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社会知识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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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社会知识竞赛-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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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怀疑,不管是写哪一种日记,也无论是哪一种写日记的人,潜意识里的快乐都是一致的。猫捉老鼠,人毕竟是传播的动物。换句话说,如果托太不是那么执着地要看老公的日记,托翁的日记说不定就不会记得那么勤,内容可能也要空洞乏味得多。一个人有了日记( 隐私 )还不够快乐,缺了潜在的读者,快乐就不会完美。在这个意义上,托翁的快乐大于鲁迅,鲁迅的快乐高于莎菲,而庄雅婷以及万千博客们的快乐,则远在他们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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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明白?
有声电影发明以后,电影里的人不仅开始说人话了,而且,同一部电影里也开始出现说着各色人话的各色人等。对白里之所以会蹦出几句外语,通常是为了渲染某种异国风情,一般也只是做个引子,点到为止。段子说,英语作文课,老师出的题目是“当黑羊碰到白羊”,起首提示曰:“One day the black goat meet the white goat on a bridge……”
  一中国小学生偷懒,灵机一动,挥笔写道:Then the black goat asked the white goat: “Can you speak Chinese?”The white goat answer: “Why not!”
  接下来,羊儿们就全程以中文问答了……
  电影里对外语的处理,基本都是这个路子。好莱坞电影里偶尔冒出几句西班牙语,都会打上英语字幕( 每到这种时刻,台版HBO的中文字幕就会忠实地同步出现“西班牙语”四字 ),但毕竟也就只限Then the black goat asked the white goat,接下来,一概以英语对答如流。对中国电影观众来说,电影里的外语可以被分成两类,即外语原版和“译制腔外语”,后一种类别,即不管是“他好像说了世界革命万岁”(《 列宁在1918 》,俄语 ),“嘿,当兵的,你不守信用,你不等我了?”(《 叶赛尼亚 》,西班牙语 ),“一直向前走,不要朝两边看”(《 追捕 》,日语 ),除早期译制作品都有明显东北腔之外( 主要都是电影里苏联人,也包括《 牛虻 》里的意大利愤青 ),在声调上一概都表现为一种让中国观众深信这就是从老外嘴里说出来的充满了外语情调的现代汉语。
  此外,中国电影里还有一种更为复杂的外语,即日本鬼子说的话。抗日片里的鬼子,有时也讲日语,但一般只讲一两个短语,剩下的不是交给翻译官处理,就是改说中文,再佐以语气、表情、身体语言及剧情上下文,观众完全明白。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电影里的鬼子都爱讲一种“协和语”,即满洲国时代日本在东三省推行殖民教育时使用的一种以汉语为基础,混入日文词序的杂凑新语,是一种带有胁迫性的东北“洋泾浜”。在抗日片的影响下,“鬼子话”已成为现代汉语中的一种特殊的亚语言,王朔曾这样写道:“我们不知道这些电影有什么值得批判的内容,只是如饥似渴地吸收那里面的人物性格和只言片语,就像学习自己的神话传统和古老方言。那使我们看上去似乎变得是一个拥有自己独特文化的部落,从电影起源,长出自己的根。那几乎、差点发展为一门可用于交际流利表达思想的外语,你要不懂,就没法跟我们相处。当你站在一个高处,心情很好,打算抒抒情,你要说日语:兔子给给妈耶。还有一些日语、协和语:吃饭是‘米西米西’;征求别人意见是‘那你’;有人敲门是‘什么的干活’;给别人添恶心是‘卫生丸新交的给’。”
  有一在北京出生长大的女老外向我夸口说,全世界老外里能把中文说得像她那么溜的,绝不超五人,一个有力证据,就是她会讲电影里的“鬼子话”,当时在广州某咖啡馆里她就大声来了一句“广州的花姑娘的大大的没有没有!”一时竟语惊四座。
  新近的影视作品有一种风气,即凡有日本鬼子,凡开口说话的,必说日语。前不久的《 亮剑 》,众鬼子不仅个个讲日语,而且大段大段讲,放开了讲,既讨论战术,也谈论人生,感觉好像是在看汉语配音很不完整的盗版日剧。再看演员表,清一色同胞,据说除一位扮演日军军官的中国日语教师之外,剧中所有鬼子所说之日语台词,都是照着日语教师逐字逐句写下来的中文音标死记硬背,目的是追求戏的质感。尽管有批评说演员的日语台词不仅发音不准,有大量语法错误,敬语和自谦语乱用,而且还有鬼子在磕磕巴巴说台词时目光呆滞地盯着桌子或前方,一看就是在偷看提示板,然而演员们的敬业精神仍然令我大大地感动。越是感动,越是想当年,协和语在《 地雷战 》里的经典一幕至今音容宛在:一小股日军和伪军,被我胶东民兵以麻雀战骚扰得在野地里完全没了方向,一伪军官朝不同方向乱指:“太君,土八路的,这边!太君,土八路的,这边!”当时,举着望远镜的日军军官显然生气了,只见他粗暴地打断伪军官:
  “什么的这边那边,土八路的,这边。你的,这个,我的,这个,明白?”
