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尘抽泣道:“可是……可是……当时你一点心跳都没有了,我就上青龙山求我师父救你,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救没救……我一直都想下山去找你,逃跑了好几次,可是当我回到了镇上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死了……”
男子轻拍她的后背温言道:“别哭,慢慢说。”
李小尘抹了把眼泪继续道:“然后我怕极了……后来我发现王大婶还活着,就问她是谁干的……她竟然说是你杀的!”她猛地攥住他的手,大声道,“但是我不信!我一点都不相信是你做的!当时一定是有人陷害你,对吧?义父!”
三十。痴迷
泗伯温柔地抚摸她脑袋上的小髻,看着她目光炯炯的大眼睛,淡笑着点了点头道:“不是义父杀的,是有人陷害义父。”
李小尘破涕为笑道:“我就知道!。”虽然她一直坚信义父不是杀人凶手,但是没听到他亲口否认心里总是会难受,现在听他这么说,她总算放心了。
然后她攥住泗伯的衣袖连声问道:“义父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住在哪里?为什么我回到镇子的时候没有找到你?”
泗伯抬手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笑道:“咱们先下山吧,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义父慢慢的告诉你。”
嗯?义父换沐浴乳了么?这款檀木香味的也很好闻的说~~~
李小尘被他手上的香气熏得晕乎乎的,只觉那一根根温软纤长的手指正在轻触撩拨着她的嘴唇,那种肌肤相亲的甜蜜感觉实在太过美妙,害得她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心中邪恶的欲念大动,只想咬那玉指一口。
就在她张嘴欲咬的前一刻,泗伯轻笑着松开了手,然后又伸指点了她的鼻头一下。
李小尘捏着衣角羞红了小脸,义父现在变得好坏坏哦,老是对她动手动脚的,好讨厌~~~不过,她喜欢!!
然后她就在神情恍惚,满脸春意的情况下被泗伯牵着手,一直带到了山脚下。
青龙镇上,成排的仙人灯将路面照得亮堂堂的。此时丑时刚过,镇上的人们都还在睡觉。
两人手牵手走到大路的尽头,那里停着一辆黑篷的马车,由两匹毛发油亮的黑马拉着,车上坐着一个黑衣赶车人。
李小尘突然眼泪汪汪地牵起泗伯的手,说道:“义父,你抢劫呐?”
泗伯愣了一下问道:“没有呀,为何如此问?”
李小尘道:“以前你分明穷得连头驴都买不起的,所以才一直赖在我们家混吃混喝,现在却连车夫都雇得起,还说没去抢劫?”
泗伯气得说不出话来,抬手将李小尘丢入马车,然后他自己也钻入车内。
马车很大很舒服,只是主色调不太明亮。
车内的家具物什都是黑色的,李小尘爬到黑色暗花软榻上靠着,抬头看着泗伯笑道:“你还没说呢,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钱啦?”
泗伯弯腰坐到了她对面,摇头笑道:“我一直都很有钱啊。”
李小尘瞪眼道:“不可能,我跟你要过,你说没银子!”
泗伯眯眼笑道:“我说没有银子,没说我没有金子啊。”
李小尘石化了……
泗伯心情很好地敲敲前面的车窗,对车夫说道:“走吧!”
马车开始缓缓地行进,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车轱辘转动声和马蹄落地的声音。
李小尘靠在软榻上继续石化中,泗伯拍拍她的脸,笑道:“怎么了?”
“……”石头是不会回答问题的。
泗伯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金子,扔到李小尘腿上。
李小尘一把抓起就咬了一口,她早就想试试咬金子的感觉了,只是一直都没机会。
有牙印,嗯~~~是真的!
泗伯失笑地看着她:“你的牙不疼么?”
