地扑向何天香。
“苍天血泪掌”!一月之间,何天弃的苍天血泪掌竟已比那日鄱阳湖中与魔尊对阵时强了十倍!
劲风在呼啸,天地在动摇,所有的人都似在怒海中飘。
“这是血泪掌中的灭绝掌!不能接,快退!”王子芹突然大叫道,在这两股刚猛绝伦的掌力面前,一向以“怒鹰至尊掌”傲视江湖的王子芹竟也不敢再逞强,率先向后跃去。
何天香却半步不让,长袖轻扬!
“砰!”惊天动地的一声暴响,整座玉皇顶都在摇晃,何天弃不由连退三步,何天香也侧移三尺。
天地大还罡!何天弃的心在下沉,不由暗自庆幸那天在凝凤楼一击无功之后抽身的早,否则只凭这一记天地大还罡,自己只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击过后,两人都不敢再小觑对方,何天弃再度扑上,七七四十九式“苍天血泪掌”全力展开,只听得院中劲风呼啸,沙土层层掀起,院中两棵大树的树皮也一层层地被劲风剥得干干净净,沙土碎屑竟将泰山极顶石打的啪啪直响,竟将石碑也埋进了半截。
“仅看这一套苍天血泪掌,就可以想象梦幻神君当年是何等的霸气了,只可惜,血杯却落进了何天弃这样的人手里!”何天香不由暗暗叹气,一套拳法也随手展开。
薛沉香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何天香打的既不是伴风掌法,也不是他自创的寒风推云掌,更不是九伤神拳,而竟是江湖中几乎人人都会的日常练气用的长平拳!用这样普通的拳法来对付梦幻神君那么凌厉的血泪掌,简直等于自杀!薛沉香急的差点叫起来。
但说也奇怪,在何天香那舒展似行云流水般的拳法面前,何天弃那么猛烈的掌法竟一时攻不进去。
薛沉香不由大惑不解,按理说,以何天弃这么刚猛的掌法,何天香绝对不应该能接住三五招,但三五十招过去,两个人还是老样子,何天香不停地舒展着双臂在何天弃身边绕圈子,而何天弃却是越打越急,越打越快,但却始终冲不破何天香的包围。
薛沉香百思不得其解,不由走近了两步,骤觉一股凉气从裙下直撞而来,几乎将她掀倒,不由恍然大悟,原来,何天弃的血泪掌已然大成,其掌速远远大于常人,一般人根本无从招架,而何天香的长平拳每一拳打出来,速度平缓,但每一拳都蕴着极大的罡气,将何天弃的后着尽数封杀在萌芽之中,终于迫使何天弃不得不立即改招换式,何天香的掌力越深厚,何天弃的掌式就不得不换得越快,所以何天弃的招式越打越快,越打越急,最后竟直如闪电一般吞吐不定,令人毛骨悚然,而何天香的长平拳竟也同样是越打越长,越打越慢,几至每一拳都要走一个极大的弧线。两个人越打越激烈,不觉间竟已打出了玉皇庙,来到了悬崖边。
薛沉香等人也不由跟了出来,脸上一片担忧之色,因为表面上何天香似乎已经控制住了何天弃的攻势,然而这样却太耗内功,只怕时间一长,何天香的内功就要耗尽。
果然,不多久,何天香的脸上就已见汗,何天弃的身影却是越旋越急,只见一片青影在漫天飞旋。
何天香的长平拳已几乎打成了一条直线,再直只怕要断!可更要命的是,何天香突然退到了一块巨石前,而巨石旁边就是万丈悬崖!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w w w。5 1 7 z。c o m
“糟!”薛沉香,王子芹,郭强,叶留痕不由同时脸色惨变,齐齐抢出。
“血泪七悔!”薛沉香等人都已看出了何天香凶险,何天弃又怎会看不出?一声长叫,何天弃突然全力攻击,竟是血泪神功中威力极强的血泪七悔!七堆血红的光团立即划破了夜色的灰淡,曳着血色的光焰露出了狰狞的嘴脸,一颗接着一颗地冲向崖边的何天香,竟是传说中的聚气成团!
薛沉香,王子芹虽扑出,但为时已晚!
砰砰砰……
碎石在飞溅,烟尘在弥漫,巨石被一截一截地打的稀烂,终于轰的一声滚进了万丈深渊。
变生时月夜,所有的人都不由呆住。
“哈哈哈……”漫天粉尘外,何天弃不由仰天大笑:“何天香,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我说过,我一定要打败你的……”
然而,何天弃的笑声嘎然而止,因为烟尘弥漫中,缓缓又露出了何天香那张讽刺的脸。
何天弃终于不再笑了,却冷冷地道:“没想到不到一个月间,我练成了血泪神功,可你却也到了‘空明’的境界,只可惜,游戏该结束了!”
何天弃缓缓从背后拔出一把长剑,张三剑的长剑!
