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不回家,有家教脱不开身,有事儿吗?
朱檀哦了一声:是这样,下学年有我好几门课,但是教科书还没有出来,书由我主编,其中有很多章节还没有准备,我一直在进修,忙得有些时间不够,是很不够,我觉得这些章节你完全可以写出来,当然,我会给你付费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开始惊讶了,首先惊讶的是朱檀说她会给我付费用,其次是惊讶我还有这个水平,我发呆地看着朱檀:可是,可是我,行吗?
朱檀笑:怎么不行呢?不会这么没有自信心吧?如果你没有这个水平,我也不敢让你帮着写。
我犹豫了好几分钟,然后看着朱檀:要是你觉得我行的话,那我就试试吧,寒假我有时间。
朱檀笑:好啊,这样你可帮我大忙了,费用等全部整理成稿之后我一起付给你。
其实,我知道我做这件事真的是为了钱,所以朱檀说到费用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客气的还口。之前我知道英语专业的老师出字典的时候也是让本专业的学生帮忙整理单词资料,但是没有任何费用,如果朱檀肯付给我费用,那我就赚了,反正寒假也没有事情忙。
朱檀在我临走的时候告诉我期末考试后会把教科书的资料给我,我有点儿兴奋过头,在回宿舍的路上才冷静下来,学校的计算机房是每天白天开,每个小时两元,可白天我正好有家教,那我怎么写东西?我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兴奋过头了,这可怎么办?
回到宿舍我还在为这件事情发愁,难不成真的让我用笔一个字一个字写?我叹气的时候嘟嘟睡眼蒙眬地打着哈欠:十八,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是什么,小麦的腿没有什么大问题,小麦的腿怎么了?给,这个纸条上是电话号码,他说你要是没事情就打过去。
我这才想起小麦应该去医院了,我接过嘟嘟手里的纸片,看上面的电话号码,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我用自己的卡拨了电话,通了,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了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是阿瑟,我有点儿尴尬,有点儿忙乱地问小麦现在怎么样了。
阿瑟好像笑了一下似的:十八吗?我是阿瑟,小麦的腿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在我租的房子这边,你有时间吗?能不能过来一下?
提前的寒假计划(2)
我犹豫了一下:那好吧,反正我也要过去看看小麦。
我挂了电话,出了宿舍楼,在学校的商店里面买了些水果。
到了阿瑟租的房子,我看见小麦躺在床上,腿上包着一些纱布,房间里还有小淫和阿瑟,小淫在给小麦削水果。阿瑟说小麦的腿摔得有点儿小裂纹,但是医生说问题不大,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要剧烈运动就好。小麦冲我吐着舌头:十八,我没有什么事情了。
我瞪了小麦一眼:还没有什么事情?真是。
小淫笑着看我:十八,小麦这家伙也是,干吗非要跑到台阶上面,在下面不行吗?
阿瑟站在旁边,看了我一眼:十八,你跟我到客厅来一下。
我跟阿瑟出了房门,阿瑟站在客厅看着我:这件事情怨我,我要是抽个时间跟你说一声就好了。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阿瑟靠在电脑桌边上,点了一支烟:其实,那天我跟小淫说过这件事,但我也希望你也能站在我的角度上想一下,并不是说我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这可能跟我,我只能承认是生活习惯造成的,真是没法说。
阿瑟有点儿郁闷地看了我一眼,咬了一下嘴唇:十八,比如说,是,首先我需要承认我之前的生活一直很优裕,所以长到这么大我习惯了穿名牌衣服,习惯用一些昂贵的东西,我的家庭条件能够给我提供这些,我也没有办法,我不可能清高到让自己整天穿着破烂去证明自己有人格吧?所以很多接近我的女孩我根本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比如一飞,我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虽然一飞不喜欢我,但有一点我还是很欣赏一飞,她并不因为我有了那么点儿钱转而靠近我。我没有办法,我也习惯了,有些女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会对我提出很多要求,我也不想把她们想成物质的,可惜,事与愿违。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和女孩交往?好不好,十八?
我突然就觉得很可笑,我一直推崇的真诚真变得没有定义和概念了,之前小淫说的一句话也一瞬间让我感觉无比的真切——那天晚上跟我说等价交换并不适合人际交往,或许这些是对的,我在自己界定的世界里面待了太多的时间,所以我忘记了很多东西,我自以为是地认为人性没有那么复杂,实际上人性远远比我想象的更为复杂。
我摇头,看着阿瑟:我不想发表意见了,很多事情,真的太难以让我想到了,这件事情,算我错了,行吗?
阿瑟拿着烟在我面前晃了一下,笑:抽烟吗?
我摇摇头,阿瑟苦笑着转着手里打火机:也不是你错了,对我们而言,更喜欢看到你的真诚,所以更希望能和你做朋友,我更希望你不要用看有钱人家的孩子的眼神来看我,我不喜欢这样被人看待,我已经失去很多快乐了,我不想连朋友都失去,真的,十八。
我刚想说话,听见房门响了一下,我转头看见小淫笑着出来了:你们说什么呢?让我一个人陪着小麦,无聊得很。要说小孩子不能让他读书跳级太早了,不然聊天都会有代沟,刚才小麦竟然跟我说什么变形金刚,天。
阿瑟朝小淫笑:还好了,小麦没事儿还愿意跟我讲米老鼠唐老鸭呢,跟你讲变形金刚已经很客气了。
我看着阿瑟身后的电脑:这个是你的?
