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力虽凌驾于天地,但说来。。。。。。 却也是最沉重无奈的神力。
混沌之劫阵临时唯有棍沌之力方能解,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阿启只是单纯的继承了白玦的仙力而己。
上古眉微皱,将阿启交到他手里,沉声道:“天启,送阿启回清池宫,我在苍穹殿等你。”
天启接过仍有些念念不舍的小娃儿,见上古抬步便走,突然道:“上古! ”
上古转身,静静地看着他。
“你不怪我?”
“怪,怎么不怪?”上古垂眼,神色有片到的怔忪,声音莫名沉重:“可隐山百年相陪,照顾阿启之义,当初在苍穹之境上为我觉醒之情,天启,这些我都还不起。”
最重要的是,你和炙阳,无论发生何事,对我而言,都是世上最重要的人。
“不是。”天启跑过来,站到上古面前,定声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上古,当年。。。。。。 ”他顿了顿,眼底陡然升起忐忑的希冀来:“你为何会选择殉世?”
是不是真如白玦所说。。。。。。
“不知道,我想应该是为了救三界吧。”
上古的声音沉静冷淡,天启似是失去了力气,垂下眼。
上古瞧了他半响,突然道:“天启,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天启瞳孔微缩,转过眼:“你说什么?”
“我只有后池的记忆,混沌之劫到来前的三百年,我仍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天启眼微睁,失声道:“上古,你说什么,那三百年的记忆,你还是没有恢复?”难怪不曾怪他引下棍沌之劫。。。。。。
只是这怎么可能,除了古帝剑的棍沌之力能封印上古的记忆,世间还有谁能做到,除非祖神擎天降世。。。。。。 可祖神数万年前就已经化为虚无了!
上古见天启诧异的模样,也不再提此事,道:“把阿启带回清池宫,我在苍穹殿等你,若你想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也不迟。”
上古转身,朝苍穹之境飞去,天启顿了顿,朝怀里可怜巴巴的阿启看了看,苦笑道:“臭小子,我又被你娘亲丢下了。”
阿启抓了抓天启的手,小声道:“紫毛大叔,你还有阿启。”他说着在天启怀里蹭了蹭,和往常一样。
天启神情微怔,笑道:“你这个昊小子! ”被阿启这么一弄,心里也好过了不少,弹了弹阿启的额头,朝清池宫而去。
南梅梧桐岛。
岛内数丈高的仙树浓郁苍翠,极东之处的凤皇殿因着凤染的回归被布置得焕然一新,但凤染坚持在殿后搭了一间竹屋,以做平时休憩之用。
族中长老盼了十万年才盼回这么个宝贝疙瘩,自然万事都依着她来。火凤凰凤染之名万年来在三界都是火爆的代名词,觉醒后回到梧桐岛的凤染却一反常态,甚是沉着笃静,亦让一众担心的长老欣慰不己。
胡须花自的凤崎长老推开竹坊的门,见凤染正襟危坐,手里捧着长老敬献的书札坐于案前神情专注,心底有些感慨。
当年三界难容性子张狂的凤染如今终于也有了皇者的样子。
待他落重了脚步声,凤染抬头朝门口看来,眼底有淡淡的疲惫,笑道:“凤崎,再宽些时日,族中礼数太多,即位的规矩也多,我这才看到一半。”
大长老风云闭死关已有万年,族中大事一向是二长老凤崎做主,这次她回来登位一事便是由凤崎一手主持。
历来凤皇登位,都邀上古众神观礼,下界小仙朝拜,如今三界动荡,便一切从简,只是凤凰一族传承上古,即便是如此,纷繁的礼数也让凤染苦不堪言。
“无妨,陛下从未在梧桐岛住过,自是对很多事多有生疏,待以后熟悉了便好,哎。。。。。。 ”
见凤崎叹气声又起,这几日着实被一众长老的请罪声折腾得够呛,正准备安抚的凤染却听凤崎话锋一转:“陛下,天帝在岛外也守了半日,他为一界之主,是否有些不妥?”
