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一句余烈眼巴巴地瞧着谭雁翎急于一听下文。
谭雁翎明白他的意思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道:“这道兄请放心此间事情一了青海那个矿窑子就是道兄你的了我是绝不食言!”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只巴掌“叭”地握在一块余矮子抬头一阵子怪笑道:“老哥不瞒你说这几年兄弟很练了几手绝活儿我这三个弟子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正好让他们长长见识咱们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咱们就会会司徒火倒要看谁强谁弱?”
说到这里只听见一声嘹亮的鹰啼自余烈身后遂见余矮子怪声笑道:“我几乎忘了这个小畜生大概是饿了!”
两只手向后一掠已由长衣下摆里抖出了一个金丝鸟笼子。
那笼子里叽呱乱叫上下蹦跳着一只金色羽毛的小角鹰!
那是产自青海的一种特别飞禽属于鹰之一种但是如果严格推敲却是绝不同于任何一种飞鹰它的体质较鹰至少要小上一半多而且生活习性也不类同。
最大的差别是鹰类是猎食其他禽兽但是这种小角鹰主要猎食对象却是同类的鹰——无论何种类的鹰都是它喜欢的美食。
由于这种天性使然是以养成它卓任何禽类的秉性疾猛凶厉在禽类中可谓之狠矣!
“铁斗笠”余烈自从获得了这只小角鹰之后视为瑰宝加以驯服后亲自调养日久竟成为他用以制敌的一支尖兵当真是厉猛绝伦!
这时众人看时觉出这只鹰大小如雀比金丝雀稍微大点嘴弯爪利全身羽毛闪闪如金。
谭雁翎哪里知道这头小角鹰对于余烈之重要尤其是对敌时相辅之重要性更是外人难以想象!
当时余烈持着鹰笼子频频呼食谭雁翎乃率同着对方一行师徒四人离开花厅来到了事先早已备好的待客宾舍!
那是一座十分洁净的阁楼楼下有宽阔明亮的厅堂楼上是五间设备精致的起居室。
这一伙子宾客暂时就被安置在这个迎宾馆内成为谭宅的贵宾。
夜——
风声疾叩着窗榻桑皮纸窗出一串噗噗声几只蝙蝠由窗前剪翅穿梭飞过去空中飘着丝丝的小雨星子。
房间里的灯光很亮透过纸窗可以看见憧憧的人影好像屋子里的人为数不少似的。
这是一片大宅子四周砌着很高很高的院墙房子建筑的式样很怪东西南北中每一个方向都耸立着一座阁楼呈为一个“星”的形象!
东西南北四座楼房的灯光全熄惟独正中的这座阁楼却是亮着灯。
这所宅子目前就是司徒火等一伙子人的栖身之处了。
是在什么地方?
一共住有多少人?
不知道!因为当事人一开始起就不打算让人知道。
这所房子的一切设计从绘图开始一直到建筑完成为止参与者仅仅限于“五刹星”司徒火以次的这五个人!
房子建筑不是在热闹的市井而是在荒僻的旷野。
可以断定一点的是这座房子刚刚建筑完毕不久!
这里显然是司徒火等一伙人预备长时期用以盘踞的地方用来立舵生根的一个地方套一句黑道话来说这地方是他们的“舵子窑”。
“五刹星”这五个身怀绝技的黑道人物在中原横行了数十年手下当然不乏徒子徒孙。
这些人物似乎是由“怪鹅”孙波新近才由某处迁移过来的。上一次打劫场火焚舍房的那一众黑衣人就是这些家伙。
这个地方距离冰河集不太远它的建立显然是对于谭家构成了威胁在地形上它距离关外较近如果就皮货竞争上来说谭家却又显然落后了。
房舍建筑很是考究红墙绿瓦广宽的庭院里栽满了各色的花树院子里每隔上十数丈的距离皆插立着一竿简装的长纸灯笼!