  伪军官乃作醍醐灌顶状:“,明白!明白!”
  就作战方针而言,伪军官是否真明白,观众可能是不太明白的,不过就纯粹的语言沟通来说,中、日间的对话基本明白无误。到了《 亮剑 》,在中文字幕和剧中翻译官的帮助下,鬼子们说的日语我也是听明白了,五十年来,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电视剧里的日本鬼子何以坚持要全程说日语,我的还是大大的不明白。
  

上流社会知识竞赛(1)
对付爱露、爱现的暴露狂,万峰老师曾提供过两种方法。有次一女的打电话进去问:“万峰老师,我看到一个露阴癖,我好害怕。怎么办?”
  万峰:“害怕?害什么怕,你只要大喊一声——耍流氓( 高音 )!”
  又一次一贱男问:“我……我的几个女朋友,都说我……下面那个……有点大……”
  万峰:( 打断 )“大?你以为你大就了不起了?有驴大、有马大吗?”
  听众:……( 无语,挂断 )
  此法显然也适用于网上互。在周公子和易烨卿关于上流社会的论战中,前者成功运用了后一办法,即“比你大”,而发帖参战的众网友采用的则是前一种方法,即发了一声喊——耍流氓!
  “比你大”的比赛项目有:谁的钱多以及以60分钟为单位时间的花钱速度谁比谁快?打车还是开车?自己开还是别人开?若不打车而打飞机,是打自己的飞机还是打别人的飞机?San Francisco这个地名的汉语发音怎样才算到位?到这个地方旅行跟到阿拉斯加钓鲑鱼、到中非草原打猎何者更牛×?千把块的红酒和万美金的1986年拉菲何者更上流?在家煮咖啡、到花园饭店喝咖啡和不会喝咖啡只喝茶、苏打水、矿泉水、香槟和少数几种法国红酒何者更贵族?“宝姿”与巴黎专门店的定制服何者更跩?有编号和无编号的Patek Philippe谁比谁真?家传首饰VS珠宝店买来的谁比谁狂?Lexus房车加TOYOTA大霸王VS雪佛兰( 白色! )鹿死谁手?私人律师和财务顾问的有?家养赛马几匹?参加过哪些比赛拿过什么奖?是什么血统?狗是什么品种什么血统?( 之前已问过人的家庭出身 )在哪儿上学?有过几位家庭教师?听什么音乐在哪里听?工作或不工作——千言万语,汇成史上最强音:“你以为你大就了不起了?有驴大、有马大吗?”就怕货比货。周公子随手牵出个驴啊马的,易烨卿立马就歇菜了。
