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颜凤冠- 第6部分

　　　　“无妨，原想就不会再见，怎会在意。”他的眼眸亮晶晶的，原来人的眼睛里真是可以波光流转的，俊美的容颜上覆着层柔润的光，令人觉得亲近。

　　　　“萱儿，怎跑到这儿来了？”安陵浔的出现把原本未安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尤其是这声称谓。

　　　　“三王爷。”云衫的神情莫然，然后看向我声音的语调有一丝疑问但不明显“三王妃。”

　　　　我微点头算是承认，“多谢上次侯爷的相助。”

　　　　“云侯，此次回京多久了？”安陵浔并未问我此话的原委。原来这云侯真的不常在皇朝。

　　　　“上月刚回，边疆安稳，蒙圣上恩泽，此次召我回京，赐了府邸，要长留一段时间了。”

　　　　“如此甚好，左丞相等萱儿多时，我们就先走一步了。云侯，改日再续。”

　　　　一路上，安陵浔再未开口，只是他的手握着我的手握得很紧。我也不知如何开口，便只能随着他的步伐前进。

　　　　在殿门口看到了李千帆，依旧是那般温暖的目光，旁边站着一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双目有神看着我而又透出慈祥，想便就是那疼我到天上的爹爹了吧，我难得咧开嘴笑了笑。
17。卷一　执于一念…第十七章　各怀心思
　　　　“爹爹，哥哥。”我向前挽住老人的手臂，虽我不是你真的女儿，但目前我还算是吧，做戏做到底。

　　　　“萱儿。”老人先是惊喜了一番，随后故意板起脸“你呀，有了夫君就不要爹爹了，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

　　　　“哪有哪有，我天天想着爹爹呢，恩，还有哥哥。”我揉了揉脑袋。

　　　　“是吗，那怎么不见你回来，要不是你哥来看你和我说你过得很好，我这心里担心的呀，你是蓉儿的心头肉，你若不好，我死了后怎向她交代啊。”老人先是宠溺了一番但随后还是叹了口气，蓉儿是我娘吧。

　　　　“呸呸呸，爹爹长命百岁，好嘛，爹爹，萱儿以后肯定会常回家看看的。”我故意撒娇道。语气是假，但我的话是真心的。虽这丞相宠溺的有些过，但他是一位好爹爹。

　　　　“好了，爹，萱儿知道你宠她，不会忘记你的，我们还是快进去吧。”我感激的看了看李千帆。

　　　　但他老人家却看向我身后，脸收起了宠溺，不愧为丞相，只是一瞬已是一脸严肃，“王爷，萱儿年小不懂事，若做错事还请王爷多多包谅。”

　　　　“岳父说的哪儿话，萱儿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会好好待她的。”他上前一步握住了我的手。双目与我的对上，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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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驾到。”终于出场了，整个大殿只有他到场了并恩准了才能就位。皇后太后随后也到了，依次坐在了皇帝两旁。而凤阳居然坐在了太后身侧，看到我后，趁人不注意做了个鬼脸，我掩嘴一笑。

　　　　“西陵国太子殿下到——”就在那刹那间，那声穿透殿堂的声音，应时而起——

　　　　“今日西凌国太子造访北安以示友好。趁着宫宴正好为太子洗尘。”

　　　　众人的目光锁定在了一点，翩翩君子，款款而来。转瞬间，颜璟便走到了殿堂中。对着高座上的皇帝单臂行礼。

　　　　男子今日着了一件藏青色的云锦缎衣，行礼后姿容俊逸的端坐在位上。环视了殿上一圈，蓦然对上我的视线。再见他已不如初次那样吃惊，只是依旧无法坦然看向他，只得移往别处。

　　　　空气中的乐声陡然高亢，那身着五彩的舞姬们，随着乐音，跳完了最后一个动作。殿上响起了如潮的掌声，众人说笑着，玩乐着，余光却在睨着皇帝的表情。

　　　　“父皇，今日西陵太子来访，儿媳愿献曲一首。”望向对面一面容姣好的女子，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娇艳夺目。旁边正是方才与安陵浔交谈的男子，光是看她一身贵气的装束，想她应是一王妃。

