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自知道我说的是不是胡话,以前是女儿小,不知贺家的水有多深,可如今女儿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女儿不管有母亲有什么心思,可平修绝不该被母亲当做手里的筹码。”
严氏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女儿这样指责,可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出自豪门大户,又嫁入贺家这些年,她真的就贤德的任人欺凌,真的就看不出这里的玄机吗?映臻不知道,可严氏自己却明白。
母女对视良久,还是被映臻抱在怀中的平修说:“姐姐,母亲,修儿会好好的喝药,好好长大,再不让母亲和姐姐担心。”
七八岁,尚不知道母亲和姐姐为什么争吵,小小的他能做的只是这样的安慰,佛堂内静了,得不到严氏的回答,映臻把平修带到一旁,她细心地为他沓脉,俗话说得好,久病成医,她前世卧床五年,药吃了不知多少,平常的脉象还是知道一些,平修身弱,可先天不足脉象是滑的,平修的脉却很沉,像是身体负荷不了什么。
等着严氏念佛的时候,贺映臻把平修的衣服脱掉检查,身上并无半点外伤,那这深滑之相是从哪里来的?
看贺映臻为平修检查,严氏也不曾静心,从两月前,女儿初醒,到现在,她越发觉得她不同了,如今的映臻不论性,还是灵气,都与京中的母亲卢氏相似,可是这次去京中母亲提点了映臻什么。母亲为了严家把她当筹码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牵扯上臻儿,难道依母亲的意思,臻儿也要走她的,无论少年时是何等的骄傲,日后总要成为严家的一枚棋。
不,绝不能,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活的如自己一般窝囊,她要让她爱她所爱,嫁她自己乐嫁的人。
母人心思各不相同,在屋内耗了两个时辰,平修说困了,严氏才起身,走前,贺映臻看了母亲一眼,把平修交给她,然后规矩的跟着严氏出门,严氏把平修交给门外的珠芸,而映臻吩咐珠芸记得晚上去沉仪园拿白燕。不等严氏回去,就带丫鬟离开,从始至终都未看贺氏一眼。而贺氏也没计较她的无礼,反倒觉得贺氏奇怪起来,往日严氏念佛后气色都会好上很多,今日确是一片灰白。为何会这样,这几****也没在药里面动手脚?难道又是因为贺映臻?
。。。
 ;。。。 ; ; 第十四章横生枝节
清晨,贺映臻睁开眼睛已经是天微微亮了,听到声响,车帘被打开,见她醒了,坐在赶车人扬着一张慈祥的胖脸道:“小公醒了?”
不知怎么到了车里,赶车的又是个陌生人,贺映臻看了一眼身上完好无缺的衣服警惕得道:“我怎么在车上,这是哪儿?姓云的哪去了?”她记得昨夜是跟着云家的随从去了青楼,她在这里,姓云的哪去了。
赶车的车夫想到清早公的吩咐,对着映臻道:“公昨夜宿在春熙阁,今早与公同来的有急事儿要先走一步,命咱们等公醒了送公回去,春熙阁楼每日清晨前都会有马车送客人离开,所以我们抬公到车上,想着沿主走,待公醒了,直接送公回府上。敢问公家住何处,若不是沂南人,又暂住那家客栈。”
想那姓云的也不敢对她做什么,揉着昨夜喝了一杯,今早还疼得脑袋,贺映臻道:“你把我放在北边的南街,就走吧,我自己回去。”
青楼这样的地方,奴才们都得懂道理,客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多问一句,多一句话,不仅不会多拿赏钱,或许还会搭上一条命。况这老仆又是常跟着云载宸的,做事更是老练。
下了车,给了赶车的一两碎银,映臻急速消失在深巷里,她一边往贺家小门跑,一边祈祷千万不能要赶上送瓜果的车,可那日真是不巧,她才走过转角,瓜果车正离开。
眼看天就要亮了,若这时候不回去,以芳竹的心思,必然会害怕她出意外,到时候芳竹乱了阵脚,让悯枝看出什么,她苦心经营的这一切也就都完了,到时候不仅贺氏会先拿住她的把柄,比前世更早的把她踩在脚下,到时候母亲和平修也不会好。
踌躇如何回去,安静的巷里出现一辆马车,晨曦中,映臻看不见马车上的人,却一眼就看到挂在马车上的披风,那黑披风是她的,帽上是上好的濑兔毛,可这披风昨夜就被她丢了,怎么会在这车上。
车越来越近,映臻看到,马车上,赶车的竟是昨夜送炭的少年。
小炭夫也没没想到昨晚追了她一都没追上,早上竟然又在街上遇见了。拿了斗篷跳下马车,小炭夫就道:“咱们真是有缘,这是你昨天落在我车上的披风。”
没接披风,映臻看了炭夫一眼,又抬头看了看贺家,灵动的眸一转,她拉着炭夫道:“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嗯。”
“我现在着急要进贺家,但因为有内情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所以你帮我叫开门,把人引开行不行。”
“嗯?”
