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的家教是一张解析几何的数学卷子,我看着上面红色的叉叉和钩钩好一阵子发呆,可能是上面的钩钩叉叉让高中生也很郁闷,所以这一晚他破天荒没有拿摇滚乐队的名字问我。我努力集中精神开始讲解数学,一边讲课一边看着墙上的钟。
家教完后,高中生的妈妈送给我一支什么劳动部指定使用的擦手的润肤霜,说是能防止手上的皮肤在秋冬之际干裂,是个粉色的瓶子,高中生妈妈一个劲儿让我带着,说是好使。我谢过之后拿到楼下,扔到车筐里,或许别人是好意,但是对于我卑微的自尊而言,别人送东西是一种软弱的怜悯和同情,会让我更加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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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的讲课计划(8)
在楼下放好车子,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沉,我拿起那盒粉色的什么护手霜,开始往宿舍门口走。快上楼梯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叫我名字,抬头看,是小淫,他正陪着一个女孩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女孩兴奋地指着我问小淫:哎,你们认识?小淫,这个女生老有意思了,她们宿舍每天就跟开联欢会似的总是有笑声。
女孩靠近我:你是那个十八?我就住在你隔壁。
我朝小淫笑:你女朋友?
小淫点头,我顺手把手里那盒什么劳动部指定的护手霜塞到女孩手里:送你好了,你们慢慢聊,我上去了。
女孩一愣,小淫笑嘻嘻地朝我笑:这么大方?你不用了?
我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对小淫说:我在路上打劫的,没有成本,不心疼。
上了楼,小苍和嘟嘟在吵架,好像是争什么东西,一飞已经睡了,苏小月正在看书,看见我说:十八,你们班有人给你打电话,找了好几次,说是你回来后让你回个电话。
苏小月把电话号码递给我,我看了一眼,是六个贫困生中一个人的电话,我没有回。他们无非两件事情,一是向我道歉,这个倒是没有什么,不道歉我也死不了;二是阿瑟的资助,事情闹到这个份上,阿瑟肯定不会再伸手了,我也不想再蹚浑水了,免得把自己搞得什么人也不是。
睡觉前,我又写了一篇关于易名的日记:
你似乎是不经意地抬起头,望向隔了两层玻璃的外面,而我正在你的视线中,窗玻璃上蒙了模糊的水汽。凭感觉我知道里面坐的是你,我的目光追随着你拉长,可惜的是,我们相互交织的目光中我看不到交点,原来我们之间就像两条平行线。
当时我真的好想冲动地进去看你。
终于,你不可能冲出来,我也没有冲进去,我去走我的路,你去做你的事,只剩余吞噬人的时间同时穿过你和我的指间,连重复的机会都没有。
第十五章?只当我是他兄弟
清晨我被闹钟吵醒,看着日历上面显示的日期是星期六,我想到早晨约了阿瑟打球,于是穿好运动鞋子戴好护腕,下了楼朝操场跑去。我今天铁定要好好发泄一通,哼。
阿瑟和小麦已经等着我了,阿瑟把网球的大概打法告诉了我,我有点儿糊涂,小麦用手推了我一把:哎呀,不用这么麻烦,一会儿等到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就会了,理论联系实际,邓论白学了你?
我和阿瑟进了网球场地,开始打球。说实话,这个东西我真的没有玩过,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看着一个圆圆的球在两个人之间蹦来蹦去,人还得跟着满场跑,网球拍子死沉死沉,这玩意儿就叫超级运动?
一直打了十几分钟,我被搞得满场乱跑,竟然还出了汗,我站着擦汗的时候,竟然,竟然意外地看见了篮球场地上的易名!不过不是易名一个人,易名正在陪一个女生玩篮球,那个女生好像是前些天见过的那个,易名好像在教那个女生怎么投篮,就像那天教我一样。女孩一边笑着一边拿着篮球往上投,我有点儿发呆地看着,阿瑟喊:十八,你发什么愣啊?发球啊?
我忽然之间就变得很愤怒,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发手里的球,当阿瑟把球打过来的时候我更是玩了命地把球打向阿瑟的场地,然后我看见阿瑟往下一蹲,球直直撞向铁丝网,反弹回来的球正好打在阿瑟后背上,阿瑟叫了一下,即使这样我还在咬着牙看着篮球场地,我听见阿瑟朝我喊:十八,你发什么疯啊,我让你打球,没有让你拿球打我!
我扔了球拍,喊小麦:哎,你过来,我不玩了。
小麦把帽檐转到后面,哦了一声,阿瑟有点儿奇怪地看着我:十八,你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走出了网球场地,我的心里变得无比的压抑和难过。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想起那天阿瑟让易名早晨起床,然后大家可以一起打球,但是易名只是淡淡地说看看吧,不一定能起床,可是现在他能为另外一个女孩起床,在周末的早晨可以很早就起床,这又是为什么呢?我觉得自己变得不可救药而且极度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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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的讲课计划(9)
我坐在操场旁边的栏杆上,看着小麦和阿瑟打着网球,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我开始自嘲,我有什么资格想这些?篮球场地里易名正在和那个女孩一起投篮,我苦笑了一下。阿瑟擦着汗水,扛着球拍和小麦慢慢朝我走过来,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阿瑟朝我笑:原来是为这个啊?我说呢,刚才那么极度的失常了,女人心啊,呵呵。
我看着阿瑟慢慢走近,抬头看着他:阿瑟,你说如果一个男生,会不会因为一个女生很优秀,所以会逐渐喜欢这个女生?