　　　　“好好好，灵儿的琴弹得是相当好的。”皇帝神情愉悦，不慌不急的拍着手，其他人一见，那掌声鼓动着更响了。

　　　　“那多谢太子妃了。”颜璟嘴角一挑。太子妃？那旁边，眉目之间有残暴略带傲气的男子便是太子？我心里暗忖，怎会忽略了这种事，看来回去还得问问那俩丫头。

　　　　“臣妾献丑了。”语毕，便走至中央，摆好琴。手指轻动，音符自出。

　　　　她的琴技的确高超，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但是我却喜欢不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恨。我记得，曾今有一次连弹十天的古筝，终是厌倦了一次，发疯一样的在第十天勾断了琴弦。

　　　　那一夜，我独自跪在死寂无人的大厅，直到天明。在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我抬起了头生生把眼泪逼了进去。三天后，我的琴艺达到了要求。至此之后却也再未碰过。

　　　　一曲毕，赢得了不少掌声，对我来说那琴声确是难熬。而随后，因为太子妃开了头，各个女子纷纷献曲献舞。就我一人无动于衷。看向安陵浔，他也不急，只是一杯接着一杯，不知是茶是酒，看着前方又好似在欣赏表演，我也就按兵不动。

　　　　又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舞完，在掌声中行了一个礼怯怯的回到了座位。我也就这么麻木地看着，等待着下一位出场。突然感觉好似有人在拉扯着我衣服下摆，低头一看，竟是上次在池中救的那孩子。我还记得他是个世子，望了望周围又没人。

　　　　他就这么盯着我，他的眸子漆黑却明亮。安陵浔也看到了那孩子，人多比较引人瞩目，所以我想拉下他的手并问问他，谁知皇上已经看到“瑞泽怎么一个人在殿上啊，其他人呢。”我未搞清是什么事，上次的那些丫鬟公公又及时出现了。“奴才该死，又未看好小世子。”

　　　　“上次落水还不够，连世子都看不好，朕留你们何用。”

　　　　“皇上开恩，上次正是这位姑娘救了世子，也许是世子认出了这位姑娘，所以才会跑来找她，且上次世子开口说话了。”太监宫女们已被吓得语无伦次，看到我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哦？原来上次救瑞泽的是萱儿你啊，怪不得在宫中找不到救小世子的人了。”皇上略带探究的看向我的说道。

　　　　“回皇上，当日正好看到，且四下无人，便碰巧救了他。”我可不知道他是世子。

　　　　“瑞泽是瑞恩将军的遗孤，将军又是本朝的功臣为国捐躯，若出什么事怎对得起将军啊。幸好萱儿你救了他。朕听说他开口说话了，看来瑞泽很喜欢萱儿啊。”

　　　　原来是这样，心里有些明了。但是，这世子不会说话？

　　　　“瑞泽，你是否想和他在一起啊？”皇帝向男孩柔声问道，我微疑，揣测着他这句话的用意。只见那孩子点了头，又如同第一次一样喊了声“娘。”

　　　　皇帝眼中光芒一亮，笑道“好好好，老三，世子带回段王府让萱儿代养，以后瑞泽就是段王府出来的人，如何。”本想拒绝，我一人都在王府里忙不过来，如今还得拖一人，但转念一想孩子这么小在宫中无依无靠日子不会太好过，低头看向那张稚嫩的脸，心一软，便不再说什么。

　　　　“皇上，这好像不符规矩。”皇后却突然发话了，她看我的目光中似有一些不屑“且三王妃又没有子嗣，怕是照顾不来，不如交给灵儿，她毕竟育有皇嗣有经验，且太子府有皇子和公主做伴呢。”