这时候三更已过院子里静悄悄的却有两名身上穿着油绸子衣裳的黑衣人在前院里巡转着。
春雨如絮斜着飘进来琉璃瓦被洗刷得油淋淋的看上去就像是油似的光滑。
忽然一条影子拔起来。
这条影子可真是名符其实的影子那是因为他真的同影子一般地轻一般地不着声息、痕迹。
等到他落身在一座星楼的琉璃殿瓦之上长身而立才霍然地觉出来他是一个人。
这人高高的身材猿臂蜂腰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油绸子雨衣是白色的是以在夜色里依然看得十分清晰醒目。
也许他并无意对于自己的身形加以掩饰否则他不会穿着一件刺眼的白衣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地现身闯入。
果然他的出现已引起了院子里几名黑衣巡更人的注意。
先就有一人尖叱了一声道:“什么人?打!”
这人嘴上叱着左手随着探出的身形猛一抬手“嘶”的一声出了一支甩手白羽箭。
紧跟着这个人施展“海燕空”的轻功身法拔起来霍地向下一落直向着楼角上那个白衣夜行客身上扑落下来。
身手不能不谓之“快”暗器也不能不说是“准”可就是面前这个主子太强了太狠了点儿。
只见白衣人向上那么样儿地翻了一下手暗器已接在了手里。
两根手指头比着剪子样的铰了一下子白羽箭齐中一折为二落在了地上紧跟着这个人向外这么一翻手已托住了来人的肩!
叱了声:“去!”
这个人来得快去得更快“呼”地一下子足足翻起了两三丈高直向着角楼下面摔了出去。
饶是他有一身高来高去的轻功却也架不住这么硬摔硬砸!只听见“扑通”的一下子大响。
这个人显然是太不自量力了身子才冒起来就给摔了下去而且一家伙摔得他再也爬不起来了。
白衣人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只看见他立在楼角的身子那么轻轻的一飘就如同四两棉花般似的由楼角上飘了下来
这当儿可就听见了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子梆子声音。
白衣人眨了一下眸子。
瞬间的功夫可就看出了迥异。
原来刚才他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子漆黑这一刹那院子里四下都亮起了灯笼。
奇怪的是灯笼不是燃点在房子里而是燃在院子里!数不清一共是多少盏灯?看样子大概总在百十盏以上。
这么多盏灯每一盏灯都是拴在一根长竹竿上。
像一条大蟒蛇似的这么些子纸灯一列地蜿蜒着排下去直通向正当中的那座星楼跟前。
白衣人神色倏地一惊人猛地掉过身子来。
身后也是一样的。
一长串子灯列却并非通向门口而是像麻花卷儿般地打着卷儿就像蜗牛的壳子那样的越到后面越卷越小每一盏灯下面立着一名手提弓箭的黑衣汉子张弓搭箭只候着那么一声令下准保是箭矢如雨——
如果这些箭是预备射向一个人的话这个人八成是难逃活命!
白衣人冷森森地一笑自忖着道:“这些子人原来早就候着我啦!也好!”
心里想着那双眸子更爆出了一片闪闪精光。
对方这列子灯当然是大有来头!
白衣人只一眼就已看破知道是对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摆设出来的一种诓敌的阵势。
糊涂的是自己来时竟然丝毫未能查知怪只怪自己是施展轻功越窗而来否则的话一进门就能有个知晓。
此刻他身子一点地地方灯阵既亮看样了阵势已然动再想抽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恍惚忆起这种阵像是流传中的“百灯飞魂”——应该是属于天台派密宗的阵法。
并非是没有破法只是多年不曾思考过一时难免想它不起!
他站定了脚步身上一揽已把那领白色长衣抢到了手上“唰唰”地一阵子快绕已裹扎在右手之上。
“嗖——”一股子尖风穿空直射了过来射箭的人端的是好射手。
这一箭射得急认得准!
箭是对准了白衣人嗓子眼出来的白衣人没有料错用缠裹着衣服的那只胳膊向上这么样挥了一下子箭可就射歪了!