天帝半日前出现在梧桐岛外,却不入岛半步,凤染听后,也只以即位事忙为借口打发了他了事,便不再过问,天帝执掌仙界数万载,凤崎自是会觉得如此安排有些不妥当。
凤染摇头道:“凤崎,他此时来无非是想将我凤旌拉入仙界阵营,我己在罗刹地领下风皇律令,此事绝不可能。”
凤染说得斩钉截铁,凤崎微微有些动容,忆起妖界第三重天中惨死的凤族,亦叹声道:“我也不赞成凤族介入仙妖之战,当初凤族无皇,自是只能听天后调遣,哎,我也做了不少糊涂事。
“往事己矣,长老无需介怀。”见凤崎和她想的一样,凤染心下安慰,却见凤崎张了张口,似是有些难言,道:“长老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陛下,我并非为天帝说话,只是这些年来他对我凤族庇佑,确是事实,他今日来,恐怕不是为了将凤族拉入仙界,否则,他不会止步于岛外,陛下不如见他一面,如何?”
凤染眉角微皱,朝凤崎看去,见他一派坦荡,连笑道:“长老何以如此确信?”
凤崎双手拢在怀里,道:“因为天帝不是天后,景涧殿下性子淳朴质良,想必与其父教导不无关系。”
凤染面色微顿,心底狠狠一抽,将手中书札放下,点头,沉默良久,朝竹坊外走去。
景涧的父亲,她纵使不愿,也终究无法将他拒之门外。
梧桐岛外乱岛林立,天帝站于外岛的一处古桑树下,神色有些追忆。
身后脚步声响起,他回转头,见凤染一身暗黄帝服,眉眼含威,不自有些欣慰,他做错了那么多事,到如今,总算有一两件能够回到原来的轨迹。
“凤染,景涧在天辞山,日后若有机会,你去看看他也好。”
不是不知道那孩子的心思,只是到如今,一切都太迟。他和芜浣的罪,老天不是没有落下,只是却降在了景昭和景涧身上。
凤染瞳色骤深,道:“陛下来此,总不会只为了说这一句。”
“自然不是,凤染,当年芜浣将你放逐洲岭沼泽,确实是因为她知道你是凤旌的皇者,这件事,是我们。。。。。。 ”
凤染摆手,打断天帝的话:“陛下当初可知道?”
天帝苦笑:“当初虽未确定,可却猜想过,此事是我之过,我不会推卸。”
“算了,若不是身在渊岭沼泽,也没有我之后的际遇,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景涧的死, 已经将天后的罪孽承担,她实在无法对着他的父母再去讨回当初的公道。
见凤染隐有不耐,天帝也不再说此事,仙诀念动,手中出现一道金黄卷轴,他顿了顿,在凤染狐疑的神情中朝她递去:“我今日来,确有一事相求,还请凤皇能应诺。”
见他语色郑重,亦以凤皇相称,凤染沉声道:“何事?”
“请凤皇出岛,入天宫。”
凤染未接,皱眉道:“天帝,日前我已有言,想必你并未忘记。”
“不是凤族。”天帝微微沉声:“只是凤皇你一人,我希望凤皇能继任天帝之位,御领仙界,渡过此次劫难,这是传位诏书。”
凤染缓缓眯眼,道:“天帝,你此话何意?”
暮光乃上古选出,六万年来执掌仙界居功至伟,怎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天帝长叹一口气,朝身旁的古桑树看去,突然道:“凤染,你想去上古界看看吗?”见凤染不语,又道:“那里是上古凤族的家,你应该回去看看。”
“天帝之位,需刚正不阿,我没有做到,要秉公而断,我却私心过重,凤染,仙妖之争迫在眉睫,但我和芜浣都不能再御领仙界,不是我们退却,而是。。。。。。 从一开始,我们便失了资格。”
凤染没有回声,听暮光这话,想必是当初上古界时,天后便做过什么错事。。。。。。 只是,这与她何干?他们两夫妻的腌臜事,犯不着让她来收尾,当即便冷冷丢下一句转身朝梧桐岛而去。
“我说过,凤凰一旌不再介入,自是也包括我在内。”
“凤染,景涧用命守下的仙界,我相信只有你能替他护住,若你愿意,三日后天宫玄天殿,我会亲手将天帝之位传于你手。”
天帝的话在身后静静响起,凤染停住脚步,良久后回首,古桑树下空无一人,唯剩金黄的卷轴浮在半空。
凤染低头,拿出袖中的火红凤羽,缓缓闭上眼。
景涧,如果你还在,你会希望我如何去做?
