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侍霜头也不回,远远叫道:“你管我去哪里,你自己去死吧!”
“嗯?”何天香不由一愣,随即大是大满:“好个丫头,这两天来你吃我的,睡我的,差点儿把我折磨的不知东西了,你现在居然又想甩掉我?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想到这里,何天香连忙展开身法,几个起落已追上许侍霜,叫道:“许侍霜,你给我站住!”
“不许你喊我名字!”许侍霜突然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叫道。
眼见她凶巴巴的样子,何天香居然还真给她吓了一大跳,刚才的怒气反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由奇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许你叫我名字!”
“可刚才唐门的人叫你了……”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叫了,你也不许叫!”许侍霜气呼呼地道。
“哦,这可奇了,我可真不明白了,我又没比别人多长了两条腿一个脑袋……”何天香笑道。
“因为你这个人太花心!”许侍霜终于忍不住,咬着嘴唇缓缓地道。
何天香这才明白许侍霜生气的原因,不由哈哈笑道:“这怎能怨得了我,再说,我又何曾花心过?”
“你身上有三个女人的东西,这还不算是花心?”许侍霜怒道。
“那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招的人肯定不少,难道你也花心吗?”何天香反问道。
许侍霜一想也是,又听何天香夸自己长得漂亮,心中不由已甜甜的,口中却道:“反正你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要不是什么坏东西就好!”何天香笑道:“哎——?咱们这是去哪儿?”
“药王谷!”
“药王谷?药王谷是什么地方?”何天香不由问道。
“药王谷是我家呀!”许侍霜笑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却不知药王谷是什么地方,真是呆到极点了!”
“我知道药王谷是你家,我问的是药王谷是做什么的?”何天香还不想表现的太笨又追问道。
许侍霜听了这话,又是好笑又是可气,不由大笑了起来,直笑的腰都弯了,眼光中却充满了温柔:“我说你这人呆吧,你还死不承认!你既知道我和药王谷,难道就不知道药王谷以称绝江湖的医毒两大绝技?”
何天香也知道自己欲盖弥彰了,连忙干咳两声问道:“他们刚才提到‘衔燕石’,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提起‘衔燕石’许侍霜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下来,看着何天香问道:“你真想知道?”
“你若不好说也不打紧!”何天香也觉自己问得有些鲁莽,忙道。
许侍霜却将眼皮一沉,低声道:“这本是江湖中极少人知道的秘密,我说给你听后,你可不要出去乱说!”
“既然是秘密,那你最好就不要说了!”何天香忙道。
“我既然打算要跟你说了,你就给我听着!”许侍霜横了何天香一眼,何天香只有闭嘴。
许侍霜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衔燕石’全名叫做‘死血衔燕石’,是本门开山祖师药王孙思邈所取自东海,石如人手掌般大小,通体透明、色泽如血,中间一只黑燕,漆黑如墨,相传便是当年精卫的恨魂所殁,昼间取出,紫光万道,夜间之时更是血华吐火,此石亦毒亦药亦正亦邪,任何毒物药品凡与他和匣三月,则必功强十倍,可说是大医大毒得而兼之,而且他还是唐门绝技‘鬼烧’的唯一克星。”
“鬼烧?就是当年焚化沈西楼与柳月儿的鬼王烧?”何天香不由大惊失色。
“不错,‘鬼王烧’是天下第一绝毒,也惟有‘衔燕石’中的‘情人泪’才可将它扑灭,当年先祖师便是凭借此石而成镇江湖,号称‘毒王’,与当时的‘刀皇剑帝音神和桃花仙子’并驾齐驱,并称‘神州五奇’,后来先师祖将毒功与‘鬼烧’传给了大弟子唐铁刀,将医术与‘衔燕石’传给了先祖许正,后来唐铁刀建立了蜀中唐门,家祖便在此地创建了药王谷。”
“哦,原来唐门竟还是毒王的传人所建!”何天香这才知道唐门的由来。
“不错!”许侍霜接着道:“本来两家还算和睦相处,大家也是经常往来,钻研医术毒术,但自唐铁刀的孙子唐实德掌权以后,整座唐门形式大变,唐实德为人刚愎贪婪,为取暴利竟在江湖中滥用滥卖毒药,家父屡劝不听,不得已与其断交,并四出诊视被唐门剧毒所侵害的武林正直之士,由此已引起他的忌恨,从又听前人所说唯一能制得住他‘鬼烧’的‘衔燕石’便在本谷,所以便起了谋夺之心,二十年来,两派大大小小的争战已有几十次,但‘衔燕石’始终在本门手中,但为了守护这块奇石,更为了本门的兴存,本门付出了血的代价,我娘便是在五年前唐门的那次突袭中死去的……”说到这里,许侍霜突然在也说不下去了。
何天香不由叹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许侍霜擦擦眼角的泪痕,摇摇头道:“我没事,说真的,今天若没有你在,我只怕自己真的被他们抓走了,我请你到我家做客好不好?”