紧跟着“嗖嗖”一连着好几股子尖风无数的箭矢直向着白衣人全身各处射过来!
这些可原就在他想象中但只见他右手微振缠在胳膊上的长衣可就像条白龙般地舒展开来。
迎着满空的箭矢这件长衣伸缩舒卷上下左右一阵子疾舞。
来犯的无数箭矢竟然全数都落了空迎着这人的白衣纷纷落下地面。
白衣人在没弄清楚对方阵法之前是不会乱动的!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非逼着他出手不可了。
当中的那座星楼里风门忽然拉开来。
一条人影闪身而出这人身上穿着一件皂色的长衣黑黑的长飘荡着甩起来显得说不出的一种野性感觉。
身手端的是快极了。
在一列长灯阵的烘衬下这个皂衣汉子施展着杰出的轻功绝技起落之间已然站立在灯阵一端。
两个人照了脸。
后来的皂衣汉子老远抱了一下拳恭声道:“是桑先生吧!在下久候多时了!”
白衣人一上来就被对方摸清了字号心中老大地不是个滋味。
他依然是满怀着自信!
自从他功成出道江湖以来只要是他插手管的事可就从来也不会砸过什么锅子。
这一次他也不相信会出什么差错!
冷冷地抱着拳他阴沉地道:“不错在下正是姓桑桑南圃孙朋友你好亮的招子!”
“哈哈——”一股子豪劲使得当今“五刹星”中的这位二当家——“怪鹅”孙波显得那么的狂嚣。
可是这并不是说他就该小瞧了眼前这个人了。
事实上自从五年前他们这个帮几乎全砸在对方这个小伙子手上以后哥儿五个从那天开始简直无时无地心里面不在嘀咕着。
这个人——也就是面前站的这个白衣人——桑南圃。
他在孙波的印象里可以说是一个几乎完全陌生轻轻飘飘的影子。
五年前是如此五年后更是如此!
现在借着这百十盏明灯衬托之下孙波才得以好好地打量着他。
三十不到的年岁长眉毛直鼻梁高高的个头——
看上去像是个读书先生哪有一丁点像是风餐露宿、在江湖武林中讨生活的人可是他明显将是自己哥儿五个惟一要命的克星!
今天这个“百灯飞魂阵”可就是专门为了对付他才布下来的。
“朋友——有道是河水不犯井水朋友你有你的云驾在下哥儿几个是不得已跑风尘餬口桑朋友有道是光棍不挡财路——”
“嘿嘿!”“怪鹅”孙波这阵子笑声可就听起来令人心惊肉跳。
笑声一敛那对深深凹下的鹅子眼可就现出了一种灼灼的光采。
“桑朋友五年前你几乎砸了俺们哥儿五个招牌这笔恨俺们兄弟可没有算过!现在你又踩上俺们哥儿五个老三先叫你伤了肺老四原就瞎了眼又劳你大驾亲手给他拔了牙老五自从初来一现到现在下落不明不用说是折在朋友你手上了!朋友这么做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嘿嘿!”又是一阵子怪笑。
孙波拱了拱手又道:“今夜俺们这笔子账要好好地算算桑朋友你要是大方的话就给俺们一个连本带利就是再小气这个本钱总得给俺们你说是不是?”
话说得好听可是包含着无数尖酸锋利的尖针每一根都深深扎进对方的心窝子里。
白衣人桑南圃脸色一冷徐徐道:“孙波你少耍嘴皮子有什么本事只管施展出来就是了桑某人既然敢来就没有把你们这点鬼吹灯看在眼里!”
