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尘挑眉看他，“你是喜欢上她了吧？那你干嘛还来招惹我？”
冥真斜睨她，“你不是也在有了我这个命定之人以后，还去招惹追陌尘？”
李小尘皱眉，“师父才是我的命定之人。”
冥真撩袍起身，“本尊走了。”
李小尘拖在他身后，叫道：“好吧！你也是！你也是！你继续讲！”
冥真更加满意，坐下继续道：“那时她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头发松松地挽着，低垂着眉目，很美，很安静，令本尊觉得，她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野丫头了。后来她被压在镇天石下，本尊就想救她，问问她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李小尘也想知道，忙问道：“你现在知道了么？”
冥真蹙眉摇首，“不知。丫头如此费力隐瞒，并为他遭受天劫，此人必是仙界或天界中的显赫人物。若本尊查出他是谁，必要教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李小尘突然不安起来。
仙界或天界中的显赫人物，不会是师父吧？
不会不会！李小尘摇头。师父待她好，是因为他对某人立下了誓言，誓言的内容是——一生待她如子。既然是如子，那就不是子，既然不是子，那她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冥真环着胸，看她一会皱眉一会笑，突然觉得很有乐趣，便说道：“其实你就是追陌尘的孩子。”
“啊？！”李小尘的表情瞬间变得震惊、绝望且悲伤。
冥真勾唇，坏笑道：“本尊逗你玩的。”
李小尘的表情瞬间又变得惊喜、羞恼且患得患失。
冥真墨瞳半眯，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本尊越来越不想放你走了。”
李小尘“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怒道：“你要记住，我现在是客人，不要随便对我动手动脚的！还有，你打算让我在这里做客到几时？”
冥真笑道：“你不是客人，你是本尊新纳的妃子。”
“胡说！”李小尘跳了起来，“我没同意！”
冥真温雅地笑，“待本尊来帮你回忆一下。刚下马车的时候，是你主动将手放在了本尊手中。后来本尊向旁人介绍你是我新娶的爱妃的时候，你也没有否认，是也不是？”
李小尘暴怒，控诉道：“那是因为你在我身上施了禁言术，我没法说话！”
冥真笑得很无辜，“你这样说，谁能证明？”
“你……你……”李小尘抖着手臂指着他，恨不得将他活活咬死。
冥真曲起了一条长腿，悠闲地将双手枕在脑后，邪笑道：“那时等在道旁的官员，在鬼界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也认识其它四界中的英豪。相信不出两日，‘冥尊娶了一个名唤尘儿的小妃子’这条消息，就会传遍各界了。”
李小尘的手还在抖，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冥真笑道：“更何况，今日上午在青龙山上，几乎所有仙人都看见你钻入了本尊的马车，与本尊同处一室，然后又随本尊来到鬼界，你说你是清白的，别人会信么？”他笑着抬手，攥住她的手指道，“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当时不肯听你师父的话吧！”
“我掐死你！”李小尘彻底疯了，伸出爪子就向他身上扑去。
冥真低声一笑，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按在树上，笑道：“爱妃突然这般主动，吓了为夫一跳！”
“跳你奶奶个熊！”李小尘两腿乱扑腾，在他那件华贵的黑袍上印出了许多灰脚印。
冥真低头看着她，阴险地眯了眯眼，索性用身体将她压在树上，用额头抵住她的脑门道：“你不是说本尊不爱你么？今夜，本尊就留在这里，好好爱你。”
被他呼出的热气吹得全身发毛，李小尘使劲挣扎道：“你放开我！不然我就用仙印了！”
“哦？”冥真笑，故意往她耳朵上吹了一口气，“我偏不放，你用吧。”
李小尘咬牙，运气于掌，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仙印却纹丝不动。于是她大惊——怎么回事？难道被灵儿捅坏了？
长睫如扇，在她脸上轻轻翕动，幽深的双目盯得她心乱如麻。
李小尘的心脏咚咚直跳，眉头皱起，脸不争气地红了。
冥真贴紧她的身体，闻着她面颊上的香气，轻声道：“你想知道，我当初是如何知晓你的身份的么？”
李小尘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他，怒道：“你起来再说！”
冥真不理，犹自道：“四年前，在人界的驿城，你骑在凤凰上。我第一眼看到你，还以为你是她。”
“她？”
“烈焰天。”
李小尘怒道：“因为你把我当做她，所以才进入我的梦境骗我下山？”
“对，虽然我明知她被压在镇天石下无法转世，却仍然忍不住相信你就是她，因为你给我的感觉，与她一摸一样。”
“所以你才会对我温柔，带我去鬼市逛街，见王大婶，还对我说了那些话？”原来他当时的温柔都是给烈焰天的。
冥真轻吻她的唇角，双眸闪亮，如同暗夜中的星子。“吃醋了？”