阿瑟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我有点儿着急地解释:就是说,一个女生会逐渐让自己变得很优秀,那么一个男生会不会也逐渐喜欢这个女生?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如果我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让自己变得出色,那么易名会不会因此逐渐喜欢上我呢?但是我没有这么问出来。阿瑟把手里的球拍扔给小麦,弹了一下运动衫上的灰,叹了口气,坐到我旁边的栏杆上:十八,这种感情的事情不要过于勉强,趁着自己还没有陷入很深的时候往外撤退吧,免得将来变得不大好收拾,你可以学学我,放开点儿,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我看着篮球场地发呆:那就是不可能了,是不是?
小麦拿着帽子扇风,把两个球拍绑到一起挂在身上,阿瑟朝我笑:十八,最简单的例子,拿小麦来说,你会不会因为他逐渐成为一个很优秀的男人而去喜欢他?会吗?感情的事情和一个人优秀不优秀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小麦撅嘴:干吗拿我说事儿,我还不喜欢让十八这样的女生喜欢呢!太没有面子。
我也跟着笑,但是我知道自己心里很想哭。
三个人走过篮球场地的时候易名正在灿烂地笑着,女孩也是一脸的笑容,当阳光穿过他们的发际,一切都变得金灿灿的,易名朝我招手:十八,早啊?
我笑着点头:早。
我走过去的时候听见那个女孩问易名我是谁,易名语气平淡:哦,是同乡,性格像男孩,很好相处,像兄弟一样。
阿瑟在我旁边朝我摇摇头:算了,十八,他当你是兄弟而已。
拐过宿舍的时候阿瑟说:十八,反正今天没有课,不要等星期天了,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是诚心很想交你这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一飞她们来不来没有关系,就是很想请你吃个饭。还有小麦他们,也都喜欢你的性格,简单地聊个天吃个饭,不会不给面子吧?
我笑:不吃饭就不能交朋友吗?非要吃饭吗?
阿瑟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吃不吃饭不重要,你说得没有错,但是吃饭的时候大家可以一起聊聊,很多兴趣、爱好什么的,这个就很有意思了。而且熟悉起来以后,也会很有亲切感,多有意思?总比你一个人孤零零待着强啊?
我嗤笑:哎,你确定你那些朋友很想认识我?
阿瑟还没有说话,小麦拽着帽子朝我笑:当然了,先是阿瑟把你拽了出来,后来小淫又把你甩了出去,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你很有意思啊,加上前两天你又给我们班上了文学选修课,已经有人说你是才女了,所以我觉得我们系里的男生保不准有看上你的,所以你的前途还是光明的,对不对阿瑟?
阿瑟笑了一下:是啊,小麦没有说错,干吗一棵树上吊死呢?
我犹豫了一下:好,我也爽快点儿,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可是没有什么银子回请你们,我找一飞、嘟嘟她们一起去,行吗?
阿瑟诡异地笑:无所谓,只要她们肯来,不过她们来不来不重要,你必须得来,中午我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你。
回到宿舍,其余五个人都在呼呼大睡,我慢慢坐到床上,拿起日记本有点儿感伤,一飞睁开眼睛看着我:十八,回来了。
我点头,顺手拿起笔,在日记上写:
一个男人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是否优秀而去选择这个女人,那么就是说,即使这个女人为了吸引这个男人的注意,累得半死或者活得很优秀,那个男人也照样不会有太多的感觉,所以那个女人决定就这样,而且也只能就此算了吧。
初次的讲课计划(10)
最后我写上一句话:
那个男人把那个女人当成兄弟,而已。
合上日记本的时候我还在找别的原因:可是易名,你为什么要和我换座位,为什么要为我买晕车药,为什么要在同乡会的时候拉着我合影,为什么要在上课的时候帮我占座位,为什么?如果没有这些,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开始喜欢你,是不是我本身太容易满足,别人对自己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好自己就会认为就是一种好,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你真的只是当我是兄弟吗?我已经有点儿喜欢你了,能就此停下来吗?能不能?
嘟嘟醒过来的时候,我朝嘟嘟笑:你不是很想认识那个小淫吗,中午阿瑟请吃饭,我带你们去,大家都别闲着,都去呗,怎么样?一飞。
一飞笑了一下:十八,我不傻,阿瑟虽然是邀请了我们,但是人家主要是想请你吃饭,我可不去,反正我现在已经和别人交往了,我不想蹚浑水。
苏小月翻身看我:十八,吃饭虽然是国计民生的事情,但是我和其中谁都不熟,所以没有兴趣,小苍、盈子肯定更加保守,也不会去。
嘟嘟的眼神充满犹豫:可是,我真的很想认识小淫……
我笑:好啊,不就想认识个帅哥吗?我带你去。你们都不去,怎么搞得我好像去赴鸿门宴似的,一大堆男人,你们就忍心我一个人去?
