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 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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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 出书版-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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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昭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紫,唇抿得死紧,半响后,才敛下眉道:“不敢。”
  声音简短,竟有着一股子微不可见的煞气。这孩子,来自清池宫,还长得和白玦如此相似……景昭压下了心底那个匪夷所思的猜测,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不可能的……这孩子的存在瞒不了白玦,若是白玦当初知道他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在苍穹之境和她成婚?
  阿启不再看她,转头对一旁装死的东华上君道:“老上君,姑姑在后园休息,不喜热闹,阿启不识得路,老上君可愿同往?”
  东华眼底顿时露出激动的神色,忙道:“神君驾临大泽山,乃东华三生之幸。闲竹,替我好生接待众位仙友。”话音未落,已搓着手急急从堂上走下,直朝阿启而去。
  阿启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面色一缓,主动牵上了他的手。
  东华立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身背挺得倍直,和阿启走出了大堂。
  听闻上古只是在后园休息,景昭松了口气,坐下后才陡然想起天后入了后园,顿时只觉一阵寒气沁入心底,一阵慌乱,立时起身,朝后园而去。
  堂中众仙面面相觑,犹疑了半响,也跟着出了大堂。
  上古真神驾临,他们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此时,后园里,一众仙娥惴惴的看着神情大变的天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古回转身,神情莫测,望着天后,目光灼灼:“芜浣,我倒不知,如今的仙界规矩如此之大?不知本君该如何行礼……才算全了对天后之敬?”
  天后面色惶然,听到上古的话后才猛然惊醒过来,急走几步,恭敬的朝上古行了一礼,颤声道:“芜浣见过神君,不知神君在此,请恕芜浣不知之罪。”
  吸气声此起彼伏,满园的仙娥看着这一幕,皆面露愕然,回过神来后一个个骇得立时跪倒在地,话不成语,而那个先行的小仙娥更是如遭雷劈,瑟瑟发抖,面色惨白。
  她们当然知道,三界之中能让天后如此小心翼翼对待的女神君,唯有百年前觉醒的上古真神一人而已,只是她百年不出清池宫,如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华上君的后园里。
  池边落针可闻,半响后才听到上古淡淡的声音传来:“芜浣,你如今倒是变了很多,本君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
  天后一愣,抬起头,恰好见到上古垂眼朝她望来,眼中有着万年不见的怅然,却偏偏没有后池当初对着她时的厌恶冰冷。
  怎么回事?上古就算是不知道当初那件事,可是有后池的记忆,对着她时怎么可能会如此平静?
  还来不及细想,上古已朝池边凉亭走去:“芜浣留下,其他人退下。”
  一众仙娥如蒙大赦,低应一声,一息都不到,便退了个干干净净,芜浣见上古坐在亭中瞧着她,瞳色幽深,强自镇定,上前几步恭声道:“神君,当初芜浣不知您沉睡于后池体内,才会几番出言不逊……芜浣甘愿受罚。”
  上古虽然淡漠,但对她却颇为照拂,她好歹陪在她身边几万年,只要她先认了错,就算是要为后池出气,也总不会重罚于她才对。
  “哦?你和后池有过节?这我倒是不知。”上古食指稍合,轻叩在石桌上,见芜浣神情怔然,淡淡道:“这次沉睡的时间过长,这六万多年里发生的事我并无记忆。”
  天后掩在绣袍下的手猛的握紧,神情惊愕万分,见上古神色不似作伪,才明白天启数日前亲上天宫的原因……难怪在三界中下令严禁提及后池,原来重新觉醒的上古根本没有百年前的记忆!
  不对,六万多年……那就是说上古界尘封之前的事也……
  “那神君可还记得当初混沌之劫降临时的事……”天后小心抬头,轻声道。
  “也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月弥大寿将至,一醒来倒有些物是人非。”上古看着芜浣神色变幻,突然挑了挑眉,道:“芜浣,你我主仆六万年不见,你想问的难道只是我是否还记得往昔?”