“没有！”李小尘使劲别过脸，“后来呢？后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后来我吻你，尝到了你的血，发现你的魔血不纯，并且还被追陌尘封印住了。那时我才知道，你不是她，而是她和那个可恶的男人所生的孩子。”
李小尘浑身颤抖，想起当时所受的痛楚，眼角溢出了眼泪，“你恨他，所以就想杀死我？”
“我现在后悔了。”冥真深深地看着她，松开她细瘦的手腕，轻抚她的脸。
柔嫩的肌肤，触手温暖，似乎一碰就要破了。
他轻叹道：“不要再恨我了，好么？”
八十五。偷袭
李小尘突然觉得心中很痛，又酸又痛，明知道不能在他面前示弱，眼泪却像打开了水龙头一样不停掉下来。
冥真伸手抹去她的泪，但那湿漉漉的小脸却好像永远都抹不净似的，很快就被他擦红了。
她的眼睛本是亮晶晶的，里面总是蓄满阳光，形状弯弯的，似乎一直再笑。现在却像两个小水泡，一眨眼，便有一串泪珠挤出来。
冥真突然觉得很烦躁。
该死！在他面前就哭成这幅样子，在追陌尘面前就笑得像朵花。
他捏住她的小脸，恶狠狠地说道：“不许哭！再哭我杀死你。”
又想用死来威胁她！李小尘冷笑，“你杀吧，反正我已经被你逼到走投无路，什么都没有了。”
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如果早上她肯听师父的话，不自作主张，不来这里，也许他们还能想出其它办法消除生死簿中的誓言。
也许将来，他们还有机会在一起。
可是现在，她却如此可笑地变成了冥真的“爱妃”，变成了烈焰天的替代品。
被他困在这里，连真正的鬼界都去不了，更别说去改什么生死簿了。
还有比她更傻的么？
那三千魂魄跟她有什么关系？仙门的未来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为了这些而舍弃自己的幸福？
她真正在乎的，只有师父一个人而已。
而现在，她是彻彻底底的，什么都没有了。
冥真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冷声道：“宁愿死也要恨我么？”
李小尘没有回答。
都这样了，恨不恨的还有什么关系么？
冥真用力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苍白的长指几乎要将她的颚骨捏碎，狠声道：“为什么不说话？”
李小尘抬眼看他，无力地挑了挑唇。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话都让他说尽了。
那双眼睛，明明在笑着，其中却没有丝毫暖意。
可恶！
冥真像在报复似的，狠狠地吻了下去。
先是凌虐噬咬她的双唇，然后将舌探入她的口中，缠住了她的，不停挑逗吮吸。娇嫩的唇舌经不住这般凌虐，不一会就破皮出血，弄得满口腥甜。
李小尘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挣扎也没有用，只会换来更多的耻辱。
唇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带着他舌尖灼人的温度，立刻就蔓延至全身。
她的胸口更加疼了。
这算什么？他明明不爱她，却总是这样对她，只因为她和他爱的人长得像么？只因为这个理由，就肆意夺取她所拥有的一切，将她禁锢在身边？
那她又算什么？
无论如何吻她，怀里的小人儿都没有反应，冥真皱紧了眉，将长指插入她的发中，唇齿间更加暴虐。
身体越来越热，心却越来越冷，李小尘背靠在树上，缓缓闭起了眼。
冥真抬起头，轻喘着，用指腹摩挲她红肿的嘴唇，“还想要么？”
李小尘痛哼了一声，蹙眉道：“你不觉得恶心吗？我都没漱口。”
听到如此回应，冥真阴狠地眯起了眼。“你的心是铁做的？怎样都捂不暖么？”
李小尘抬起双眼，冷冷地直视他，“我的心里，只能装下追陌尘一个人，就像你的心里只能装下烈焰天一样，没有多余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她心里痛快多了。
一阵夜风吹过，桃树上响起沙沙的声音，飞落的花瓣掉了两人一身。
冥真忽然心中一动，将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你吃醋了？”
李小尘又开始推他，怒道：“我都说了，没有！”
伸臂将她抱在怀中，冥真的双眸炯炯发亮，“没错，你就是吃醋了。”
“没有！你滚！”李小尘突然恨得要死，挣扎不得，竟然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自说自话的混蛋！我咬死你！
冥真低低轻笑，笑得胸腔震荡。
鼻端满是他身上的檀香味，冷魅又撩人。李小尘赶忙松开嘴，使劲扒他的手臂，企图从他的怀抱中逃出去。
这个男人太可怕，再这样下去，太危险。
“小丫头，你很会伪装，差点就骗过了我。”冥真似乎心情大好，将她的脑袋揉进怀里，不停地抚摸她的头发，就像在抚摸一只不断挣扎却又十分可爱的小宠物。
“你放心，我救她，只是想搞清楚当年我对她的感觉。现在我十分确定的是——我喜欢你，而你这个小骗子也喜欢我。并且，我会把你心里属于追陌尘的那部分也夺过来的。”
“呜呜……你快放开我！”李小尘闷声说道。
“放开你，让你去和追陌尘双宿双栖？”冥真抱得更加用力，“你想得美。”
李小尘只觉呼吸困难，终于眼前一黑，软倒在他怀里。
