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溅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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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溅花红-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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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胡子玉愣了一下道:“别……是他本人就是姓梁的儿子吧!”

    谭雁翎呆了一下。

    胡子玉却又摇摇头道:“不对……如果他是梁仲举后人又为什么要救我?”

    谭雁翎道:“这人既然来了早晚我们会见面倒是眼前的司徒火恐怕……”

    说到这里长叹一声苦笑道:“他也未免太手狠心辣了我真恨不能他能马上来一刀一枪见个高下这么闷着头干算什么玩意儿?”

    胡子玉想到了失去的一双眸子一时黯然无声仇恨、悲愤、遗憾、伤心……这么多的感触一股脑地岔集在心里只觉得那双新创的瞎眼睛阵阵地抽缩着眼泪又汩汩地淌了出来。

    “东翁……”胡子玉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他讷讷地道:“……眼前的情势对我们太不利了……我们在明处他们却在暗中他们人多我们……”

    谭雁翎苦笑了一下把全身倒坐有椅子上——他想到了面临倒闭的十几家皮货行想到了产业的丧失想到了眼前的安危以后更多更多不堪设想尚未来到的可怕威胁一时神色为之黯然。

    “如今我们什么也没有了……”他语辞枯涩地道:“钱光了地也没有了买卖不能做……最糟糕的是子玉你又落成了残废……”

    胡子玉痛声道:“东翁多年的心血只因我一时大意……唉!我负你太深了我已无意再眷恋人世就让我去吧!”

    说罢倏地举手一掌自向着顶门天灵盖骨上击去。他的动作快谭雁翎更快!

    只见他身子微闪快若飘风地已到了胡子玉身前只一伸手已抓住了胡子玉扬起的胳膊。

    “你这是干什么?”谭雁翎瞪着眼睛道:“死能解决事么?”

    胡子玉一时垂下了头忍不住痛泣出声:“二哥……你叫我活我怎么活?我怎么……活得下去?”

    “天底下真会有报应吗……”胡子玉惭愧地又道:“这是报应……这是报应呀……”

    边说边自痛哭了起来。

    谭雁翎怒声叱道:“住口不许你这么说!”

    胡子玉张着大嘴忽然止住哭声过了半晌他慢慢地又站了起来——

    “报应?报应——”说着仰天又大笑了起来!

    谭雁翎怒声道:“子玉!你疯了?”

    胡子玉确像是疯了聆听之下非但不收敛却反倒更大声地狂笑起来一时间声震四座整个大厅里回旋着他宏亮的笑声。

    谭雁翎一连串地喝叱着仍然不能制止他的这番冲动不得已他长叹一声一伸手点中胡子玉背后“气海穴”上胡子玉正纵声狂笑之际一口气接不上来当场昏倒在地。

    大厅内顿时又恢复了安静。

    谭雁翎目光里含蓄着无比的忧郁又似乎隐藏着某种凌厉的颜色。

    人类的弱点最甚者莫过于自私。

    谭、胡之结合纯系现实与利用胡赖谭以安全庇护谭倚胡以供筹划奔走而这一切已因胡子玉的双目失明而丧失无存。

    如果胡子玉仅仅只瞎了双眼还可以贡献出他的智慧可是如果他是个疯子可就一无可取了。

    谭雁翎岂容许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身侧?他可能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因为言语不慎就会为自己种下祸因。

    二十年相聚彼此间不能说没有感情也曾是生死与共的战斗伙伴也曾共过患难共过富贵……

    可是其中一人一旦成为某一方面的累赘或构成其生命的威胁时则彼此相偎倚的情形可就大大改变甚至于会促成一方面的凌厉杀机必欲置一方于死地而后心安。

    谭雁翎这一时间的思维正是如此。

    目睹这位曾经生死与共的伙伴、兄弟、属下他内心浮现出了可怕的意念。

    “子玉呀子玉!”他轻轻唤着对方的名字目光里泛着凌恶的杀机——

    “非是为兄我手狠心辣实在是不得不成全你——”

    话声一落倏地手掌扬起正待向胡子玉前心穿去。

    蓦地窗扇外一人冷笑道:“兔死狗烹姓谭的你原来也算不上什么人物!”

