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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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娶不可-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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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福你发什么呆,你再怎么看主子也不可能对你有意思。”打了水进来的迎春忍不住消遣自家姐妹淘。
  “你这死丫头片子,只会说风凉话。”纳福佯装生气,叉著腰,俨然要修理人的凶样。
  “别闹、别闹,咱们还是先帮这位姑娘净身吧,要让袁大夫看见可不好了。”
  “哼!”
  “迎春在这谢过纳福姐姐了。”
  “你这贫嘴的丫头,快干活啦!”
  水苑里难得的嬉笑声停了,可布紫阳的脚步可没停。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他这么匆忙的赶著要走,竟是因为看见她的身子落荒而逃。
  一番云雨结束。
  布紫阳双臂枕在醉香芹特意替他垫高的松软大枕上,腰际随便搭著锦被,布置雅致的寝楼漫著欢爱过后的气味。
  细致如瓷的小手沿著他坚实又富弹性的胸部暧昧的蜿蜒而上,又复折返朝著锦被下面探去。
  布紫阳丝毫不给面子的掀被而起,那冷淡跟疏离不言可喻。
  醉香芹古典绝美的脸蛋忽地闪过一抹哀怨。
  他总是这样,欢爱的时候让人欲仙欲死,一旦满足,就什么都不给了,就算她是他宠爱的小妾也一样。
  “爷,小香哪里惹您不高兴了?”赶紧搭上上好的薄纱外褂,美妙的身材隐约可见,婀娜的款摆走向已经开始著装的布紫阳身边。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自己歇下吧。”
  总是这样,不轻不淡,她要的不是这些,可是她该死的明白岛主对她只有肉体上的欲望,在他稀薄的情感里,或许连什么叫真心对待都不会。
  “爷,你从来不在栖香院过夜,我……这么惹人嫌吗?”就连伺候穿衣这种事情他也不假旁人的手,除了他身边那三个小婢女,她连碰也不给碰。
  “你想说什么?”他转过身来已经穿戴完毕。
  “留下来陪小香。”她请求。
  布紫阳伸出大掌抚了她细致如花的脸蛋一下,“要我派人送你出岛?”
  醉香芹怔然,她不敢当著他面前流泪,爱到彻底的心多了新添上去的恨意。
  她从来没计较过什么,千依百顺,可得到的只有一屋子的空洞华丽,她拿不到这男人的心。
  “你赶我走?”
  “小香,不要玩火,本大爷在收你入房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我不想跟谁牵扯不清,你要什么我都能给,唯独我的心,没有,不妨告诉你,我的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存不存在。”他凉笑,那笑的模样不男不女。
  醉香芹被他的笑给凉透骨子。
  缘木求鱼是吗?
  “爷……”
  离开这个男人她又能到哪儿去?
  “你别傻了,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好心人,我是魔物,满手血腥,跟著我你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醉香芹呆若木鸡。
  他看见了她眼中虽然极力隐藏却还是显露出来的惧色,大步离开栖香院。
  月下的他形影飘忽,银白的月光与栖香院飘扬出来的铮錝琴声交织成一张迷网。
  是该换了,他身边从不留人超过一年,侍女、小妾都一样。
  他不需要另外一个人来摸熟他的习性。
  他哪儿都没去,回了水苑。
  重叠的纱像迷雾,迷雾里的金色大床上安详的睡著焕然一新的陶步荷。
  她的脸好小!布紫阳把自己的掌心印在上头。果然,还不及他一个巴掌大,小巧的唇依旧是不怎么好看的苍白。他用食指戳了戳,却意外的发觉她那两瓣樱唇柔软得跟兔毛有得比。
  她不只每个部位看起来都小,就连此刻窝在大床里的身子也玲珑得像个孩子。
  她睡得很沉,一旁搁著尚未收去的药盏说明了袁给她的药里下了安眠散。
  这样也好,本来他以为回来还是要面对一个只要看见他,就老爱说教的小女人,刚刚路上还头痛著。
  弹指灭掉各处的琉璃盏灯,他躺进床的一侧。
  他只是今天把床借她一宿而已,而且是看在微澜的份上,才能享有这份殊荣。