  “芜浣不敢。”天后不知上古怎么会突然发难,道:“芜浣一直以为神君已在六万年前陨落,直至百年前才知道神君沉睡在后池体内,否则,定会寻找神君。”
  “哦?那这百年,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入清池宫求见于我?”听凤染说,暮光倒是来了不少次……可芜浣,却连一次也没有。
  上古不知经历了多少万年的岁月,怎会不知芜浣的心思,她当了几万年天后,早已习惯了凌驾众生的感觉,又怎么会希望她重新降临。
  只是,毕竟几万载主仆,她不想将她想得如此不堪,才会有此一问,如今倒觉得自己实在多此一举。
  “神君容禀,当年您觉醒之后便被天启神君带回了清池宫,芜浣想着不打扰神君重聚神力,这才未入清池宫求见。”芜浣低下头,轻声道,神情落落大方,一派坦然。
  “是吗?倒是我多心了。不过,你没有想问的,我倒是有,芜浣,有件事我一直不明,希望你能据实以告。”
  上首传来的声音清冷淡漠,天后握紧指尖,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上古抬眼望向一旁的睡莲,轻声道:“当初云泽是如何陨落的?”
  芜浣松了口气,道:“当初混沌之劫降临,三界大乱,连上古界也不例外,老族长吩咐我将凤凰一族迁至下界后,和一众老神君历劫而陨。”
  上古垂下眉,继续道:“那他可曾告诉过你……凤凰一族的皇者血脉如何辨别?”
  天后抬头,见上古定定的望着她,轻轻舒了口气,笃定道:“不曾,当初老族长走的匆忙,未曾留下只言片语便陨落了,说来,我凤凰一族也有十万年没有皇者降临了。”
  芜浣信誓旦旦,上古眯着眼,却差点笑了出来,她以前怎么不知,这只跟了她几万年的小凤凰胆量竟如此之大,或者……一直如此,只是她从来未曾发觉而已。
  上古看着芜浣,瞳色渐深,声音中也失了刚才的淡漠,缓缓道:“芜浣,我再问你一次,云泽可曾告诉过你该如何辨别凤凰一族的皇者血脉?只要你说实话,本君会既往不咎。”
  芜浣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压力自上首传来,体内灵力竟有种紊乱的感觉,大骇之下,跪倒在地,急声道:“神君,芜浣绝无虚言,老族长并未告诉芜浣该如何……”
  “住口。”
  薄怒的声音在凉亭中陡然响起,整个后院骤然被银色的神力笼罩,淡淡的威压弥漫而来,刚行到园外的东华见到外面仓惶跪着的一排仙娥,忙定住脚步,拉住了阿启。
  “小殿下,此时不宜进去,我们不如等一等。”
  阿启点点头,抱着碧波的手紧了紧,见为上古引路的小童躲在不远处,朝他招了招手道:“里面除了姑姑,还有何人?”
  “天后陛下也在里面。”
  阿启一听这话,眉便皱了起来,东华忙捏了捏他的手,低声挤眉弄眼道:“小殿下莫急,上古之时天后曾为神君坐下神兽,神君绝对不会吃亏了就是。”
  阿启一想也是,看东华的神情立时便多了抹满意,转头眼巴巴的朝园中望去。
  芜浣怔怔的望着打断她的话的上古,一时竟不能言语,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上古眼中有过如此清晰明了的失望。
  “芜浣,你若是想说假话,就应当聪明些。”上古淡淡的看着她,神情复杂:“云泽既然有时间嘱咐你将凤凰一族迁入下界,又怎会忘记告诉你火凤凰便是凤凰一族的皇者血脉?”
  天后想起刚才自己所言,神情闪烁,一时大悔。
  “你若是不知凤染就是凤凰一族未来的皇者,又怎么会在她降生之时便在族中宣布她为邪恶之身,将她弃于妖兽群集的渊岭沼泽?若非有妖树相护,她万年前就死了。”
  “云泽当初说过,凤凰一族中,若是晋为上神,则会自行感应到皇者血脉的所在,你数万年前就已经拥有上神之力,又怎会不知凤染便是凤凰一族的皇者?”