何天香本想拒绝,但见许侍霜充满希望的盯着自己只得笑道:“好啊,在下求之不得!”
听得何天香答应,许侍霜这才又露出了笑容,眼光中却又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
刚走一会儿,何天香突觉路径不对,不由问道:“咦?许姑娘咱们不进城吗?”
“去我家比去县城近的多,咱们又何必要舍近而求远呢?”许侍霜笑道:“喏,那不就是了!”说着伸手一指远处的一座山谷。
“哦,我是饿糊涂了!”何天香笑道,抬头看去,却也不见得比县城近多少,而是远了很多很多很多!
许侍霜也笑,突然,何天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原来道路的中央已不知何时幽灵般的站了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一股股阴冷的杀气铺天盖地地卷来,竟几乎使两人立脚不住,好凝重的杀气,竟已超出了张秋远许多的杀气!
“又是一个找你的!”何天香虽处被动,却反朝许侍霜笑道。
许侍霜也明显地感到了这股杀气,也笑道:“我看不怎么像!”
“哦,不像?那就是来找我的了?”何天香笑道。
“你就是何天香?”黑衣人终于说话了,却出奇的嘶哑刺耳至极。
“果然是来找我的!”何天香早已有所预感,但此时的何天香又岂是初遇张弓剑时的何天香?前胸一挺,那股杀气已倒卷而回:“呵呵,这里就你我两个男人,你不是,自然我就是了,可你又是哪一位?”
“赫泉!”
“赫泉?杀手之王赫泉?!”何天香虽已有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你不是在雪谷已经……”
“嘿嘿,只可惜庐山静玄牛鼻子那一剑就偏了那么一点儿!”赫泉阴阴笑道,却伸手将一个包袱仍在地上,包袱散开,露出血淋淋一个人头,髻上别着一枝长簪,正是庐山土子中的静公子。何天香吃了一惊,许侍霜惊叫一声躲到何天香身后。
“今天我来,是因为血影宫的少主血无天出三万两银子要买你的人头,你死之后不要把帐算我头上!”赫泉道。
何天香冷笑:“还是三万两?我还以为我已经涨价了呢!”
“三万两已经不少了!”赫泉叹道。
“你若自杀,我给你五万两!”何天香突然道。
赫泉不由笑了:“五万两?好高的价,只可惜,我都死了,银子再多又有什么用?”
“是呀!你若死了,银子再多又有什么用?”何天香冷冷地重复道。
赫泉的脸色不由变了。
“其实,天杀救了你一命之后,你就本不该再出事了!”何天香叹道。
“你好像知道的还不少!只可惜我就是天杀第五号!”赫泉冷冷地道。
“什么?”何天香这才真正的吃了一惊,他并不是吃惊赫泉也属于天杀,而是吃惊以赫泉当今杀手谱上排名第一的资格在天杀中竟然还要排到第五号!赫泉都排第五,那第一二三四号又都将会是什么可怕的人物?
“怎么?很吃惊是吧?!”赫泉讽刺的冷笑:“其实我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颗小棋子而已,人生就是这么残酷!”
