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吞下喉间哽咽，泪水还是在第二秒狂辗出来。
“是阿姨告诉你的？”轻轻开口，泪随之落下。她就知道只要赵玲玉知道了，他就一定会知道。
“如果不是我妈遇到表姐，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样瞒下去？”
“而为什么你要悄无声息就走进我的世界里来呢？”
“因为老天爷要我来陪着你。”他的口气很诚挚，让人很难不相信。见她想反对，他严厉的说“不许拒绝。”
“坚持真的不是好事。”深沉的爱，敌不过命运的安排。无比挣扎，却又无能为力。
“你不怕付出太多，最终幸运还是抵不过命运吗？”
“我不怕，让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一字一句，低醇的嗓音滑过耳际，像被考过的麻曙，硬硬的心变得柔软，不知不觉间，叶玉岑淌下泪水。知道生病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人生何其短，她还没有放手快乐呢。如果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他陪着，那也是一种幸福吧？
“有我陪着你，不用怕的。”凌乐凡温柔的提她擦去脸上的泪流，整个人上上下下散发着一股让人心安的温柔。这股温柔气质，能让忐忑不安的病人得到安慰，让周遭人们如沐春风。
带着淡淡哀伤眼瞳里，因为他而渗进一丝丝甜滋味，一丝丝的甜味在心底像涟漪，逐步扩大。
夜里，叶玉岑根本无法入睡，腿上一迸一迸的疼，凌乐凡一边心疼的帮他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安抚她。
在叶玉岑入睡之后，凌乐凡走出病房，从口袋里掏出烟想要点上，手却微微颤抖，半天打不着火，最后干脆把烟和火机往垃圾桶一扔。
远荣轩走了过来，并不看他，沉声说：“出事的时候，我送她过来的。”从他来到病房他就一直呆在外面没有离开就为说几句话。
也就是说他都陪在她身边？凌乐凡微蹙了蹙眉，良久之后，他说：“那又怎么样？”
远荣轩心里叹道，是啊，那又怎么样？他以局外人的身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微笑，流泪，脆弱，坚强。她需要的却始终不是他。他永远忘不了她静静凝望远方的神情，仿佛已游离于灵魂之外，那么淡漠，又那么哀伤，都只是因为他。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没有人比他跟清楚明白她的心了。
“我希望你能一直陪着她，她虽然不说可是我知道，她需要你。”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看着如孩子般沉睡的他，凌乐凡轻轻笑了，眼里莫名涌起些许湿润，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用指腹轻触她的脸颊，那么眷恋，那么温柔。
第八十四章 探病2
“她现在的抵抗力很弱，要特别注意，尽量多休息，避免劳累。”医生为郗颜检查后，神色忧虑地提醒，“她的病情不能耽误，我们建议尽早接受手术…”
“谢谢你医生，我们会商量的。”叶率琛低声道。
医生会意，点了点头，忍不住劝道：“好好照顾她。”看了凌乐凡一眼示意他出去一下，凌乐凡尾随而去。
“怎么了？”，凌乐凡狐疑的看着他，心里有些许的紧张，莫不是有什么不对？
“乐凡，你也是个医生，她目前的状况就不用我来提醒了，情况不容乐观啊。”医生一声叹道。
顿了几秒，凌乐凡问道：“有几层把握。”
“你心里有数不是吗？你最好要有心里准备。”
“你这是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我…… ”坐在病床上，偏头看着疲态尽显的凌乐凡，叶玉岑不安的问。
“没有，他是我同一个医学院的师兄，曾经又是听一个医院工作，好久没见面了，刚刚我们叙旧来着呢。”
凌乐凡神情有点恍惚，目光飘忽不定“你渴了吧？我去给你打杯水。”
看到他这个样子，叶玉岑更加肯定她在说慌了，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了，凌乐凡不说，叶玉岑就当没发生，既然不是什么好消息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见她额头沁出细汗，凌乐凡眼晴发酸，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止痛针不能多打，过量不利身体恢复，疼你就说，我在这陪着你，好不好？”
知道他心疼，柔声细语地说：“这点疼我还挺得住，没事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凌乐凡坐到床边，一手摸着她的脸，一手与她轻轻交握。
“看到你这样痛苦，我恨不得替你。”他的声音很轻，语气那么小心翼翼，是她从不曾见过的软弱。
叶玉岑凝望着他，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憔悴，叶玉岑怔怔心里很是心疼。
“我爱你，一直爱你，永远爱你。”他倾身吻了吻她干裂的嘴唇，柔声允诺。
“我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来的，我可能这辈子都不发回报你的爱？”
“ 我不要向你索取，我只想要为你付出。 ” 这个世界有很多苦难，凌乐凡不愿再去思索人生的意义，他只想，坚强而快乐地陪着她，走过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
或许是看见心上人的憔悴，或许是被他的这些话感动了，叶玉岑红了红眼眶。
傍晚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病房里有清爽的消毒水味道。
