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走了过来:“老张,回来了。”
“这停车场是不是要扩建了?”我皱眉道。
“我现在没什么事了,生意太好,都自己上门,看来我好功成身退了。停车场你就看着办吧。”刘天自认为很潇洒地耸耸肩。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是不是我们的瓶颈?”我看着如画的山色,说出了我心中的担忧。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看看城里的那些饭店,开张时何等热闹,可过不了一年,却门可罗雀,前车之鉴,不过朱纪才那红高粱这几年还算可以。”刘天说道。
“事物的发展定然有一个度,不如什么时候把圆月山庄卖了。”我想以现在的势头圆月山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败家子,”刘天骂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想过安逸日子。”
我笑笑:“我只是说说,自己花过心血的地方哪有这么容易放弃的。”但想起圆月山庄是从省城那什么高官公子手上转来的半拉子,人家就懂得放弃,让爸爸拣了个便宜,我有些佩服他们,一个懂得放弃,一个有眼光,别人放弃的东西也敢要,被用做对我的试金石。
刘天大笑:“你这是杞人忧天,现在圆月山庄才刚刚开始,印钱的机器才开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忧郁了。”
“好啊,今朝有酒今朝醉,走吧。”被刘天一说,我觉得我是有些忧郁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三十七、心敌
躺在办公室大椅上,昂头望着天花板,竟然什么都懒得做,我是不是厌倦这种生活了?难道我不喜欢朝霞?没理由的,我清醒地告诉自己我没有。脑子乱成了一团麻,什么也不想,浑浑睡去。
门铃响来,把我吵醒,朝监控器上看了一下,是朱纪才。
打开门,朱纪才乐呵呵地进了来。
“什么事啊,看把你乐的?”我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
“以前把这地方卖给我们的那小子又找来了,想把这里买回去。”朱纪才顺手从包里拿出一支中华烟来,闻了闻,坐在沙发上撕了起来。
“他肯出多少?”我现在这么厉害,随便再经营几家,一定生意红火,红火了我照卖。
“出再多也不卖。”朱纪才笑笑,用手搓揉着烟丝。
“你是不是钱多啊,不抽烟也不要这样糟蹋啊?”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还学了这个习惯。
“吸烟有害健康,我是深恶痛绝的,不过我还要支持国家税收。”朱纪才慢悠悠地说着:“这地方我们买的时候那小子还吹嘘这里很有潜力,可一出手又跟人说这里一文不值,他想买回去,门都没有。”
“事实证明这里是不错,只要价钱合适,为什么不卖,跟钱过不去可不好。”只要他诚心买,就得狠狠宰他。
“钱他肯定出得起,不过他说他放弃这里是他当时决策失误,这小子倒是个做事认真的人,说什么什么地方做错了就要从那个地方纠正过来,不象你。”朱纪才哈哈大笑。
“说了半天,他是谁啊?”我虽然没本事,可我最听不惯有人比我好。
“叫苏洋来着,省财政厅厅长公子,有些来头吧。”朱纪才终于把烟整支的撕光,只剩了个烟蒂。
“苏洋,”我一听这名字头都有些大起来,怎么会这么巧:“我们这里虽然经济发达,但终究比不得省城,他到我们这来干什么?”
“搞不清楚,听说这家伙身价有几千万了。”朱纪才把烟蒂也撕成了一丝丝的:“在省城有好几个公司。”
他不会是为了朝霞吧,想想也不可能,谁吃饱了没事干为了女人到这来投资啊?一定是另有原因的。
“那依你意思,他就是出再高的价也不卖。”我阴沉着脸恶狠狠地说着,别人可以考虑,苏洋是绝对不行的,在我潜意识中我已将苏洋当成对手,我能得到朝霞,在我的意识中已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你现在做得很好,不过你并没有用心去做。”朱纪才笑着把烟蒂和烟丝放入了烟灰缸。
“其实我真的不懂饭店这一行,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谦虚道。
“你做得好了,你爸爸肯定要让你去打理他那个摊子的,到时你把刘天留下吧。”朱纪才真是贪得无厌。
“不可能,把他留下我还能唱什么戏?”我笑道。
“你真是没良心,我把酒店最好的厨师,最好的服务员都给你了,你就不能给我个人?”朱纪才大笑。
“你是大股东,你占了四成,你出这些人也是应该的。”我毫不留情地回击着。
“好,算你狠,晚上什么节目?”朱纪才问道。
我想起朝霞来,是不是要上她那儿去?我突然觉得我心中好象只有朝霞,没有朝霞我好象就不能活了,她在我心目中真有这样的份量吗?在我想来,我最爱的人应该是我自己。
“没节目,上网,游戏。”我答道。
“这样也好,你爸爸还打电话来问我你有没有在外面花,让我关注你一下,男人有钱就变坏,看来你还没变。”朱纪才的话让我吓一跳,爹爹这么远还关心我,真让我受之不起,看来还要小心点,爸爸那代人最恨的就是搞婚外情的人。
“你不也没变。”我恭维道,谁知道他变了没有。
“我是变过坏的人,你就不一样,我哪能跟你比啊?”朱纪才回首往事不胜唏嘘。