“你只要帮我叫开门,把人引开,我能进贺家就行,你干嘛这么看我,我像坏人吗,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要觉得为难,大可以就这么走了,若不是看咱们有缘,我才不会张口求你。”
听她这样说,小炭夫面色微红,低着头呐呐一声:“我,没,只是……。”
“没什么只是,咱们有缘相聚,你就说帮不帮我,帮我就赶快帮我叫门。”
被推到贺家门前,小炭夫硬着头皮敲门,清早,厨房的工人已经起了大半,听到敲门声,打着哈欠的厨跑来开门,见是送炭的,厨道:“你这么时候来干嘛。”
小炭夫红着脸结巴得道:“大叔,我爷爷说昨天的炭成色不好,让我再给您补一筐。”
“呦呵,今儿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爷爷那老不死做生意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搬进来吧。”
从车上搬了一筐新炭进门,厨为方便照旧没关门,小炭夫走进去,就用脚向外勾了勾,映臻见状钻了进去,那日随着厨进厨房,回头的小炭夫就看到一抹暗金色,消失在了晨曦中。
那日赶回沉仪园,一夜未睡的芳竹早早就打开园门,院也里里外外扫了几遍,眼看着天就亮了人还没回来,芳竹是越发着急。关键悯枝也比平日起的早了许多,总怕走漏了风声,耽误小姐的日后,芳竹正是为难,就见悯枝从小厨房走了出来,见她还在扫地,悯枝道:“芳竹姐姐,今儿是怎么了,平日一片落叶都懒得捡,今儿怎么这么勤快,小姐不用伺候了吗。”
“小姐还没醒,你小声些。”
“好好,我不说话当哑巴好不好,如今姐姐是小姐跟前的红人,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芳竹本就心思不定,被她一说心里更乱,一时嘴笨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还是悯枝不饶人得道:“姐姐怎么不说话了,自知理亏了,也不知小姐怎么了,如今这么看得上姐姐,都分不清谁一心为她。算了,不说了,姐姐乐意打扫院就好好打扫吧,我去给小姐送洗脸水。”
急忙上前挡在悯枝跟前,害怕她知道映臻一夜未归的芳竹道:“小姐昨夜就不舒坦,屋里也还没声儿,再等等吧。”
“等等,往日我不端水,姐姐说我懒,今日好不容易勤快,姐姐又不许。还是屋里藏了什么,姐姐怕我瞧见。”悯枝的性历来都是你越不让我干什么,我越要干什么。端着水盆,不论芳竹如何阻拦她打定主意就要进去,还是两人争执的时候,正屋的门竟被从内打开。就见一身鹅黄睡袍,面色莹白的女孩看着悯枝道:“你刚刚说什么?我这内屋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没想到映臻全都听见了,悯枝急忙跪在地上道:“小姐,悯枝没有这意思,只是口不择言,求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往日不见你好也就罢了,竟然还了这么下贱的东西。”
听映臻的口气,悯枝忙道:“小姐,悯枝再不敢了。”
凑上前,芳竹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映臻道:“小姐息怒,悯枝历来有口无心,小姐既醒了,先净面,今日是十五,是小姐和少爷去夫人哪里吃斋拜佛的日。”
