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望著北方逐渐逼进的浓云,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样子今天晚上一定会下雨。我真希望能及时赶到城里!”
“你真的决定要走吗,安琪?”玛丽问道。
安琪叹口气,从窗前走了回来,“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等他们回来再走。”玛丽不以为道。
“我是希望等瑞德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到欧洲了。”
“我觉得你应该多考虑考虑,安琪。我知道你是爱他的,再给他一次机会嘛!”
安琪继续收拾行李,“他不会改变了,玛丽,而且他根本不讲道理。你不知道我住在这里有多苦!明明知道他恨我恨得要死!”
“你弄错了,他是嫉妒,不是恨。”玛丽强调道。
“不管他是什么心态,我反正待不下去了。”
“他不可能生一辈子的气。”
“他会!”安琪坚持这。
“我还是觉得你决定得太仓卒了,”玛丽评论道,“你必须给他时间。”
“我不够坚强!”安琪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湿了,“我已经被他伤害得够深了,而他只会再继续伤害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瑞德已经结婚了。”
“结婚?”玛丽惊呼,“我不相信!”
安琪叹口气,“是他告诉我的。”
“安琪,你不是真的想走吧?”玛丽终于开口道。
“不是!”安琪笑了,“我已经爱上这里了,这里的土地,还有这里的人……我会怀念德州的。不过,我不得不走。”
突然间,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你是不是约了什么人到这里来?”安琪问道。
“没有啊!”
“奇怪,那会是谁呢?”安琪好奇地走到窗边。
“是戴儿,他是镇里跑腿的。”玛丽从安琪身后说这,“不知道他来这里有什么事?”
安琪匆匆去开门,只见一个瘦小的男孩站在门廊正准备敲门,手中还了一只信封。
“梅先生电报,小姐。”戴儿说明来意。
“梅先生现在不在,戴儿。”
戴儿咧嘴一笑,“我知道,但是报务员说放在他那里不好,所以要我送过来。”
玛丽走到门边,递给戴儿一枚硬币,“给你,戴儿。谢小姐会把电报转交给梅先生的。”她接过电报,并将门掩上。
“你为什么要收?”安琪问道。
玛丽拿起电报,对著光线检查了一下,“你不觉得很好奇吗?”
“我为什么要好奇?”
“不过你还是要拆开来看。”
“我当然不拆。这是瑞德的,不是我的。”
“小姐,瑞德还有好久才会回来呢!这是电报,不能误事的。快点拆,我已经好奇死了,是纽约来的呢,”
“纽约?”安琪睁大了眼睛,“好吧,给我!”
安琪打开电报一看,几乎为之气绝。她大声念道:
瑞德:业遵尔意,迳嫁彼德。父亲谅解,一切圆满。成全之恩,永铭五内。
爱,康荻。
她把电报一扔,怒气冲冲地望著玛丽。“瑞德骗我说康荻是他太太。”
“奇怪,他为什么要骗你呢?”
安琪瞪著紫蓝色的眼睛,气愤填膺,“你还不明白吗?瑞德是故意伤害我,在我的心头上插一刀!我早该知道他是骗我的!”
“那么,他根本没有结婚罗?”
“没有!”
“那你还气什么?你应该高兴才对啊!现在你可以留下来,和他把事情弄清楚了。”
“作梦!”安琪大吼,“如果我留下来的话,我说不定会宰掉那个杂种。”
玛丽叹口气,“你会写信给我吗?”
“当然!”安琪勉强回复平静。“我以后大概会定居英国,因为杰可有留给我一处伦敦的产业。我到了以后就会和你联络。”
“我必须走了。”玛丽上前拥住她的朋友,“我会想念你的,安琪。不过,我总觉得我们不久以后就会再见面了!”
一个小时后,安琪吩咐留守的工人将她连同行李一起载送到城里。不过当她住进旅馆时,她的怒气已消,取代的是无尽的悔意。她已经决定明天一早便动身了,虽然她并不想走,但是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变通方法。她站在窗前,茫然无依地望著窗外。良久以后,仍一动也不动……
安琪很早便吃完晚餐,回到旅馆房间。
这是一间豪华的房间。一张大型铜床主宰著全室;此外还有一套古雅的金色沙发与一张胡桃木书桌。在大理石的壁炉内,正燃著熊熊炉火,驱逐了室内不少寒意,而绿色和金色系列的壁纸上,亦悬挂著一张十八世纪皇室画像。
安琪其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内,因此并没有留意她所处环境的美或丑。不过正当她取出纸笔,准备写封信给律师马吉姆时,门上却传来剥啄声。
“谁?”
由于没有回答,安琪只好起身打开房门,不过她认出门外是谁时,她的脸色发白了。
“你好,安琪。”
“艾比尔!”安琪的声音像蚊子叫似的。
“你不请我进去吗?”比尔含笑轻快地说。
安琪摇去了她的震骇,“当然不要。你要干什么,艾比尔?”