李小尘边笑眯眯地用衣袖擦着那锭小金子边笑道:“不疼不疼,让我咬多少块都不疼。”
泗伯忽然起身坐到她身边,将她揽进怀里嘻嘻笑道:“那样我就该心疼了。”声音似春风送暖,无比温柔。
李小尘的脸蛋再度变得通红,她为了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挥起手臂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后,胖胖的脸颊立刻十分委屈地肿了起来,李小尘傻傻地笑道:“呵呵~~~不是做梦。”
泗伯忍不住仰头大笑,抬手使劲揉着她的头发道:“小尘,你还是这么可爱!”然后他将脸凑到她红肿的脸颊边轻轻地亲了一口,“义父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李小尘扭捏地哼唧了一声,转头将脸埋进他怀里。
泗伯笑得胸腔震荡,清雅醇厚的男子气息环绕着她,魅惑而又温暖,李小尘差点把持不住将他扑倒在地。
“义父~~~”小猫般娇憨的声音从泗伯的怀中传来。
“嗯?”
“那个女人是谁呀?”
“哪个?”
“就是那个~~~”李小尘扭了下小身子,抬脸将鼻子露出来喘了口气,又换了个姿势抱住他,“就是刚才,被你杀死那个。”
泗伯继续捋着她的长发,神色坦然地说道:“它是一只专门诱惑男子然后再食其精气的厉鬼,是由千万个被男子抛弃的女子的怨念聚合而成,由于它三魂七魄不全,无法投胎转世,所以只能在世间游荡,被其吸干精气而死的男子不计其数。”
李小尘抬头,两只大眼雾气蒙蒙地看着他道:“你以前认识她么?”
泗伯摇头道:“不认识。”
李小尘眨巴着大眼问道:“那她为何要亲你?还说你以前抱……抱过她。”
泗伯眉头微皱道:“它对谁都如此说。”然后斜睨她笑道,“小尘吃醋了?”
李小尘搓着他的衣服角,害羞地点了点头。
泗伯歪着脸邪笑地看着她,温热的气吸吹拂到她脸上:“那要不要义父也亲你一口?”
李小尘听见此话,“噌”地一下从他怀里钻了出去,缩到离他最远的角落里,捂着心口道:“不……不用了,义父你别逗我,俺的心脏受不了……”
几年不见,俺的纯情小义父咋变得这么奔放啦?
“义父啊,你这三年都在从事什么职业啊?”
泗伯抄起旁边的紫砂壶倒了杯茶,挑眉道:“还是像以前一样混吃混喝。”
李小尘很是郁闷,混吃混喝也分好几种,游手好闲吃老本不干活也叫混吃混喝,让个五六十岁的老富婆包养去当小白脸也叫混吃混喝。
泗伯这副热情洋溢的样子,很容易就让她联想到后面一种……
虽然她很喜欢看日剧《夜王》,还超级中意里面的圣也,但是自己喜欢的人去做这种服务性行业还是让她有点接受不了~~~
李小尘捧着自己的玻璃心,擦着眼角的小泪花,伤心地说道:“义父,以后我去挣钱,养活你,你就别再做了啊~~~”
泗伯喝了一口茶问道:“别做什么啊?”
李小尘瞪眼哀怨地说道:“别去做面首啊!”
泗伯成功地被茶呛到,咳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喷出的茶水在墨蓝色的地毯上绘出了一朵华丽的菊花。
李小尘流着面条泪继续说道:“你没钱为什么不承认,你可以告诉我啊~~~我就是去打十份工也要养活你。可是你……你太伤我的心了!我在龙门镇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原来早就跑到富婆家里去了。还有这马车,这车夫~~~你说!你说!她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李小尘挑着兰花指指着泗伯骂得口沫四溅,边骂边想,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演悲情戏,这样说话实在是太痛快了~~~!
泗伯咳了半天总算顺了气,拍着胸口怒道:“谁说我去做面首了?!”
李小尘冷艳高贵地瞪眼道:“那你说,这些钱都是从哪来的?!”
泗伯抚额,看来她最想问的还是这个问题,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我自己有一个庄子,管着几十个农户,每年收的租子够我买一辆马车雇个车夫了吧?”
