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在自欺欺人！
“不好，当然不好！若是我扇了你一个耳光然后再说对不起你接受么？”
“我接受，是不是你打我一下就消气了？那你打吧。”说着他还特意扬起脸颊，托起杨艾的右手示意她下手。杨艾着实无语，急忙收回手，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你，我怎会做类似的事？！”
“这么说你是原谅我咯？”
“想要原谅，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给我那份休书，而且现在为什么又这般。我这人比较笨，或者可以这么说，潘安，我一直都看不懂你，我总觉得你太复杂了。”杨艾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有第一次肯定就有第二次和第n次，杨艾不想把自己弄得像个随时要被人丢弃的小狗一般可怜，若是迟早都是一封休书，那么她从现在开始就要规划一下未来的路。
“若是你用你的心来看我，你会发现其实我真的很简单，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不论是感情还是生活，他的要求都很简单，仅是要她一生的陪伴，然而她不懂，不懂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心。以心懂心，才是爱，也就是说，她不爱他。
其实，不是不爱，只是以为一个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是不可能爱其他人的，所以杨艾从来就没有往某些方面去想，这样也可以避免自作多情，可实际上却是生生地掩盖了自己的感情。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杨艾把话题又转回来了。
“如果有一天你能够自己明白，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潘安松开她，下床穿鞋子。
杨艾试探性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是因为……你的头发？”这句话的说出仿佛丢了颗炸弹，很长一段时间内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你的头发……为何会变白？是全部，还只是部分？”
“那天晚上，正好发病了，很疼，所以头发就全都白了。”说得这样轻飘飘的，一个“疼”字能够概括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么？
察觉到杨艾深深的歉疚，潘安补充道：“我没事，以后都不会疼了。”白发之后，每月一次如烈火烧寒冰冻一般的折磨就会自动消失了。
“所以呢？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以后都不需要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只不过是一个帮你抑制痛苦的工具而已？所以当我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你便要休了我？”抿着嘴唇，发白。
“不，不是这样的……”潘安慌了，她为何要这样去理解，为何要这样曲解他的本意？
“那是怎样的？！”杨艾止不住大吼，“你那日是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就是避开我，然后你只要再受一点点折磨就可以永远撇开我对不对？原来我于你而言，比那烈火烧寒冰冻的折磨更加可怕。或许我一直都是在自作多情，其实你没有我也许会过得更好。”杨艾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了，也逐渐想明白了。“对我，你不用觉得愧疚而特意把我接来，与你一样，没有你我也会过得更好。我们好聚好散吧。”撂下这些话，杨艾大步踏出门去，而身后的潘安想要追上来却突然头晕目眩，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出了门杨艾才知道这里果然是县令住的地方，因为房子最前面的地方就是大堂，平日里开堂审案子的之处，但愿他做个好官吧，杨艾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来时是被潘安运来的，肯定没带包袱之类了，就是孑然一身了，算了，反正财富是可以创造的，即便现在双手空空口袋空空肚子也空空，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存活下去的。再三思量下，杨艾还是迈出了县衙，她知道，这一去，可能靠自己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因为她压根儿就是个典型的路痴，肯定不认得回来的路，更何况她也就没有回来的打算，所以才更加坦然地迈出了步子。
河阳，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可是人口还不算少。现在还不到午时，可是杨艾的肚子在严重地抗议着，饿了！无奈，民以食为天，杨艾虽然是个厨子，可是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行动完全不受脚的支配了，而是受鼻子的支配，杨艾神色恍惚地来到了一家小酒楼下，晃晃悠悠地就进去了。
凭借着杨艾的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她现在烹制出来的美食令在场所有人折服，于是乎杨艾便被破格聘为这家小酒楼的主厨了。这是正值午时，来用餐的人特别多，杨艾忙活了好久，忙里偷闲终于把肚子给填饱了，试问哪有饿着肚子为别人烹制美食的厨子呢？
