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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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虎口-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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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那心,都拎到嗓子眼儿了!反正缩头也是个死,就蒙一回吧!我迈着步子从上官睿身边过去,愣是没人敢拦我!都给唬住了!我又狠狠照着他脚底下啐了一口,呸——!这叫一个痛快!”戏子眉飞色舞地说着刚才的一切。大家哈哈大笑,乐得前仰后合。
  白朗环视一圈:“还有谁没回来?”
  “就差阿奎了。”
  “这小子,不会是放了空,没脸来见大家伙儿了吧?”孟二狗说道。
  也就在这时,阿奎从断墙后突然跑了出来,满头大汗,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爷,白爷!我回来了!”
  孟二狗板起脸问道:“怎么空着手啊?”
  “哼,我捞回来的宝贝太大了,根本抱不动,你们呀,谁都比不了!”阿奎扬扬得意。
  说完,阿奎引着众人进了一个残破的院子,边走边讲着经过:“我寻思着,弄个一般的物件回来,也没啥露脸的,正在路上琢磨呢,就有个小子过来问我,要带响的不要,我问他有多少,他说要多少有多少,还给我亮了把别子,跟孟二狗的一模一样,这不是正撞到庙门口了吗?我就一砖头拍翻了,连人带家伙都给捎回来了。”说完,阿奎将腰里的左轮枪递给白朗。
  白朗定睛一看,和孟二狗那把一模一样。
  “人呢?”
  “就在里面。”说着,阿奎从里面提出一个口袋,袋口被解开,露出一张年轻惊慌的脸,嘴里塞着破布,胆怯地望着众人。
  白朗一把扯下他嘴上的布,小贼连珠炮似的告起饶来:“爷,饶命啊爷,不干我事,我就是个跑腿牵线的。”
  白朗掂掂手里的左轮:“跟老子说实话,这物件打哪儿来的?”
  “是棺材瓤子手下二当家给我的,托我帮着找找主顾。”
  “棺材瓤子?”
  “是外号,大号没人知道,专门偷坟掘墓的一伙子人,有时候拿点地里刨出来的东西让我帮着卖卖。”
  “盗墓的怎么鼓捣上军火了?”
  “我也纳闷呢,瞅二当家那架势,我也没敢多问,就猜着不是正道来的。几位爷,真不干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叫啥?”白朗又问。
  “冯六。”
  “住哪村?”
  “杨柳屯。”
  “除了枪,还贩过啥?”
  “就倒腾点古玩字画,夹带着卖点假货。我发誓,伤天害理的事咱绝对没干过,不信您可以打听打听去!”
  “给他解开,再给拿点吃的。”白朗说完,冲孟二狗和阿奎一摆手,几个人走了出去。

第五章 虎口脱险(3)
“听说过这个棺材瓤子吗?”白朗问戏子。
  “知道,专吃死人饭的,不过平时神出鬼没,官府悬赏通缉了十几年也没抓着,真正见过他面的也没几个。”
  “咱在山洞里看见那洞,就像是盗洞。看来,军火八成是落在这帮家伙手里了。”孟二狗思索片刻说道。
  “这么说,还非走一趟不可了。”白朗问道。
  “爷,这帮人鼻子灵着呢,有点风吹草动可钻得比兔子都快。”
  “咱不整人多了,就你和我,装成买枪的主顾,身上别带家伙。”
  “不带家伙,那哪成!”
  白朗想了想:“不带家伙,咱带颗手榴弹,就掖在你裤裆里。”
  “裤裆里咋能放得下手榴弹?一走不就掉了。”
  “笨!找根绳绑在大腿上不就完了吗!搜身时,一般也不往那摸,你又不是娘们儿,没人琢磨你裤裆。”
  “那,那万一要是搜出来咋办?”
