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靠着轻快的步法来到了谭家大门站住了脚步抬头打量了片刻陡地足下一点在一阵衣袂荡风声中已经纵向院墙一角。
胡先生心中一动这人身法好快身子一落绝不稍缓须臾只见他足下一踹墙头“哧”地倒穿了出去。
这一次更快更远!
月色下就像是一只凌霄的大雁足足穿出有五六丈在凌空的一个滚翻势子里已落在了正院子的亭子前方!
谭府的账房胡先生不能再保持镇定了他在一式“潜龙升天”的势子里把身子拔了起来足尖一找院墙的琉璃瓦身子向前一倒右手前探“哧——哧”两股尖风已打出了一双“枣核镖”!
那人本是背朝着这边却像是背上生了眼珠一般胡先生的暗器远离着他有丈许左右这人身子向前一跑就势使了一招旋风腿在他猝然转回的一个滚翻动作里“叭”的一声已把一双枣核镖踢飞无影。
这个人在一番谨慎行动之下兀自败露了身形显得异常的气恼——
先闻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身子第二次旋起却向着胡先生落身之处猛扑过来!
胡先生一声斥道:“大胆!”
他右掌向前一探用劈空掌力直向着这人身上击去掌力一出手身形快闪却移动了一个位置!
那人端的是好身手在胡先生掌力一出的刹那就空一个倒折却落向丈许以外。
胡先生第二次迸身用“龙形乙式进身掌”人到掌到向来人身上打来!
这人身子向左侧开半尺抖手照着胡先生右肋上就插!
胡先生掌式一沉翻右足用足尖飞踢这人的右太阳穴。
来人身子向后一坐双掌同出施展“双撞掌”内力吐气开声——“嘿!”
掌力一撤胡先生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这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在人家家里竟然没有一点顾虑似的他想不到自己这等运力的一掌对方竟然仍能全躯而退盛怒之下右手向后一抬但听得“呛”的一声龙吟一口三尺青锋已撤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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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含笑遗妻儿】………
胡先生一声狂笑道:“朋友你也太猖狂了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得尔鼠子猖狂!”
那人陡然闻得对方出声喝叫似乎心中一惊掌中剑一抖分心就刺。
胡先生顺着对方的剑头滴溜溜一个快转陡骈二指照着这人眉心就点。
来客嘿嘿一笑左手向上翻猛撩胡先生的腕子掌中剑向左一个倒转如同扇面也似的割出了一片弧形光华冷光如电斜劈向胡先生!
可能是胡某人太轻敌了也可能是彼此距离太近了一点剑芒吞吐之间只听得“嘶——”的一声锋利的剑锋在胡先生的长祆上留下了半尺来长的一道大口子。
胡先生打了个冷战错身回步的刹那来人已施展“燕子飞云纵”的轻功绝技扑上了围墙身子再闪已扑出墙外。
谭府已惊动了七八条人影自前后院分别扑到!
胡先生道:“你们别动看着家!”
说时从一人手上接过了一口“鱼鳞刀”快闪一下已经纵扑出墙外!
他身子落外的一刹那已看见对方夜行客身势倏起倏落地直向西边那片冰河上扑去。
这人身子确实够快的瞬间已来到了河边他似乎仍然施展“八步凌波”的故技由水面上回去这时候胡先生已由身后风也似地扑到近前。
来人向前一上步刚要向河面上落去。
就在这一瞬间河面上人影一闪一人如同鬼魅般地现身而出——
一个面相清瘦身披银色长衣的老者捷如拍翅水鸟般地踏身岩上由于上来的势子太猛差一点和这人撞了个满怀。这人大吃一惊掌中剑不加思索照着银衣老者面门上就劈!
剑光一闪劈脸砍到!
银衣老者冷笑声中但只见他那只鸟爪般的长手向前一递银光烁目间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手法总之那口光华夺目的长剑已到了老者手中!