“听说了没有呀，据说咱们新来的潘县令是个美男子呢！”
“真的么？可是我听说有人看见他都鬓白了，应该上了年纪吧？”
八卦这种东西古已有之，杨艾很郁闷，索性也停下手中的活儿听听他们会讲些什么东西来。
“不对不对，潘县令才三十二岁呢，就是檀郎呀，你们还记得十年前那个风靡洛阳的檀郎么？就是他，潘岳！这个潘岳呀，在六年前曾经写过一篇《籍田赋》，很有名，连皇上都褒奖过了呢，不过呀遭人嫉恨，这么久都没有升官，郁郁不得志，所以才会三十二岁就白发了。”
“呀，可惜可惜呀！为何有才的人都不能得到重视呢？”
“我倒不觉得可惜，潘岳能来咱们河阳，肯定是来为咱们乡亲们造福来了，又何必要呆在黑暗的官场中呢。”
“是啊是啊……”众人点头附和。
郁郁不得志而发白，这也许又要成为后人所谈论的话柄了吧，总好过让人知道是因为中毒而白发的，杨艾一叹。
——
第七十四章
杨艾有了打算，先在这家小酒楼呆一阵子，等到凑够了回洛阳的费用之后便立刻回去，至于回去之后要干嘛就以后再说吧，反正目前还没有计划好，而现实中的事事有岂是会按照计划进行的呢？
一个小二急匆匆地跑进了厨房，焦急道：“各位师傅们，谁会做‘火锅’呀？”
众位厨师哪里听过火锅二字？纷纷面面相觑，摇首说没有听过，那位小二就更加着急了：“刚刚来了位爷，也不管咱们酒楼有没有那种菜肴，而直接点名要火锅，可是我们哪里知道什么是火锅呀？！这下该怎么办呀？”
正在小二抱怨之际，掌柜的福伯来了，杨艾有些紧张。只见福伯也是匆匆忙忙地走来，对杨艾作揖道：“杨师傅，可否借一步说话？”无奈，人家都已这么说了，大概就是看出来了，杨艾点点头。
两人离众人有段距离了，福伯便开门见山问道：“可是公子？”
杨艾知道自己被人认出来了，索性就承认了：“福伯，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福伯很是激动，动容道：“原来公子还记得老奴，太令老奴感动了。”
这位福伯也就四十来岁，曾经在少艾楼当掌柜的，虽然少艾楼的琐事杨艾都是交给小忆去处理的，可是她仍旧还是记住了福伯这个人，当日事出匆忙杨艾也特别叮嘱小忆多给福伯一些银两，毕竟杨艾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可今日在进入这家小酒楼时杨艾便已认出了福伯，可是想到自己现在是女儿装估计他认不出所以杨艾才大胆地决定留下，想不到其实他都早已认出了。
“在外可以不用称我公子了，我本就是女儿身，唤我小姐就成。”
“是的小姐。小姐，老奴今日有一事相求，这家酒楼是我儿苦心经营起来的，老奴非常看重，可是今日却来了为刁蛮客人，他硬是要吃火锅，而老奴曾在少艾楼为小姐卖命时曾经在菜单上见过‘火锅’二字，知道小姐您会做，老奴恳请小姐帮老奴这一个忙。”
杨艾早已猜到他的来意，不是她不肯帮忙，而是……
“福伯，你知道的，当初我少艾楼被皇上给查封了，后来虽然我也被释放了，而且皇上才曾封我为御厨，但是我还是逃出了皇宫。来人既然指明要吃火锅，想必是知道我在这里，来者不善。若是我现在贸然做出了一道能够证明我身份的菜肴，这无疑是告诉了所有人我草乂公子现在就在河阳，这不仅会给我带来灭顶之灾，甚至连你这小酒楼也保不住呀。”
“这……老奴知道，但是……”
深呼吸，杨艾知道躲不过了，其实自己也有责任，被人家盯上了都没有发觉，若是她不出面，那么这家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自己也会过意不去的。算了，豁出去了。“福伯，我帮你。”
“多谢公子！”福伯接连拜了三拜，杨艾连忙扶他起身。
“福伯，你可认得来人是谁？”
“认得，那人曾经也在少艾楼吃过饭，当时他和另外一位衣装特别华丽的公子一起，两人之间似乎关系很密切。”
“他的名字是？”在少艾楼每次用餐的客人都必须留下自己的名字，若是多次用餐那么少艾楼便不会招待，所以杨艾也曾经要求服务员们需要留意一下客人的长相和名字。
“那人好像是叫……孙秀。”
居然是他！
在少艾楼掌厨时杨艾只做过一回火锅，是羊肉涮锅，这次就做一个不一样的，来个麻辣火锅，最好辣死他去，辣死一个少一个！
火锅器具不是特制的，而是随便找了个小锅子代替的，而且杨艾也搁了很多辣椒油，大有不辣死他誓不罢休的气势。
等到火锅被端走之后，杨艾拎起福伯给她的一个包袱。其实包袱里头也没有什么，就是福伯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而已，本不该要的，可是情势所逼，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呢，她可不想连晚饭都没着落，不得已才收了。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杨艾便放心地从酒楼后门出去了。
话说人有钱时与没钱时的差别就是大，杨艾没钱时寸步难行，而现在却是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左瞧瞧右看看，像是初来乍到一般，不过也确实是初来，只不过是初来河阳，不是初来古代。
玉器店，杨艾可要进去瞧瞧了。玲琅满目，尽是玉做的，使得杨艾都不敢随便走动了，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将玉给打碎了。忽然，杨艾的眼球被一个紫色透明的玉所制成的戒指给吸引了。
“这个是什么？”
“姑娘好眼力呀，这个是咱店对贵重的一个戒指了，是用紫色琉璃做成的。”
“紫色琉璃？很贵重么？有很特殊的意义么？”貌似新婚当天她所戴的那只琉璃玉钗就是紫色的。
“琉璃，是五大名器之首，而紫色琉璃，乃是定情信物，赠予所爱之人，许下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未免太美好了，美好得不真实，所以往往不能实现。