李小尘扭着身子像个小媳妇似地问道:“真的么?”
泗伯没好气地点头道:“你现在就是在去山庄的路上呢。”
李小尘跳了起来,掀开墨黑的车帘向外望去,看到一排排高大的青砖瓦房,他们还没驶出青龙镇呢。
她咂了咂嘴巴道:“走得真慢!”再扭过头来,已经变出了星星眼,“义父~~~你真的没有勾引老太婆,跟她成亲以后夜夜洞房,搞得她血气枯竭而死以后再继承她的遗产么?”
泗伯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喀巴喀吧直响,终于忍无可忍地将她抓到面前吼道:“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呀?!”
李小尘闭眼抹了把脸上的“香露”,然后边往外揪着自己的脖领子边甜笑着安抚道:“义父息怒,息怒!这个是自学成才,自学成才,哦呵呵呵~~~”现代八点档的电视剧里类似的题材早就被用滥了,古人的娱乐生活太少,思想又太过单纯,还真是难以沟通啊!
刚才那个热情似火的义父弄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在这个暴跳如雷的义父才是她所熟悉的样子。李小尘呼了口气,虽然她又丢了个把人,但是这马车中的气氛总算不是那么暧昧尴尬了,这人丢的也算值了。
泗伯正在气头上,一个人皱眉喝茶,李小尘也不理他,抓了个大大的软塌放在背后靠着,吹着口哨翘着脚,抬首仰望天上的星光。
用这样的姿势仰望星空,三年内早已成为了她的习惯,天上的繁星一闪一闪的,最像义父的双眼。
李小尘吸了口自由的空气,看了看泗伯,又望了望夜空,只觉心中无比满足,天上最亮的那颗星终于又回到她的身边了。
三十一。黑山
李小尘十分惬意地数着星星,数着数着,突然发现星星被房檐挡住了。
然后她依次看到了房檐,挂在房檐上的腊肠,屏风,木衣柜和上面躺着人的雕花红木大床。
她揉了揉眼睛,再睁眼看去,发现面前是一堵墙,然后马车就慢悠悠地从那堵墙上穿过去了。
李小尘长大了嘴,机械地转过头看着泗伯,抖着手指着外面说不出话来。
泗伯端着茶杯饮着,转眼望向车顶。
李小尘回头又看,发现他们正不停地在大厅,卧室,茅房中穿梭,从一个人家出来又钻入另一个……
她暗暗感叹道,原来还能这么穿啊……
“义父,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普通人。”
“你又骗我,普通人怎么能使用仙术,还会穿墙啊?”
“仙人也是从普通人修炼而起的啊,谁说普通人就不能使用仙术了?”
“可是,不是说只有人仙级以上的仙人才有法力使用仙术么?”
“哎,谁说会法术的人就一定会有仙阶了?会不会法术与仙阶的高低完全是两回事。六界中有许多法术高强的凡人,就是所谓的散仙,也都是没有仙阶的普通人。他们能自由行走于天地之间,岂不比那些有仙阶有司职的仙人们潇洒万倍!”
“这么说义父你也是散仙喽?”
泗伯不屑地挑眉道:“我才不图那虚名。”
李小尘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道:“义父,你好清高啊。”
泗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所谓仙阶只不过是个称号,仙界中规定只有固定仙阶以上的仙人才能做某些事,要我说实在可笑!凡人有了地仙的法力,一样可以长生不老,有了圣仙的法力,也一样可以统领整个仙界。”
李小尘此时满眼都是小星星:“义父,你好厉害呀~~~”她似小猫般凑到他的身旁道,“我师父跟你比,谁比较厉害?”
泗伯挑眉笑道:“小尘你还不懂,历不厉害在其次,法力高低也不是重点。”
李小尘眨眼问道:“那什么是重点呀?”