“你既这么明白,为什么还不脱离他们?”何天香不由道。
“正是因为我明白,所以我才不能脱离他们,因为我还不想死!更因为,我崇拜他们!我一定要做到天下最好的杀手,虽然我现在还不是,但我相信,我一定会做到的!”赫泉眼中突然充满了狂热的光芒。
何天香不由长叹:“你认为你能杀得了我吗?”
赫泉笑了:“我是一个杀手,我知道什么时候该来,什么时候不该来,你现在身上有伤而且是元气大伤,你自己了断,还是要我来?”
何天香也笑:“我这个人一向很懒,就麻烦你吧!不过,我可不是当年的静公!”
赫泉冷笑,却突然拔剑!嘶!尖锐的杀气破空而至,尖若裂帛。
何天香依然在轻轻地笑,却一提剑鞘。叮!杀气撞在剑鞘之上,戛然而止,一股柔和而无惧的内气立即传了出来,无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柔和!赫泉的眸子立时冷锐起来开始缓缓地向前走,许侍霜则往后退,退的很远这才站定。
何天香虽然在笑,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糟糕,他已经不起持久的打斗,更用不起剑罡,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倒对方,但赫泉的功力并不在他之下,他能成功吗?
赫泉缓缓向前走来得时候,他不动;赫泉窄窄的长剑已赶得上他身体的任何一部分的时候,他还是不动,但全身的力量已聚在一起,山洪般地被挡在体内,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缺口,它就会像怒洪般地狂泄而出,以静制动,后发制人,此时要胜,惟有一击必中,他只有等!
赫泉却突然停了下来,冷笑着看着何天香,长剑在阳光下反射着夺目的光华,何天香的眸子中却突然迸出了凌厉的火花,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停滞,只留下两柄长剑在支撑着宇宙苍穹,一片枯叶不知何时飘落,更不知何时已挡住了何天香的视线。
锵!也不知道是谁先发动,赫泉手中的长剑一折为二,叮叮叮,天地间一片剑光,何天香一击不中,惟有全力抢攻,用的是销魂剑与伴风剑法中最凌厉的招数在进攻,已经是五十四式了,他相信,如果再让他施展上二十式的话,他就一定能将赫泉击败——至少是重伤!但真力在飞速减退,箭创犹在撕扯着他的腿,他还能施展完二十式销魂神剑吗?
剑气纵横,赫泉手里捏着半截残剑在飞退,闪现在眼前的是一串串璀璨的火花,他在笑,做为一个杀手,他一向会把握最好的时机,今天他又做到了,他不是杀手史上武功最高的杀手,但却是最成功的杀手!他冷笑了一下,又使劲捏了捏手中的三棱破甲锥,当这把铁锥刺进何天香的心脏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会和静公的一样恐惧、惊讶,难以置信吧?!
第十三式,当!何天香的销魂剑竟被荡开,赫泉阴阴一笑,嘶!手中的破锥破鞘刺出!但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团雾,粉红色的雾,这雾很轻、很轻,但又很香很香,赫泉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听说过这种雾,十七年前,唐门的八大高手便是死在这片香雾中,十三年前天冥宫的老宫主也是无声无息的死在这片香雾之下,这种雾只有一个地方的人能使出来,那就是——药王谷的“天仙倚香雾!”
赫泉的第一反应便是扔掉破甲锥,一把捂住口鼻,但何天香荡出的剑光已流红般的折回。
嗤!血光弥散,血溅香雾,雾色更浓,但赫泉的人影却已不见,地上只留下一只断臂。
何天香一脸冷汗,从香雾中走出来:“谢谢你,许姑娘,你救了我一命!”
“我知道你身上有定香珠的嘛!”许侍霜笑道:“不过这个人逃命的功夫还真不错!”
“只可惜,我今天身上有伤!”何天香看着地上的断臂惋惜地道,却又捡起静公道长的头,重新用包袱包好拎在手上叹道:“道长英明一世,却没想到死在这些小人的暗算之下,真是可惜!”