“我要回家一下,你回城吗?”我决定还是去陪朝霞。
“我今晚睡这,红高粱生意最近走下坡,我想跟刘天聊聊,你小子还真有眼光。”朱纪才对我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我开着新买的商务车回了趟家,给妻打了个电话,现在好了,我每天都要关心关心她一下,妻只道是她出了那事后我特别关心她,如果她知道我的目的的话,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妻说自杀的那个曹老师已出院,辞职不干了,而那个占为民被撤了职,却还呆在学校,灰溜溜地做人,没有一点男子气。
出了这种男女之事,这辈子想当官已经难了,姓占的已没有前途,我有些同情他,可怜他,当然这是我作为胜利者特有的姿态,不然我为什么要可怜他?我觉得我现在有些邪恶,以前一直过得太安逸,在保险公司一直与人无争,现在对这些争斗我竟然有些热衷,可能是我不喜欢窝里斗吧,对外人,我绝不容情。苏洋俊逸得有些妖的脸又浮现在脑中,我为什么要找他斗,难道是为了朝霞?潜意识中他就是我的敌人,没有理由,我也不想有什么理由,也可能他只是我的一个假想敌。
把车停在了和平路。
朝霞的房间灯亮着,她已经回来。我用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小偷一样地进了去。
朝霞坐在梳妆台前,在幽暗的灯光下看着镜子发呆,我心一紧,她在看自己,她看到自己后她的心一定会觉醒,那样的话她可能会离开我,我恨不得打碎那镜子。
“你来了。”朝霞头也不回。
我心很冷,走了过去。
朝霞猛地回头,我看着她的样子猛地倒退了三步,才醒悟过来:“你在做面膜啊,吓了我一跳。”
“好了。”朝霞将面膜轻轻撕下:“红霞送我的。”
“她对你真好。”我笑笑走过去把朝霞的手放在我心脏部位。
“跳得这么厉害,看来真吓着你了。”朝霞忍着笑。
“等下我一定要惩罚你。”我不怀好意道。
“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想着那事?”朝霞看着我,整了整我的领子。
我半晌说不出话来,跟朝霞在一起好象不是吃饭就是上床,女孩子最想要的是浪漫,我没有,有的只有对朝霞龌龊的心思,尽管我认为自己真的很爱她。我又想到了苏洋,他一定是个会制造浪漫的人。
我低头象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嗫嗫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只想着自己。”
朝霞搂着我的脖子,温柔道:“性爱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我苦笑道:“生理上倒是其次的,主要还是心理。”和朝霞在一起,我都会有一种满足的感觉,好似征服了朝霞就征服了全世界,朝霞就是我的全部。
“你今天也累了,早点睡吧。”朝霞体贴道。
“好吧,不过这个膜你以后不要贴了,你皮肤这么好,用不着那东西的。”我最讨厌女人化妆,尽掩其自然本色,就是面膜我也不喜欢。
“知道了,我不用就是。”朝霞眼中显然有不满之色。
我与朝霞之间好象有了隔阂,就象两个不同年龄段的人,这一切都是从遇见那该死的苏洋开始。
搂着朝霞沉沉睡去,竟然再没有一句话。
一早回到山庄,山庄的生意还是很好,一切都没变,望着天上的白云,什么都没变,变的只是我的心情罢了。
我跟朝霞怎么了?我想不出来,我们之间好象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心却堵得慌。
手机响来,没有来电显示,接了起来,是姑父。
“什么事啊?”我懒洋洋问道。
“徐锭被双规了,可能有人会来找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知道吗?”
“还真出事了,你的话真准啊。”我不得不佩服姑父。
“还不是那女人坏事,我挂了,还要开会呢。”姑父挂了电话。
徐锭被双规了,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我没给他送过礼,倒是他对我频频示好,不过这在别人眼里我一定行过贿的。
我懒洋洋地躺在办公室大椅上,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一切富贵繁华如过眼云烟,生也好,死也好,什么都好,我无聊地想着。
“笃笃。”是敲门声,我习惯地朝监控器上看了一下,是徐蓉。
“请进。”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张董,这些是这个月的财务报告。”徐蓉拿了一叠纸给我。
“你说吧,”我懒得看,将报告在办公桌上一扔。
徐蓉本有些微笑的脸上立时有了拘谨:“照这个速度,一年就可收回投资,前景很好。”
“知道了,好好干,年底红包少不了的。”我先给了她一个泡沫。
“我听员工私下议论说董事会想把山庄卖掉,希望张董能给他们澄清一下。”
“把山庄卖掉,我怎么不知道?”我看着徐蓉,显然她也很想知道答案,真不知这消息是
谁放出的?
“人心浮动,这样下去不好。”徐蓉说道。
我看着徐蓉,良久,徐蓉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低下头去。
“你结婚了吗?”我问道。
“没有。”徐蓉大概想不到我会问这个吧。
“如果真把山庄卖了你会怎么办?”
