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的后背还是火辣辣的,而且这种俯卧的姿式也很难受,她睡不着。过了一会,她捅了捅老赵,“哎,睡了吗?”“怎么了,还疼啊?”老赵打开了床头灯,柔和的灯光下,苏晴的头发乌云般的散在枕上,她的脸隐在灯光的阴影里,看不太清楚,可那雪白的身体却显得更加圆润细腻,后背那条桃红色的隆痕也更加鲜艳夺目。老赵忽然有点儿冲动,他觉得有一股热流从小腹涌起,并很快地在全身漫延开来,他真想……可身体的疲倦还是把这股冲动淹没了,现在的他真是有点儿力不从心了,老赵抚摸了一下苏晴的头发,又把她身上的被上向上拉了拉,“要不要拿凉毛巾敷一敷,明天去买点儿药,抹上点儿就好了。”苏晴不说话,只是把手伸了过来,伸进老赵的衣服里,轻轻地抚摸着,老赵捉住了苏晴的手,停了一会,还是说:“宝贝儿,早点睡吧。”“你怎么了?”苏晴问,对他的反常举动很是诧异。
“我没事儿,我是怕你累了,我怕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如果你想的话,我就给你,你想要吗?”苏晴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说:“算了,睡吧。把灯关了。”老赵关了灯,在黑暗中寻找着苏晴,说:“上我这儿来。”苏晴向他的怀里靠了靠,老赵把手搭在她温暖的腰窝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不久,屋子里就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苏晴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满屋的黑暗,直到黎明来临,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夏河坐在教室里,一上午都神不守舍。中午放学的时候,夏河连饭也没顾上吃,就急急忙忙地往家赶,他买了药,想尽快给苏晴送回去。昨天晚上,苏晴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了那飞来的一击,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感激,他不知道怎么跟苏晴说谢谢,所以今天才想出了这个办法。他飞快地骑着自行车,一路上,他想象着他把药交到苏晴的手上,说这是给你的,然后迅速地转身走掉,把满含激动热泪的苏晴一个人留在屋里的情景。
夏河打开家门的时候,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好象没有人。这更好了,夏河想。他把药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想到厨房里找点吃的。厨房里锅干碗净,什么都没有,他又打开冰箱,里面除了酸奶就是冰淇淋,这些都是苏晴平时爱吃的零食。
夏河准备走了,他决定回学校后再随便吃点儿什么,走向门口的一刹那,他瞥了一眼父亲的房间,房门紧闭着。那间屋子他从来没有进去过,平时他回来的时候,苏晴总是在家,今天……夏河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好奇心,他想看看那间屋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他想知道父亲和那个女人生活的隐秘空间里到底隐藏着些什么。
夏河走过去,推开了那间屋子的门。
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往往会因为一个莫明其妙的想法,一个偶然举动而使自己的一生发生巨大的改变。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谓的“一念之差”吧。
如果老赵那天不去开家长会,如果苏晴没有挺身而出去保护夏河,如果夏河不是心存感念地回家送药……再比如,如果夏河不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孩子,如果他不在那天中午推开那扇他不该推开的门……那生活可能还会是老样子,象我们大多数人平常所经历的生活一样,平淡无奇,一成不变。
夏河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一阵微风穿堂而过,鼓起轻柔的窗纱,午后的阳光立刻洒满了整个房间。
苏晴还在熟睡,她依旧赤裸着上身,俯卧在床上,两只胳膊自然地弯在头边的枕上,酣红的脸庞深深地陷入柔软的枕头中,乌黑的长发纷乱地散落在肩膀,背部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受伤的那一块已经变成了紫红色,那颜色给这静谧的气氛又增添了几分神秘。
夏河僵直地站在门口,一时间失去了思想的能力。他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晃得他难受,还有那紫紫的一块,一跳一跳地刺痛着他的眼睛。夏河的心里有一种想走过去抚摸它的冲动,但却迈不开步,他觉得自己的脸也一定涨成了那种颜色。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中午,夏河看见了赤裸着上身在阳光中熟睡的苏晴。她趴在那儿,背部的线条流畅优美,窄窄的腰部在身体的中间坍塌下去,而下面被被子盖住的部分又高高宽阔的隆起,那曾经令少年的他久久难忘的丰满而芳香的乳房,被她压在了身下,只在腋下挤出了一块圆润饱满的白肉。
夏河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他的目光痴痴地、依恋般地停留在苏晴的身上。
就在这时,苏晴醒了。
夏河又在学校渡过了一个魂不守舍的下午。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个成熟的女人的身体,他交过女朋友,那是一个有着黑亮短发、俏皮眼睛和温柔嘴唇的女孩,是他同年级的同学。他爱她,她也爱他,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做过很多事,接吻、拥抱、抚摸,只是没有走那最后一步,虽然那女孩一直强烈地要求夏河“要”她,但夏河没有,他不敢,他还是一个孩子,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清楚,也就是说具体到行动上,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要”她。而且,对爱情的梦想使他立志要两人洁身自守,直到结婚的那一天。