阿瑟点头:是,没事的时候以为可以多多学习一下计算机,但净是和小麦玩游戏了,小淫有时候会接一些程序的活儿,也在这儿做。
我想起朱檀让我做的事情,然后看着阿瑟:这个,你们寒假回家吗?
小淫笑:十八,你想什么呢?距离放假还有一段时间呢,想家了?
阿瑟转了一下头,看着我:十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我勉强笑笑,因为自己实在不大会求助别人,我犹豫了一下:那个,是这样的,学校有老师让我在寒假的时候帮着整理一些教科书的资料,我不巧还有家教,是白天的,放寒假时晚上学校的机房就不开了,我就没有时间整理了。
提前的寒假计划(3)
说完,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阿瑟笑:那就用呗,这玩意儿买来就是用的,难道当摆设?平时我和小麦就是玩玩游戏,小淫做一些编程而已,其余时间都闲着,你寒假要是不回家,就过来用。我这儿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做饭,这儿是三居室,不回学校宿舍也行,让小麦把他的房间腾出来,小麦跟我一个房间就行了。对了,小淫,你寒假回家吗?
小淫往沙发上一坐,笑:不回去了,今年有好多程序没有做呢,就等着寒假做了。
阿瑟开始朝我笑:好啊,十八,这样我们可以凑足四个人打牌了,会打牌吗?升级,很简单,小麦都会打。
我奇怪地看着阿瑟:你寒假,不回家吗?
小淫笑:阿瑟和小麦都是北京的,还用回家?想哪天回家都可以,就是半夜三更爬起来想回家,都没有任何问题。
我也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有点儿弱智,不好意思地笑了:打牌估计不行,我白天没有时间,要给别人当家教,晚上还要给老师整理资料。
阿瑟摇头:每回都是三缺一,没意思,到时候白天电脑给小淫用,晚上给你用吧,我和小麦牺牲点儿,少玩点儿游戏好了。
我感激地看着阿瑟:谢谢你了,真的。
小淫眯着眼睛看着我:啧啧,以后少发点儿脾气就行了,你一黑着脸发火就够让人受不了了,不用这么客气。
阿瑟从电脑桌上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递给我:十八,这上面是我宿舍和这里的电话,还有一个呼机号码,你要是想找我,估计这三个号码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拿着吧,免得找我的时候跟没头的苍蝇似的乱撞。
我接过纸,折叠起来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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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春天被雷劈(1)
回到宿舍,只有一飞不在,嘟嘟说一飞去约会了,我摇头笑,到底是爱情的力量大,这么冷的天儿还照旧见面。房间里面剩下没有约会的五个家伙,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小苍、盈子的白马王子们都还在新疆。严格地说嘟嘟和我是单身的,苏小月的男朋友也在北京,不过是另外一个大学——两个人电话打的,哼,都能抱在被窝里聊天,想气死谁似的。
我坐在床上开始整理自己前些天写的教案,明天,明天我要好好发挥,我一定要让易名吃惊,最好能让他后悔(这话虽然在自己心里反复回荡着,但是自己都有点儿不相信)。
电话响了,苏小月顺手接了一下,喊我:十八,电话。
我一愣,谁会找我啊,朱檀还是阿瑟?苏小月嘟着嘴:十八,你最近好像比较受欢迎啊?
我接过电话,问是谁,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男生的声音,还有点儿紧张:你是十八、十八吗?
我也奇怪:是,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情吗?
男生接着说:我是,你有没有收到我写给你的信?你给我们专业上过诗词欣赏的课,之后我,我给你写过信,我叫张啸。
我的心突然就开始怦怦地跳,之前我收到的那封本校地址的信的主人?天啊,我的爱情春天就这么快来了?而且还是在寒冷的北京的冬天要来到的时候?我也开始有点儿紧张:是是你啊,我收到了,谢谢,谢谢。
男生仍然接着说:那个十八,你能不能下来,我在女生楼宿舍下面等你,你一会儿下来吧,我在下面等你,我挂了。
叫张啸的男生说完后挂了电话,我拿着听筒发呆,这是真的?苏小月推了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嘟嘟疑惑地看着我:十八,你怎么了?怎么一愣一愣的,什么事情打击你了?