  “神君……我……”天后垂下头,脸色苍白。
  她没想到,上古竟对凤凰一族的隐秘知道得如此清楚。
  “不要忘了,父神当年为我选定的神兽是凤凰一族的皇者,这些我当初将你带回朝圣殿时就已知道得一清二楚。”
  听见此话,不知忆起了什么,天后抿住唇,垂下的眼底满是怨愤。
  “不过才六万年时间而已,这天后尊荣,族长荣耀,对你而言,就如此重要?云泽将凤凰一族交给你,你如何对得起他?”
  “芜浣铸成大错,有负老族长所托,神君恕罪。”
  上古起身,见芜浣面露哀求,转身不再看她:“芜浣,我念在云泽那个老头子的份上,饶过你这次,但你我数万年主仆情谊,自今日起,再也不复,他日我重启上古界,你永远不得再踏进一步。”
  天后怔住,失声道:“神君……”
  无论她在三界中地位多高,可终究只有上古界才是她的家……芜浣见上古神情淡漠,死死咬住舌尖,恭声道:“谢神君开恩。”
  上古叹了口气,不再看她,撤开园中神力,朝外而去。
  龙纹步履踏过芜浣身边,再也没有一丝迟疑。
  上古早已知道阿启来了园外,以他的性子,定是会不管不顾的闯进来。芜浣就算做错了事,可毕竟是天后之尊,她虽断了情谊,却终究还是要为她留份脸面。
  短短一条小径,不过片息就已走完,上古出现在园口,跪了一地的仙君差点恍花了她的眼,阿启扭着屁股从一群仙娥中杀出条血路冲到她怀里。
  “姑姑,你怎么才出来。”
  上古哑然失笑,为东倒西歪的仙娥叹了口气,抱起阿启拍了拍他的脑袋。
  “见过上古神君。”其他仙君可没有阿启的胆子,规规矩矩的请安,个个低着头声音颇有几分忐忑不安。
  上古摆摆手正准备说什么,一道绝对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夹在这请安的众位仙君中更是显得格外突兀。
  “不知神君驾临,景昭迎之不急,还望神君恕罪。”
  上古听着身后恭谨有礼的声音,勾起了嘴角,她倒不知,从几时起,她说下的话,竟有人如此有胆量,连一月也未到,便敢打破得如此彻底。
  
  凭何
  凭何
  后园入口,跪倒的众仙身后,景昭略行半礼,一派从容,端庄得体,上古背对众人,怀里抱着突然安静下来的阿启。
  阿启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景昭,握紧上古的挽袖,嘴唇倔强的抿了起来。上古似是有所感,拍了拍他的手。
  满园寂静,东华悄悄抬头飞快的扫了上古的背影一眼,叹了一声‘阿弥陀佛’后默然的退后了一小步,眼观鼻鼻观心的念起清心咒来,两百年前,他自认为那一场寿诞已经过得足够惊心动魄,迂回婉转,哪知比起今日的光景,那一日简直不堪一提,甚是上不了台面。
  当年白玦真神悔婚,在苍穹之境迎娶景昭公主才致使古君上神陨落,此事虽已过去百年,可那一幕的惨烈却甚少有人能够忘怀。
  即便四大真神相交千万载,可上古真神到底是从后池仙君身上觉醒而来,若说她心里没有半点疙瘩,有谁能信?
  这种意料之中的尴尬,景昭公主未必猜不出,可她却仍然出现在此处……想着那白嫩嫩小娃娃的容貌,东华心底倒有几分了然。
  看来无论是修仙千年也好万年也罢,情劫都是个埋汰人脑子的妙物,要不……景昭公主也不会如此想不开了!