放了学,夏河一个人在学校外面的小花园儿里怔怔地坐着,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中午发生的事,虽然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他能记住的只是满窗的阳光和那个裸着上身的女人,还有她身上那块紫红色的伤痕。
日落的时候,夏河才往家走。他想,如果他要是有地方去的话,他宁愿不回家。他不知道苏晴会怎么和父亲说起中午发生的事,他怕父亲再象昨天那样狠狠地打他一顿。
其实中午也没有发生什么。苏晴醒了以后,发现了门口的夏河,吃了一惊,她说你怎么会在这儿现在几点了。夏河说我回来看看我给你买了药我不知道你在这儿睡觉。苏晴说那你下午还有课吗有课你怎么还不走一会儿你该迟到了。夏河就走了。他出门的时候还听见苏晴说晚上你早点儿回来别老让你爸着急。
夏河进门的时候,老赵正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桌子上摆着给他留的饭菜。
“爸。”他叫了一声。
“怎么又这么晚回来,吃饭了没有。”老赵问,也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夏河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老赵又说:“先吃饭吧。”夏河放下书包,开始吃饭,他真的有点饿了。老赵在一边看着他:“凉不凉?凉就热热再吃。”“不凉。”“你的胳膊怎么样了?还疼不疼?”“没事儿,好了。”“还是上点药吧。你不是都买了吗。我都听你阿姨说了。”夏河放下饭碗,老赵见状说:“你吃你的。”夏河又端起饭碗接着吃饭。
“你能这么做,我很高兴。”老赵继续说:“她虽然不是你妈妈,咱们也是一家人。你也大了,该懂事了,要好好念书,放学以后别老在外面玩,早点儿回来,做完功课帮着阿姨干点儿活儿。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到黑龙江插队了……”夏河松了口气。
这天晚上,夏河又做了他以前经常会做的那个梦。一个白色的、又轻柔又丰满但脸部却很模糊的女人体,围绕在他的身边,忽远忽近,时而把他抱在怀里,时而抚摸他,时而又把他压在身下,让他觉得无比的温暖和舒服,可这次不同的是,那个身体有时太沉重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却怎么也醒不了。
第二天早上夏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内裤和床单上又沾满了那种凉冰冰、粘乎乎的东西,这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有些忿忿不平地想,这鬼东西总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从我的身体里流出来,这太不公平了,简直令人厌恶!
苏晴后来一直在想,那天中午她能够如此地镇定自若,完全要归功于她当时尚未清醒的神志。也就是说,那时她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看见了一个人站在门口,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老赵没有去上班。
令她倍觉尴尬的是后来,当她看清门口的那个人是夏河的时候,她一惊之下坐了起来,这使得她的身体完全地暴露在夏河的目光之下,她那对丰满的乳房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上下跳动了几下之后,傲然无畏地挺立起来。
苏晴永远也忘不了夏河当时的神情,他专注地看着她的前胸,看着那两只白兔般扑出的乳房,他看着它们跳跃、颤动、然后归于平静、然后无声地挺立,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热爱与渴望,那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渴望,那是一个饿了很久的婴儿,终于看见了母亲的乳房的那种渴望,充满了欢欣的渴望。
苏晴觉得内心深处有一根尘封已久的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令她在那一刻有点儿神思恍惚起来。
然后苏晴就飞快地拉过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身体,加上她和夏河之间的简短对话,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钟之间。后来的日子里,苏晴经常会从夏河的眼睛里看见这种渴望的目光,这使她有点儿害怕看那双眼睛。
苏晴发现夏河变了。他开始在饭桌上讲一些学校里的趣事,每天也不再很晚才回家,还抢着干一洗碗擦地之类的家务活儿。苏晴觉得他还是在背后注视自己,与以前不同的是,当两人的目光相遇的时候,他却不再逃避,而是专注地看着苏晴,倒把苏晴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苏晴还发现,老赵不在的时候,夏河总是很活跃,走路上窜下跳,说起话来也眉飞色舞,真正地象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可老赵一回来,他就变得“老诚”起来,说说笑笑间,少了那种飞扬的神采。苏晴看得出来,夏河是真的怕他父亲。这又何必呢?她想,如果我以后要是有了儿子,我就不让他这么怕我,我要和他做朋友,做最好的朋友。
于千千
圣诞节的前一天,千千一个人去逛街,她想买些贺卡和礼物,送给远方的朋友。
走在寒冷凄清的大街上,千千发现已经是冬天了,今年是怎么了,连我最喜欢的冬天都被我忽略了。最近工作太忙了,千千每天回家都很晚,即使有那么一两天不用加班,也是筋疲力尽,回到家后,饭也不想吃,只想睡觉。有时躺在床上睡不着,千千就想,我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每天这么辛苦地工作,难道就是为了糊住我这张饥饿的口吗?那我这饥饿的精神又靠什么来填补呢!