叶玉岑悠悠转醒，看着趴在床边熟睡的凌乐凡心里一阵感动，这几天他天天来，几乎整天都陪着她，照顾她，他一定很累吧？静静听着他规律的呼吸声，鼻端是他独特又熟悉的男性气息，叶玉岑眼底翻涌着滚烫的泪，将柔软的唇印在他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悄悄地亲下她的承诺，还有丝丝缕缕的不舍。
轻轻起身下床来到窗前她外面新生的绿草，一阵风吹过，春天似是即将过去，只是夏天的来临似是没有一丝温暖可言。
“妈妈小荣好想妈妈哦。”大大咧咧地爬上叶玉岑的床，小手拉着叶玉岑的手晃着，奶声奶气中带着些委屈，他都好几天没见到妈妈了。
叶玉岑笑了笑，把他抱在怀里，“嗯，妈妈也想小荣了。”
爬到妈妈身上圈着她的脖子又道：“妈妈，你看我今天又得了一个小红花哦。”
“嗯，我儿子真厉害！来，妈妈亲一个。”
“咯咯，那当然咯，我是谁啊。”小家伙很臭屁的显摆着。
“嗯？你是谁啊？你小子再蹦哒，也是我儿子。”叶玉岑伸手蹂躏着他的小脸，惨遭蹂躏的叶子荣抽了抽嘴角，一脸的无可奈何。“小荣这几天有没有乖乖的？”
“小荣很乖啊，你问爸爸。”小家扭头看向凌乐卓“爸爸，我很乖的对不对？”凌乐卓笑着点点头。
“妈妈，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我不喜欢这里。”
“等妈妈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那妈妈什么时候好啊？”
提到这个，大家的表情都严肃了几分，
“那要问医生叔叔了，医生叔叔说妈妈可以回家妈妈就可以回家了。”
“那……”
“小荣在爸爸家住开心吗？”
“开心，可是那里没有妈妈，妈妈你也住爸爸家去好不好？”那蹙起来的眉头惹人怜爱。
“不行，妈妈也去了，就没人看家了。”
他眼里还是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说：“有轩叔叔啊。”
“你这小子！”叶玉岑点点他的鼻子，笑了笑。
“好不好嘛？”他撒着娇爬到妈妈身上。
“如果妈妈和轩叔叔都不在家，留小荣一个人在家，小荣会高兴吗？”小家伙摇摇头。
“是啊，如果妈妈和小荣都不在家，轩叔叔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那……那……”
“好了，小荣想妈妈的时候可以来看妈妈啊。”
“唔”
“如果小荣以后都看不到妈妈了，会不会很伤心？”
“小荣不要伤心，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看着你的，就想姨妈妈一样，在天上看着你好不好？”大家心底涌起蓦然的悲凉，凌乐凡眉头微微紧了紧。叶玉岑并没有看到他眼中的破碎，而他，却将她的微笑刻进了心里。王芸猝不及防的垂泪震动，她转过身去。叶率琛揽过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尽显伤悲。
“哇￣”
“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不要妈妈和姨妈妈一样。”笑着看着孩子那充满希望的眼睛，心里酸酸地。
“为什么？”
“那样小荣就不能天天看到妈妈了，也听不到妈妈的声音了。”
不做声地皱紧了眉头，“小荣不哭，虽然看不到妈妈也听不到妈妈的声音，可是妈妈还是一直陪着你看着你慢慢长大的，妈妈还是一样的爱你。”
“为什么妈妈要和姨妈妈一样？”
“以为姨妈妈太孤单了，妈妈想去陪姨妈妈。”
“那小荣也去。”说得动情，小念的声线中还带着些颤音，这孩子什么时候也有如此矫情的一面？
“呵呵，傻小子，等你长大了，长到比爷爷和外公还要大的时候小荣就可以见到妈妈和姨妈妈了。”
“真的吗？妈妈不骗人？”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小家伙想了想摇摇头。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长到比爷爷和外公还大？”望着他那充满憧憬的眼睛里找不到丝毫的阴影，就像他没有忧郁的小精灵一样。仿佛窥见他的灵魂在空中翔舞，是自由而明朗的。
“只要小荣每天都乖乖的吃饭，听话，好好读书很快就会长大的。”
“好，小荣以后每天都乖乖吃饭，听话，好好读书，快点长大去看看妈妈和姨妈妈。”
“我儿子真聪明。”叶玉岑伸出手搭在叶子荣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小家伙眨了眨眼睛，掩嘴打了个哈欠，一把钻进她的被窝，小脑袋靠着她的肩头，撒娇地嘀咕着：“小荣要和妈妈一起躺躺。”
看着怀里蜷缩着的小小身子，粉嫩的睡颜，稚气的摸样令叶玉岑无限的怜爱。
“小荣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叶玉岑爱怜的轻轻抚摸着小人儿，仰着头对凌乐卓说。
“小荣离不开你，你不要放弃，只要你还活着永远都有个希望在你的前面的。”
“谢谢”
第八十五章 眼泪模糊了视线
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抬眼注视着他，“怎么了，今天心情这么好？”轻声问。
“我带你去看日落，嗯？”
叶玉岑微笑着回视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车子停在山脚下的一处，凌乐凡看着叶玉岑微微一笑，嘴边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我抱你上去。”
“你行吗？”叶玉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要知道从山脚到山顶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就是一个人走上去也会气喘吁吁的，跟何况还抱着一个？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凌乐凡有点受伤的说。
