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有把握?”乔敏又问。
“姚娟紧迫盯人,每天好像都有一百个以上的问题要请示他。我的例行工作之一就是替她写一张又一张的MEXH1AGE给莫总,怎么会不清楚?”
“她有一百个以上的问题要请示他?”乔敏冷笑,脸色像锅盖一样。
“我倒是要看看,她的问题有多大。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这就过去看看。”
要找到姚娟太容易了,只要找到名牌双D的招牌。
她把车扔在路边,扬长走了进去。
她没有刻意打扮,穿着便鞋,一身POLO休闲服,抓一个半新不旧的路易威宝鳄鱼皮包,在名牌精品店资深营业员姚娟的眼中看来,却就是东区阔太太SHOPPING的标准打扮。这些真正会买名牌,使用名牌的阔太太在逛服饰店时是不会刻意打扮的,她们甚至会提个菜篮就上了门。不过内行的店员却一眼就可以看出她们才是真正的买主。
姚娟迎上去,摆出职业的笑容招呼道:
“小姐早,我们前天才开张,你是第一次来,对不对?”
乔敏不屑回答,只是像瞄着一只有着传染病的狗一样瞄着她。
阔太太的声势姚娟看多了,丝毫不以为忤,她懂得怎样去慢慢培养客人,了解客人,拉拢客人。一个新开张的店,就是对营业员如何建立新的顾客群、开辟新领土的最大挑战。姚娟喜欢这种挑战。
“你看看,我随时为你服务。”
姚娟维持着笑容,不屈不挠又说一句。
未料乔敏开了金口说道:“你的分量还不够格替我服务。叫你们的总经理出来,亲自接待我。”
这下姚娟真是有点吓着,明显察觉来者不善,是存心来找麻烦的,但仍处变不惊答道:“小姐,我虽然不是总经理,但是这里的事我都可以做主。你需要什么服务,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哦?你确定?”乔敏露出鄙笑,进一步逼向姚娟。
“你确定你可以替代你的老板提供我想要的服务?包括床上的服务?”
“小姐,一大早的,太阳才爬上了屋顶,你是噩梦还没睡醒?还是嗑了药了?你简直是莫名其妙。”
姚娟摊摊双手,笑着嘲弄对方。她觉得近来运气已经够背的了,她不想再招惹上一个神经病。
“叫你老板出来,他躲在哪里?怎么,你不相信你老板专门陪女人上床?专门做这种服务?难道你的老板不叫莫非?如果他不是莫非,那么小姐请你相信我,他不是我要找的人,一点都错不了。”
“你到底是谁?找莫非到底要做什么?”
姚娟火大了起来,终于不客气地反问。
“我说过了,是莫非在床上服务过的女人。莫非呢?他不是整天躲在这里,天塌下来也顾不了了吗?现在又躲到哪一个盘丝洞里去了?”
乔敏摆出十足的悍妇相,到这时候已经给了姚娟足够的灵感和启示。
这不是莫非夫人,是什么?
于是,姚娟转换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慢条斯理答道:
“这位小姐,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我们莫总的夫人吧?”
“少和我假惺惺,莫非在哪里?你叫他不要躲,给我出来。”
“莫太太,很抱歉,我们莫总经理压根就不在这里,你怎么会找上这里来呢?”
姚娟装模作样又问。事实上,她也的确很惊讶在小小的挑拨之后,乔敏就能这么快循线找上了她。这速度可比她想象的超过太多了。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找他?姚娟,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还在我面前装死?”
乔敏骂着,迈开大步往后面的更衣室、洗手间里冲,一副悍妻捉奸的模样。
姚娟双手抱肩,看热闹地以吊儿郎当跟在后面,一边讲:
“莫太太,既然你都摸清了底牌,大家就明人不再说暗话。老实说,以前如果你上这里来找莫非,我打包票保证,你一定可以把他逮个正着。现在不一样了,我的心情和你一样,可是恨不得能从哪一个盘丝洞里面活活把他揪出来。”
“你,姚娟,你是什么东西?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敏听出事有蹊跷,而且比她想象的还更暧昧复杂,转过身来指着姚娟怒骂。
“什么意思需要我解释吗?莫太太,你自己的老公是什么货色你难道不清楚?”
姚娟轻佻地笑笑,睨了乔敏一眼再说:
“狡兔三窟的故事你总听过吧?如果你听过,那么这个剧情解释起来就容易多了。你认为你老公应该在我这里,我却认为他在另外一个女人那里。哪,就是这么简单,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找不到莫非的原因了吧?”