千千想在明年辞掉这份工作,好好思考一些问题,但她还是下不了决心,毕竟她是一个现实的人,她不能象苏晴那样随心所欲地生活。
在这种时候想起苏晴,让千千不免有些伤感,去年圣诞节,她们俩儿在一个酒吧里对烛畅饮,和其它的节日狂人一起,闹了一个通宵。那时,苏晴还没有结婚,而千千也还没有沦落到替人卖命的地步。此一时,彼一时了,千千想,不过这一年的时间,也让我长进了不少,人,就应该常更换一下环境,多尝试一些自己没有尝试过的东西,人挪活树挪死吗。
千千漫不经心地边走边想,猛然发现一个人的背影很眼熟。“苏晴”她叫了一声。
苏晴正和夏河兴高采烈地聊着,听到叫声,转过了头。她看到了千千,黑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大衣,黑色的手袋,还有那黑色的长发和苍白小脸,她身后是冬日浅灰色的天空和一排渐次远去的栗色的树干。“千千,你怎么在这儿!”苏晴奔了过来,每次见到千千这种一身素黑的小寡妇似的打扮,苏晴心里就别别扭扭的,她拉住了千千的手。
千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身后走过来的夏河。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从他的眼睛里你就能看出来,高个子,瘦瘦的但很结实,深陷的眼窝里一双黑亮的眼睛,高高的挺拨的鼻子,显得无比的英武,只是背稍稍地有点儿驼,使整个人看起来不是那么很精神。
“你看什么呢?”苏晴问,“那是老赵的儿子。”她转过身去叫夏河:“夏河,过来。”还没等夏河走到跟前,她就指着千千说:“这是我的好朋友,叫干妈。”夏河看了千千一眼,叫了声阿姨。
“哎?怎么回事?”苏晴假装绷起脸。
“行了,苏晴,别闹了。”千千说。
苏晴笑了起来,“你来买东西?”她问千千,“晚上有没有时间,上我们家吃饭吧。”“不去了,晚上公司有活动,一会儿我还想去洗洗头。”千千说,“赵哥挺好的。”“他还是那样,对了,过两天他出差,元旦都不在家,到时候你来我们家住吧,咱们好好聊聊。”“到时候再说吧。你们要去哪儿?”“老赵让我给他买双鞋,”苏晴指着夏河说,“男孩子穿鞋就是费,前两个月刚买了一双,又穿坏了,老赵本来说好了一起来,他又临时有事。还有,他还让我帮他的女朋友选一件礼物。”苏晴说完,半开玩笑地看着夏河。
夏河脸红了,他转过眼睛去看别处,显然他对苏晴把这件事说出来很不高兴。千千连忙差开这个话题:“那你们去吧,过两天我再给你打电话。”“一起走吧,我还想看看你都买些什么呢。有没有给我准备一张贺卡呀。”“没有,咱们之间还有得着这些形式吗?”“当然用了!”苏晴一本正经地说,“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用,现在分开了,还是有的好。形式有的时候也是很重要的。”“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千千看着她说:“看来你真的变了不少,如果你想要的话,明天我就给你寄一张。”“不用了,开玩笑呢。过两天你不就来找我了吗?”这时,夏河插了进来:“晴姨,我先去前面那个商店看看,一会儿我再回来找你。”看来他对她们的这种谈话已经失去了兴趣。
“你去吧,我马上就来,你就在那儿等我吧。”苏晴说,看着他转身离去,又说了一句:“你可别乱跑啊。”夏河答应着走了。
“真成你儿子了。”千千说。
“可不吗。”苏晴有几分得意,“现在和我好着呢,比跟他爸还好。”“我看你还是注意点儿的好。”千千说,“什么事儿都别太过了,太满了就泼出来了。”“什么意思?”苏晴问。
“没什么意思,你干嘛这么紧张。”“我没紧张,我就是觉得你说话有样子有点儿暧昧。”“你才暧昧呢。”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晚上,公司在一家酒店举行了每年例行的圣诞晚会,先是吃饭,然后是唱歌、跳舞,中间还有抽奖。这并不只是慰劳辛苦了一年的员工,主要是借此机会和各个关系户联络感情。
千千一直坐在角落里,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热闹,尤其又是和这些虽然天天见面但又很陌生的同事们在一起。满场的人都在尽情玩乐,没有人注意她,偶尔有几个男士向她频频注目,千千也假装没看见。
千千看着那些沸腾的人群,她想早点儿回家,她觉得一个人在自己的小屋里听听音乐、看看书,要比在这里呆着舒服得多。好在抽奖的时间到了,千千趁大家都聚在主席台前的时候,偷偷地溜了出来。
走到电梯间的时候,她看见了公司的总经理叶羽文正靠在电梯旁的墙上抽烟。千千一怔,随即打了声招呼:“叶总。”“怎么,又要走了?”叶羽文上下打量着她。因为过节,千千特意打扮了一下,她化了妆,作了头发,穿了一件颜色浓郁的绛红色紧身毛衣,显得娇艳妩媚,玲珑有致,与平时素面朝天,只穿黑色衣服的她简直是盼若两人。
千千有点儿不好意思,她说:“我家里有点儿事,得早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