  他闭上细长的眼却登时暴睁。
  只见本来蜷成一团的女人一只手搭了过来,就静止不动了。
  他厌恶被触碰,向来只有他去碰人的份,绝对不允许谁伸出爪子来……
  然而,像是找到热源的陶步荷梦呓的发出一朵轻叹,小小的身躯自然的滚了过来,然后在他伸开的胳臂里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像他曾在皇宫见过那叫做猫的动物般甜蜜的窝住。
  布紫阳差点要击出的掌就差那么一分的距离,她就会血溅当场,可他该死的耳聪目明,即便灯火全熄也能清晰的看见她眼下还有颈子尚未褪干净的青紫。
  嘴角自嘲弯起,他向来狠毒残酷,却为这来路不明的小东西破了一次又一次的例,布紫阳啊布紫阳,你不该有弱点的,有了弱点,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他阖上眼,逼迫自己如往常的每一个夜晚,轻浅浮眠。
  几天过去——
  头不痛了、身子也不再重得像吸饱水的棉花。
  睽违已久的清爽干凉,甚至是慵懒的。
  陶步荷捏了自己的大腿,还是很用力的那种捏法。
  会痛。
  不是作梦。
  她不是在那充满腐烂气味的牢房里等死吗?这会儿怎又回到这间宫室来?
  她才有所动静,珠帘子里的三个小婢已经鱼贯出来。
  “小姐醒了。”纳福手里捧著装满食物的漆盘。
  迎春手上是盥洗漱具。
  平安手上则是崭新的衣物饰品。
  之前打过照面,陶步荷对这三个年纪小小的小姑娘还有印象。
  “我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看著她们忙碌的动作,她堆了一肚子的疑问。
  “小姐以后唤我纳福就好,”纳福沿著顺序比过去,“她是迎春、平安,小姐有事吩咐就叫我们一声,我们都在水苑里候著的。”
  “这里……是你们那坏心主子的寝房吧,我住在这儿太喧宾夺主了。”
  纳福掩嘴笑。看起来她们家岛主的形象很差呢。“我家主子要听您这么说会伤心的,您可是主子从牢房里亲自抱回来的呢。”
  “他……男女授受不亲,这下我有何面目见人?”不,重点不在这儿,“他安什么心?”
  明明把她关进那暗无天日的牢房也是他干的好事!
  三个丫头互看一眼,昨儿个夜里她跟岛主睡一块的事情还是别说了吧,而且还不只一宿,江湖儿女的她们不计较这些小节,可这位小姐怎么看就是出身良好人家,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贞节毁了,这……大概会闹出人命的。
  “小姐,凡事从权,这种事情就别计较了。”
  “可以这样解释吗?”
  “当然可以,大家能在一起就是有缘,就像我们三个的命都是岛主救的,岛主救过的人那么多,要是每个人都想以身相许,这座岛再如何富裕也不够吃。”迎春笑得可人。
  虽然这种说法也没什么不对,但是在陶步荷从小到大的教育里,就算被陌生的男人看见一根指头也是不应该的事。
  可如果用其他角度想,指头要操持家务是怎么藏得住?
  她很快释怀。
  好吧!从权就从权,反正这权她也不是没从过。
  “小姐来梳洗吧,早膳要是冷了就不好入胃了。”纳福见她脸色缓和了许多,知道她不是那种顽固守著自己想法不肯放的人,不禁对她又萌生了几分好感。
  在三个婢女的协助下,陶步荷还是费了不少时间才把自己打理妥当。
  她向来不喜欢在头顶上做文章,老觉得顶著那些又重又累赘的金品银饰不只不方便,还满头叮当作响的,像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来到。
  平安看著未能簪上的金步摇,忽地想到什么,撩起裙子往外而去,不一会儿带回一朵碗公大的红色海棠。
  “这不是檐下的西府海棠?”纳福反应得快。
  主寝室的外头沿著曲折的长廊放了一整排的西府海棠,虽算不得什么珍贵的植物,可别在陶步荷挽起的墨黑发色上——
  “你们瞧,这别在小姐发上比栽在盆子里好看吧”她很得意自己的杰作。
  铜镜中的陶步荷虽然气色看起来不算太好,可娇艳的海棠衬得她多了几分艳色,加上以青白二丝织成的缭绫,花纹宛如一簇簇的瑞雪,精美又奇绝。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一点都不假。
  “料子这么好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太浪费了,还是脱下来的好。”虽说不知道这三个小姑娘是不是因为主人授权下来才对她这般礼遇,即便不是,这种王公贵族才能穿上身的衣服,对她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脱下来?”
