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的目光又移到他的腰间,只见黄金为钩、宝带为束,悬着一柄长剑,剑柄上赫然镂着“倚天”两个篆文。看这剑的形状长短,正是灭绝师太的倚天剑。
张无忌和殷梨亭微微张嘴,似乎想要询问,叶枭则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此时他已经大概猜出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是谁了。
便在此时,只听得东边大路上马蹄杂沓,一群人乱糟糟的乘马奔驰而来。这群人是一队蒙古兵,约莫五六十人,另有一百多名妇女,被蒙古兵用绳缚了拽之而行。这些妇女大都小脚伶仃,如何跟得上马匹,有的跌倒在地,便被绳子拉着随地拖行。所有妇女都是汉人,显是这群蒙古兵掳掠来的汉人百姓,其中半数衣衫都已被撕得稀烂,有的更裸露了大半身,哭哭啼啼,极是凄惨。蒙古兵有的手持酒瓶,喝得半醉,有的则挥鞭抽打众女。这些蒙古兵一生长于马背,鞭术精良,马鞭抽出,回手一拖,便卷下了女子身上一大片衣衫。余人欢呼喝彩,喧声笑嚷。
眼见这群蒙古人如此**欺辱这些妇女,叶枭等人都神色冷峻,大黄和小昭都不禁闭上了眼,不忍相看。正当叶枭要出手干掉这群畜牲都不如的蒙古兵之时,忽听得那女扮男装的少女说道:“吴六破,你去叫他们放了这些妇女,如此胡闹,成什么样子!”话声清脆,又娇又嫩,显是女子。
一名大汉应道:“是!”解下系在柳树上的一匹黄马,翻身上了马背,驰奔过去,大声说道:“喂,大白天这般胡闹,你们也没官长管束么?快快把众妇女放了!”
蒙古兵队中一名军官骑马越众而出,臂弯中搂着一个少女,斜着醉眼,哈哈大笑,说道:“你这死囚活得不耐烦了,来管老爷的闲事!”
那大汉冷冷的道:“我蒙古国久攻不下大宋,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官不似官,兵不成兵的废物。”
那军官打量柳荫下的众人,心下微感诧异,暗想寻常老百姓一见官兵,远远躲开尚自不及,怎地这群人吃了豹子胆、老虎心,竟敢管起官军的事来?一眼掠过,见那少年公子头巾上两粒龙眼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贪心登起,大笑道:“兔儿相公,跟了老爷去吧!有得你享福的!”说着双腿一挟,催马向那女扮男装的少女冲来。
那女扮男装的少女本来和颜悦色,瞧着众蒙古兵的暴行似乎也不生气,待听得这军官如此无礼,秀眉微微一蹙,说道:“别留一个活口。”这“口”字刚说出,飕的一声响,一支羽箭射出,在那军官身上洞胸而过,乃是那少女身旁一个猪户所发。此人发箭手法之快,劲力之强,几乎已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寻常猎户岂能有此本事?只听得飕飕飕连珠箭发,八名猎户一齐放箭,当真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每一箭便射死一名蒙古兵。
众蒙古兵虽然变起仓卒,大吃一惊,但个个弓马娴熟,大声呐喊,便即还箭。余下七名猎户也即上马冲去,一箭一个,一箭一个,顷刻之间,射死了三十余名蒙古兵。其余蒙古兵见势头不对,连声呼哨,丢下众妇女回马便走。那八名猎户胯下都是骏马,风驰电掣般追了上去,八枝箭射出,便有八名蒙古兵倒下,追出不到一里,蒙古官兵尽数就歼。那少女牵过坐骑,纵马而去,更不回头再望一眼。她号令部属在瞬息间屠灭五十余名蒙古官兵,便似家常便饭一般,竟是丝毫不以为意。
除了叶枭以外,其他人都是面露吃惊之色。而叶枭将目光放在被遗留下来的众妇女身上,暗叹了一声,飞身下马。飘身到了这群妇女身前,眼前众多妇女大多是春光泄露,但叶枭眼中丝毫没有淫邪之意,尽是怜悯和同情。他从身上掏出数张千两银票,道:“这是一些钱银,你们且拿去购买衣裳,尽量离开蒙古国吧。”他知道在这个世界除了大宋和大清以外,蒙古国也有不少汉人,只是这些汉人的生活简直是猪狗不如。
说完,他将银票放在地上,转身往回走。然而身后突然传来女子声音,“恩公,留步!”