夜行客大吃一惊银衣老者一声斥道:“去!”
左手长袖向外一拂一卷夜行客身躯一个倒翻已被卷出了丈许以外!
所幸这人身手毕竟不弱在老人一片袖风之中仅仅受了一下虚惊可是当他身子直立站起来却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面前这个银衣老者用着双细长、含蓄着无限神光的眸子直直地逼视着对方来人——
“朋友——来到了青松岭就是我谭雁翎的客人你又何必慌在一时?”
银衣老者不愧是大家之风上来就自己报出了字号敢情就是这所宅子的东家主人!
来客脸色一阵子白由他那双锋芒毕露的三角眼里可以看出他内在的情虚以及满胸的仇怒!
“谭雁翎?——嘿嘿!好一个谭雁翎!光棍一点就透谭老头你晃的是什么花枪呀!”
一口道地的山西土腔调听在耳朵里说不出的一种刺耳感觉——
这人说了几句后退一步原本就不高的身子向下微微一蹲两只手拉开架式闪烁的瞳子既要打量着正面的谭雁翎却也忘不了侧面的谭家账房胡先生。
银衣老者一听对方口音以及闻知语意之后微微地愣了一下。
这时胡先生已来到近前先向着银衣老者抱了一下拳道:“东翁来得正好这厮深夜进府不知意欲何为却不可放他逃走!”
说到这里脸色一沉回看着来人冷冷笑道:“相好的有话说清楚一点当着大爷的面今夜你还想走么?”
来客虽然居于极为不利的形势之下可是那番狂傲的神态却是丝毫不减。
像是夜猫子般地怪笑了一声这个人打着哈哈道:“胡子玉你***少给老子来这一套你以为脱了那层血衣裳老子就不认识你了?”
胡先生与谭老爷陡然大吃了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隐居青松岭将近二十年之后还会被人识穿了本来面目胡先生目光一扫谭老太爷——
两个人内心是同样的吃惊目光里同样显现着惊惧、疑惑和隐隐的杀机!
“胡子玉”这个名字已经近二十年不曾听人说过了难怪胡先生的那张苍白的面颊上显得那么的不自在!
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来人的状貌——
在对方那层短下是一张如同枣核般尖长的脸一对闪烁的眼珠又小又圆仿佛每一眨动间都会滚出来一般模样!
……这人约有五十岁或许还不止这个年纪。
胡子玉陡地由记忆深处想起了一个人像是在一团乱丝里找到了丝头一般!
“足下莫非是姜……”他还有点举棋不定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这个人所以只说了一个“姜”字就临时吞住!
来人怪笑了一声那双如同巴豆般的眸子一阵子眨动怪腔怪调地说道:“胡老七这就对了足见得咱们过去还有点交情……兄弟正是昔日的小九子姜维!”
胡子玉“啊——”一声后退一步却用眼睛去看一旁的谭老太爷!
谭老爷子的一张脸在此一霎时似乎也有所曲扭了。可是二十年心如止水的岁月早已磨练成此老的“处忧不惊”他陡然感觉到最可怕的事情可能就要来到了……
——尽管如此他仍然还有相当的自信!
“姜维二十年来你也变了很多啊……”谭老太爷那双凌人的双瞳里不仅仅是悲愤、仇恨更多的还是凄凉感伤。
姓姜的后退一步枣核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尖酸刻薄他向着谭老爷子看了一眼两只手抱了一下深深冷笑着道:“谭老二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想不到咱们兄弟还会在这里见面吧!”
胡子玉在一旁沉声道:“姜维你敢对二哥这般无礼么?”
“哈哈……”姓姜的把尖脸一拉不屑地道:“二哥——不错二十年前的二大哥二太爷二当家的……可是胡老七你要搅清楚那是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凭我小九子敢对你这么说话论家法就该得上一个死字可是二十年后嘿嘿……”
姓姜的那一嘴山西音调听得人实在难受就只是末尾的几声笑就令人毛骨悚然。
笑声一敛他目射凶光地道:“……二十年后咱们不是兄弟是冤家了!”