  白朗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只能委屈兄弟你当太监了,别怕,这次咱们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
  在冯六的带领下,白朗和孟二狗来到一片无主的野坟。
  孟二狗战战兢兢,白朗狠狠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向他使了个眼色,孟二狗努力把胸脯子挺了起来。
  三人来到坟地中央,冯六站住了:“就是这儿了。”
  然后,他手指塞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匪哨,七八个盗墓贼从四下的黑暗里走了出来,将三人围住,为首一个黑脸汉子上下打量着白朗和孟二狗,然后冲着冯六大骂:“你他妈疯了?怎么敢把生人带来!”
  冯六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们说,有大买卖,只有跟大哥才能谈。”
  “不是生人,天是棺材板儿,地是棺材钉儿,躺在一副装裹里,化成了灰还连着心。”白朗说着黑道的暗语。
  黑脸汉子赶紧问道:“也是一条道儿上的?”
  白朗赔着笑:“不敢当,不过是从您手指头缝里漏下点儿来,我们捡着了混口饭吃。”
  “搜!”说完,黑脸汉子拢着冯六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
  另外一个麻子走到白朗跟前:“把手举起来!”
  白朗举起手,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摸。这时麻子开始翻检孟二狗的身上,孟二狗紧张得整个人都是直的。
  “二哥,搜完了,没带家伙。”麻子说道。
  黑脸汉子冲着其他兄弟说道:“后面还有没有其他人跟来?”
  “都寻摸过了,就他俩人。”
  黑脸汉子走到一个墓坑前,半截棺材露在外面。他轻轻敲了敲棺材盖,里面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老子睡了?”里面一个声音传出。
  “大当家的,有主顾来了。”黑脸汉子轻声地说道。
  棺材盖子吱扭扭地动了,白朗和孟二狗屏息凝神,紧紧盯着。
  紧接着,一个留着前清小辫,灰白头发,蓄着山羊胡的小老头子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狠狠打了个喷嚏:“在哪呢?”
  黑脸汉子用手一指白朗。
  棺材瓤子眯着一双三角眼仔细打量着白朗:“想买什么?”
  “听说您手里有带响的,想见识见识。”白朗说道。
  棺材瓤子捏着小胡子:“猴崽子,蒙到老子头上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是什么鸟变的?就地活埋了!”
  棺材瓤子一翻脸,黑脸汉子带着一干盗墓贼一人从怀里掏出把枪来,将他们围住。
  “那有这么对主顾的?”
  “什么主顾,老子的主顾都是死人,我们从来不做活人的买卖。”
  “自个儿找个坑跳进去,省得我们动手。”黑脸汉子在一旁说道。
  这时,孟二狗急了,一把将裤腰带扯掉,肥嘟嘟的棉裤从腰上滑落下来。孟二狗一把将绑在大腿里的手榴弹扯了下来,手紧紧拉着弦儿:“都别动!”

第五章 虎口脱险(4)
盗墓贼们不由一怔。
  “你说你小子,掏个手榴弹把裤子都掏掉了,也不说罩个裤头。”白朗对孟二狗说道。
  “厉害呀,爷们儿,还留着这手呢。”棺材瓤子看来人不简单。
  “我们初来乍到的,不防着点不行啊。”白朗说道。
  “要带响的干什么?”
  “有响窑要砸。”
  “靠哪条线?”
  “乱山跑死马。”
  “压着腕。”
  “闭着火。”
  棺材瓤子见黑话全对上了,冲手下摆了摆手:“都收了吧。”
  盗墓贼将枪都放进怀里。
  白朗冲孟二狗一努嘴:“把裤子提起来。”
  孟二狗哆哆嗦嗦地,赶紧重新系上裤子。
  “想要多少?”
  “你有多少?”
  “那就看你搬来的梢子够不够多了。”
  白朗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元,扔了出去。闪亮亮的银元在夜色中泛着银光,散落地上。
  “就这么点儿?”
  “这是定钱,总该让我们也看看货吧。”
  “刚才他们掏出来的别子没看清楚吗?”
  一个盗墓贼将怀里的枪掏出来,扔给白朗。白朗接住枪瞅了瞅:“只有短的,长的有没有?”
  “有。单响的、连响的,都有。明儿中午,在杀虎口不过岗酒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
  “你们两个,先留下一个押着,明天钱到交货,我们再放人。”
  “好像没这规矩吧?”