渊岭沼泽下的桃林外,上古沿着小径缓缓走进。
桃花满天,如诗如画,小溪潺潺,风光无限。
当年她从隐山满怀希冀而回时,曾经走过这条路。
回首百年,物是人非,唯有此景,一如当初。
她站定在小径尽头,看着嫣红的桃林下闲坐的自衣青年,伫立良久。
他微微垂首,容颜如昔,长发如墨,唇角柔和。
只是,上古却陡然忆起百年前苍穹之巅上他决绝的眉眼,冰冷到残忍的声语,毫无留念的冷漠背影。
白玦,后池的怨愤在古帝剑下的炙火燃烧百年,你呢,可曾睡得安稳?可曾想起有过一个唤后池的人,信你百年,爱你百年,又。。。。。。 恨你百年!
上古抬步朝桃林下的白色人影走去,嘴角勾勒出莫名的弧度。
不过,真可惜,我只是上古而己。
和你相识千万载,却从来不曾爱过你的上古。
那个曾经爱你爱到卑微的后池,在古君消失的那一日,被你亲手葬送在苍穹之巅。
你,可会后悔?
86了断
步履缓行,玄色的人影走进桃林,树下端坐的白玦抬首,定定的望着她。
还是一如六万年前啊。。。。。。
满界桃花,亿万神祗,都不及她走来时,眉间一抹风华。
白玦将手上书简收好,倒了一杯温茶,垂下眼:“坐。”
上古拂袖,端坐在他对面,瞳色沉黑,似蕴着几万年浮云纠葛的沧桑。
她端起茶,轻抿一口,微怔。
茶香清甜,入口微甘,是她一贯喜欢的口味。
是上古喜欢,不是后池。
“你记得真清楚,早些年那些下界的小仙都喜欢送些极甘的茶种入朝圣殿,总是叫我不知该如何推却。”
她素来看重面子,自是不想让小仙知道她这个执掌上古界的真神有些个小姑娘的爱好,但白玦却从来没弄错过,无论是她喜欢的服饰,茶味,还是吃食。
白玦笑了笑,神色依日淡然,道:“我见擎天柱上你的名字已经恢复,想必已经取了古帝剑,有了后池的记忆。”
上古握着茶杯的手轻顿,微微蹙眉,抬首道:“白玦,你当年何必做到如此?”
白玦垂眼,不答,顾自沉默。
“古君柏玄都是我这一世至亲之人,虽然。。。。。。 ”她停住声,话语渐渐清冷:“你如此做,可曾想过若我觉醒,该如何自处?杀了你为他们报仇,还是既往不咎,当做这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看着白玦垂下的眉间,屈身靠近,一字一句道:“你明明知道我都做不到,为什么还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
两人静静对峙,一人低头不语,一人眼带愤慨。
桃花自树上吹散,跌落在地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白玦将手边的茶杯绕了两个圈,静静抬首,划过上古的眼,道:“上古,后池爱清穆,那你呢?”
这一次轮到上古径自无言,她蹙眉看向白玦,神色微有不耐。
“你我相识千万载,应当知道,不喜便是不喜,我有清穆的记忆,不代表我同样爱后池,你不也是一样?”白玦淡声道。
隔着缭绕的雾气,上古掩在袍中的手猛的一紧。
这便是原因?他不爱后池,怕惹上麻烦,所以才会做到这种地步?真是混账,白玦说不爱,难道她上古还会舔着脸一厢情愿不成!
