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西紧张的心在“砰砰”跳,这怕是唯一的机会了,就搏一次吧,三两下扒下外衣,朝上扔到树桠上,只“蹭蹭”几下便攀上了最低的树枝,于是踩着密枝拿着衣服朝上攀。
两个护卫却在远处密议:“刚刚这个姿色最好,年龄又小,将来在万花楼定又是一个头牌。”个头略高护卫的笑道。
那个矮点的道:“和她同车的姿色也不相上下,只是两人一比,似乎这个多了点大家闺秀的味道。那个太小家子气了。”
高个的点头:“还是你看的明白,我就总觉得哪里不一样,明明两个长的都好,但看这个就是愿意多看几眼。”
矮个得意的笑道:“还有件事你不知道吧?长得好不一定非要当头牌,我听头儿说了,好像咱家老爷放到万花楼训练一阵子后会送到京城给上锋们享用呢。”
高个惊讶:“真的吗?这给那些当官的,混个姨娘什么的当当,可比万人骑好多了。”
张露端坐在马车里,嘴角露出个冷笑:本想助你逃的,可你逃不掉,那就用巴豆吧,这离苏州还远着呢,身子垮了,看你还如何抢我的风头!
一声哨呼响起,惊动了等在路上的人,护卫头从地上跳起:“人跑了,留两个人在这,都给我进林子里搜。”
进了林子,跟着莫小西的两个护卫惊慌的跑了过来:“头……头儿……有死……死人。”
“死人!”护卫头很是震惊:“是不是刚才那女娃?”
两个护卫这才想起原本要做的事,他们久等不至,起身查找才发现人不见了,忙四下追寻,不料却发现两具男人尸体,且像是刚死不久的。
护卫头手一挥:“去看看。”
刚走了两步,另外两个去另一边搜的护卫也跑了过来:“头儿,那边有三具尸体。”
护卫头:“!!”
到了其中两具尸体旁,却见都着了兵甲,手里皆是军营出的兵器,护卫头行伍出身,当下心头一凛,招手道:“速速离开,不得停留。”
两个护卫早已吓的双腿发软,好歹还记得另一件事:“那……那头儿,女……女娃,不找了?”
护卫头怒瞪了两人一眼,要不是当下情形,早砍死他们了:“找什么找,再找说不定连我们都没命了,快撤。”
众人急冲冲的出了林子,莫小西也不找了,吩咐驾起马车就跑。
莫小西在树上,听到那帮人弃自己而去,却只能提心吊胆的窝在树上,怕尸体,怕这是个圈套,等了好久,只觉得林子异常安静。
“叭哒”似乎有东西滴在头顶上的树叶,莫非下雨了?莫小西眯着眼伸手去拨头上的叶子,浓密的树叶枝桠拨开后,一双冰冷锐利的黑瞳正牢牢的盯着她。
莫小西冷不防的,吓得失声大叫,一只带着硬茧的修长大手帖了上来,堵住她的叫喊。
莫小西的心肝从来没跳动的这么快,太吓人了,尤其还是在逃亡时神经这么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好一阵子才勉强平复。
拿下他的手,莫小西身子极力往下缩,这货会不会杀人灭口呀?
又有东西滴落了下来,砸在莫小西的白色的绸衣上,晕开一朵红色的小花。
他受伤了?莫小西抬头看看,那人仍冷静的看着她,沉默无言,莫小西想了想,把衣服上的披帛抽了下来向上递,那双眼睛犹豫了下,接了过去。
两人窝在树上,静静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莫小西犹豫良久,古代的树林里都有野兽的,这个时候万万不能下去,于是拿出衣服把自己裹上,把袖子系在树上,也不管上面的人,坐在树枝上出神。
夜间温度骤降,莫小西缩成一团,她本就穿的不暖和,再加又是裹在身上的,四下透风,冻得透心凉。
“你冷不冷?”莫小西瑟瑟发抖的问。
过了好一会,莫小西以为他不会出声时,才听到低沉的两个字“不冷。”
尼玛,说句冷会死呀,莫小西郁闷,面上还是真诚无比:“那啥,大叔,我冷,咱们坐一块行不行。”
大叔!!肖南窒了窒,动了动冷的快麻木的身子,臂上的刀伤虽上了药,但疼痛依旧,他艰难的坐到莫小西身旁的枝干上,依旧不说话。
似乎暖和了点,莫小西往他身边挪了挪,肖南身子僵了僵,却没动。
“大叔,你准备什么时候下去?”莫小西用亲呢讨好的口气问道。
“……”不说话。
“我天亮就下去。”莫小西有点着急,尼玛,没办法,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呀:“你也受了伤,要不,一起走吧,我还能照顾下你。”
天黑了,看不见肖南的神色,但莫小西感觉他似乎朝自己看了看。
“嗯。”就在莫小西沮丧的时候听到这样一个字。
惊讶的侧过头:“大叔,你同意了?”