胡子玉面色一沉转向谭老太爷抱拳道:“东翁岂容得这厮如此猖狂?不如下手剪了他!”
谭老太爷伸出一只手阻止胡子玉再说下去事实上他那双闪烁着锋芒的眸子早已为泪水浸满!
往事使得他不胜感伤——
喟然长叹了一声他讷讷道:“老九人往高处走不往低处流……二十年来我和胡七弟韬光隐晦创下了这份家当可谓之得来不易……这二十年我二人对与昔日几位死生与共的兄弟十分地惦念……老九大哥、三弟他们还好么?”
“托福托福……”
姜维说话的时候身子骨那么不自在地晃着打着哈哈头上那层灰白的短真像个活刺猬似的——一个劲地分着他身上的那些个刺!
“大哥已是近八十的人了三哥也七十了四哥、五哥的坟头草都老高了——”
“怎么老四、老五已作古了?”谭老大爷伸出一只留着长指甲的手在眼睛下抹了抹像是流出了泪。
“哧——姓谭的你这不是猫哭耗子假掉泪吧!”
“住口!”胡子玉身子一闪已到了姜维面前右手五指叉开一掌向着姓姜的脸上打去!
姓姜的也不含糊左手斜着探出去和胡子玉的手乍一交接两个人的骨节俱都“喀”地响了一声彼此的身子大大地晃了一下!
“胡老七你这身功夫亦不过和姜某人相差不多怎么来到了你们家门口了欺侮人是不是?”
胡子玉怒声道:“你胡说!”
“先别冒气”姓姜的冷森森地道:“该冒的是我还轮不着你……怎么着今天你姓胡的摇身一变有了钱了是十八家皮货商行的二东家大账房眼睛里就看不起以前的穷兄弟了!”
“老九——”这一次怒的是谭老太爷他到底不同于胡子玉确是有些个威严。
他心里不服满腔的不服。
冷笑了一声谭老太爷凄苦地一笑道:“这么说这些年你把我们摸得很清楚了。”
“嘿嘿……”姜维冷冷说:“够清楚了!”
“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这个——”姜维一双小眼机警地看着面前的大敌冷笑着道:“那要看大哥怎么个指示!”
说到“大哥”时他的两只手抱了一下拳。
谭老太爷很显明地由这个昔日的拜弟“老九”身上看出来失去了二十来年的江湖气味对方身上依然笼罩着那么沉重的凶杀气味可以猜得出二十年来他们依然没有离开那种刀口沾血风里来雨里去见不得人的黑道生活。
他想说话可是却也明白如今自己已失去了说这些话的立场再想到这些哥儿们那种杀人的手段禁不住脊骨里有些冷嗖嗖的感觉。
“大哥他们现在哪里?”
“在……”姜维冷冷地道:“不在青松岭却也不太远!”
“各位兄弟呢?”
姜维道:“除了四哥五哥以外都托福健在!”
谭老爷冷冷一笑道:“还是老行业?”
“哈哈……问得好!”
姓姜的重重啐了一口:“呸!别他娘的狗眼看人低了怎么就许你们财人家就得受一辈子穷胡老七我告诉你一声咱们兄弟今天很衬当子了家当不比你们小!”
谭老爷怔了一下点点头叹道:“这就好……能早一天脱离开江湖总是好的!”
“老头那你可就错了!咱们兄弟论家当不比你小可是饮水思源一辈子也忘不了本儿一天喝江湖水身子可就卖给江湖了……”
“一句话不是还是老行业。”胡子玉闷了半天了冷笑着道:“姜维你听清楚我和谭二哥二十年前叛离舵子窑乃是情非得已刀伤老八和大娘子也是势非得已。我们出来的时候腰里可是一个毛钱儿没带这些年能够有此成就全是二哥领导有方我们是一土一石垒起来的二十年来我们安分守己难道你们就真的放不过?非要干个你死我活?!”