  这小姐还真的与众不同,不只敢跟岛主顶嘴,对东、西园还有其他姨娘、奶奶们流著口水都要不到的衣料都不要,可真是奇怪。
  “会很麻烦吧?”好几重的衣服,的确是很费工的,要她自己穿,她可能会先放弃再说。
  “不会的,小姐。”
  “我呢,不是什么小姐,要是你们不嫌弃就喊我名字,我叫陶步荷,这样大家才不会那么生疏好吗?”
  “步……”年纪最小的平安开口就要叫。
  “不成!”纳福出言阻止。
  “怎么?”
  “请小姐见谅,岛主赏罚甚严,主从有别,您在这儿就是主子的客人,我们是丫头,怎能相提并论,小姐还是别害我们了。”
  “这样呀……”她体谅的颔首。“那我就这样穿著好了。”
  其实她也不大有力气去争什么,她初来乍到总不好因为自己的随性坏了人家规矩,而且,经过这番折腾,她也有点累了,原本压抑住的咳嗽又涌了上来。
  “小姐累了。”
  “我想回微澜大哥那间小屋可以吗?”这里,华丽得太过虚幻,她住不安心。
  “小姐不是在这里住得好好的?”纳福实在不明白。有福不会享,这位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跟你家主人非亲非故,他能提供我一个小屋住下我就很感激不尽了,住这么好的寝宫,我怕天打雷劈。”
  三美婢年纪虽小,可打小就在江湖上翻滚走跳,看过的人还会少吗?这位小姐委实……太不识相……也就是太不知好歹了吧
  “小姐,你一定不知道咱们家主子是谁吧?”迎春可咽不下这口气。
  “他很有名气吗?”有名到连她都需要知道的地步?
  “迎春,闭嘴!”纳福一张可爱非凡的小脸扮起严肃来,也非常具有吓人的效果,对两个年纪比她小一点的迎春跟平安是非常有用的。
  两个丫头果然顺从的闭上嘴,只是一个嘟起嘴,一个瞪大了眼,显然还是有几分不服气的。
  “小姐,”她欠了欠身。“这种事小的拿不定主意,您还是让我去禀过主子再来回覆您。”
  “劳驾了。”
  受了礼,纳福一脸想哭的表情。
  她长这么大,向来只有跟别人鞠躬顶礼的份,这下让小姐给她行礼,看起来逍遥岛上来了个非常叫人伤脑筋的小姐呢。
  第四章
  这一禀,好半天没个下落。
  待在水苑里的陶步荷百般无聊,三个小姑娘也不知哪去了,这水苑又大又冷,重重的纱幕挡不住由外头穿透进来的水气跟寒意,真不晓得住这儿的人在想什么?
  拖著曳地的长裙,她逛出了寝室,走过横跨水渠的走道,这才发现水渠种满了摇曳生姿的荷花。
  这逍遥岛的荷、莲花远近驰名,而水苑又在岛中岛的中央,水渠像是自然天成环绕著整座岛屿,对外形成天然屏障,又湖中的银杏树常年盛开,遮住了里头的人事物,让这地处逍遥岛最中间的水苑充满神秘。
  她走来走去竟没碰上任何人。
  可四处整洁可喜,花木自然茂盛的生长著,远眺飞檐处处,这样的环境丝毫不输任何一个分封城池。
  因为都没看到人烟,走得实在有点意兴阑珊,说时迟那时快,小拱门转弯处差点跟一个怀抱木制脸盆的大婶撞个满怀。
  “丫头,你走路不带眼睛啊!”