    谭雁翎陡地一惊足下用力一点已施展海燕穿云的轻功“砰”一声谭雁翎借着窗扇一开之势两只沉实而有力的手掌夹着“小天星”的内家掌力猛地扑出去。

    院子里那个人似是有意要接他的这一掌似的两只手掌乍然交接之下谭雁翎顿时感觉出对方手掌之间内力极其充沛逼使得他不得不借着对方的掌上冲力整个身子向上拔起来。

    他根本就没机会看清对方是个什么长相双方掌力一经交接之下那个人却施展出铁板桥的功夫身子向后一倒像风车似的一个快转“嗖”一声穿出了三丈五六。

    月色之下谭雁翎惟一看清楚的只是那人穿着一袭长衣迤逦的衣角在空气里出“噗噜”一声这人的身躯像是鬼影子一般落在了一角的紫藤花架之上。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只凭着他这一手杰出的轻功足足可使得谭雁翎刮目相看而且他甚至于看出了对方这个人正是那日拦道相戏掌伤自己的那个蒙面客——

    那么谭雁翎就决心要与他再分个胜负了——

    他平生最拿手的暗器——“铁指飞环”武林中至今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一种厉害暗器知者极少就拿与他最亲近的胡子玉来说二十年来也只不过看他施展过一次——

    那一次是谭老头对付那个叫“黑风客”的马贼头子双方距离是在十数丈以外“黑风客”人是在马鞍子上谭雁翎的暗器是先出声后出手而且是正面出手距离那样的远可是那个强悍的马贼头子却仍然逃不开这一步霉运为谭的暗器打了个正着。

    小小的一枚纯钢***在十数丈以外出竟然深深陷入“黑风客”的脑髓之内。

    那一仗取胜的关键其实正在于此。胡子玉事后对谭老爷子这一手“铁指飞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是多年以前的一件旧事了谭老爷子这一手看家本领堪称为他的生平一绝绝不轻用这一次他是安心要对方尝尝自己的厉害加以他知道对方武功高强所以暗器出手亦不声警告。

    他看见那个人正自施展出“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自花架上陡然拔起来黑夜里真像是一只冲霄大雁!

    谭雁翎把握着此一刻良机他上半身向前微微一俯右手向外一拂用联环打法已出三枚钢圈。

    这种用以作为暗器的钢圈每一枚大小仅如指环沿留处打磨得锋利无比一经出手空中顿现三点流星一闪而至。

    夜行客果然疏忽了这种暗器的厉害。这该归罪于他生平从未也不曾有过对付这类特殊暗器的经验。

    三枚钢圈一闪而至这人身子半侧右掌向外一吐“呼”的一声出了一股掌力。

    照常情而论掌力无坚不摧三枚小小的钢圈势必迎势而坠可是事实上却大非如此。

    夜行客的掌力尽管是其势如墙可是钢圈中空透空而过其势亦急。在那人身子尚未完全拔脱之前三圈在一片极细的尖啸声中一涌而到。

    那人陡然觉到其势不妙已是晚了一步!

    总算这个人一身内外武功均已臻至极高之境在此千钧一之际他腾在空中的身子施展了一式“云中卷”。

    所谓“云中卷”者乃是一种内功轻功兼具的绝妙招式——

    但只见他美妙的身材在空中一个倒卷有如空中舒卷那般的轻巧!

    身子方一卷过来两脚猝分一双足尖用“点金灯”的绝招已把最下方的一对钢***踢落在地可是当中的那一枚钢圈却是来得太神了——

    其实谭雁翎的手法之微妙也在于当中这一枚钢圈。

    就在这人一双足下方自分开尚未收拢的一刹那间当中那枚钢圈霍地弹跳而起只听得“哧”的一声已透过了这人身上的衣服!

