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阻止……”
“贫僧毙了他。”
铁臂金刚拔出刽刀,冷笑道:“那你还等什么?毙不了我沙虎,你想将人带走。”
另一名和尚笑道:“沙寨主,别傻,咱们接你回山重新招兵买马做寨主,彼此仍是好朋友……”
“哼!还想接在下去做强盗?每月多送贵寺一些香火钱?见你的大头鬼。
说!你们走不走?走,咱们好来好去;不走,划下道来。想当年,在下知道你师兄弟禅功盖世,对你们十分客气,相处颇为融洽,但今天你们情虽可感,可是却陷沙某于不义,沙某只好与你们生死一决。”
铁臂金刚义正词严地说,威风八面。和尚忍无可忍,冷笑道:“人要活相当艰难,要死却容易得很。你既然想死,贫僧成全你便了,超渡你西归。”
声落手杨,一颗铁菩提子破空疾飞,以令人目眩的奇速,射向铁臂金刚的腰部要害。
“叮!”刽刀挡飞了铁菩提子。
一声沉叱。刀光疾闪,刀风虎虎,直卷而入。
和尚两面一分,各抓起衰柱下藏在柴堆中的戒刀。
铁臂金刚虎扑右首的和尚,大吼一声,一脚将木栏下的木凳踢飞,飞向右首的和尚,自己却扭身反扑左首的僧人,捷如电闪,刽刀发如雷霆。
“铮!”和尚挥刀急架。
戒刀化虹而飞,飞出亭外方始翻腾。
人影乍合,一照面生死已决。
“哎呀!”和尚惊叫。
入影倏止,三方僵立。
铁臂金刚锋利沉重的刽刀,架在和尚的肩颈上。和尚脸色死灰,刀锋已压迫肌肤,刀口接肌处有血沁出。
右首的和尚,脸色灰败不敢扑上抢救。
小轿停在三十步外,银汉孤星候机上前,他必须等开道的人应付不了,方上前接应。
亭外的五绝刀,颇感意外地发怔。
铁臂金刚突然收了刀,吁出一口长气说:“留一分情义。你们走吧。”
和尚死里逃生,悚然而退,退出亭外说:“前途万千凶险,沙寨主,及早脱身,后会有期。”
“好走,不送了。”铁臂金刚沉声说,转身出亭,向五绝刀冷冷地说:“可以叫后面的人前来歇脚了。”
五绝刀苦笑道:“我抱歉。”
铁臂金刚不加理会,远至十余步的松林躺下歇息。
狂鹰辛良走近,也往树下一躺,低声问:“沙兄,你真有意送到地头?”
铁臂金刚嘿嘿笑,说:“你去猜好了。少废话,向在下探口风,你打错主意了,老兄。
来两个和尚,你以为五绝刀会吃瘪?”
“你要等高手前来后……”
“你怎么话没完?歇吧!”铁臂金刚不耐地说。
歇息片刻,众人继续就道。
五绝刀仍带着四死囚开路,游魂宋慎走在前面探道,走了六七里,刚进入一座树林,一支冷箭划空而至,直射游魂宋慎的右肋,有人从林右发暗箭。
后面的狂鹰辛良看到了箭,大叫道:“小心身后……”
游魂闻声知警,向前一仆。但仍晚了一步,箭偏上了些,斜贯入游魂的右肩琵琶骨,伤势不轻。
同一瞬间,狂鹰已扑向一株大树。在树后发射暗箭的人,从另一方如飞而遁,刚跃出丈余,狂鹰的叫吼高震耳欲聋。
“接飞刀。”
“啊……”那人狂号,仍向前纵出,飞刀贯入腰脊,尽柄而没,又纵出丈余,方砰然倒地。
同一瞬间,林左跃出六名黑衣人,人现身暗器已先一步发出,六种暗器全向五绝刀的身后集中攒射。
九头鸟面向林左戒备,他也看到暗器,按理他大可自行趋避,五绝刀的死活与他无关。
但他却不假思索地将五绝刀一推,大叫道:“小心暗器!”