  中气十足,很先声夺人的那种。
  “大婶,真是对不住,我一时没看清楚。”瞧她卷著裤管,窄袖也掳至膀子上,那盆上满满沾了泥的湘莲。
  “我说你这脸面生得很,又穿这不三不四的样子,你不会是从外头跑进来想勾引岛主的妖精吧?”
  “嗄?”
  “怎不说话?”
  “也不是我自愿想穿成这样。”她也很无奈好吗?
  “去去去,我不管你哪儿来的,这眼皮子上正缺人缺得紧,快去把这套衣服换下,来帮个人手。”大婶正愁抓不到公差,一眼认定陶步荷是外头那些一心想混进岛中岛好让主子看上眼,进而收房过好日子的年轻女孩们。
  这也难怪,虽说同在一座岛屿上,岛外的居民是最原始的人们,他们的生活虽说在布紫阳住进来之后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人心都是贪婪的,能过更好的生活谁不想尽办法。
  “我是很想帮忙啦,可是,我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她那套从家里穿出来的棉衣裤也不知道哪儿去了,这会儿叫她去哪里把身上这贵重的衣裙换下来?
  “你真会找麻烦,”白了陶步荷一眼,大婶看似施恩的说道:“这样吧,我家里有的是衣服,不过先说好,你这一身衣服可要归我才成。”
  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得了便宜又卖乖。
  她也不在意,反正这身衣服也不是她的,借花献佛,大婶喜欢就换吧!
  片刻后,陶步荷换了身寒碜的粗布衣,衣料不只差还旧。
  耸耸肩,无所谓喽,她还满喜欢自己这原来的模样。
  原来,七、八月是莲子盛产季节,这里产的湘莲颗粒饱满,肉质鲜嫩,被视为莲中珍品,商人争相搜购,送往各地。
  岛上大半的人手除了各司其职,在岗位上跑不开的之外,家家户户的妇人小孩,具有劳动能力的人手都要来帮忙采莲贴补家用,无一例外。
  迎面扑鼻的香气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任谁都想不到这逍遥岛上一分为岛中岛,外围是咸滋滋的海水,绕上一圈竟变成湖泊淡水。
  只见各色荷叶青碧,花骨朵儿黄的娇柔,粉的艳丽,紫的淡雅,白的纯洁,一下了水,以前远远瞧过那些采莲的女子,划著小船看似优雅轻松,哪知道实际上……上了船才晓得辛苦,陶步荷没做过这样的活,两三下就被一个小姑娘赶下船,说她添乱来的。
  天地良心,她可认真了好不好,只是马有失蹄,人有错手,坐不惯船的她又不是故意把整船采好的莲子弄翻还让小姑娘也成了下水汤……
  被一个小她好几岁的丫头片子嫌弃,自尊心还真受伤。
  管事的婆子看她不济事,干脆把她当驴子用,指著小板车上的木脸盆,“你跟著张家丫头走,看她怎么做你也学著就是了。”
  泥臭得很,她没得选择,盆子看起来不怎样,里头又是水又是泥,还有要满出来的莲蓬。
  几分力气她总是有的,抱起比她整个人还要大上一圈的盆子,跟著前面绑麻花辫子的小姑娘往前去。
  至于瞧著她背影的婆子搔了搔老脸皮,喃喃自语:“这丫头是哪村子的人,是我老了吗,怎么看起来怎么眼生?”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没费神去想,一转身弯腰继续干活了。
  “哇,是码头……好大……还有船耶。”
  人家是土包子进城样样新鲜,陶步荷打出生就长在山城,有的人终其一生别说看海,就算是船的模样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她对船没什么好印象,第一次搭船,是给人当流犯关在暗无天日的船舱下面,吐晕得一场糊涂,什么海上风光压根没见过。
  咸咸的海风是一种全然不同的气味。
  码头上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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