“和你谈一谈。”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安琪正想掩上门,比尔却用力把门推开,并且迅速进入门内,用后背将门靠上。
“你滚出去,比尔!”安琪大怒,“不然我就要叫经理了。”
“你谁都不准叫,安琪。”比尔从大衣中掏出一只手枪。
安琪瞪著正对著她的枪管,突然觉得一阵惧意窜自心底。
比尔邪恶的一笑,“我早就告诉你会有这一天的,对不对?我已经等得很久了。不过,我一定会得到报酬的!”
安琪竭力压制著阵阵冰凉的感觉,“你要干什么?”
“我还没有决定呢,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只想杀掉你,你觉得惊奇吗?”
安琪大惊失色。她不敢相信这种事居然发生在她身上。
“你不问我为什么想杀你吗?”比尔嘲弄道。
安琪木然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一直想要得到你,安琪。不过,当年你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贱货时,你就瞧不起我!而等我有了一点成就时,你还是不要我,这么多年来,我整个心都被你盘踞了,你说我怎么不想杀你……不过,现在我又有别的打算了,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你变成我的,你活著对我比较有用!”
“你……你不是认真的吧?”安琪终于嘎声问道。
“嗯!你必须当我的太太!”比尔宛如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仍然自说自话著,“不过,所谓太太也只不过是一个名义而已,为的给别人看的。我要你偿还我这么多年来所受的痛苦!我要你当我的奴隶。当然,真实情形如何,只有你我才知道。啊!我实在有太多的计画了,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安琪瞪著他,知道他这人其实精神不正常,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你所想的都是不可能的。”她力持镇静地回答,“我永远不会同意嫁给你的。”
“是吗?”比尔眉毛一扬,嘴角又泛出笑意。
他晃动著手中的枪,一步步逼进安琪。当他走到安琪面前时,他将枪管抵在安琪两乳之间,然后一把抓住安琪的头发,把她拉在自己身上。他用力扯著头发,逼使安琪抬起头来,然后狠狠吻住她的唇。
安琪但觉一阵阵酒酸与烟臭味,薰得她几乎窒息。她挣扎著想推开比尔,但是比尔却一只手反扭著她手臂,让她痛得无法动弹,另一双手则残忍地捏弄著她的乳房。她嚷了出来,比尔却哈哈大笑。
“这比我想像得还有意思!”比尔粗嘎地说著,“等我跟你痛快以后,我会让你摇尾乞怜的!”他放开安琪,使得安琪踉跄地退后几步。
安琪揉著自己的臂膀,泪水几乎涌了出来。她强忍著,不让比尔见到她哭泣的一面。
比尔踱来踱去,欣赏著高雅的旅馆摆饰。“你生活得不错嘛!啊?我想我一定会适应的。”他自得地点点头。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安琪问著,企图拖延时间。
比尔大笑,“我跟踪你的律师。怎么样?很聪明吧?”他又走回安琪身边,挑起她一谐卷发。“去,把床上行李拿下来,我们要用床了。”
安琪抓住一线生机,因为她箱子里有一把自卫用小手枪,“我先整理一点东西……”
“东西可以以后再整理。”比尔命令道,“去把箱子拿开!”
安琪眼见自己最后一线生机也丧失了,她不禁全身发僵。“要拿你自己拿!”她没好气地说,“我才不……”
比尔反手便抽了她一巴掌,把安琪打倒在地面,然后又一把把她拖起来,往床前推去。
“你最好学会服侍我,安琪,否则我对你不会客气的。”
安琪知道比尔这种人有虐待狂,给他机会的话,他一定乐于打死自己,她无奈地开始慢吞吞地把箱子搬开。她不敢尖叫求救,因为她怕比尔情急之余会开枪;但是她一直在设想,如何让比尔放开他的手枪……
安琪把第二只箱子拿开时,只听见远处传来隆隆雷声,随之她的房门上也传来几声叫门声。她飞快往门口跑去,但是却被比尔从后面紧紧抱住。
“不管是谁,都叫他走开。”比尔轻声命令著,并用枪管抵住安琪的下巴。“听见没有?”
安琪缓缓点了一下头,“谁?”她用发颤的声音问道。
门外没有人回答,只是敲门声更加大了,门把也一直扭转著。
“你要干什么?”安琪又叫道。
“我不要对著门说话,安琪!”
“是瑞德!”安琪惊呼一声。
比尔将她扳转过来,“不可能的!我亲眼看他去堪萨斯的。”
“你看到他?”
“是的……”
“安琪,你快开门,再不开门的话,我就要冲进去了!”瑞德在门外嚷道。
“你把他赶走……不然的话,我就自己赶了,”比尔威胁道,并用手枪戳了一下安琪的下巴。
安琪知道他威胁的意思,也深深为瑞德安全担心,但是,她又应该如何赶走瑞德呢?