“先杀六扇门的鹰犬!”有人大叫。
五绝刀与九头鸟同时仆倒,跃出的六个黑衣人到了,他们已没有爬起的机会。
铁臂金刚恰在这紧要关头,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第二十二章 紧守碉寨
游魂宋慎背部挨了一箭,受伤倒地。
狂鹰追袭发射冷箭的人,离开道路入林已三二十步。
五绝刀与九头鸟,伏地躲避暗器,六位黑衣人已经到达,失去了爬起应敌的机会。
铁臂金刚更糟,吼叫着摔倒,背心带了一枚三棱镖,锋尖已入内腑。
六个黑衣人乱剑齐下,五绝刀与九头鸟命在须臾。
生死关头,眼看走在前面开路的五个人将死伤殆尽。
弦声传到,劲矢亦至。
“哎……”扑近五绝刀出剑的一名黑衣人大叫,上身一挺,摇摇欲倒。一支狼牙箭贯肋而入,入体近尺。
“啊……”另一人狂叫着一蹦而倒,也是腰盼中箭,岂能不倒?
第三支箭到了,从九头鸟的侧方呼啸而过,贯入三丈外的一株大树深入近尺。要不是一名黑衣人听到同伴的厉叫而闻声知警止步,这一箭恐怕也不会落空。
第四箭又到,仍射同一部位,也因无人再进而落空。
五绝刀与九头鸟抓住机会及时跃起,怒吼着反扑,两把刀火刺刺地扑向四个黑衣人,势如疯虎。
银汉孤星站在五十步外,张弓搭箭候机发射。
四眼灵官站在他身旁,叫道:“他们人多,五绝刀支持不住,咱们快上前接应,迟恐不及。”
他回头望,山轿已停在十步外,赵子玉和白二姑正在左右戒备。断后的一清道长与韦陀李珏三兄弟,正向前拉近。
他放心了,说声“走!”两人向前急掠。
斗场前面百余步,冲来十余名黑衣人,但突然回头反奔,像是撤走了。
两人奔近斗场,五绝刀刚好将最后一名黑衣人的脑袋砍下来。
“追上去!”四眼灵官大叫。
“不可!”银汉孤星大叫,止步又道:“追之不及,后面要紧,
四眼灵官已追出十余步只好止步依依退回说:“放他们走,如同纵虎归山,实为不智。”
银汉孤星回头注视,说:“恐怕这是调虎离山记,追不得。咱们有受伤的人,快把他们带至林外。”
山轿到了林外,群雄四周散开戒备。
左面山坡上,十余名黑衣人居高临下监视,刀光闪闪剑芒耀目,却不敢冲下来。
前面林木深处,竹哨声此起彼落,说明有人在前面守候,张起罗网,等候鱼儿入网鸟儿进箩。
练武人对跌打与金创多少有两手治疗的本领,立即开始救伤。
游魂宋慎背部挨了一箭,伤势不轻但也不算严重,包扎停当仍可走动,上好的金创药保住了他的命。
铁臂金刚严重些,背心的三棱镖锋尖伤及内腑,无法坐立,也不能躺,只能伏下。一清道长与银汉孤星熟练地替他上药裹伤,所有的人皆感到心情沉重。
九头鸟商华坐在林缘的一株大树下,大声说:“徐捕头,咱们如果不走,等他们高手齐集,咱们被围在这里,想走也走不了啦!”
狂鹰辛良也说:“对,唯一的生路,是冲破重围,尽快赶路。”
五绝刀向银汉孤星道:“杜兄,咱们已陷入重围,如何是好?”
银汉孤星沉静地说:“他们在试咱们的实力,还不至于全力以赴,可能有惊无险,等他们的人到齐,当然讨厌,必须及早离开,以策安全。徐捕头,咱们这就走。”
五绝刀立即下令,叫道:“九头鸟与狂鹰,你两人做一副担架。”
九头鸟冷冷地问:“为何要做担架?”
“把铁臂金刚抬走。”
“谁抬?”
“就你们两人。”
九头鸟一蹦而起,怪叫道:“阁下,你算了吧,有的是空轿,怎么不用轿抬?”
“山轿里面是应用杂物,比抬一个人还重得多,怎能加上一个人?”
“带他走,反而害了他,到宁州这段行程,寸寸凶险,步步杀机,咱们自顾不暇,谁还肯带一个重伤的人自找麻烦,咱们江湖好汉沟死沟理,路死插牌,带着他是个累赘,把他留在此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九头鸟冷酷地说。
银汉孤星虎目怒睁,沉声道:“只要有一口气在,决不可将人让人宰割。遗弃受伤的同伴,这是江湖道义么?易地而处,你有何感觉?”