叶枭停下来,回过身,只见这是一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女子,虽然衣衫褴褛,脸部肮脏,但依稀能够看出是一个挺好看的姑娘。
只见这名女子跑上来,一下子跪在地上,道:“还请恩公带我们一起走。”
叶枭眉头微蹙,道:“不成,我带不了你们这么多人,而且……也不是我救了你们,不必叫我恩公。”说着,便要离开,他虽然同情她们,但也很清楚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帮助她们,他能够做得也只有这一些了。
“恩公!别走!我们不过是一群弱女子,就算你给我们钱银,也只是让我们更加吸引那些凶残的蒙古兵,我们终究逃不过!”女子喊道。
叶枭停了下来,或许正如女子所言,他给了她们钱,也只是让她们变得更有吸引力。他回身,看着女子,此时剩余的妇女也都看这边来,眼中尽是希冀。
叶枭道:“我是不可能带着你们的!”他的话顿时让所有女子眼中的希望之火扑灭,甚至已经有妇女垂泪欲泣。
“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世上没有弱女子,只有没用的女子!女子又如何?!只要你们愿意,就算是女儿身,照样能够比过男子!”叶枭说到这里,扫视了一遍众女,续道:“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就算有,我们也不能够去依赖救世主,命运永远只有在自己的手中。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愿当你们的救世主!所以不可能带你们走,但是如果你们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想要胜过男子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指一条路,此去向西出了玉门关,前往昆仑山光明顶,到了那里,找到明教教众,将这个……”说到这里,他从身上掏出一块金令,因为圣火令遗失的原因,如今明教以金令代替圣火令作为教主的令牌,“将这块金令教给明教之人,告诉他们,是我让你们去那里的,并告诉他们你们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想要强过男子,他们就会带你们实现这个愿望。”
224、绿柳山庄
叶枭之所以忽然产生这个让这些女子前往加入明教的想法,则是因为刚才在扫视这些女子之时,发现这些女子中有不少人已是萌生死志。对于生无可恋的人,想要救她们救只有给她们一个活下去的目标,而萌生死志的人若是训练成为高手的话,那么就犹如死士一般,而且这样的人也更容易训练,更容易出成果。因此便想,既然她们生无可恋,倒不如让她们成为明教的尖刀,当然这也只是可能,或许这些女子根本就做不到,甚至死在了前去明教的途中。
望着那一百多名妇女远去的背影,想到刚刚被自己任命为首领的女子对自己说的“一定会到达明教”这句话,他忽然间对这些人有信心,或许这些人不会全部抵达明教,但一定会有人克服磨难抵达的。当然,他也相信教中的杨逍和殷天正届时也会明白他的意思。
张无忌道:“叶大侠,你……你就让她们自己去么?”显然他担心这一百多名女子根本不可能穿过草原和沙漠。
叶枭道:“命运是在她们自己手中,我们也无从左右,我知道她们中一定会有人丧命……”
张无忌急切道:“那……那你还让她们去!”
叶枭瞥了他一眼,续道:“但是活下来的人,将来一定不一样了。”
忽然殷梨亭冷冷道:“哼!当然不一样了,一群失去自己意志的人,如何会与之前相同。”显然作为一名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手,他能够觉察出叶枭的打算,“魔教果然就是魔教!”