“你说得不错,我虽有后池的记忆,但到底不是她,那些俗不可耐的你情我爱,看着都让人碍眼,若是我当初便有自己的记忆,绝对不会爱上清穆。”
上古冷声道,眉眼淡漠,将心底莫名的涩然压下。
有些事发生了,终究不能一笑而过,因为在乎过,所以才难以面对。
白玦神色一僵,定定看了上古半响,才端起茶杯,低声道:“是吗?原来是俗不可耐啊。。。。。。”
声音低沉,竟有一抹难言的寂寥,上古抬眼看去,却只见他神情清冷,不由得暗下自嘲,转过了眼。
到如今,竟还会妄想他有一丝歉疚,上古,你真是可笑。
“那你恨我吗?上古,我逼死了古君.毁了柏玄的尸身,弃了后池的婚事,你恨我吗?”
“恨,当然恨。”上古道:“但我不止是后池,后池恨你,我不能,后池恨不得你去死,我也不能。”
千万载友谊,白玦,我怎么去恨你?即便你做到这一步,我又能对你如何?
“当初的事,你要一笔勾销不成?”
“不,我会重开上古界,整个下界交给你,仙妖两族之争我不会再过问。”
“为什么交给我,你就不怕我助森鸿灭了仙族?”
“无论当初你做了什么,你都是真神白玦,你会对后池无情,可不会拿三界安危开玩笑。”
“说得真好,上古,你这些大道理几万年了,还是没丢下,我呢,你要如何处置与我?”
“留在苍穹之境,永世不能踏足上古界一步。”上古抬首,缓缓开口。
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处罚,刚才她无法说完的那句话。。。。。。 古君和柏玄是后池这一世至亲之人,可白玦却是她上古永生永世最重要的人。
她无法抉择,也分不清孰轻孰重,到最后,只能都失去。
白玦笑了起来,眼底划过莫名的意味,垂眼:“上古,我害死了古君和柏玄,只是将我放逐在下界,是不是太轻了?”
他嘴角微嘲,上古不知怎的,竟感觉此时的白玦格外凉薄。
她眼底盛起薄怒,压下心底的冷意,转过眼,却见天启不知何时己站在了不远处的桃林中。
上古轻舒了一口气,道:“既然来了,怎么不出声?”
“我又没有躲躲藏藏,你自己没发现,怎么赖在了我身上。”天启眉一扬,朝两人走来,大喇喇的坐在白玦和上古中间,端起桌上备好的茶,嘴角一勾:“看来你是知道我要来,选的又是上古喜欢的俗味。”说完偏向上古,斜眼看她:“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也不改改?”
白玦低头抿茶,面上云淡风轻。上古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懒得理他。
桃林之外的世界,管它三界倾覆,恩怨纠葛,他们三人只管端杯饮茶,淡看流水,六万载时光,仿似从未逝去。
千万年前便是如此相处,到如今,还能坐在一起,已是世间难得之事。
只不过,谁都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若炙阳在这里,便也无憾了。”上古唇角微勾,茶杯碰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终于打破了这难得的氛围。
“白玦,炙阳在哪里?”
“上古,还是我来说吧,有些事,我确实瞒了你。”天启打断上古的质问,看向上古,眼底是莫名的坚持。
白玦微怔,眉头皱起。
“你说。”上古转头,看向他。
“你没有那三百年的记忆,所以有些事你不知道。你苏醒时我曾经告诉你棍沌之劫是天地劫难,其实不对,混沌之劫是我引下的。”
一句话如石破天惊,上古眼底划过浅浅的惊讶,白玦亦转首朝上古看去。
上古丢失了那三百年的记忆吗?
“当初我以九州大地为炉,燃三界血脉,却不慎引下了混沌之劫,你才会以身殉世。”天启看着上古,一字一句,沉声道。
“你派月弥他们下界劝我,他们却惨死在我布下的灭世大阵中,是我害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