  “斗大”和高喊“耍流氓”之外,对暴露狂的另一种干嘉风格的羞辱方式,就是怀疑和考据。某些人相信“贵族帖”乃网站旨在增加人气的炒作,而周、易的身份也都是假的,可能就是同一伙人、甚至同一个人唱出的同一首歌。其实身份和姓名的真实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激起更多人的参与热情,让大家都High了。年前有同胞假装日本人打电话到湖南电台辱骂中国人的“辱华事件”,便是极佳之事例。不管通过何种途径及手段,能达到高潮就是胜利。假装的高潮也是高潮,不可把豆包不当粮食。已有越来越多的医学专家倾向于“无分类高潮”。备受尊敬的美国性学大师Betty Dodson博士坦率地指出:“不论性高潮是和情人、浴缸、玩具熊、假###、手指、舌头或按摩棒发生的,性高潮除了是性高潮还是性高潮。”事实证明,“上流社会”之辩以周公子完胜告终,众网友、网站以及社会舆论也同时达到了高潮。
  尽管如此,包括本人在内的未能获得共时高潮者仍大有人在,考据和索引工作中技术含量最高者,是某网友的数据ID段考证:“经过长达4个月的调查,通过各种渠道和关系,发现周、易是同一个人( 至少来自同一地方 ),是一所学校一个寝室用同一台电脑上网的一个或多个在校生,IP来自同一地市( 四川邛崃 )。”鉴于上流社会的复杂,生物血统和电子谱系的考据皆不足信,比较靠谱的应该是当事人的知识谱系。对于网络,我的乌托邦理想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即宁愿相信在网上一切自称女性的都不是男人,自称美女的绝非恐龙,自称上流的也绝不下流,也就是说,我深信周、易都是上流社会,只是各自的知识谱系略有差异。例如,其上流社会知识总体上来自影视、报刊和小说,区别是,易的知识来源更多地集中在CCTV的国际新闻、好莱坞、《 参考消息 》等等,此外安妮宝贝和各种本土时尚杂志居功至伟,当然,亦舒小说亦有贡献;周的知识则主要来自欧洲电影、19世纪经典欧洲小说等,以《 格调 》( 精读 )、《 大狗 》及《 奢侈带来富足 》( 通读 )等翻译非小说贡献良多。因此,与其说争论谁是真贵族,不如说是一场关于上流社会的知识竞赛。《 开心辞典 》可以考虑搞这么一个主题专场,在开出全场最刁钻的“上流社会睡醒后怎么起床”一题时,王小丫给了如下提示:“醒来时,一面墙壁的紫檀木壁板从轨道上推到一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制服站在床边:‘早安,要洗澡啦,啊,您不用起床,我会把您放到浴池里去的,您只须解开睡衣就行……’床慢慢地向一边翘了起来,我开始往墙壁的方向滚去,挨近墙壁的时候,墙上的帷幕就让开了,顺着一道铺着羊毛的斜面继续往下滑了两码远,便‘扑通’一声轻轻地落进了和我的体温一样温度的水中。”

上流社会知识竞赛(2)
“《 一颗像里茨饭店那么大的钻石 》第三章?”
  “恭喜你——答对了!你真棒!你是真的上流社会,你全家都是,你拯救了上流社会,你拯救了想象的共同体!”