我放下电话听筒,咽了一下口水:有男生,竟然真的有男生约我了,真的,他让我下去。
我差点儿涕零泪落,二十多年过去了,竟然真的有男生约我了,看来老天真是仁慈啊,真是知道我孤独的心灵啊!我手忙脚乱地穿衣服,苏小月一把拽住我:哪个,是哪个?十八。
我一边扒拉着苏小月抓住我的手,一边尽快穿着衣服:就是前些天给我写信的那个本校的男生,好像是工程学院的,叫张啸来着,哎,你别拽着我,人家在下面等着呢。
苏小月松开我的手,我开始穿鞋子,抬头的时候我看见苏小月拽着嘟嘟还有小苍、盈子小声说着什么,我没有答理她们,开始系鞋带,等系好鞋带的时候,发现嘟嘟、苏小月还有小苍、盈子四个人也穿好了衣服,站在我旁边。我奇怪地看着她们: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苏小月尖刻地笑:哎,我们也和你一起下去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也好验证一下,说不定这个男生还真的不如食堂的大师傅呢,一旦你有什么不良反应,我们也好把你拖回来。
我恨恨地在心里骂了苏小月一下,这个丫头,从来就不会说什么好话,我也不知道怎么招她了。我哼了一声:不准距离我太近,知不知道?
嘟嘟笑:十八,是不是怕我们抢了他?
我没好气地推开宿舍门,下楼。
到了一楼门口,我开始四处张望,门口没有人,我出了门口,四下看看,也没有人,奇怪,难道他还没有到?我返回门口的走廊,四处仔细看看,还是没有人,我再次出了一楼走廊,外面也没有人!我想可能是人家还没有到吧,我转过身,准备回一楼走廊等着,这个时候,我听见身后有人迟疑地喊我名字:十八吗?
我激动地转过身,终于,终于啊,我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男生,他刚才一直在门口的电话亭里,所以我一直没有看见他。还有,我寻找的时候犯了一个很致命的错误,我一直以为男生应该是一百七十厘米以上的身高,再不济也应该是一百六十二厘米以上的身高,但是眼前这个男生,不仅身高在这两个高度以下,而且,身上很多零部件都非常非常出乎我的意料——我开始感觉自己的心被外面的冷风吹得一颤一颤的,一直冷到心的最里面。
爱情春天被雷劈(2)
这个叫张啸的男生,瘦瘦小小,身高应该就在一百六十厘米左右(可能不到一百六十厘米),头发自然地卷着,就这样的头发还做了一个发哥赌神里面的造型,脑袋小得可怜,下巴尖尖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眼睛小得快眯成一条线了。他的腰部,很明显要比苏小月的腰还要纤细很多,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面,一只脚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习惯,不停地抖动着。我的心啊,也随着他的脚不停地抖动着,那个瞬间我就好像被雷打中了一样,轰隆一声,半颗心就没着没落地没有了。我忍着要下冰雹的感觉,搓了搓手:你是,张啸?
那个男生笑了一下:是,我就是。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眼睛完全成了一条线,什么也没有了,我心里的冰雹开始吧嗒吧嗒落了下来,打得我身体不停颤抖,好像到了北极似的。张啸收起笑容:十八,我们散步吧?今天天气不错,要不去咖啡屋也行。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去吧,自己实在没有这个情趣,直接回绝吧,会不会太明显了,好像就是因为自己看人家长得不好似的,有点儿伤害人家自尊的嫌疑。我正搓着双手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我听见苏小月的声音:十八啊,下午不是朱檀找你有事儿吗?
我回头,看见苏小月、嘟嘟还有小苍、盈子四个人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四个人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用一种同情的、怜悯的眼神温柔地看着我,我开始点头:是啊,是啊,我差点儿忘了,同学,实在不好意思,下午有个老师要来我们宿舍找我,我没有办法走开。
张啸收回一直不停抖动的脚,伸出另一边的脚,又开始抖动,重新摆了个造型,把头发往后一甩:这样,那么晚上好了,晚上七点,我在学校的咖啡厅等你,就这样定了,你先忙。
张啸说完,转身,双手始终插在裤兜里面,走了,走路的时候不停地把头发往后甩着,中间一次还用手固定了一下发型。我咬着牙,搓着自己被风吹冷了的双手,心里那个温度啊,无极限地往下落着。老天爷啊,这可是我十八的第一个春天啊,第一个春天啊,怎么就会这样?还想不想让我活着了?我有点儿绝望地摇着头。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楼的,坐在自己的床上我开始喘着粗气,苏小月坐在旁边看着我的表情,我生气地看着苏小月:这回你满意了吧,你高兴了吧?哼。
嘟嘟小心地蹲在我前面:十八,真让苏小月说对了,这个男生还真的不如食堂盛菜的大师傅,最起码人家大师傅要长短有长短,要宽窄有宽窄,你说这个男生要是和你走在一起,你俩到底谁是男的谁是女的啊?
我瞪了嘟嘟一眼,嘟嘟把嘴巴闭上了,小苍犹豫地看着我:十八,也许人真的不能看长的样子下定论……
我再也忍不住了:哎,是,都说人不可貌相,我自己也长得不怎么样,也没有什么资格可以挑剔别人,但是人长得不怎么样也只能那样了,可是你们看他?刚才一个劲儿抖着脚,抖完左脚抖右脚,抖脚也叫风度吗?头发卷得跟长毛绵羊似的,干吗非要搞成发哥的造型?周润发有那么好冒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