“你,姚娟,你无耻。你竟然在我面前公然承认和莫非有一腿,你不要脸。”
乔敏大怒,一巴掌扫过去,却被姚娟准准地挡开。
“别激动,莫太太。你的心情我完全了解,因为我现在的处境和你的感受完全一样,我们应该同病相怜,而不是互相残杀。”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乔敏忍不住吼骂一句。
姚娟接着说:“别激动,我们没有必要把对方看成了死对头,怪只怪为什么要爱上莫非那样一个天生热情难自弃的空心萝卜。你想象得出来吗?在他还没有搭上其他女人之前,我们之间有多辣、有多火热。就在这个店里你看得见的每一个角落,我们都做过爱。然后,他突然转了个身,拍拍屁股就走了,对我一点点留恋都没有。这就是莫非,你的老公莫非。我真想知道,你身为他的老婆,究竟是什么滋味。”
“你,姚娟你——”
乔敏面如死灰,冷汗从额头两侧淌下来。
“是不是不甘心?”姚姐又轻佻地笑笑,幸灾乐祸瞅着她,再说:
“对,我非常了解,你一定非常非常不甘心,将心比心,我了解你的感受。你是不是恨得想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我也这么想,但是,我没有资格,因为我不是他老婆。”
“你,你这个贱女人,你凭什么和我相提并论?你和其他所有的贱女人一样,都该下十八层地狱去油炸。”
“我知道我不够格惩罚莫非,讨伐别的女人,所以我找上了你,莫太太,乔敏小姐。前天晚上那通电话,就是我打给你的,想不到你这么有效率就找上了我,可见你是多么爱莫非。”
“姚娟,你不要脸,武大郎还想扮潘安,做贼的还喊捉贼,我没看过像你这么无耻的女人。”
“我无耻?我倒认为,应该是莫非倒霉,谁叫他招惹上我,又想到别的温柔乡去快乐逍遥?咖有那么容易的事。”
“你是说,我还应该感谢你?”
乔敏气得不停深呼吸。
“没错,你看看,我替你做了多少事情,莫太太。”姚娟像变魔术般摸出一把相片,举高在她面前摇晃。
“我花了两万块钱替你弄到这些玩意儿,你想知道的答案都在里面。莫太太,你是粗心还是真的不懂怎样去挖掘真相?修理男人?我认为这种事情其实非常简单。”
乔敏不等她说完,就把照片抢过去。
每一张照片中都有莫非,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乔敏看得眼睛往上吊直,全身每一个毛细孔都张开。
姚娟则大笑,笑得花枝乱颤。
第4章(1)
乔敏像以往每一个怀抱着希望的晚上一样,等着莫非回来。
只是,她现在怀抱着的不是希望,而是怨恨。她期待他的车灯在黑暗的山路中出现,不过,却不是期待他进门之后给她一个天方夜谭似的微笑或拥抱,虽然这一切原是她梦寐以求的。
莫非进了屋内,看见她又在等门,想想连日来的不快,干脆连招呼也不打,就想直接回房去。
乔敏却是不肯放过他,冷言冷语损一句,“尽兴啦?我以为你的胃口会愈来愈好,也许今天开始就会夜不归营。”
莫非的脚步顿了顿,像是欲言又止,却又不想搭理她,迟疑了两秒钟,才仿佛记起什么仙人指点似的,施恩般勉强回她两句。
“有什么事吗?如果只是你想用这些陈腔温调做为例行向我说晚安的方式,那么我谢了。我也跟你说,晚安啦!”
说着,他用眼梢扫瞄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穿着外出服,手上还提着她的名牌皮包。
“你不是要和我说晚安?而是要说再见?”
他有些意外,同时也察觉她的确有些不同往日的诡异。
“你猜对了,我是要出去。”
她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已经获得惩罚他的快感。
“你现在要出去?没有搞错吧?”
他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为什么我不能现在出去?你不是现在才回来?‘现在’这个时间的合理化和合法化也有双重标准?”她冷冷嗤道。
“你一个女人家,三更半夜出去,我是考虑你的安全。”
莫非耐着心又说。他从来没看见过她三更半夜要出门。
“你会担心我的安全?我用得着你来担心?算了吧,你省省。”
她瞪大眼睛嘲讽他。
他无奈地笑笑,摊摊手挖苦她一句。“噢,我是瞎操心了,你这个样子的确已经很安全。”
“莫非,你——”
乔敏气得大叫,莫非却若无其事地提醒她。
“别把龙龙吵醒了,要出去就快出去吧!控制好时间,别让龙龙早上醒来找不到你。”
“莫非,你——你真的不在乎我要到哪里去?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你说得对,我可以现在回来,你也可以现在出去。我很高兴你现在终于想要讨回公道。我有什么理由和资格限制你?过问你?”他可是说得真心真意。
乔敏内心怒火翻腾,以牙还牙对他说:
“知道自己的斤两就好。莫非,既然你还记得牵挂龙龙,那么我麻烦你,如果龙龙醒来吵着要找我,你可以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不是在海角宾馆楼下的‘与狼共舞’,就是在新越百货巷子后面的‘路易十三’,你指名要找我,一定可以找到人。”
“与狼共舞?路易十三?你是说,你要去星期五餐厅?”
“没错,怎么?太阳底下,难道还会有什么让我们浪子莫非感到新鲜的名堂和玩意儿?”
她露出胜利的笑容,拿着皮包往外走,临出门又说一句。
“我走了,今天麻烦你看家。”
她带上了门,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并痛快地想象着他瞠目结舌的表情,开着车下山去。
她没有去与狼共舞,也没有去路易十三,却找上了乔艳落脚的饭店套房。
乔艳还没准备休息,正在看PUB的午夜节目,看见乔敏,自然大感意外。
“阿敏,你怎么这么晚跑来了?”