依旧等了半晌:“肖南。”
“噢,原来是肖大叔呀,我姓莫,叫小西就行了。”莫小西欢快的说。
肖南无语泪流。
☆、第 60 章
莫小西只觉得这一夜格外漫长,她迷迷糊糊的,身上一会冷一会热,隐隐听到有人在耳边吵,可就是睁不开眼睛。
肖南盯着床上的小身子,她病了,巴掌大的小脸因发烧而变的红通通,那双漂亮的杏眼眼下紧闭着,面色不时的变幻,显是很难受吧。
肖南征征得盯着那张小脸,为什么,他当时不杀她,是因这和桥儿相似的脸吧?桥儿……好久没见了,你也长这么大了吧?
叹了口气,肖南唤来小二,给了锭银子,付了药钱和诊金,又续订了半个月的房,吩咐他看顾好莫小西,便起身走出房门,回身将门拉上,又看看床上的小身子,终是将门关上了。
莫小西第五日才退了烧,好转起来,又歇了两日,好歹能下床走动了。
还是没钱呀,莫小西发愁,自己身无分文,在这两眼一抹黑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根本寸步难行。
迎上小二掌柜好奇的目光,莫小西只好编了个身世,自己家人都死了,前来寻亲,可惜亲戚改迁了,不知去向,她又病倒街头,幸好遇上了付房钱那人。
这番话说出,引得众人唏嘘。莫小西长叹一口气,这个小镇不知道离那片树林多远,就在官道旁边,人来车往,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来寻她,自己也不可能在这里长住,仅有十五天的房钱,一旦时间到,自己又该怎么办?这小镇隶属金斗城,在洛城和苏州的中间,与两地各相距几百里,一路上吃住,起码得十几两银子。
第二日,客栈里忽然喧哗起来,一堆丫头婆子拥着两个华衣美服的妇人和姑娘进来,嫌弃地看了看四周,一个婆子站出道:“掌柜的,这客栈我们包了,那些闲杂人都清了吧,钱算在我们身上。”
掌柜的忙迎了出来,行礼道:“两位贵人请坐,小的马上去通知住店的客人。”
莫小西在房内尚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见小二过来敲门,把原由一说,莫小西顿时有些征了,自己退了房,要去哪呢?
当下请求道:“小二哥能否向楼下的贵人通融一下,小女大病初愈,身无气力,暂时无处可去。”
小二也知莫小西的情形,心生怜意,去跟掌柜的说了声,掌柜于是到了妇人那躬身道:“贵人见谅,小的这里有一女娃儿,前些日子往进来的,大病初愈,身弱体乏,希望贵人能通融一下,允她住上几日。”
妇人拧眉思量,旁边的婆子上前斥道:“我们夫人姑娘身份贵重,留些闲杂人在此,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莫小西向来待人和善,住了这么些日,客栈上下对她印象都不错,且她病着,激发了人们保护弱小的本能。
当下掌柜笑的有些勉强,这些人得罪不起,只能做最后的游说:“只是一个十二三的女娃娃罢了,家人不在了,来寻亲,不料亲戚举家迁走,不知去向,是以病倒耽误在小可这里,小可见其可怜,便让她多住了阵子。”
这掌柜也是油头,半点没提有人已付了房钱之类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把人赶走,人就得流落街头。
那婆子听了这话也有些犹豫,没敢再冒然开口,那妇人倒是开了口:“也是个可怜人,用过饭,带她过来给本夫人看看吧。”
莫小西得到知会便很郁闷,这些人真TM当自己是回事,我住这还成了你给的恩典了。
皱了眉头换了衣服,说来还得感谢那肖南,给自己还买了换洗衣服,可尼玛为毛就不舍得留点钱给我呢!!
哎~~算了,萍水相逢,人家没杀了自己灭口,还给自己看病抓药留房买衣服,已算是仁至义尽了,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
跟着婆子到了上房,那婆子在路上便告知夫人夫家姓王,又傲慢的教她如何见礼,之后在房门口通报了声,便推了莫小西进去。
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坐在桌前,着了宝蓝暗纹的宽袖交领长裙,容色富丽,看样子,是个官身,身侧坐着一个十三四未及笄的女子,着了身鹅黄,柳眉樱唇,姿态虽说端庄,但如同钟丽裳一样,透着丝小家子气。
莫小西淡淡的笑了笑,福了福身:“夫人金安。”
王夫人皱眉看了看她,漫不经心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莫小西垂下眼:“小女姓莫,闺名小西。”
王夫人居高临下的打量莫小西,身端姿正,容色天成,王夫人忍不住挑了挑眉:“你是哪里人?”
“小女是华亭人,家人亡故,族人争产,是以流落此处。”莫小西从容不迫,细细说来。
王夫人面色微缓:“真是巧,我的外祖家也是华亭,记得华亭人管自己叫……叫什么来着?”