“彩虹匕?!”韦笑河不由大骇,何天香却依旧冷笑,嘲讽的冷笑!
冯暗凝仰首向天,今天八月十五,月正圆!
“呛——”
彩虹匕出鞘,直朝何天香划来,漫天的彩虹,漫天的流霓,遮蔽了月华,遮蔽了群星,是那样的绚丽,又是那样的离奇!千年的奇匕,千年的传奇,当年海心逸士死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的瑰丽,今日何天香死的时候,它仍然是这样的美丽!何天弃的眼中似乎已看到了鲜血由何天香的项中溅出,与彩虹匕融为一体的那一瞬间的灿烂与绮丽!
“嗡——”
突然一阵奇异的声音传来,气薄天宇,万谷回风!一片奇异的光辉突然照耀了无穷,将彩虹匕的光华冲淡的无影无踪!而彩虹匕便在这奇声异辉里冰雪般的消融!
何天弃不由大惊,抬头,却见何天香手里已不知何时多了一面色彩斑斓的铜镜,它是那样的明,竟直可与天上的明月争胜!它的声音是那样的浑厚悠扬,经久不停!
夜啼镜!夜啼镜!轩辕黄帝所铸的第九面铜镜!
月华吞吐,何天香就静静地立在宝镜之下,脸上一片肃穆,已非人,而是神!
“哇——”众人不由齐声欢呼!
何天弃却不由仰天惨笑:“没想到世上竟真有这面镜子!”
“有彩虹匕在,又怎会没有夜啼镜在?天弃,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何天香缓缓地将神镜放在胸前,静静地道。
何天弃无奈地惨笑道:“不错,事到如今,我又还有什么话说?”话尚未完,早已破碎了的血泪杯突然祭起在头顶,万道血光冲散了夜啼镜的光华,迷乱了何天香的双眼,而他的人已突然猛地前窜,一掌向何天香的胸前打来!几乎在同时黑暗中另一条黄影也如鬼魅般向前冲起,同样一掌向何天香的胸前打来。
魔尊!竟是魔尊!
当!夜啼神镜竟被两人联手一击打得粉碎,何天香的人影也被这股前所未有的巨力震得向后飞起。何天弃与魔尊在被震飞的半空中齐齐吐出一口鲜血却仍不忘互交一拳,然后各奔一个方向狂奔下山。
唰!山门外,刀光一闪,直奔魔尊!东瀛第一刀,丹下清忠的东瀛第一刀!
但另一条鬼魅般的人影同样不可思议地从黑暗中冒起,在魔尊前面挡下了这一刀,带着被劈下一半的身子在向下飞奔中复原,竟是韩轻思!
而两名路中的正道盟高手却在魔尊的双袖一扑之下,被压成肉泥,粘在地上,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一切的一切都在刹那间发生,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夜啼镜已碎,何天弃和魔尊已负伤在逃,丹下清忠的长刀已出手,但何天香却已被魔尊与何天弃联手一击,直飞与山顶之外,白衫冉冉,直向云山雾海之下坠去,渐渐地终于成了一个白点儿,然后再也看不见。
“何公子——”薛沉香不由心胆俱裂!几个箭步冲到悬崖边,所有的人也都冲了过来,脑海中一片空空如也,仿佛什么也不存在,月光中,唯有夜啼镜的碎屑还在众人的头上冉冉地洒落,如冰似雪!
远处,一直沉默的婷儿的眼中竟突然也有眼泪滑落!
一线晨曦由灰黑变成淡黄,又由淡黄变成桔红,而天空的云朵红紫交映,瞬息万变,满天彩霞与地平线上的云海融为一体,如诗如画!浮光耀眼的海面上,日轮掀开了云幕,撩开了霞帐,披着五彩霓裳,像一个飘荡着的宫灯,冉冉升起在天际,须臾间,金光四射,群峰尽染,然而一片金光中,玉皇顶上却缓缓现出十几个雕塑般的背影,晨风吹过他们痛苦的肩,竟也是那样的壮观!
八月十八,金陵,风和日丽,正是下聘的好日子。
紫玉虽然已殁,史不云虽然已死,但史家毕竟未被皇上下旨抄查过,所以下聘这一天,彩帛红锦从史家到晴月绣庄整整挂了两条街,遍地的鞭炮红屑遮蔽了秋日的粉尘,红框香*胭脂粉盒排了足足有数里之遥,真个是树要嫁人土生春,一路红香燕销魂!像这样隆重的下聘,在金陵只怕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城中几乎过半的人都来看热闹,真如人山人海,不下于一次盛大的庙会!史明玉便一身锦袍,眉开眼笑地骑在第一匹马上,在无数的看客中艰难而又心满意足地前行。
啪啪啪!无数的鞭炮在晴月绣庄前炸得粉碎,蝴蝶般的片片飞散,形成一条偌大厚软的红毯。
史明玉下马,便在这条毯上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可奇怪的是外面已闹翻天,可绣庄中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反应都不见。
吱——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