她开门让她进来,心中庆幸莫非已经离开。
乔敏却说:“我知道你一定在,所以我来了。”
她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又虎视眈眈扫视着乔艳的房间。
“我还知道这个时候来,不会撞见我不该撞见的人,所以,我很放心地来了,小艳,你说是不是?”
她又尖酸地损上两句,用官兵抓强盗一样的眼光盯着乔艳。
“你在说什么啊?要不要我帮你倒一点伏特加?你坐下来好吗?”
乔艳心知不妙,顾左右而言他地和她周旋。
“你看起来很紧张,小艳,我不是叫你放心吗?他回了家我才出来的,这叫做万无一失,对不对?我不会让你那么尴尬,我起码会替你想到这一点。”
乔敏大剌剌接过乔艳递给自己的酒,淋漓尽致地挖苦着。看着乔艳无力招架,分明一副心虚认罪的样子,更令她妒火满胸,又逼进一步说道:
“小艳,我这个做妹妹的可是替你想得很周到的,临出门的时候,我还告诉他,我是要到星期五餐厅去泡男人,免得他以为我要来找你的麻烦,害他为你担心心疼。看,我这个做妹妹的,对你们够意思,你呢?你这个做姐姐的,好处在哪里?”乔敏已经把话讲绝说透,乔艳知道无法回避,只能讪讪地、含着歉疚地低声回答。“你知道了?我明白总有一天要面对你……”
“你明白总有一天要面对我?”
乔敏见她俯首认罪,所有的怨恨爆发了出来,气极败坏地重复着她的话,刷地转过身去正对着她怒骂。
“我还以为你有天大的本事,左手做的事永远不会让右手知道呢!原来你暗中偷了亲妹妹的老公,打着如意算盘想着过一天算一天,能偷多久算多久。也许有一天你们都玩腻了,而我这个傻瓜还是一点都不通气,这样就是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这就是我有你这个姐姐的好处?”
“阿敏,你何必说得这么刻薄?我没有存心要抢你的丈夫,莫非和我以前就在一起过——”
乔艳想为自己辩白,却是欲振乏力,没三句便被乔敏把话抢过。
“莫非以前和你在一起过,所以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再来吃你的回头草?我请问你,当初你为什么不要他?是因为他是一个姥姥掉泪、奶奶撒腿,一个无药可救、没有人要的头号大脓包?”
乔敏咄咄逼人,直戳乔艳痛处,见她无言以对,更加嚣张地再骂。
“是你们都不要他了,而我这个傻瓜把他死马当做活马医,嫁给了他,替他生了儿子,帮他发展了事业,今天才有这个人模人样、能让所有的女人看了流口水的理想情人兼超级大凯子莫非。但是,别的女人或许我还可以忍受,我却无法忍受我的亲姐姐回来拣现成的。”
“阿敏,我求你不要把我说得这么不堪。”乔艳欲哭无泪,垂着脸哀求。
“你也知道不堪吗?你知道莫非发了,大树底下好遮阴,你只知道回来捡现成的,除了妖惑男人,你还知道什么廉耻。”乔敏尽情地羞辱她。
乔艳忍无可忍,扬声抗议,“别再含血喷人。阿敏,我求你不要太刻薄,太得理不饶人,至少我们是姐妹,我们总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要把对方活活给吃了。”
“姐妹?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姐妹,其实,我们比那些保持距离、一棵一棵在田里的大头菜还不如。你破坏我的家庭、抢我的老公,连一点生存的空间都不留给我,还说我们是姐妹?”
“别把所有的账都算到我头上,你的不幸福、你被迫害,难道都是我造成的?”
乔艳已经忍无可忍。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没错,莫非又风流又花心,他一点都没改。但是,我可以容忍他去玩别的女人,就是不能容忍他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和我抢他?小时候,你样样抢过我,样样都好,你有的是妖惑男人的本事,你的阵仗见过那么多,为什么要和我抢一个你看不上眼把他甩了的莫非。我拣的是你不要的,你却又要回头来抢,你太可恶,太过分了。”
“我不知道你嫁了他,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后来你知道了,现在,至少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还是要他,对不对?他是一块肥肉,弃之可惜,对不对?”
“但是,你们之间没有感情,你们从来不谈心,也没有交集——”
乔艳不得不点出乔敏的痛处,乔敏果然受创大喊。
“不是,根本不是那样,都是你们这些专门妖惑男人的祸害在作祟、在破坏,都是你们!”
“是吗?阿敏,真的是这样吗?”
承受了太多咄咄相逼的乔艳,此时不得不以眼还眼、咬住不放地反击。
“是,当然是,本来就是,绝对是,莫非有了老婆儿子,表示他已经收了心,是你们不放过他。”
“是吗?阿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吗?”
乔艳走近妹妹,眼中满含感慨和无奈望着她,语重心长地继续说:
“莫非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