平常难得的说上一句话的胡先生一下说了这些话可真是一件希罕事儿话里可就暴现出鲜为外人所知的一件秘闻往事了。
这番话对眼前这位姜老九来说可就等于“东风驴耳”“对牛弹琴”一点用也没有。
“胡老七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姜维龇着碎碗碴似的一嘴烂牙啧啧怪笑着道:“实在告诉你吧大嫂子死了八哥现在是个活瞎子——”
“怎么说?”
谭老太爷一惊道:“大嫂……她……死了?”
“反穿皮妖你装的是哪门子羊?谭老头这该谢谢你那一手‘燕子翻云手’大嫂子当时确实还留着一口气可等到大哥回来的时候才断下了气一尸二命谭老头你知道吧一尸二命呀!”
“一尸二命……”谭老太爷脸上青地道:“这话怎么说?”
姜老九狞笑道:“怎么说?大嫂子当时已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不是一尸二命是怎么着?”
像是晴空里响了一个焦雷般的谭老爷子胡先生两个人顿时都傻住了。
姜维那一嘴碎碗碴的牙齿一个劲儿地向里面倒吸着气一种狞人的怪笑——喝风的怪笑!
“谭老二你可知道大哥那时六十的人了眼巴巴地等着那个儿子你……你这老小子可给他断了后啦!”
“住口!”胡先生气忿地道:“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当时我在场是她纠缠着二哥要带她走带着金珠细软跟定了二哥二哥怎么能做这种事?当时死不答应那个女人就死着撒野说要在老大面前泄底还用‘梭子镖’伤了我的胳膊喏——”
他拉开了袖子又道:“伤还在这里呢!”
“你——你放狗屁!”姜维像疯了似地扑了过来两只手朝着胡先生双肋上猛插下来。
胡先生双手一格他的两腕前进一步用“童子拜观音”双手一合“拍”的一声直向姜维的脑门上磕来!
姜维使了一招“蜉蝣戏水”身子一个旋转飘出丈许以外。
胡先生正要纵上去谭老太爷喝道:“住手——”
胡先生顿时止住姜维身子一晃就想向水上纵落可是谭老大爷身子就在河边上站着哪里容得他就此脱逃?他手里尚拿着姜维方才的那一口室剑这时向上一举嘴里冷笑道:“你还不能走!”
剑身一指由剑尖上匹练般地射出了一道白光即所谓剑道中最具有威力的“剑炁”。
白光一闪姜维想是知道厉害吓得凌空一个倒翻又飘向原处。
身子一站定他那两道疏密不一的眉毛往上一挑恨声道:“怎么着谭老二你……你还不叫我走?”
谭老太爷哈哈一笑道:“姜维你刚说的好我们早已不是兄弟而是冤家了你要仔细地答话否则莫怪愚兄剑下无情!”
姜维嘿嘿连声笑着足下频频后退由他的闪烁的目光里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怯意。
谭老大爷道:“说今天晚上谁要你来的?”
“是我自己来的!”
“你来干什么?是来卧底?”
“既知道何必多问!”姜维哈哈笑着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我找着了你们二十年前的一笔血账该好好算一算了!”
“这么说老大、老三他们还不知道我住在这里?”谭老太爷试探着问。
姜维怪笑道:“快了等我回去他们也就知道了那时候我们‘江南九鸟’又该聚一聚了!”
“你还回得去么?”谭老太爷这一刹那脸上猝然现出凌厉的杀机。
姜维猝然吃一惊忽然想到自己话说的太直了只怕眼前一言之失大难降临了。
一念之间姜维顿时失去了那番傲态后退了几步他惊愕地道:“你想……杀人灭口?谭老二……你……你还敢这么做?”
“我怎么不敢?”谭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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