孙波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好说——”
他回过身来向着那列子灯阵举了一下手。
灯光忽然一暗四周原本明晃的百盏明灯突地只剩下了一盏红色的小灯顿时之间现出了一片沉沉的鬼气。
孙波肩部一晃斜开数尺以外了看过去他足底轻飘仿佛是飘浮在半空中间一般。
桑南圃心中一惊。
他原本就有点疑心这个阵法颇似青海秘术“百灯飞魂阵”法此刻乍然看见了这盏红灯内心就断定果然不错。
却听得孙波怪声笑道:“姓桑的你休要自认高明眼前这个阵法你认得不认得?”
桑南圃心中虽是吃惊但嘴里却是不服输。
他冷笑道:“小小百灯阵势桑某何惧?”
孙波冷森森地一笑道:“小小百灯阵你却是不识破法今夜你是不请自来我们兄弟等你多时了!”
说完身形一晃已隐身暗中。
桑南圃事先未察贸然入阵已是大错此刻自不敢再盲目移动。
眼前情势他只得以逸待劳勉强镇定以便待机出手否则一个乱了阵法就算自己武功再高在没有认清阵门之前也是无能为力!
是以他双足扎实地站立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
眼前光度伸手不辨五指除了当前正面星楼内可见灯光再就是身后那盏红灯可辨方向!
可是桑南圃却断定这两处灯光都不是实在的。
他心念方动之间只觉得左侧方尖风一缕劈面直砍来!
桑南圃向左一偏就势将缠在臂腕间的一袭长衣抖了开来。
那件白衣在他内力贯使之下无异是一只铁杆般沉实有力。
无奈眼前情景敌暗我明!
桑南圃误踏阵门已然把自身现于众敌之前凡是识得这“百灯飞魂阵”奥妙者皆可待机进前向他施以凌厉杀手!
他长衣方自挥出的当儿却听身后一声冷笑道:“姓桑的你也会有今天!打!”
“打!”字出口一物搂头盖顶地直挥下来!
桑南圃身子向下一矮施展了一手“卧看巧云”之势急切间已将背后长剑掣出向外一挥只听得“噌”的一声脆响。
暗影里就只见一人鬼影般地到了面前这人手中持着一根细长的竹竿就在他身子向下一矮的当儿“哧”的一股子尖风竹竿尖端有如出水之蛇直认着桑南圃咽喉要穴上点刺过来。
来人正是“五刹星”中那个瞎子人称“瞽目阎罗”的简兵。
桑南圃一惊之间身后的“怪鹅”孙波却由另一个方向沿身而近。
哥儿几个显然早已熟悉了阵内一切正是设网张灯等待着桑南圃这只飞蛾自投罗网。
孙波的兵器是一对判官双笔双笔一抖直向桑南圃身后两处“志堂穴”上猛力扎了下来。
正常的情形之下桑南圃对于这类交手可以无惧。
只是此刻情形当然不同。
在对方前后夹攻之下桑南圃不得不暂时顾全眼前的安危——
他长啸一声左手长衣迎着简兵的红竹杆子一卷同时施展出一招“跨虎登山”的式子掌中剑在他一个快的转身里迎着了孙波来犯的双笔。
只听得“叮当”一响。
这一剑非比寻常暗含着桑南圃提运而出的剑炁力道。
“怪鹅”孙波虽然内功精湛只可惜较之桑南圃来说却是还差一截。
笔剑交磋之中火星四射。
孙波陡自觉得对方剑身之上射出一股极大的吸力心知是为“剑炁”方自惊心之间对方那口长剑已然紧附着自己右手铁笔猛附了上来。
总算孙波不是凡俗之辈抽身得快饶是如此在他腾起的当儿对方那口明晃的宝剑却像是生了眼睛一般在卷起白如银剑波光里孙波打了个颤儿歪斜地落向一边。
这一剑虽然未能伤了他的要害却在他右手腕子上留下了半尺来长三四分深浅的一道剑痕。
血珠子滴滴答答洒了一地!
“怪鹅”孙波疼得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地一滚隐身于暗处。
黑暗里显然伏藏着更厉害的杀手。
桑南圃明知道一剑得手乘胜出招必可制对方于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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