许侍霜却平静地道:“其实人就是这样,今天可能什么都有,可明天或许就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不会留恋过去,也不会过分去追求明天,只要尽最大努力把握住现在也就是了!”
何天香不由惊讶地看着许侍霜。
许侍霜见何天香看着自己,不由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何天香摇摇头:“我刚才真不敢相信那么深沉的话,竟是你这个年龄的姑娘所说出来的。”
许侍霜却苦笑,宛如历经沧桑般道:“其实什么事你都经历的多了,也就看得透彻了;逝去的永远追不回来,而把握住了现在,你或许也就把握住了将来,不是吗?”说着一双盈盈的大眼睛颇有深意地盯住了何天香。何天香听她话中有话,心中一动,正要答话,却突听远处三声尖锐的哨声传来,不由抬头向前看去,却见远处的山谷中高高升起三朵灿烂的旗花,不由问道:“那是什么?”
许侍霜一见,脸色却是一变:“那是我们药王谷紧急召集九大弟子的信号,难道谷中出事了?咱们快走!”
何天香边走边道:“九大弟子?你算老几?”
“老麽,我还有八位师兄!”许侍霜道。
“哇!八位师兄,药王谷实力很强呀!”何天香笑道。
许侍霜却摇头:“药王谷向来与世无争,所以所收的弟子并不多,近几年来又连续对抗唐门,咱们的人手已是越来越少了,最近唐门可能要彻力来犯,我真怕……”
何天香不由道:“可我听说唐门实力并不怎么强,而一楼两宫三门中也并没有他们的名号……”
“不错!唐门虽无多大实力,但他们这次却有天冥宫撑腰!”许侍霜突然狠狠地道。
“天冥宫?”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心道:“怎么又是天冥宫,慕容山庄、相府、药王谷,这天冥宫可真是让人头痛,只一个何天弃倒也罢了,还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天冥老怪……”
许侍霜突然道:“待会儿你见了我那八位师兄可千万要小心些!”
“为什么?”
“因为他们对外人都很凶!”
“哦,真的吗?有没有我凶?”何天香笑道。
“去你的!”许侍霜也笑骂。
“那你八位师兄都在谷里吗?”何天香又问。
“当然!药王谷的弟子从来就是不许轻易离谷的!”
“为什么?”何天香不由奇道。
“怕谷中秘药外泄!”许侍霜平静地道。
“那你怎么出来了呢?”何天香不由笑道。
“我不同!”
“你有什么特殊呢?”
“因为我是药王的女儿嘛!”许侍霜呵呵而笑。
“哦,我说嘛,我倒忘了!”何天香也不由拍拍自己的后脑勺笑了。
“其实我这次出来,还有一个重要任务的。”许侍霜突然不笑了,有些深沉地道。
“什么任务?”何天香不由问道。
“与栖霞门结盟!”
“与栖霞门结盟?为什么?”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许侍霜不由苦笑:“以我们的实力对付唐门犹感吃力,又更何况是对付天冥宫?所以我们也要找一个帮手,而跟我们最近,而且跟天冥宫抗衡的也就只有栖霞门了!”
“那结果如何?”何天香忙问道。
“白去一趟?”
“怎么白去一趟?”
“两位老宫主去了黄山与玉竹师太论禅正道,江少公主与李姑娘最近又不知为了什么事去了长宁,这不是白去一趟吗?”许侍霜苦笑道。
何天香心中暗道:“江城月、李梦莲要到长宁去帮田大人办案,这是我知道的,只是李老门主师姐妹向来不轻易下栖霞山,这次怎么偏偏就出门了呢?”嘴上却问:“那浙江境内其他的高手呢?”
许侍霜更是伤感:“浙江境内除栖霞门又还有什么大门大派?即便有几个孤老遗少一听咱们要对付的是天冥宫,连躲还躲不急,更不用说帮忙了,就连那几个曾受过家父恩惠的人物都托病不起,你又能说些什么?茫茫人生,真义难求啊!”
何天香突然住了足,直盯着许侍霜看。
许侍霜不由奇道:“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