莫小西笑着接口道:“夫人,是侬。”
王夫人长舒了口气:“对,就是这样的,好些年没听到了,你再说两句。”
莫小西微微笑道,用前世的上海话又说了几句,然后再翻译给王夫人听。
那边上的少女一直打量的莫小西,没有说话,莫小西注意到她眼睑有些红肿,似是刚刚哭过。
从王夫人房内告退,莫小西吐了口浊气,回自己房内歇下不提。
那王夫人却问身边的娘子道:“珍珠,你看此女如何?”
珍珠曲了曲膝:“回夫人,奴婢观此女容色举止,想必出身不错。”
王夫人点头:“可惜,一朝家破,千金变乞儿,你说,将她带回府如何?”
珍珠略略顿了顿:“不知夫人做何打算?”
王夫人浮起个微笑:“老爷给玫儿定了亲,玫儿不情愿,我收此女为义女,她定感激零涕,替嫁后身后无人撑腰,必甘心为我所用,为府内效力。”
珍珠点头:“夫人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还请夫人查实下,以免有漏。”
王夫人摇摇头:“咱们是临时决定住在这客栈里的,碰巧遇上这人,我观她说话不卑不亢,从容的紧,不像说假话,再说她一个女子,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珍珠想了想,不再做声。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人来请莫小西,莫小西只得又跟着去见王夫人,王夫人端坐着,笑意盈盈:“昨儿与你一见如故,倍感亲切,想我数年没去过外祖家,也少见华亭人,你既无依无靠,不如跟我回府如何?”
莫小西惊讶,惴惴道:“小女一介孤女,怎敢拖累夫人。”
王夫人站起身,上前一步拉住莫小西的手叹道:“多可人的女娃,可怜如此身世,我见犹怜,观你和玫儿一般年纪,不如认做姐妹如何?”
莫小西心下一转,盈盈笑道:“多谢夫人抬爱,姑娘身份贵重,小女怎敢姐妹相称,夫人折杀小女了。”
王夫人摇头笑道:“所谓相逢皆是缘,我说使得便是使得。”
莫小西满脸感激道:“承蒙夫人不嫌弃,小女便认夫人为姑姑如何?”
王夫人一怔,又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想起认姑姑了,我膝下有两子,却只有玫儿一个女娃,时常在想,要是玫儿再有一个妹妹就好了,这样,也能说说悄悄话了。”
莫小西曲膝:“夫人抬爱,小女惶恐,只是小女亲母新丧,怕给夫人带来不便,是以想认夫人为姑姑。”
王夫人暗暗思忖:姑姑也罢,左右她以后要求着自己。于是,重又坐下:“那我便收了这个侄女吧。”
王家的马车在用过早饭后便起程了,行程自是多了一个人,莫小西。
☆、第 61 章
儒竹独自坐在亭子里微笑。
曾经一度憎恨自己心软,总是拒绝不了她的要求,甚至拐弯抹角的诱她提出要求,因为不想看到她焦急,担忧的目光,为什么要帮她把姨娘接出府?为什么要帮她办户籍路引?为什么不把她在住处透露给太常府?自己明明知道女子在外寸步难行的呀!
现在庆幸她离开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得知太常府要将她送给符家?从得知她在泸阳府过的充实开心?
为什么会关心她呢?因为儒宁?对,就是这样!!
只是……快一年没见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铺子也不知道开的怎样?都好几个月没收到她的信了,真急人。
一个大丫头行来,曲膝道:“二少爷,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儒竹应了声,站起身,青丛上前给他整了整衣衫,便朝庆王妃的福来院而去。
进了院子,行至房门口,有嬷嬷打了帘,一股热气迎面而来,进了屋子,除了狐毛披风,才朝榻上的妇人行礼:“儿子见过母妃。”
庆王妃已近四旬了,保养得宜,身子略有发福,脸盘圆润,冲儒竹招了招手:“外头冷吧,快过来。”
早已有丫头拿了毯子过来,儒竹坐在庆王妃下首,丫头将毯子搭在儒竹的腿上,儒竹方道:“不知母妃叫儿臣来何事?”
庆王妃看看儿子,越长越丰朗,虽然皮肤略黑了些,但不失俊男一枚,这儿媳可得好好的挑。
儒竹木偶般坐在椅上听母亲絮叨,不知不觉又想到莫小西,灵动的杏眼转啊转,经常有坏主意馊主意出来。
沈妙江:四哥哥,你不知道,我最喜欢跟五姐姐说话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五姐姐很少见我,而且嬷嬷说五姐姐的坏主意最多了,姐姐都被她带坏了,姐姐好幸福,我也想被五姐姐带坏,四哥哥你帮我出出主意,我怎么才能被五姐姐带坏呢?
儒竹:九弟为何想要变坏呢?
沈妙江:五姐姐说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将来我娶不到娘子可怎么办?母亲定伤心死了。
……
儒竹嘴角微翘,恰逢庆王妃拍了拍他:“是不是呀?”
“嗯”儒竹不自觉的点头,忽觉不对,忙凝神看庆王妃。
庆王妃板着脸看他:“为什么?”
??儒竹着实不知道她刚才说的什么,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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