  东华上君有此一感,绝非空穴来风。
  凡经历了上古的神仙,皆知上古界中炙阳真神豪爽公义、白玦真神儒雅清冷、天启真神肆意洒脱……却惟独对上古真神难下定义,无他尔,实乃这位神君着实太难捉摸。
  有谁相信,这三界里顶顶尊贵的存在,其实是个睚眦必报又阴人不见血的主,这是不少老神君在卧薪尝胆了数万年后,给下界芸芸众生传递的血泪教训。
  话说上古界亘古悠久,众神活得长久了,难免枯燥乏味,四位真神体恤众神,便立下了每百年一位上神需下凡历劫的规矩,当然,四位真神不在此列。
  哪知上古神君有日生了兴致,也欲下凡尘历经生死轮回一番,惹得众神个个磨拳霍霍,打算这百年就靠着上古神君的下界日子来打发时间了,可临近下界之期,这事却没了音信,众神皆不解,只当是神君歇了心思,都有些憾然。
  百余年后,一次琼浆盛宴上,上古神君有事缺席,一众上神谈笑宴宴,上古界中掌管下界因缘的普华上神于酒后对众神戏言,言他几经周折,辗转百世,都难以为上古神君牵出一根合适的桃花线,以致让上古神君下界之事惨遭搁浅,他亦终身为憾。
  众神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哪有不刨根问底的可能,皆问:缘何难找?
  普华上神答:神君言明,她下界所遇之夫君,要有天启真神之貌,白玦真神之性,炙阳真神之义。他纵观三界六道,着实寻不出一人能担此重任,又不能凭空揉捏出来,只好秉了天听将此事作罢。
  众神闻言,皆大笑‘上古神君忒贪心也……上古界中待嫁的女神君不知凡几,她竟想一人独得三位真神,着实罪过。’
  此次琼浆盛宴,上古界中神君去了半数,半日之后,恐怕十之**都知道了上古真神想娶个三神合一的媳妇,一时间,诸位女神君纷纷怨言,却又不敢埋汰上古真神,只得在另外三位真神殿外日日垂泪,惹得三位神君苦不堪言。
  那普华上神酒醒后大悔,见事情闹大,在他的姻缘洞里一躲就是一千年,千年之后,这事早已成了昨日黄花,上古真神更是提都未曾提过,普华上神便安心的下界历劫轮回去了。
  这事在上古界没什么人注意,直到五百年后,上古界又一届琼浆盛宴,看到盛装出席的上古神君,众神才想起当初闹了乌龙事的普华上君竟还未归来,不由得心生好奇,朝掌管生死的颜宇上神询问其近况来。
  颜宇上神闭目凝神,未言一语,只是半响后拿出一方水镜让众神观赏。
  上古界一日,人间百年,众神花了半日时间,津津有味的看完了普华上神几十年遭遇,个中辛酸过往皆唏嘘不已,想着如此历世总该圆满归来,却不想水镜中却显出一句话来。
  ‘上神普华,执掌姻缘万载,本君念其功泽三界,特允其历经千世情劫,圆满之日,当归上古界。’
  话完,水镜停止流动,新一世轮回开启。众神默默在心里数了一下,五百载时间,这普华上神不过才过了五次情劫而已……千世……只是在心里为那剩下的九千五百载哀叹一声后,众神相当聪明的在这万年里不小心遗忘了普华上神的存在。
  自此以后,朝圣殿千里之内,神魔绝迹,约有千年。
  东华一边回想着上古界传闻中那个悲剧的普华上神,一边垂着头摆出个愁大苦深的模样。
  片顷,待众仙稍稍感觉到膝盖跪得有些累的时候,那一袭背对着众人的墨绿色背影终于转过了身,着实想知道这个当初的后池仙君、如今的上古真神对着景昭公主会有何态度,众仙一时忘了忌讳,睁大眼齐齐抬头朝上古看去。
  唯一眼,便都愣在了当下,转过身的上古嘴角含笑,似是丝毫未有不悦,只是……那眼,却连瞧都未瞧向景昭公主的方向。
  “众仙起来吧。”清朗的声音响起,上古放下阿启,朝东华的方向看去:“东华上君,你今日大寿,本君也来不及备下礼物,这丸渡劫丹,算是我的心意。”
  上古在挽袖里掏出个东西,手一挥,落在东华面前。
  渡劫丹?众仙闻之大惊,渡劫丹乃仙界至宝,传闻仙君晋位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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