　　　　这席话让我略见明朗，太子应为皇后所出，一切为自己儿子争利益。

　　　　皇上眉目略有不悦，还未开口，就听到“看看瑞泽把萱儿黏的，这事还是看瑞泽的吧，经验是带出来的。”太后看向我盈盈的说道。

　　　　“母后说的有理，事情就这么定了，瑞泽今日便和萱儿一起回段王府。”皇上一声令下打断了欲言又止的皇后。皇后瞪了我一眼，而对面也似乎传来了不善的目光，我也懒得追寻是谁。
18。卷一　执于一念…第十八章　才倾皇朝
　　　　安陵浔瞧向我，我唇角微拉，他便理所应当的接过话来。只是在随后的过程中，虽他脸上总挂着微笑，但视线总定格在我身上，有些不自在。

　　　　本想回府时，再将瑞泽带走的，可他却拽着我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放手，无奈之下，安陵浔命人在我旁添了把座椅，这才将他安定下来。

　　　　“三王妃，今日西陵太子来访，众弟妹也都趁大伙高兴助兴了把，就差你一个了。”太子妃柳眉高扬道。

　　　　一场宫宴随着这句话在我心中一下子沦为了宫斗。

　　　　而众王妃也随之起哄，话语中也都携枪带棒的，有些官员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都想看李婉萱出丑吧。我始终保持沉默，安陵浔喝了口茶，慢慢地咽下，勾起一抹笑意帮我添了菜，许是宽慰我。爹就不怎么高兴了，脸上满是不快，李千帆望向我也是一脸担忧。

　　　　“皇嫂们，你们不知道，三皇嫂的画技超群可是凤阳见识过的，三皇嫂你就别谦虚了，上次你可是答应过唱歌给我听的，就选在今天吧。”

　　　　知道凤阳是在帮我，她的声音依旧一如既往的轻快甜美，但是说的话和口吻，似乎已经不再天真了。从不知凤阳那丫头如此会说话，毕竟在宫中长大，话语技巧是必须的。

　　　　“不知本宫今日是否有荣幸听上三王妃一曲？”原本还有顾忌的我在听到颜璟的话后，知道已无了退路，扫他国太子的面子是大忌。

　　　　不想引人注目，自认为已是低调行事，却是依旧被推上了风尖浪口，进不得退不得。爹和哥哥在此，不应让他们难堪。且还有可能会让段王府成为笑话。

　　　　安陵浔看了我一眼，见我若有所思，便站起身推辞道“萱儿，身子弱，前些日子有受了惊，恐怕要扫大家的兴了。”说到受惊时，还睨了颜璟一眼。

　　　　“父皇，瞧三弟多疼爱三弟妹啊。”太子安陵炎一贯的傲慢模样，嘴角挂着讥诮的笑说道。

　　　　但心里此时是感动的，因为安陵浔脸上未有责怨，反而为我推托。握住他的手，他低头看向我，朝他笑笑摇摇头，缓缓站起身，笑靥如花“王爷太过担心婉萱了，今日西陵太子到访，婉萱又怎可薄了大家的面？”

　　　　安陵浔便了明似的坐下了。不得不说有些方面我们还是挺有默契的，不用言语说明，便知对方所想表达的。

　　　　当我缓缓走至台中央的时候，已经可以感受地到，前席的一束关注的目光。

　　　　“皇上是否可赐婉萱七个瓷杯？”我已丧失了对乐器的感觉，甚至是厌恶，因为会让我回想起过去，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法子了。

　　　　“赏三王妃七个瓷杯。”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道。

　　　　“谢皇上恩典。”瓷杯很快被安置在了台中我身前的木桌上，我走向自己的座位拿起不知是茶还是酒的一壶饮和一双木筷便回到了台前，我一次在七只瓷杯中灌入了不同份量的水，以保证水量恰当后。我便坐下两手分别拿一根木筷准备进行。

　　　　周围人眼中还是一副看戏的样子，一些王妃目中满是不屑，以及太子妃眼中浓浓的嘲讽，却也瞥到了在不远处云杉嘴角那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我微微垂下眉眼，视线暗暗飘向安陵浔的方向。不知为何，他回视我的眼神，却似乎具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功效。