叶枭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我只是给她们一个活下去的目标而已,若是没有这个目标,或许在我们离开之后不久她们就会死去,甚至就如同之前那般屈辱的死去!而今却不同了,虽说她们有可能失去自己的意志,但是掌控她们意志的人,若是除恶扬善,那么她们就是一柄正义的剑!”
“哼!”殷梨亭轻哼一声,不再说话,似乎被叶枭说服了一般。
随即众人继续启程,此间张无忌也有询问过叶枭,说黑玉断续膏既然是西域少林金刚门所有,为何他们却往中原而去。对此叶枭的回答,则是山人自有妙计,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绿柳山庄甚远,有数日的行程。那件事之后,众人行了几日,过了永登,已然距离绿柳山庄不远了。
这天黄昏,正行之间,忽听得马蹄声响,大路上两骑并肩驰来,奔到十余丈外便跃下地来,牵马候在道旁,神态甚是恭敬。那二人猎户打扮,正是数日前歼灭蒙古兵的八人中的两人。
叶枭看到这两人,更加笃定距离绿柳山庄不远了。但见那两人走到叶枭跟前,躬身行礼。一人朗声说道:“敝上仰慕明教叶教主仁侠高义、武功盖世,命小人邀请各位赴敝庄歇马,以表钦敬之忱。”
叶枭虽然已然猜出端倪,不过却还是不动声色道:“不知贵上名讳如何称呼?”
那人道:“敝上姓赵,闺名不敢擅称。”
叶枭听他直接承认那少女乃是女扮男装,心知他们的意思是告诉自己,他们绝对对自己坦诚相待。
遂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叨扰了。”
那人道:“请。”
随即两人上马先行,在前领路。行不出一里,前面又有二人驰来,远远的便下马相候,又是神箭八雄中的人物:再行里许,神箭八雄的其余四人也并骑来迎。顺着青石板大路来到一所大庄院前,庄子周围小河围绕,河边满是绿柳,在甘凉一带竟能见到这等江南风景,其主人身份可想而知。只见庄门大开,吊桥早已放下,那位姓赵的少女仍是穿着男装,站在门口迎接。
远远望着站在门口的赵姓少女,叶枭嘴角微微弯起,赵敏么?我可不是张无忌啊。
赵敏望着渐渐走近的叶枭,目光在叶枭身前的大黄身上微微停顿,眉头微蹙,随即又张开,甚至眉眼间还有一丝笑意,喜欢女色么?一个人有弱点就好!
随着叶枭等人走近,她上前微微行了一礼,朗声道:“诸位今日驾临绿柳山庄,当真是蓬荜生辉。叶教主请!殷六侠请!张少侠请!小昭姑娘请!大……大黄姑娘请!”显然她早就已经关注叶枭等人的行踪,甚至连几人的身份名字都一清二楚。
叶枭听到赵敏说到最后的“大黄姑娘请”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而他也明显感觉到大黄似乎生气了,遂凝声成线对大黄道:“我看你还是告诉我姓名吧,不然的话……嘿嘿……”
说完,便不再理会大黄因生气而扭来扭去,而是故作惊讶道:“赵姑娘,你怎地知道我等姓名?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么?”
赵敏微笑道:“近日光明顶一战,叶教主以绝世神功威慑十大门派,早已是轰传武林。叶教主东赴中原,一路上不知将有多少武林朋友仰慕接待,岂独小女子为然?”
叶枭笑了笑,道:“赵姑娘,你太抬举我了。”
赵敏道:“叶教主何须自谦呢?对了,差点忘了,诸位还在门外,真是太失礼了,请!”