    表面上看好像仅仅是穿过他的衣服而已事实上只有受者本人心里有数无论如何眼前这个人已难以掩饰他的狼狈保持他意态翩翩的从容身法了。

    在空中一个倒折之后这人身子像是一片飘空的枯叶落在了丈许以外——

    谭雁翎一招得势焉能就此住手?只听他嘴里厉叱一声双掌一搓用“龙形二式进身掌”身子有如一道破空匹练“嗖”的一股疾风而袭到了对方身前双掌一上一下用“双撞手”手法向着这个人腹肋之间猛撞下去!

    这个人似乎未曾料想到竟会受伤一时间却也有点惊慌失措——

    再者他似乎又有点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虽是负伤紧迫之间仍然是深深地垂着头。

    谭雁翎的双掌推到他两只手不得已向前递出紧紧抓住了谭雁翎的一双手腕子。

    谭雁翎顿时全身一震觉到对方惊人的内力正自透向自己一双手腕的“曲尺穴”。

    眼前已是势成骑虎欲罢不能谭雁翎要想挣脱对方的双手就非得要先挣开对方透入自己双腕的那股子内力不可!

    这般情形之下两个人可就一时纠缠不开了。

    在如此过程里谭雁翎也曾想到要看清一下对方的脸看看他究系何人可是对方这人头垂得很低像是有意躲避着自己再者他双手之间所连施而出的力道确实惊人已极不容得他不全力以拒。

    霍地双方身子同时大震了一下谭雁翎足下通通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只觉得胸前一阵热顿知不妙总算多年内功尚能制止住这口鲜血不喷出来。

    这当口对方那个人早已如冲天大雁般地拔空而起飘飘乎坠落于院墙之外。

    只由其腾身而起的一刹那谭雁翎仿佛看了一下他的侧面那也只是惊鸿一瞥罢了。

    谭雁翎忙气贯丹田强制着胸内翻腾欲出的一口鲜血怒叱一声腾身而起当他飞扑上院墙的一瞬对方早已逃之夭夭了!

    桑南圃像是燕子般轻灵快捷来到了“迎春坊”自己的房前——

    他的脸色略嫌苍白有一点出息沉浊——是因为他受伤的缘故。

    仿佛记得来时灯是点着的何以这时看上去里面一片漆黑?

    大概是自己记错了吧?

    略一思索他遂即推门纵入。在暗中摸出了千里火迎空一晃顿时火光大盛!

    他点上了灯熄了千里火一双光华内蕴的眸子由入门处以至自己的睡榻细细打量过去。

    ——他确信这房子里曾经有人来过。

    并且这个人还曾翻察过自己的东西当然他可以断定对方翻察的结果定必是一无所获。

    “这个人已经走了”——他心里这么想着就走过去关上了窗户。

    在关窗户的时候他特别注意到窗榻上有一点小小的灰土痕迹看上去不过像指尖那么一点点大小。

    可是桑南圃审视再三心中有了见地断定来人是由这窗户进来的这一点小小痕迹正是来人足尖点踏之处那么以此推想来人轻功相当可观了。

    桑南圃脸上微微带出了一丝冷笑。

    这人轻功不错可是还未能达到与自己颉颃的地步。

    这一点他大可不虑。

    只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来?他是来找些什么?

    “莫非自己行藏败露引起了什么人的猜测?”

    想到了这些可就不能不使得桑南圃内心生出了一些警惕之心!

    仁立在灯案前他神驰了一刻只觉得衣层间一片冰凉低头一看敢情侧肋间那袭长衣已为鲜血染红了。

    他心中微微一惊脸上带出了一丝苦笑——

    自从青城技成涉足江湖以来他还不曾打过败仗更不曾想过自己还会在别人手上负伤——虽然对方是施展卑劣的暗器而且并不曾依照武林的规矩事先示警然而无论如何自己是败在他这种暗器手法之下了而且还负了伤!那是一种什么暗器桑南圃到现在还想不通在他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件惭愧之事——

    衣服脱开来才觉到整个的一件中衣全部让血染红了成了名符其实的一件血衣!