白二姑接口道:“九头鸟,你就委屈些吧。准备走啦!”
九头鸟极不情愿地开始砍木作担架,韦陀李珏与狂鹰抬了铁臂金刚,九头鸟则扶着游魂宋慎,众人不再分散,急急赶路。
黑衣人紧跟不舍,前面的竹哨声仍然不时传来。
到了树林中段,四周的黑衣人渐来渐多,相距在百步外,形成合围,人数不下六十名之多,亦步亦趋,像在护送他们赶路。
众人的心情逐渐沉重,提心吊胆向前赶,无法估料他们何时开始袭击,猜不出他们在何处发动冲杀。
唯一不动声色的是小书生赵子玉,他伴着银汉孤星走在轿后,谈笑风生毫无惧容。
白二姑不甘寂寞,跟在赵子玉身后,似乎也不介意四周的危机,突然笑道:“小兄弟,你也来趟这一窝子浑水,未免太过愚蠢了,及早退出,还来得及。”
赵子玉扭头笑道:“白姑娘,你似乎十分关心我呢。”
“当然啦!你这位俏郎君小小年纪,谁又不关心你呢?你不高兴?”白二姑毫不脸红地说,急趋两步,与赵子玉走了个并排,一双媚目。毫无顾忌地死盯着赵子玉,眼中有异样的神彩涌现。
赵子玉呵呵一笑,突然伸手挽住了她的臂弯,胸无城府地说:“谢谢你的关心,你对我真好,我该怎样感谢你?”
白二姑大感意外,又羞又喜地说:“小兄弟,你……你人小鬼大……”
但她却不想把手抽开,反而以有力的相挽作为回报,几乎偎在赵子玉的身上了,那宜嗔宜喜的神情极为动人。
一旁的银汉孤星直皱眉,说:“危机四伏,步步杀机,你两人居然有心情打情骂俏,岂不可怪?”
白二姑白了他一眼说:“杜大侠,咱们江湖人生死等闲,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入生几何?有一天过一天,生死关头,益显得欢乐的可贵。你俗,你不懂,你就少管我和小兄弟的闲事吧,我照顾小兄弟,你尽管放心,他的安全我负全责。”
赵子玉一声轻笑,问道:“请教,你如何照顾我?”
“我永远跟在你身旁,不让那些人伤害你。”
“晚上你也跟着我?”赵子玉附耳问。
“你……你怕么?我……我是说,你怕我陪伴你?”她脸红红地也附耳反问,这浪女人春心动矣!
“我不怕,有你这样美的女人作伴,有何可怕?”
“你……只要你有心,我陪你。”她勇敢地说。
“我是有心。只是……”
“只是什么?冤家,不要吞吞吐吐。”
“只是目下我们的处境……”
“放心啦!我自有安排。”她十分镇定地说。
“你有何安排?”
“届时自知,咱们自保当无困难。”
两人在说悄悄话,银汉孤星已落在后面,两人似无所觉,相挽而行,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的黑衣人,似已缩小了圈子,相距约在七八十步左右了。
银汉孤星退至一清道长身旁,低声道:“道长,情势紧急,眼看他们要群起而攻,咱们挡不住人潮,余大人一家安全可虑。”
“依杜大侠之见……”
“咱们必须找一处可安顿余大人一家的地方,这地方须有险可守,外有可限制围攻的地势,内有一两个人便可保护余大人
一家安全的处所,不然对咱们大大的不利。”
一清道长苦笑道:“贫道方寸已乱……这……有了,这里往北走,有一座早年官兵所筑的砦寨,虽已弃置多年,但里面的碉楼仍然完好。”
“这不是很好么?走!”