随即赵敏亲自领路,将众人引进大厅。叶枭见大厅上高悬匾额,写着“绿柳山庄”四个大字。中堂一幅诗词“白虹座上飞,青蛇匣中吼,杀杀霜在锋,团团月临纽。剑决天外龙,剑冲日中斗,剑破妖人腹,剑拂佞臣首。潜将辟魑魅,勿但惊妾妇。留斩泓下蛟,莫试街中狗。”诗末题了一行小字:“夜试倚天宝剑,洵神物也,杂录‘说剑’诗以赞之。汴梁赵敏。”
但见这幅字笔势纵横,然颇有妩媚之致,显是出自女子手笔,心知是赵敏所书,便道:“赵姑娘文武全才,佩服佩服。”
赵敏微微一笑,说道:“叶教主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是胡写乱画罢了,能入叶教主法眼,实乃小女子之幸。”
说话之间,庄丁已端上茶来,只见瓷杯之中,飘浮着嫩绿的龙井茶叶,清香扑鼻。叶枭不禁奇怪,此处和江南相距数千里之遥,如何能有新鲜的龙井茶叶?总不可能也有冰箱保鲜吧。
赵敏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等众人用过茶后,说道:“各位远道而来,敝庄诸多简慢,尚请恕罪。各位旅途劳顿,请到这边先用些酒饭。”说着站起身来,引着众人穿廊过院,到了一座大花园中。
园中山石古拙,溪池清澈,花卉不多,却甚是雅致。叶枭不能领略园子的胜妙之处,由张无忌和小昭一起搀扶着的殷梨亭却已暗暗点头,心想这花园的主人实非庸夫俗流,胸中大有丘壑。
水阁中已安排了两桌酒席。赵敏请叶枭等入座。因为殷梨亭无法坐着,赵敏便另安排了一间厢房,张无忌不放心要亲自照顾殷梨亭,小昭如今就似张无忌的跟屁虫似的,对他寸步不离,所以水阁中也就叶枭、大黄两人与赵敏共餐。
水阁四周池中种着七八株水仙一般的花卉,似水仙而大,花作白色,香气幽雅。赵敏谈吐甚健,说起中原各派的武林轶事,让叶枭听得是津津有味。此时他自觉武功够强,便想先看看对方到底会玩出怎样的花样?故而甚是配合赵敏,两人相谈甚欢。
酒过数巡,赵敏酒到杯干,极是豪迈,每一道菜上来,她都会细细介绍一番,眼见她脸泛红霞,微带酒晕,容光更增丽色。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赵敏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始终不见赵敏说到其他事宜,就放佛真的只是仰慕他一般,叶枭只能够自己来转换话题,于是便说道:“赵姑娘,承蒙厚待,在下甚是感激。而今在下有一句言语想要动问,只是不敢出口。”
赵敏道:“叶教主何必见外?我辈行走江湖,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叶教主倘若不弃,便交交小女子这个朋友。有何吩咐垂询,自当竭诚奉告。”
叶枭道:“既是如此,在下想要请问,姑娘打算何时拔出你腰间的倚天剑呢?”
赵敏一怔,脸色有一点不自然,随即便被掩饰,道:“叶教主,小女子有些不明你这话的意思。”
叶枭道:“我听说奇鲮香木如与芙蓉一类花香相遇,往往能使人沉醉数日,如不即行消解,毒性大损心肺。而我若是没看错的话,赵姑娘的这柄倚天剑当是以奇鲮香木雕制而成的,嗯,至于这湖中的几朵醉仙灵芙也很是漂亮呢。”
225、你有求于我
赵敏断然没想到叶枭居然如此机智,居然能够看出她打算以奇鲮香木和醉仙灵芙来毒害他。此时听叶枭将自己的安排一语道破,登时脸色微变,不过她也着实不凡,就算是此时此刻依然还能够含笑道:“叶教主,想来你是误会了。”顿了顿,续道:“小女子不胜酒力,再饮恐有失仪,现下或许哪里说错了话,都让叶教主误会了。我进去换一件衣服,片刻即回,两位请各自便,不必客气。”
而在站起来之际,她忽然手腕一翻,手中已多出两柄薄如纸、白如霜的短剑,随即一前一后斜刺而出。
叶枭丝毫不惊讶,双手探出,挟手便去夺她短剑。
不料赵敏皓腕倏翻,双剑便如闪电般削他手指。叶枭这一夺竟然无功,心下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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