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冥真俯身，抄过她的腿弯将她抱起，柔声道：“你不爱我，我就会杀死你。你爱我，我就会将你锁在身边。在我这里，没有放开你这种可能。”
“你是恶鬼，你绝对是个恶鬼。”李小尘浑身哆嗦地念叨。
冥真舔了她嘴唇一下，笑道：“你说对了，我不仅是恶鬼，还是恶鬼之王。你就是下到黄泉，我也不会放过你。”
在一轮红月的映照下，黑衣男子一脚踹开小屋的房门，走进屋内，将怀中的少女扔到床上。
少女像只发怒的猫，跳起身来就给了他一巴掌。紧接着又有枕头、饭碗、筷子、茶杯等物如雨点般落在那男子身上。
男子周身似有一层光壁，将那些暗器远远弹开。很快，少女手边就只有一床绸被可以扔了。
就在她费力抱起被子的时候，男子一手拽住一个被角，将她扯入怀中。紧接着便向前迈步，将她压倒在床褥上。
少女惊呼，男子邪魅地笑。
再然后……
就像所有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每到这种关键的时刻总会有人冒出来捣乱。
老树红月之下，另有一灰衣少女恭谨地跪在院中，低声道：“主人，鬼界出事了。”
“何事？”男子一边问话，一边孜孜不倦地脱着怀中少女的衣服。
“现在……灵儿不便讲。”灰衣少女垂目道。
“无妨，你说吧。”男子俯下身，在某人雪白的脖子上种下了许多小草莓。
“圣仙到鬼界要人。”
“哦？”男子眯眼，感到怀中少女挣扎得更加猛烈，便在她身上下了定身术。
披袍，起身。
“看着她。”男子冷声下令，转身消失。
灵儿掸了掸衣服，站起身子，轻移莲步走入屋内，看着如石像般定在床上的李小尘道：“你师父来救你了。”
李小尘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那个……你能把我身上的法术解开么？”
灵儿倚着门框，娇柔笑道：“不能。”
变态主仆！变态主仆！
李小尘心中暗骂，脸上堆笑，“那你能帮我盖件衣裳么？”
灵儿垫着脚尖走到她身边，歪头道：“灵儿倒想看看，主人究竟喜欢你哪一点。”
被她看着，李小尘又羞又窘，欲哭无泪，“你不用看了，我哪里都没有你长得好看。”
灵儿单指点唇，想了一想，点头道：“确实。”
李小尘特想让自己晕过去。
用手上下摸了摸，灵儿叹道：“但是你的皮肤很好，还是暖的。”
被她手上的温度冻得直打哆嗦，李小尘苦笑道：“要是你将来投胎转世了，你的皮肤也会是暖的。”
灵儿摇首道：“灵儿要永远侍奉主人，不会投胎转世的。”说罢幽幽一叹，秀眉轻蹙，神态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李小尘咳嗽了两声，轻道：“我说，美人儿啊！你真的不考虑，那啥，帮我盖件衣服？”
灵儿侧目看着她，说道：“好吧！若是你病了，主人也会怪罪灵儿的。”
纤指微抬，某人身上便出现了一件极丑的斗篷黑衣，从头裹到脚。
“谢谢。”李小尘很囧地小声道。
灵儿哼道：“不客气。你身上的法术一个时辰以后就会自动解开，你先睡会儿吧。”
说罢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背朝她，竟自闭目睡了起来。
李小尘震惊地睁大眼，心中又惊又喜，一面祈祷冥真不要回来，一面盼着时间赶快过去。
等啊等，每分钟都像一辈子那样长。
手脚渐渐麻痹难忍，心中的希望却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刻，她动了动手指，翻身坐了起来。
在发间胡乱摸了一把，摘下一个物事，轻轻念了声“长”。手中的祈情光华万丈，好似旭日朝阳。
李小尘站在床上，看着灵儿纤瘦的背影，歉然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灵儿的睫毛颤了颤，又不动了。
“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祈情猛地挥下，灵儿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伏倒在地。
李小尘怕她真死了，忙伸指在她鼻下试探，一探之下竟然没有呼吸，遂心中大惊。突然想到她是鬼，本来就是没有呼吸的，便拍了拍胸口，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迈过她的身体跑了出去。
来到院中，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味。
李小尘使劲拍了拍脑袋，撕下几条衣服将祈情捆扎好，提着它，纵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八十六。小寿
鬼界的风是名副其实的阴风，不仅阴寒，还专爱往衣服的缝隙中钻，还好灵儿给她的夜行衣是双层的，最外面还有件斗篷，足够她保暖的。
灵儿，好人啊！同样是鬼，差距咋就那么大呢？李小尘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她只有顺利逃出去，成功与师父里应外合，才不辜负灵儿两次放水之情。
“大门大门大门，师父师父师父。”
李小尘一面在心里念叨，一面施展轻功在石山旁的阴影下玩命奔跑。
成功跑出了幽冥大殿，一路上连一个鬼都没遇到，大概是因为冥真自视甚高，所以并没有在新鬼界中安排守卫。
正合她意。
估计冥真连做梦都想不到忠心的灵儿会放她走，他低估了灵儿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