泗伯凤目含笑,伸手拍拍她的小脸道:“将来你就知道了。”
李小尘听得莫名其妙,心中好奇万分,便使劲摇晃他的身子道:“知道什么呀?知道什么呀?”
泗伯低眉垂首地闭目打坐,不说话了。
李小尘碰了个软钉子,心中郁闷,便怒道:“我打小就最恨别人说话说一半了!”说罢又瞪了泗伯半晌,见他没有反应,便自己爬到车窗边上生闷气去了。
黑色的马车在暮色的映照下,私闯了一家又一家民宅,当李小尘对雕花大床产生视觉疲劳的时候,终于驶出了青龙大镇,行到了林间的小路上。
李小尘趴在床沿上,望着高耸入云的青龙山离自己越来越远,轻轻叹了口气,在上面住了三年,总归还是有些感情的。
从此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吧!不知道苹儿,福儿和南宫麟看到她留的纸条会不会生气,在气过以后会不会找她?会不会想她?
还有明月,他那么慈爱温柔,会不会替她担心?自己私自跑掉,会不会害他对圣仙无法交代?
想到师父,李小尘咬着手指黯然垂首,师父都三年没有来看过她了,其实早就已经把她忘了吧?自己跑掉,他应该也不会再来抓她了。
想到那站在桃花树下拈花而笑的雪白身影,她心中竟然有丝丝隐痛。
那张美得天怒人怨的绝世容颜,今生再也看不到了吧……
李小尘低头叹了半天气,然后从乾坤袋里掏出了《清心诀》,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桃桃正在盘着腿睡觉,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她细细看着那眉,那眼,心中有了少许安慰,这样不就能看到他了么?
李小尘边抱着书流口水边在心中鄙视自己,义父都在她身边了她还想看别的美男,真是该打!
不过既然娶了媳妇的人都能看美女杂志,上天也会原谅她的吧……
车厢内一片寂静,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李小尘看了不一会儿就觉得头晕,便将书收回乾坤袋里,抱着软枕睡觉了。
再睁眼时只觉周身一片阴冷,抬手发现身上搭着一条黑色的薄被,她揉揉眼睛坐起了身子,看到泗伯依旧坐在刚在的地方喝茶,紫砂杯中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义父,这里好冷,咱们到哪儿啦?”
泗伯连眼都没抬,淡淡地回了句:“不周山。”
李小尘蒙了,不周山这个名字她听得很耳熟,不就是她那个世界里的昆仑山么?难道在这个世界里也有一个不周山?
她连忙挑帘向外望去,只见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山脉,怪石嶙峋,起伏跌宕,耸立在厚重乌云下面,绵延至世界的尽头。
一阵寒风吹入车内,阴寒刺骨,风声呜咽宛如鬼哭,李小尘忽感心头一阵压抑难捱,忙将车帘放下。
“义父,咱们来这里干嘛呀?”李小尘将薄被裹紧,哆嗦着问道。
泗伯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淡然道:“我的庄子就建在这不周山上。”
“啊?!”李小尘吓得叫了起来,这里如此幽暗阴冷,怎么能住人啊!
泗伯见他这般惊讶,勾唇笑道:“这里虽冷,确是灵气聚集之地,上有天界大门,下有冥界入口,住在这里最是有助于修行。”
“义父呀……你可有搬家的打算?”她可不想把小命丢在这里。
泗伯摇头道:“有多少修行之人想来这里还来不了呢,我为何要搬?”
完了,李小尘扑在了软榻上,心痛地说不出话来,突然开始怀念起她在赤岛上的小屋子,那里虽然啥也没有,但是好歹冬暖夏凉。
泗伯凑近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小尘不要难过,义父的庄园可大呢,你一定会喜欢。”
李小尘哀怨地说道:“光房子大管什么用啊,买房子也要看周围环境的。这里光秃秃的一片,绿化不好,周边也没有娱乐设施,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太不适宜居住了。”
接着她抬头问道:“对了,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