  房新树小贴子旧
  男人喝多了,往往一把揪住对方,千百次地追问“是不是朋友”;上网上High了,也爱把对方一把揪住,翻来覆去地问“是不是贵族”。都是身份和关系的确认以及相关的焦虑。此事有天涯社区著名的“贵族”帖为证。这个以互相追问对方是不是贵族为主题的长命帖,从年初红到年尾,据说要7小时才能通读。近经主流媒体的报道,其“史上最强,此帖独尊”的江湖地位终得确立,旧事也成为新闻。
  旧帖变新闻,系因帖子在话题上的陈旧,正是这种陈旧保证了它永远都会是新闻。“房新树小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难道不就是有清一代口传形式的“贵族帖”?其后天翻地覆,摧枯拉朽,直到“文革”初期,经过不断的战斗减员和非战斗减员,内务府和非内务府的一切贵族都已彻底消灭,轮到革命小将挺身而出大比出身,房和树也置换为军装的颜色和款式。革命小将歇菜之后,去年在台北有女将“上流美”语录流出市面,如“上流社会咖灰( 啡 )不用这么大的杯子”、“上餐馆不点牛排都是初( 吃 )羊排”以及“偶就是很喜欢买衣湖( 服 ),用每天一条的时间来穿都穿不完,真是伤脑筋”等等。这次也不例外,以“北纬周公子”和“易烨卿”为控辩双方,一干人对“贵族生活”以及“上流社会”展开了热烈的争论以及认真的身份验证。
  这场大戏的戏肉,凸显于身份验证的若干项目,如钞票、穿戴、吃喝、宠物、移动方式以及文娱活动等。然而说是戏肉,无非也是腌肉,因历史上每一次类似的大戏里暴露的也都是类似部位的肉。唯一“了有新意”之处,在争论的逻辑结构,即中间老套,两头出新。“贵族帖”的起因和结论,都是“贵族该不该歧视穷人”。通过对“易烨卿”的反复盘查,“周公子”得出其“不是贵族”的结论,日常起居方式外,主要系因“真贵族从不歧视穷人”。按此思路和虚拟陪审团的一致意见,《 南方周末 》做出终审判决如下:“不尊重别人,也得不到别人尊重。”
  从“偶们上流社会咖灰不用这么大的杯子”到“我们上流社会从不歧视任何穷人”,认识的飞跃,境界之提升,刮目相看。本来我相信中国已无贵族,尤其是看过谢晋在1989年导演的《 最后的贵族 》之后,倒不关剧情或片名的事。一个世纪以来,内忧外患,国难频仍,瘦了老贵,灭了永贵,一旦国之将国,富人大量涌现,“新贵”仍是一句高度含蓄的骂人话,“贵”而能“族”者,也是一种高度稀缺的资源。别说是当年不招人待见的内务府,就连在总理衙门章京上“行走”了不到一百天的康家后人,也成了公认的“贵族”标本。有人急着寻根认祖,重修家谱,此法虽较为经济,然而既有找到唐宋八大家的机会,更有京师八大胡同之风险,好在两者的可信度都极低。不好使,就是急到割裂历史,罔顾审美规范,藐视经济规律,也得尊重一下生理规律不是?
  贵族者,族也;上流社会者,社会也。此二者果真有之,除了能被公众娱乐以及对此始终保持正确态度之外( 天涯版主对“贵族帖”的评论:“他们究竟是不是真贵族,大部分网友并不在意。关键是他俩都自称上流社会,而且论战胜得极其痛快。”在这一点上,周、易的表现皆堪称专业到位 ),唯一的识别标准不是别的,正是对“下流社会”的歧视。一个人有钱,只能被称为富人;当一个以上的富人同时进入了一种有组织有纪律的状态,上流社会方才得以成立。歧视,没有商量的歧视,正是上流社会不变的纪律,它使“上流社会”成为像国族那样一个坚不可摧的“想象的共同体”,同时还确保了所谓贵族精神及贵族气质的成立,此二者,正是作为被歧视方的公众的永远不变之追求,这才是真正的史上最强。上流社会一旦放弃一贯的歧视,非但上流社会不复存在,下流社会也将瓦解,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此想象共同体的解体。上、下流社会的身份认同及连带的歧视和反歧视,都建立在这个共同体之中,互为欲望对象。齐泽克说:“正是在幻想的核心中,我们所遭遇的是同他者的欲望之间的关系,是与后者不透明性之间的关系:在幻想中上演的欲望不是我自己的而是他者的。”这种幻想的力量是如此官能性地强大,以至于“不得不定位‘我思故我在’这种强迫性神经病式的看法”。此意义上,《 一场虚拟世界的反歧视大战 》的主战场,实在是一个恰当得不能再恰当的空间,当然,更是一个强得不能再强的标题。
  憎人富贵嫌人穷——这是粤语对人性的一个基本判断,也是结成想象共同体所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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