听芳竹这样说,映臻才道:“我竟把这事儿忘了,快帮我梳洗更衣,我去见母亲。至于你,悯枝,不论之前我如何宠着你让你变成今日这样,可今日我告诉你,日后你休想再过以前的日,若你还想那般靠着主作威作福,本小姐就让你和你那下贱的姑母,一起滚出贺家,你可明白了。滚下去,瞧着你,我心烦。
。。。
 ;。。。 ; ; 第十章让我魂牵梦绕的可是你
西北的风沙比沂南的烈得多,贺映臻在长年寺住了七日才被贺家人接去军营,一个七八岁的女孩,从没见过那么多男人,他们每日操练,入夜督军喊了开饭,所有人便疯一样一拥而上,她偷偷在帐篷里看了好几天,终把目光定在一个男孩的身上,穿着粗布长衫的少年很瘦,练兵是却最为卖力,抢饭也从不在人后,她第一次觉得这人不同常人,就是一个晚上,一个新来的小兵抢不到饭,不仅抢不到,还被老兵欺负,那些油滑惯了的老兵把馒头扔在地上,让新兵捡起来吃,已经饿了几天的男孩看着那些人,凶恶的眸最终慢慢渗出眼泪,他扑到地上,伸出手就要去抓馒头,也是那天她才知道,人在饥饿面前是没有自尊的。那天随着少年碰到馒头,一只脚狠狠的把他的手踩在脚下。
随着剧痛抬头,少年就看到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孩死死地盯着他,那日塞外的寒夜里,那双比狼还冷厉的眼睛看着他问他:“你这样,你爹知道吗?”
是呀,古人云宁死不食嗟来之食,可他呢,不仅想活着,还求的这么下贱。若爹爹在天有灵,恐怕也会骂他败坏家风,可家都没了,守着狗屁的家风还有什么用。
似能读懂他的心,少年道:“你若饿也不能乞,乞是下贱,乞一次便脏了这一生的傲骨,这一脚,是我代你父教你德行。”
并没松开脚,少年蹲下,他把还没吃的馒头放在他手里,目光坚定地看着他道:“在这里,要活下去,要么比别人强,要么就要比别人下贱。日后的你自己选。”那话说完,少年起身就走,从家败,从被盛景的苏杭被带到塞北这种苦寒之地当兵,新兵已多久没听到那样的话,多久没见过一个真正为他着想的人。拿着馒头,他冲着离开的男孩道:“这馒头我来日还给你。”
黑夜里,男孩并没回头,他步履坚定地消失在了黑夜里,那日之后的几日,似乎因为男孩帮了新人,老兵们处处为难这两个人,新兵胆小,不敢反抗,可少年却不同,被耍弄的第一天,看着被掺了黄土的饭菜,少年不紧不慢吃的干干净净,第二天,老兵把他们按在水里,新兵吓得惊慌失措,少年却连挣扎都不挣扎,还是老兵害怕,才在新兵近乎窒息的时候放手。可就在第天,老兵叉开腿要新兵和少年穿裆而过。可这次少年却没照做,他抬眼看了看瞪着他的老兵,只有那么一瞬间,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到大汉,手里午饭要用的粗木筷顺势戳进了老兵的眼里,就在四周人惊愕的时候,始终都攥着筷尾巴的少年抬起头,他瘦弱的脸上,眼睛冷的像是冰,他和所有人说:“我不介意多杀一个。”
即便在苦寒之地当兵,苦是苦,命却只有一条,所以谁都不敢上前,试试少年的话是真是假,好久,少年站起身,一直被压的老兵在那一刻爆发,他大叫一旁的老兵把少年弄死,可他话音还没落,那些人还没动起来,少年的手已经伸到他跟前,他狠狠地拔出筷,随之带出的是老兵整个眼球,那一刻,就连风中都是血的腥味,少年却丝毫都不在乎,他把筷仍在地下,冲着捂着空了眼眶的哀嚎的老兵道:“我还剩一根筷,你也还剩一只眼睛,这笔买卖不论怎么做,我都不会亏。就看你敢不敢。”