    伤处不过是一道小小的血槽约莫有两分深浅只是破口之处里面的肉全部自翻出来鲜红的血兀自汩汩地外流不已!

    桑南圃一连在伤处附近点了几下流血顿止。

    他手头上有上好的刀伤药当下就找出些来正待向伤处洒下去———

    蓦地一人冷笑道:“别胡来——”

    说话声俨然女子口音!

    桑南圃大吃一惊以他听视之觉竟然未能事先觉到室内藏有一人只这一点可就过于失之大意了。

    话声一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翩然由室角步出——那里原来放立着衣柜与一些箱笼她就匿身那里竟然不曾为桑南圃觉。

    一袭雪白的披风大红缎子的骑马紧身裤足下是一双薄底的鹿皮快靴这些烘托着她修长婀娜的身材确是令人击节赞赏。

    这些固然很美了可是她的脸更美。

    桑南圃只看了一眼禁不住微微一怔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含着浅浅的一层笑意轻轻迈着脚步她姗姗来到了近前。

    桑南圃由于衣衫不整袒胸露怀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匆匆后退了一步赶快把衣服拉拢上。

    来人——谭贵芝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在乎这些我先瞧瞧你的伤再说!”

    说时不容桑南圃解说径自伸手拉开了对方的长衣。

    桑南圃又是一怔一时真不知何以见拒恰好身后是一张木靠椅他就坐了下来。

    “不过是一点小伤不碍事——姑娘借后一步才好说话!”

    他冷着脸说了这几句话满打算对方女孩子家脸上定然挂不住可是事实上却不是这么回事。

    那位谭家的大小姐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把一双剪水瞳子翻起来似嗔又笑地看了他那么一眼又已把目光回到对方身上伤处。

    伸出两根春葱般白皙细长的手指在他伤处附近轻轻按了一下——

    “疼不疼?”她翻着眼睛道:“可得说实话。”

    桑南圃身子一抽眉头皱了一下。

    “有一点。”

    谭贵芝瞧着他哼了一声道:“有一点点?哼!我看还疼得很呢!”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的手指又按在了距离伤处颇远的另一个地方——也就是桑南圃右乳下三四分处——

    “这里呢?”

    说这句话时她的脸可就有点不自在地红了——

    手指头只轻轻按了一下赶快就收了回来。

    被她手指按处顿时引起了抽筋似的一阵奇痛感觉。

    桑南圃忍不住身子缩了一下却没有出声音。

    “很疼是不是?”

    桑南圃拉上衣服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先回避一下容在下略事包扎才好说话!”

    谭贵芝一双妙目含蓄着神秘的感触情意在他面上一转鼻子里娇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这是什么节骨眼了你还谈这些?”

    妙目一转轻轻一叹忍不住又笑了一下道:“上一次你在半路救我的时候可曾想到了男女授受不亲?”

    桑南圃道:“性命相关自不能拘于细节。”

    “这就对了”谭贵芝瞟目看他似嗔又笑地道:“还不是一样的!”

    桑南圃不禁大吃一惊说道:“姑娘之意是?”

    “桑兄你真不知道?”谭贵芝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中的是什么暗器你不知道?”

    桑南圃摇摇头微哂道:“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

    谭贵芝道:“皮肉之伤倒是不错可是因为暗器之上有剧毒桑兄你不可不防!”

    桑南同顿时一惊道:“真的?”

    也就在一刹那他忽然感觉到伤处四周有一种麻麻的疼痛感觉心里也就相信了三分。

    谭贵芝一笑说道:“你自己可觉得了?”

    桑南圃冷冷一笑道:“姑娘如此说一定知道在下中的是什么毒药暗器了尚请赐告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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