“可是,咱们怎能到达砦寨?距此足有两里地,恐怕咱们一离开道路,他们就……”
“他们在等候主事人到来,必定认为咱们已一筹莫展,咱们突然离开道路,他们必将措手不及。道长领他们走,在下开路。”
一清道长立即把话传出,不久,所有的人已知道向北越山腰而走的消息。
银汉孤星见时机已至,首先向右疾出,一声长笑,箭发似连珠,一口气发射了九支狼牙。
箭啸刺耳中,众人向北急走,兵刃齐撤,保护着四乘山轿向上夺路。
“啊……”惨号声刺耳。
共倒了九名黑衣人,箭不虚发,相距七八十步,正是弓箭的威力最强的距离,在银汉孤星百步穿杨的神妙绝技攒射下,黑衣人骤不及防,而且北面的黑衣人,完全暴露在山坡下的茅草地中,毫无掩蔽,只能四散逃生,正好做了银汉孤星的箭鹄。
死了九个人,合围之势自解。北面的黑衣人狼奔象突,纷向两侧的树林逃命。
东南西三方的人,同声呐喊纷纷合围。
银汉孤星跃上一座小丘,大喝道:“不要命的尽管上,接箭。”
他左右开弓,背射、跪射、箭连珠飞出,弦声狂鸣,箭啸声令人闻之头皮发紧。
射出十二箭,死了十二人,凡是冲得快的人,无一幸免。
但黑衣人来势如潮,前仆后继逐渐冲近,他一张弓照顾不了三方涌来的人。
第一个回身接斗的人是赵子玉,一声低啸,剑涌千层浪,骤吐万道虹,疯狂地卷入黑衣人的人潮中,手下绝情,冲得最快的三名黑衣人,在一冲之下,全部胸口中剑,一一狂叫着倒下了。
“杜大哥快撤!”赵子玉急叫,“嗤”声响,他一剑贯穿一名黑衣人的心口。
绿影回头反扑,是李婷姑娘,长剑一挥,“铮”一声架住了一名黑衣人的刀,剑虹陡闪,刺入对方的小腹。
同一瞬间,另一把刀狂风似的挥到,刀风及体,劈向她的右大腿。
她仅来得及拔剑急架,第三名黑衣人已从后扑到,不用剑刺她,左手一钩,便勒住了她的脖子,喝声震耳:“住手!这女人是我的。”
她的剑被震飞,脖子被勒,浑身一软,勒她的手坚逾精钢,力道千钧,毫无她挣扎的机会。
负责断后的有三个人,李婷、赵子玉、狂鹰,全陷入重围,银汉孤星也被陷住了。四人全力截杀,各不相顾,居然挡住了四十名黑衣人。
银汉孤星怎肯后撤?他已将弓背上,剑幻万道银虹,冲至赵子玉身侧,一剑刺倒一名向赵子玉偷袭的人,说:“双剑合壁,退不得。”
尸横遍里,血流成河。
终于,一声竹哨响,死剩的二十余名黑衣人悚然后撤。
狂鹰只剩下三把飞刀,力尽摇摇欲倒,浑身是血,扶住一株大树喘息。
银汉孤星偕赵子玉退回,惊问道:“辛兄,受伤了么?”
狂鹰辛良摇头虚弱地说:“没有,兄弟脱力而已。”
赵子玉低叫道:“糟!李姑娘呢?”
尸堆中,没有李婷。
银汉孤星大惊,变色叫:“你们快跟上,我去追贼。”
赵子玉一把将他拉住,急道:“去不得,你必须主持大局,万一碰上贼人的高手,咱们群龙无首,如何是好?”
“可是……”
“要追也来不及了,你知道李姑娘被带往何处去了?快跟上咱们的人,大局为重。”
他只好叹口气,扶着狂鹰向北赶。
他们赶到山坡顶端的遗砦旧寨,一清道长已占住了一座碉楼将余大人一家安顿在楼上,一行男女把守在楼下,据守着门窗待敌。
迎接他们的是韦陀李珏兄弟,老远便叫:“杜大侠,看见舍妹么?”
银汉孤星不及回答,赵子玉已经抢先说:“没看见,咱们以为令妹先走了呢。”
“糟了!”韦陀李珏惨然地叫。
碉楼顶负责睑望的游魂宋慎大叫:“他们追来了,准备应战。”
废砦堡二十间楼房,全是巨木所垒成,经过了十余年风雨,除了门窗大部损坏以外,仍然完好坚牢。
有十余名黑衣人进入砦寨,四散隐身。
烈日当头,全砦死寂,贼人们皆隐身在各处楼房内,不见有人走动。
碉楼南面接著墙,楼上的人可从楼门进入墙顶,也可说楼是砦墙的一部分。墙顶宽有一丈二,向外有短墙,向内有防跌的土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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