“我去把他赶走,我会处理的!”她坚决地说道。
比尔终于放开了她。她整理一下头发,缓缓走去开门。她先是开了一条门缝往外望去,不过当她见到瑞德鼻青脸肿的德行时,她完全忘记了比尔的存在。
“你怎么搞的?”她哑著喉咙问道。
“你怎么这么慢才来开门?”瑞德吼道。
“我在忙,瑞德。”安琪又想起了比尔,也又恢复了恐惧。
“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安琪粗声地回答,希望把瑞德气走。
“你所做的每件事都跟我有关。”
“以后不会了!”安琪驳斥道上请你走吧!“
瑞德没有回答,却突然挤进房门,与比尔面对面地站著。
比尔立即意识到瑞德有如排山倒海般的怒你气。他不自觉地往后退去,并将手枪握在手中。
安琪紧张地清了一下喉咙,“我告诉你,我在忙!”
“他是谁?”瑞德将怒火转向安琪。
“他是我朋友!”安琪焦急地回答,“就像葛南一样的朋友。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瑞德转身大步走出房门,并将门用力关上。安琪终于舒了一口气,因为至少瑞德是安全了。
“你应付得不错嘛!”比尔笑著,轻松了下来。“谁是葛南?是你的情人吗?”
“你不用管!”安琪嘶声嚷道,“你要我赶走他,我不是赶走他了吗?”
“那倒是真的。”比尔残酷地一笑,“现在该轮到我来享受了!”
在枪管的监视下,安琪被迫一件件解下了衣服。
“你终于学会服从了,安琪。”比尔两眼闪耀著残忍的光芒,“现在上床去躺好,就像个好妓女一样!你给我记住,你只要发出一点声音,我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正在此时,房门被冲开了。安琪立即尖叫,“瑞德,他有手枪!”不过她还没有叫完,比尔已经朝瑞德开了一枪。
安琪恐惧地瞪著瑞德,以为瑞德会倒下来。不料瑞德却像愤怒的公牛一样,往比尔身上撞去,比尔想要闪开,却迟了一步。
当他们两人彼此互殴时,安琪不忍地别过脸,用床单围在自己身上。等到她再转过头去时,比尔已经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只是瑞德仍然一拳一拳地没有松手。
“瑞德,不要打了!他已经晕过去,没有感觉了!”
瑞德没有回答,仍然骑在比尔身上,一拳拳发泄著内心的怒气。
“你会杀死他的!”安琪尖叫。
瑞德突然停住手,朝她望去,似乎刚刚才恢复意识一般。他一语不发地站起身,拎著恍尔的外衣便往门外拖,不久以后,一阵重物摔下楼梯的声音传来。
“你没有杀死他吧?”安琪低声问著刚进门的瑞德。
“没有,不过他可能要过好久才能行动。到时候,我会找人把他送得远远的!”
“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安琪突然觉得害臊了起来,她紧紧用床单包裹住自己。
“我从你的话里听出来的。”瑞德温柔地回答。
“我不明白。”
“这些不急!你需要休息,我也一样。我们明天再谈好了!”
安琪望著瑞德退出房间,内心困惑不已。瑞德是不是在可怜她?她最不需要的,便是瑞德的同情了!她决定明天还是按照原订计画前往英国,她相信她一个人总会适应没有瑞德的日子。
◎◎◎
安琪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她无聊地在床上看著暴风雨肆虐一番后,大地又恢复了阳光普照。
其实,她是在瑞德坚持请医生检查下,被迫躺在床上两天完全的静养。她原本连连抗议,但或许这次劫难比她所想的还要严重,因此两天后,她果真在身心两方面都获得了明显的进步。
第二天下午,玛丽曾经来看望过她。虽然她一直谈论些有趣的事物,但是安琪仍然因为即将离去,而无法开心起来。当玛丽走后,她开始缓缓收拾行李。
“你在干什么,安琪?”瑞德突然无声无息地进人了房间。
安琪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将箱子盖掩上,“我应该去欧洲了。我想明天动身。”
“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瑞德不肯定地问道。
安琪两眼中浮现在无法掩饰的渴望,“我是很喜欢,不过我在这里已经待得太久了。我想去一些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她故意轻松地回答,然后默默走到壁炉前。她不知道炉火将她的睡衣照射得如同无物遮蔽。“你知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你的脸怎么搞的?”
瑞德又摸摸他还隐隐作痛的下巴,“葛南和我终于打了一架。”他略带羞惭地解释道。
“他也和你一样惨不忍睹吗?”安琪转过身。
瑞德靠在床边,微弱地一笑,“他比我好得多。而我是罪有应得!”
“对!”安琪点点头。
“葛南说我是猪脑袋,不揍我一顿,我就是不听。”
安琪开始觉得有些晕眩,“听……什么?”
“你不是因为他来德州的……你也没有和他上床。”
“我以前告诉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我曾经看到你们两个在床上,而你身上只围著一条鬼床单!我原是到那可城接你回金橡园的,不过当我看到这幕情形后,我把它想成最坏的事情了。……其实,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那样子……当然,我不是说我不相信你们!”
安琪努力回想著在那可城的情形,然后突然恍然大悟,“噢!我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