　　　　我静下心将视线拉回到手下，心中暗数拍子三下，手中的木筷开始敲击起瓷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也低低浅唱起来。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衣带渐宽怨秋风悲画扇。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相思枕畔，但凭见泪痕湿。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别是一般剪不断理还乱。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此情可待记忆里一个你。”

　　　　似乎已听见了有些骚动，我笑的淡然，一转语调继续“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重门深居难独上画楼西。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再相会岂知吾谁与归。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负尽苍生负尽蓬山万重。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续断之间听一夜梧桐雨。”

　　　　嘴角轻俽，手中依旧不停，边敲边靠节奏停歇用手掌轻拍桌面。此时却传来了箫声，且是为我合奏，抬头便见到李千帆不知何时走向我旁边。

　　　　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衫，手握玉萧，此时飘逸的犹如仙人。眼中满是宠溺，我会心一笑，又低声念道“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李千帆的身形似乎一震，我看向他，他满眼充斥着疑惑和不可思议。哥哥如此优秀，为何李婉萱会如此才识浅陋，真只因丞相府宠爱？

　　　　继续唱到“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东劳西燕天欲晓各自飞。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曲终人散念去去伤别离。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见与不见，何须悲何须怨。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相思无益十诫说与君知。”

　　　　接近尾声，大殿却依旧静谧，李千帆也已回到原位，“相思无益十诫说与君知。”重复唱完最后一句，手指也随即慢慢敲完最后的音符。

　　　　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随即做了个福说道：“婉萱在此献丑了。”依旧没什么动静，我看向前方，只见皇上眼中似乎有不易察觉的哀痛，他看着我，但眼神早已透过我追溯到很远的地方。

　　　　“啪，啪，啪”突然响起的三下掌声显得异常突兀。“段王妃，好文采，好技艺。让我大开眼界。”颜璟站起了身。不知为何总觉得此时的他眼神格外的亮彩。而随后殿上终于爆发出不小的骚动，只是总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太子谬赞了。”边说边本能的想看向安陵浔，他双眼微眯，就这么盯着我一动不动，而旁边瑞泽似乎被他拽着，许是想跑来我身边，又畏惧着安陵浔而不敢动。

　　　　“好好好，朕从不知婉萱如此好的才艺，想必从前都被丞相给遮起来了。哈哈哈。”皇上已退去方才那般悲伤的神情，但那层笑容背后真正的故事，我无从得知。

　　　　“那是丞相教女有方。”太后满目慈祥的看着我又向皇上说道。

　　　　皇后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不发一言，此时的她比刚才的不屑更为恐怖。太子妃眼神中的挫败转瞬即逝，仿佛升腾起火焰一般。爹忙站出来客套一番，他看向我虽还是满目慈祥却也遮不住惊讶。

　　　　“婉萱的表演，朕甚是喜欢，来人，赏段王妃一杯朕亲自酿的玉露酒。”皇上的赏赐引起了不少的议论，更让周围传来的眼光变的嫉妒，怨恨。

　　　　李婉萱，段王妃，左丞相之女，从此在朝中一下子变得响亮起来，而曾经的言论也都被归为了误传。
19。卷一　执于一念…第十九章　初觉恨意
　　　　滴酒不沾的我接受了赏赐，但真正看着手里那小小的一玉杯时，还是疑虑了一下，终是仰头一杯饮尽，那辛辣的酒滑过喉头，顿时觉得一股火直往头顶窜，不由抖了下。

　　　　下一刻却有人扶住了我，虽不知身后是何人，但却觉得熟悉和踏实。

　　　　“父皇，萱儿身子不好，似乎有些累了，儿臣抚她下去休息。”是安陵浔，他收紧了手臂将我抱得紧紧的。他的气息一下子将我包裹住。

　　　　之后，他们交谈着朝廷政事，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瑞泽因睡着了，安陵浔便让挽儿和念儿先带他回马车了。殿上发生了什么，我也都迷迷糊糊的，整个人就处于游魂状态。

　　　　安陵浔似是有意的挨近我，让我可以自然地靠在他身上，而旁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