帐篷外,那少年也就十四五岁,可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儿,却那样老道狠辣,躲在敞篷中的贺映臻,在看他用脚踩碎老兵眼球的那一瞬间,就惊恐的捂住了眼睛,再抬头,帐篷外,哪还有那少年的影。
映臻第一次和那少年说话,还是因为老兵告状,少年被西北督军责罚,不同对老兵的反抗,少年连辩解都没辩解,督军为立军威,把他绑在大旗下,白日少年被烈日暴晒,晚上被寒风吹打,面色一日比一日差,可西北大军足足万人,却没人帮帮他。
还是一个深夜,看了他天的贺映臻,背着婆从帐篷里跑出来,她小心凑到少年跟前,不论身多虚,少年都是机警敏感的,毫无力气的他,瞬间就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漆黑的夜里,他就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小孩,即便穿着男装,他还是轻易就看出,那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
不等少年开口,贺映臻把水袋凑到他跟前,倔强的男孩把头一别,干裂的唇擦着水袋而过,宁死都不喝。
他的举动让贺映臻一下就急了,她厉声道:“你不喝会死。”
“用不着你管。”
不知为何,只觉得听着他沙哑的嗓音心都碎映臻也来了脾气,她丢了水袋道:“你爱喝不喝,你以为谁乐意求你。”说罢,她扭头就走。
只是那个天还没亮的清晨,总怕他会死的贺映臻再拿了水袋出来,只是这次,她什么都没说,她把水袋的水泼了大半袋到他已经神志不清的脸上,寒夜,被冷水泼得清醒过来,少年没想到还是那女孩,才要开口,就听找好理由的女孩道:“我不是为了帮你,我家里有个多病的弟弟,我去寺庙祈福,僧人说,只有积德行善,弟弟的病才会好,所以我不是为了救你,所以你喝了我的水也不用感激我,你大可以放心喝。”
塞北晴朗的夜空,有风卷着细沙吹来,听完那话的少年看着那张脸呆滞好久才微微张开嘴,不高的女孩见状,踮起脚尖,把剩下的水倒进他嘴里,天滴水未进,大半袋的水他喝的干干净净,喝完,映臻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她把几块点心托到他跟前道:“这果有甜的有咸的,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全都拿来了。”
一句话,让以对世事心死的少年笑了,他看着女孩呆萌却认真的脸道:“我有的选吗?”她要活的多单纯,才会脑这么不灵光的问一个已经饿了几天的人,想吃甜果还是咸果。
那日,细心地把果掰开,一点点的塞到他嘴里,所有果,他吃的干干净净,也是那一刻,他有了力气,好好看看那姑娘,身材细瘦,脸被晒得微微发黑,眸却是灵动漂亮的,那一刻,少年突然觉得那张脸他是熟悉的,可是在哪里见过,京中,还是来塞外的上。
“你叫什么?”
突然听他这样问,怕被发现,正把干土盖在被水润湿的湿土上的映臻抬头,看着那张脸,呆呆的女孩只想到母亲平日的教诲,女孩不能随意把名字告诉旁人,因属龙所以私下父母都叫她龙儿,所以映臻道:“龙儿,爹娘都叫我龙儿,你也叫我龙儿吧。”
龙儿……。
那之后几夜,都是小姑娘偷偷来为他送饭,第十日,他终于被放下,那天新兵把他背回帐篷,暴晒十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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