杨艾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玉器店的，总之一路上她都显得失魂落魄一般，脑海只有一个问题：潘安送她那根琉璃玉钗究竟是何意？她甚至都不明白为何自己要执着于这样一个问题的答案，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很想很想。
不过走路思考问题还是非常不明智的，容易撞着人，这不，杨艾就已经撞上了。
“对不起。”连头都不抬，杨艾道了声歉，便要绕过那人继续走着，却不料身后的人突然说了句话。“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不错的话，何必要认识那个下蛋的母鸡呢？”
杨艾吃惊，立即旋过身来，这才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不是孙秀是谁！
“孙大人，久违了！”虽然当初见他时杨艾是男儿身，但她料到他一定知道她是女儿身，所以干脆就直话直说，不绕弯子了。
“哟，原来是草乂公子哦不，应该是草乂小姐呀。”一双桃花眼放出的电被杨艾直接排斥在眼皮之外了。
第七十五章
“难得像孙大人这般日理万机之人还能记得民女的名字，实属民女的荣幸呀！”杨艾恭维道，可没想到那人可真不是个东西，典型的给他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
“本官能记得你的贱名，的确是你的荣幸。”
贱你个大头贱！杨艾忍住扁他的冲动，道：“其实民女倒不怎么希望拥有此荣幸，所以孙大人还是赶紧忘了民女的贱名吧。”
“是么？”孙秀也不恼，“可是草乂小姐您的大名令本官过耳不忘呀，正如同草乂小姐您这个人令本官过目不忘一般。”
杨艾实在是不想和他扯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孙大人，我还有事，先走了，告辞！”
“慢着！”孙秀抢先一步拦住了杨艾的去路。“草乂小姐，本官府中正好缺一位厨子，不知草乂小姐能否就任呀？”
杨艾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冷笑，道：“不知孙大人是府中缺人手还是想请本小姐去做客呢？”
“草乂小姐想怎么说都成。”
“可是本小姐做的饭菜孙大人敢吃么？不怕本小姐下毒？”
“这世上的毒还有那种比得过炎雪呢？不过本官断定草乂小姐是没有这种毒药的，因为最后一颗被草乂小姐的夫君给服用了。”
这人明摆着就是有备而来，看来今日杨艾是不得不随他走了，可是杨艾偏就不想让他如意。
“可是本小姐今日不想做客，只想回家休息。”
“家？呵呵……”孙秀笑了几声，接着道：“一个被休了的女子还有家么？”
杨艾也随即笑道：“想不到孙大人居然也这么八卦，对人家的家事都调查得这么清楚，大人的用意的确惹人怀疑呀！”
“草乂小姐大可放心，本官对你没有丝毫的恶意。”笑容可掬呀，可杨艾还是想一拳挥出去打碎那张虚伪的笑脸。
“一般有恶意的人也会说自己没有恶意呀。”
“可是没有恶意的人却只能说自己没有恶意呀。”
果真是伶牙俐齿，是个拍马屁的良才。
“若是本小姐不想去贵府做客呢？”
“本官亲自来请小姐，小姐可别让本官动粗呀。”
“是呀，我也觉得像孙大人这般一表人才的好官是不适合动粗的。”
“所以草乂小姐还是乖乖地随本官走吧。”
“可是本小姐偏偏就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呀。”杨艾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她立马撒丫子跑人，是时候考验她长跑的水平了，估计这一跑又要把河阳给跑了个遍了。
“草乂小姐，既然是个女人，还是要乖乖听话才会惹人疼爱的。”
孙秀朝杨艾迈进了一步，杨艾急忙往后退，转身准备跑路，不料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杨艾立即旋身要给他一记回旋踢，却被他腾出的另一只手给打下了，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杨艾给制服了，可怜的杨艾双手被缚于身后，双脚也不得动弹了。
“救……唔唔……”刚想喊救命结果嘴巴也被他用手捂着了，想不到他也有功夫，话说一个男子就算没有功夫要制服一个女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早就叫你要乖乖听话了吧，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都不好呀。”
杨艾瞪着他，心道：不好就赶紧放老娘走人！
“别用那么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我很心疼的。”
疼死了最好！疼死一个少一个！
“谁说假如吃了个鸡蛋觉得不错的话又何必要认识那个下蛋的母鸡呢？我这不是把下蛋的母鸡给抓到了么？”他一脸得意，杨艾狂冒汗，谁是下蛋的母鸡呀！这个人亏他还是个古人呢，比喻手法用的这么差，真是丢了中华五千年文明的脸！
“不过你做的那个火锅味道还真是不错，看来你的厨艺果然精湛，难怪我发现安仁这几个月来有长胖的趋势了。”
长胖你个头啊，潘安才不胖呢，人家长得可匀称了，好身材！不像你瘦不啦叽的！杨艾翻了个白眼。
“你有话要说？”
简直是废话！难道只准你一个劲儿地在那里自言自语？！又是一记卫生球，超级鄙视他。
“有话要说可以，咱们先回去再说。”哪里由得杨艾反抗，他几乎是拎着杨艾就要走了。
“孙大人，别来无恙！”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杨艾一喜，救星终于来了，可孙秀似乎还没有松开杨艾的打算。
“哟，原来是潘县令呀，不知潘县令有何贵干呀？”
“孙大人，这话应该由下官来问您，不知孙大人来河阳有何贵干？而且，孙大人为何如此轻薄下官的夫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