苏小月尖刻的劲儿又上来了:哎,十八,你以为阿瑟把你当成什么?你以为他把你当成女生了?才怪!他一准儿把你当成了男生那类,所以如果嘟嘟去,唯一的女生是嘟嘟不是你,嘟嘟你小心十八把你卖了交学费。
嘟嘟咬着嘴唇:十八,你不会这么狠心吧?我可是真的很想认识小淫啊?
我笑着看嘟嘟:哪儿能啊,中国法律规定,不能拐卖待嫁的无辜少女,想认识他那就去呗,我可以帮你介绍。
嘟嘟想了一会儿,最后作出了一个很含蓄的决定。她找了一张漂亮的书签,在书签的背面写了一些字,然后把书签装到一个信封里面,而且把信封的口封上,最后郑重地把信封交给我:十八,我不去了,都是男生,免得尴尬,你对我发誓,你一定得把这个信封里面的东西交给小淫,好不好?
我有点儿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好,嘟嘟,我对你发誓,我一定会把这个信封交给小淫,如果办不到,那就,那就让食堂的大师傅也不要我,行了吧?
嘟嘟还没有说话,苏小月哼了一声:哎,换个别的行吗?食堂大师傅已经不要你了。
嘟嘟看着我:这就够了,十八,我能否有浪漫的爱情就全看你了。
我不停地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之后,我带着大学英语课本,准备去综合楼上自习,在综合楼门口看见许小坏,许小坏神秘兮兮地拉住我,我有点儿同情地看着许小坏,心想她也喜欢易名,她知不知道易名和别的女孩在一起?真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许小坏笑嘻嘻地看着我:十八,你是不是和计算机专业的那个阿瑟很熟啊?
我愣愣地看着许小坏:也不是很熟,就是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许小坏妩媚地笑了一下:得了吧,听说那个阿瑟还资助过你们班的贫困生,你要是和他不熟,就算人家有钱也没有必要帮助你们班,你不是班长吗?还是你面子大,求你件事情。
我还是有点儿不明白: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兮兮的?
许小坏靠近我身边:就是我很喜欢那个阿瑟,很想认识他,你帮个忙,我请你吃饭。
我惊讶地看着许小坏:哎,你不是喜欢易名吗?怎么会喜欢……
许小坏皱着眉头打断我:哪儿有啊,不是我喜欢易名,是我的一个朋友喜欢易名,让我帮着介绍而已。这事儿别瞎说,免得让人误会多不好。
我心里这个气啊,大爷的,原来许小坏只不过是个搭桥的,你搭哪个桥不好,把我的桥给搭了?这会儿还让我给你再搭桥?
初次的讲课计划(11)
我把头转向别处,淡淡地说:这事儿你应该找易名帮忙,他和阿瑟一起踢过球,都认识,介绍你认识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许小坏转到我前面:哎,十八,我想过,但是还是觉得女生办这种事情比较靠谱儿。你看易名就是个例子,他现在交往的女孩就是我介绍的,男生办这种事情肯定会取笑的,易名也说你和阿瑟很熟,咱们都是同乡,你不会不帮忙吧?
我看着许小坏,心想我凭什么帮忙?为什么要帮忙?你干吗不把我介绍给易名?
我没有说这些话,只是装作无所谓地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许小坏握着我的手:谢谢,十八,谢谢你。
上了几个小时自习,把这几天落下的英文看了个遍,单词也背得差不多了,我开始有点儿骄傲自己的记忆力了,可惜了,车祸之前比现在还好,现在的记忆力已经差了很多。我一边叹气一边把课后的练习题给做完了,但还是有两道题有点儿搞不明白,我画了个问号,准备下次上课的时候问问英文老师。
当我看手表的时候已经差十分钟十二点了,我这才想起阿瑟说在女生楼下等我的事情,我收拾了英语书,出了自习室,开始朝宿舍楼走,听见有人喊我名字:十八同学。
我回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还有一个女生,就是上次上自习的时候坐在我身后的那个女生,我反应过来,是佐佐木。我友好地点头,佐佐木指着旁边的女生给我介绍:十八,她是我们同届的,国际贸易专业的。
那女生也友好地朝我点头,这个女生就是我后来一直叫师姐的那个女孩,很漂亮也很文静,佐佐木朝我笑:十八,中午不是阿瑟请吃饭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我拿手里的英语书晃了晃:哦,上午看书看得有点儿晚了,这就回去。
佐佐木点点头:那就一会儿见了。
我还没走到女生宿舍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阿瑟和小麦在楼下走来走去的,小麦最先回头,看到了我,拿手推推阿瑟,阿瑟这才回头看我,不乐意地朝我喊:哎,十八,你跑哪儿去了?打电话喊你你们宿舍的人说你看书了,我哪知道你在哪个教室里看书啊?你害我和小麦等了二十几分钟了。
我赶忙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让阿瑟和小麦等一下,说我要上去送书,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拿嘟嘟郑重交给我的那个信封。
上了楼,我拿了信封,宿舍里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