  “这是我定的规矩,不答应?走人,大洋给老子留下。”
  白朗拍拍孟二狗:“我留下!兄弟,明儿记着早点拿钱过来赎我。”
  孟二狗将手榴弹塞进白朗手里:“爷,还是您回去吧。您不在,大伙儿都不踏实。”
  白朗接过手榴弹,看看孟二狗,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白朗和戏子骑着马,溜达进杀虎口的城门。二人肩上挂着褡裢,头上戴着毡帽,脸上粘了一大圈的络腮胡子。墙上贴着白朗的悬赏告示,画像画得和他倒有七八分相似。白朗用鞭子捅捅戏子,两人看着,全都乐了。
  两人来到不过岗酒楼,店伙计迎了出来:“呦,两位爷,里面请,马有人带。”白朗把缰绳往牵马的手里一塞,带着戏子走了进去。
  二人迈步进了院子,两边屋里酒客们都在吆五喝六。
  “您几位?”伙计问道。
  “有单间吗?”白朗问道。
  “有,二楼,往里走。”
  白朗压低声音和戏子说:“你在附近转转,看有后门没有。”
  戏子点了点头,转头问伙计:“伙计,茅房在哪儿?”
  “院里,西头!”
  也就在此时,于大膘子喝得满脸通红,正系着裤腰带从茅房里出来,见到白朗,不觉一怔。
  白朗没看到他,迈步上了楼梯。来到单间,伙计把烫好的酒,花生、瓜子等零食摆在桌上,点头出去,将门关好。戏子一看人走远了,利索地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打开酒壶盖儿就要往里倒。
  “什么玩意儿?”白朗问道。
  “闷倒驴!喝上一口,连只骆驼都能给放倒了。”戏子说道。
  “放下!棺材瓤子那可是老江湖,你这下三烂的招,人家一眼就能识破,反倒露了马脚!”
  不一会儿,伙计引着棺材瓤子和黑脸汉子进了酒楼,黑脸汉子背后背一个狭长的宽布口袋。
  棺材瓤子压低声音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伙计压低声音:“准备好了,酒里菜里都下了双倍的药,一沾就倒。”
  “外面也盯紧点儿。”
  几个人从窗前过,正好又让于大膘子看见,他眼珠都圆了。
  汉子捅捅于大膘子:“又瞅见谁了?”
  “那不是老棺材瓤子,悬赏了十几年的要犯了,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你没看走眼?”

第五章 虎口脱险(5)
“不能够,脑袋后面那条小辫儿,我看得真真的。想起来了,刚才进去的那两个大胡子,有一个身形和白朗长得一模一样!我说刚才瞅着怎么那么眼熟呢!”
  “爷们儿,到得够早的。”棺材瓤子带着黑脸汉子走单间。
  “乡下人,记不住时辰,怕误事,只能赶早了。”白朗说道。
  “带来了吗?”
  白朗将盖在桌上的褡裢布一揭,露出用红纸包成捆的一堆现大洋。黑脸汉子将肩上的布袋拿起来,随手支在墙角。
  白朗随手拎起一个红纸包,手上一使劲,银元“当啷当啷”落地,白朗随手拿起个银元,在手里掂了掂:“我的东西呢?”
  黑脸汉子扯开布袋口,露出两杆簇新的步枪,递了过去。白朗掏出来,横放在膝头,仔细检查,白朗拉开枪栓:“怎么没子弹?”
  “装子弹干吗?等着你打老子?”黑脸汉子说道。
  白朗笑了,又问:“其他的货呢?”
  “外面的马车里。”棺材瓤子说道。
  “还有我那兄弟呢?”
  “把你这红纸一包一包地都打开,我就告诉你。”
  “您是前辈,晓得规矩,我把全副身家都放在这桌上了,您可就只让我看见两把长枪。见不着兔子,我这鹰,怎么往外撒?”
  “小子,还信不过我呢?来,先走一个!”
  “您先请。”
  棺材瓤子脸色一沉:“哪有老的先给小的敬酒的,你懂不懂规矩?”