“真那样的话我回红高粱,朱总总不会不要我吧。”
“你跟他们说,在这里做满一年,工作表现好的,给他们买养老保险,家里真有困难的,打报告上来,董事会查明情况属实的,给相应补助,总之,做圆月山庄的员工,我就当他们是自己家里人,我不会亏待他们的,想走也可以,工作交接清楚,我不会扣他们工资,合同期满的还多发一个月的工资,去留自便。”我想我的政策是不是太宽松了。
“真的,”徐蓉笑道:“其实你不扣他们工资他们都很知足了。”
“那你下去吧,我想静一会儿。”我心中还似有石头似的。
“哦。”徐蓉转身离去,看着她走路时背臀的曲线,是挺有味的,刘天说她内媚,看来有点道理。
打了刘天电话,叫他过来一下。
刘天很快就来了,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你找我真是难得,有什么事啊?”
“我想来点浪漫的,你有什么点子?”我想让自己变得浪漫一点。昨晚和朝霞在省城确实很浪漫,只可惜却遇见了苏洋,变得一点也不浪漫。
“是和嫂夫人啊,其实我这人也不懂浪漫,某位名人说过,浪漫的人是最糟糕的,不过浪漫这东西动动脑子还是能想出来的。”刘天吊着我的胃口。
“那是我说的,可是现在我需要糟糕,可我想不出来,上上公园,看看电影,那都是老土了。”
“不就是出人意料,别出心裁,自己想去,你又没付我点子费。”看来刘天也想不出什么。
我想了半天,竟然想到了和朝霞在汽车上欢好,我哑然,这也算是浪漫的事吗?
“没劲,还是吃饭吧,选个有情调点的地方。”刘天烦燥道。
“这我还要问你?中午我出去,这边你顾着点。”
“废话,你什么时候顾过?”刘天不满道。
“也对,那以后都你顾着吧,我想到我爸爸那去一下,好久没见到他了。”想起送爸爸走时他的斑白头发,我的责任心又有了点,我想是不是应该离开朝霞一段时间,久别胜新婚嘛。
“随便你,这边你就放心好了。”刘天淡淡道。
晚上约了朝霞到市区新开的一家叫顿饱的屁杀饼店,这儿有异国气息,我想它能不能带给我浪漫呢?
屁杀饼店来的人并不多,看来很适合我们。
与朝霞还是没有什么话,看来除了在床上,跟朝霞话都没了,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对朝霞的,难道这就是对她的爱?
两人吃完了牛排,朝霞就说吃好了,刚端上的屁杀饼碰也没碰。我勉强吃了一块,还不如妈妈包的麦角好吃,价格却比牛排还贵,一点不经济实惠,这种地方只能偶而来之,是不能常常光顾的,西方美食终是比不得我们的,在宣传中还说怎么怎么的好吃,吃了也不过如此,怪不得开在外国的中餐馆生意能红火,而在国内的西餐馆则不能大众化,只能让人尝尝异国风味,开开洋荤。
什么浪漫?在我看来,一点都不浪漫,相信朝霞也感觉不到任何浪漫的氛围,我有些想笑,我是学不会浪漫的。
到朝霞住处还是习惯性地和她上了床,是不是上床才和她有话说呢?
三十八、处女
“这两天你怎么了,看你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朝霞搂着我脖子关心道。
“没什么。”我在朝霞脸上亲了一口:“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变了,从见到苏洋开始。”朝霞的观察力挺敏锐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我真的搞不清楚。
“红霞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跟苏洋没什么关系的,红霞跟我说你在吃苏洋的醋。”朝霞毫不留情道。
我终于抓到了事情的中心点:“我是在郁闷,为什么要红霞跟我说而不是你呢?”
朝霞脸色煞白:“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是处女?”
“怎么会呢?”我大惊,朝霞怎么会说到这个问题上呢,当日我趁朝霞酒醉占有她时是发现过这个问题,可我真这样嫌弃她我早就嫌弃她了,何必在她身上花本钱呢?
“原来男人真的是这样的。”朝霞苦笑。
“怎么会?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对你是真心的,何况我也不是处男。”我看似潇洒地说着,心中却已隐隐作痛,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朝霞一提,我对苏洋又恨了起来,恨不能杀了他,原来我心中的爱恨是可以这么强烈的。
“是嘛,”朝霞苦笑道:“你真的不在乎?”
这话无异于在我伤口上洒了一把盐,脸上异常地扭曲起来,是男人谁会不在乎呢?我恨恨道:“我是在恨苏洋,象你这么好的人他为什么要放弃,没有理由的。”
“你,”朝霞看着我:“你不相信我,我跟苏洋真的没什么关系的。”朝霞随即狠命地摇着头:“我不说了,越说你越不相信。”
我狠狠地搂住她:“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不相信你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哼!”朝霞苦笑道:“我十四岁就不是处女了。”
“什么?”我大惊,旋大怒:“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