叶玉岑不自觉牵起一抹微笑“没有，不过这可不是几步路。”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微扬嘴角，抬眼看了看英俊的面容，脑袋轻轻的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感受着胸口的起伏，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温暖，叶玉岑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微风在耳边吃过的声音，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看着日落，叶玉岑不禁心下伤感起来，日升月沉草木枯荣，时间仍在，而我却在飞逝。
“以后我们可以常常来看日落，还有日出，相信我。”
凌乐凡紧紧的拥着她只觉得酸涩安静的蔓延，一丝沉没与压抑，却品味不出其中的滋味。
叶玉岑将脸埋在他怀里，闷声说：“一路上有你们陪着我欢喜，陪着我忧，我真的很幸运，很幸福，也很满足。”
“幸福是一种很暧昧的概念根据环境尺寸也会改变，就算我们背负着被诅咒的命运，也不应该放弃继续追求自己的幸福。是生命太宝贵所以你不可以由命运支配，我也不许你轻易的放弃，你听到了吗？”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牵手一起度过，这是你答应我的。说好一起面对考验，说好快乐的对待每一个明天，我每天都在数着你的笑，可是你连笑的时候，我都好心疼！”你隐藏的悲伤我怎么会看不见？他一寸寸靠近，淡淡的吻落在她的腮边。一抹微笑悄然逸出嘴角，忽然窜起的疼痛让她连出声说话都会吃力。她更贪恋有着他特有气息的怀抱，那个只属于她的怀抱。
感到怀里人的不适，凌乐凡低头看着她，“你怎么了？”他问的很轻，带着一点慌张。
等待眩晕的消失，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乐凡，我求你件事。”
凌乐凡没有说话目光牢牢的注视着她。
“你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尽量的帮帮远荣轩？”
“好。”
叶玉岑笑了，“谢谢。”
看到她脸色好转，凌乐凡知道她并无大碍，语气也变得轻松了很多，“你以什么身份说谢谢？哼！”
“呵呵，你吃醋啦？”
“没有。”凌乐凡撇过头去不看她。
叶玉岑掰过他的脸，笑道：“口是心非，我又不会笑你。”
凌乐凡拉下她的手，把她搂在怀里，沉着声音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想着他，我不应该吃醋吗？”
叶玉岑两手搂着他的腰，轻声笑道，“我只是希望他好。”
“那你就不希望我好？”
“我自然也希望你好。”叶玉岑抬起头来看着他道。
“那好，那就嫁给我。”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声音磁性又低沉。
他拉过她的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套在她的食指上，深深的看了一眼眼里是细碎的波光的她，执起她的手轻轻亲了一下。随后又深深凝视着她，那目光仿佛要看进她心灵深处般灼人。
她深深的体会到了他的珍视，还有浓浓的爱意。低下头，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还有食指上的那枚戒指，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却终究还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这是她幸福？还是他的不幸？人生，真是荒谬至极。
凌乐凡低头看着她，看见她的眉心仍然微微蹙着，低沉的声音有点哑。“请不要含泪微笑的拒绝我，也不要拒绝我含笑的眼泪。”
叶玉岑心里五味杂陈，胸口开始泛酸。蓦然间，心底深处的感动与欣慰涌上来，有一滴泪，从眼角辗转落下。凌乐凡惊觉到手上的湿意，抱着她的动作稍稍紧了紧，脸贴脸地轻声叫她，“玉岑？”
叶玉岑含泪看着他的眼，他幽深的眼里饱含怜惜与温柔，她吸了吸鼻子浅浅笑了笑，“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丝毫不回避，与她对视相望，眼眸深深：“那么我就会寥寥的过完一生，注定要一辈子孤独了。我可以一个人旅行，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在雨中漫步，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翻杂志，一个人发呆，一个人自言自语，只有爱，是一个人做不到的。。。。。。”
在他深情的目光中她苦涩的一笑，半晌后才缓缓开口，“不行，我不能。”
“反正此生我已经认定你了，你怕不会有未来，那又如何，我仍然会坚持着我的誓言。如果这是苦痛的起点，那我愿意一直承受到终点。”
叶玉岑紧紧闭上眼心里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伏在他怀里，滚烫的泪落在他胸前的外套上。
凌乐凡倾身吻上她额头，说：“答应我”
“好”她哽咽着应下，伸手搂上他的脖子，滚烫的泪落在他颈间。
凌乐凡将她更紧地搂在怀里。在那一刻，他真的希望，他们就这样相拥着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如果终究要错过的，那么就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