  白朗垂下眼睛看看碗里的酒说道:“好,那我先干为敬!”
  就在这时,外面一片熙熙攘攘的声音,屋里的人一惊。离门最近的黑脸汉子一步跨到门前,拉开一条缝儿,往外看了看,说道:“坏了,当家的,炸了!”
  棺材瓤子冷冷地盯着白朗,白朗笑吟吟地把碗放下:“别瞧老子,肯定不是老子叫来的。”
  黑脸汉子一把从怀里掏出双枪,指向白朗和戏子:“去你娘的!”
  戏子也飞快地从怀里掏出枪,指住棺材瓤子和黑脸汉子。双方对峙着。
  白朗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抓起一把花生,给棺材瓤子扔过去几颗,棺材瓤子一动不动,仍然死盯着他。白朗嗑开花生,掂起一颗放在嘴里嚼着:“都把枪收起来,别一惊一乍的,不然,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外面来的正是钱佳皓,他听了于大膘子的报告,立马带人赶了过来:“在哪个屋?”
  “二楼,顶头那间。”伙计说道。
  恰在此时,胡二皮领着他的一队士兵大呼小叫地从门口闯了进来。他冲进院子,看见钱佳皓,愣住了。
  “哪儿都少不了你啊。”
  钱佳皓忍着气:“胡团长,是来帮忙的吗?”
  胡二皮拽过汉子:“在哪个屋?”
  汉子颤巍巍向二楼一指,胡二皮手一挥:“上!”
  “等等,胡团长,现在所有的出口都被我们封死了,他们在里面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倒不如以逸待劳,先劝他们缴械投降,实在不行再动手。万一真要开起火来把他打死了,咱们要来也没用。”
  “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上!”胡二皮不听他这一套。
  士兵端着枪,蜂拥着挤上楼梯,然后一脚踹开单间的门。单间里四个人坐成一桌,正在嗑着花生瓜子,茫然地望着指向他们的枪口。
  白朗以一口山东腔问道:“老总,啥事?”
  “站起来!”士兵吼道。
  四个人站了起来。士兵战战兢兢地过去,给他们搜身。白朗和棺材瓤子都显得很镇定。
  “抓着没有?”胡二皮走了进来。
  “抓着了,身上都没带家伙!”
  胡二皮看着屋里的几个人,有点发蒙:“哪个是白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虎口脱险(6)
“啥,啥狼?”
  胡二皮看到了桌上的现大洋,一把抓起红纸包,两手一撅,里面落下来的居然全是黄土。棺材瓤子气恼地瞪着白朗,白朗偷偷冲他挤了挤眼睛。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报告:“团长,门口那辆大车已经搜过了,棉被下面盖着几捆柴火,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戏子急了,指着棺材瓤子的鼻子:“你们……”
  白朗一把拽住了他。
  “怎么着,拿着黄土来买柴火,跑这儿玩小孩过家家来了?”
  这时,钱佳皓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刚刚黑脸汉子背来的那把长枪:“刚刚在楼底下捡到的,是顺着窗户扔出去的。”
  胡二皮又紧张起来,端着枪指着白朗的太阳穴。
  “长官,俺就是长得面恶,走到哪儿都吃亏,俺可是个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啊!”白朗显得很委屈。
  钱佳皓端起手里的长枪指着白朗:“白朗,还跟我装傻。”
  “长官,俺真不是你说的那啥狼,俺是来贩金子的,货都在桌子底下,不信,你们自个儿瞅!”
  胡二皮的眼睛往桌子底下直瞅,手里的枪也不自觉地放松了。旁边几个士兵,一听有金子,枪也不自觉地指向了桌子底下,白朗双手按住了桌沿。
  钱佳皓一惊:“别动!”
  白朗双臂运力,桌子凭空翻了起来,钱佳皓慌忙扣响扳机,居然是空枪。电光火石之间,白朗已经下了胡二皮的枪,反手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桌子翻了个个儿躺在地上,下面别着各人的手枪,棺材瓤子喊道:“抄家伙!”
  几个人扑上去,个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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