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出现,我还道你是个无情之人,不想原来这个女人才是你的软骨!”
“放开她。”潘安阴沉道,整个人似寒冰一样望着他,可是当他望向地上的杨艾时却又成了柔情似水。
孙秀憎恨这种区别待遇,不仅是憎恨,更是妒火中烧,注意了,不是“怒火中烧”,而是“妒火中烧”。站起来,突然发狠地踩着杨艾白嫩的小手,脚下根本就没有留情。他本指望着她能够痛得叫出声来挫挫潘安的锐气,可怎料杨艾竟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仿佛不痛不痒,纵然她白皙的手背上已经布满了灰灰的鞋印。
她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她不疼。
但他看着心疼,很疼很疼!
“你如此费尽心机不就是要找我么?我都已经在站在你面前了,放了她。”
“放心,我对她没有兴趣,放她只是时间问题,你又何必这般着急呢?”有一种笑叫做不怀好意,就是现在挂在孙秀脸上的这种。“话说回来,没想到炎雪的效果这么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副少年模样,想必赵王会非常满意的。”
就算杨艾是个傻子也能听出孙秀这话中的深意了,貌似赵王司马伦似乎是个同性恋,莫非是看上潘安了?杨艾一阵恶寒,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太可怕了。
“哼。”潘安一声冷笑,“你们不是有了个什么王昌么?”潘安心中清楚,多年前他和艾儿共同被孙秀暗算掉入悬崖后王昌的出现绝非偶然,而是孙秀故意安排的,孙秀可能早就找到了一个和他相似的人。而这几年他不在京城,只怕都是那个王昌扮演着他的角色,他们的野心他怎会不知?而且像炎雪这样的稀世毒药要岂是区区一个深宫中的太子妃贾南风可以弄到的?所有的种种加起来,矛头全部都指向了一个人,便是孙秀!
“安仁,你难道还不知道么?在我看来,纵是千百个王昌也比不过一个安仁呀!”
杨艾恶寒,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居然听到这么煽情的话,而且还是一个男的和另外一个男的说的,简直想吐。潘安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孙秀对他的贪念还没有终止,反而越来越可怕了。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上心,若是始终得不到,就是选择毁灭掉,不让其他任何人拥有,而孙秀就是这种人的典型代表,之一。
潘安不愿再与他交谈下去了,白影闪过,形势一触即发,场面瞬间混乱起来了,可是杨艾还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主子!”最先跑来她身边的是蓝。“主子,恕属下无礼。”蓝抱拳,随后一把抱起软趴趴的杨艾,腾空而去。凡和傲二人见着杨艾被蓝带走了,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无心恋战,准备撤退。而这边,几个交锋下,孙秀就已不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的武功怎么进步得这么快?!”
冷峻孤傲的脸庞越发清冷,潘岳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孙秀,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要等到快死了才来反省你自己的荒诞人生!言尽于此!”说罢,衣袖一挥,人已飘去,仿佛仙人一般。
“潘安仁,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逃不掉的!”孙秀冲着茫茫的夜色吼道,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
蓝带着杨艾急匆匆地回到了和光同尘宅院,给她吃下恢复内力的药丸,自己则立刻去厨房找找看有没有吃的东西,杨艾的确是饿坏了,腹中空空如也。
在蓝离开后潘岳就立刻回来了,杨艾尽力支撑着自己起身,最终还是无力地倒下去了,无奈地笑笑。“三天没吃饭了,果然是自虐呀!实践证明,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潘岳望着杨艾严重凹陷的腹部,心有不忍。
“还是别啦,我可记得你不大会做点心呢。”杨艾拉住要走的他,恳求道:“陪我说说话吧,蓝会去找点东西给我吃的。”
“那好吧。”他在床沿上坐下,“要说什么呢?”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八年未见的人儿,幸好,她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更坚强了。是啊,没有他在身边,她当然得学会坚强。
杨艾甜甜一笑:“你说,我听,我很就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
“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随便,你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两人就这样把话题抛来抛去,很有默契地一笑。
“艾儿,你能够原谅我么?当年我真的是……控制不住才会对你挥剑的,艾儿,我……”
杨艾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知道,她都知道了,什么都可以原谅,只要那个服侍过贾南风的人不是他就好,不是他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更何况,她知道他受了很多的苦,她也很心疼。
“艾儿,”他拥住柔若无骨的她,静静躺在她身侧。“我这几年在炎山之巅,每天都很想你,想你会不会原谅我,会不会恨我,会不会把那个王昌当成了我,我其实每天都过得不好,很不好,我恨自己有一句话一直都没有对你说过,我很怕我永远都没有机会说了,可是现在我不怕了。”说完他心满意足地拥紧了怀中的人儿。
“什么话?”一丝丝甜蜜之感油然而起,莫非是传说中的那三个字?
潘安察觉到她的脸颊正在酝酿着可疑的红色,猜到了她的心思,可是他却想故意逗逗她,在她的耳旁吹着热乎乎的气说道:“艾儿,我们什么时候要一个孩子呢?”
杨艾感觉到血气全往上冲,她可以想象到自己的脸可以和那烧红的螃蟹媲美了。不过潘安觉得那螃蟹烧得还不够火候,硬是还要再添一把火:“听说园儿的儿子都二十多了呢,琉儿的女儿都已经十八了呢,卫恒的儿子也有十多岁了呢,我们的动作似乎很慢耶,不可以输给他们哟!”果然,此话一出,红烧螃蟹正式出锅了,热乎得很呢,绝对鲜美可口,是居家旅行必备美食。
“你的毒……真的好了?”简直是多此一问,若是没好他怎么会说出要孩子这么露骨的话来呢?
“你说呢?”他冰凉的额头抵着她滚烫的额头,特意为她降降温,不然烧坏了脑子就成了一个傻姑娘了,不过她这个样子也听傻的,潘安在心里偷笑着。
得了,又把这个问题给扔回来了。
“可是你的头发,怎么还是白的?”
“老了呗!”他故作轻松道,白发不会改变,虽然毒,已经……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反而问道:“你从何时知道王昌不是我呢?”
“你说呢?”杨艾学他,把这个问题也给抛回去了,得意地一笑,这就叫做学以致用。她若是连他和王昌都分不清,将来岂不是要喊错老公?
其实在贾南风设计废太子的那一晚杨艾察觉到那个给遹儿递酒和醉枣的婢女似乎在哪里见过,当她那晚开始怀疑“潘安”是王昌之时她才想起原来那个婢女就是王昌身边的慧儿,难怪瞧着那般眼熟。慧儿对王昌的感情杨艾早在断崖下生活的那几日就已经瞧得分明了,既然慧儿在场,那么那个所谓的“潘安”就极有可能是王昌了。除此之外,虽然蓝并没有去千丈断崖下为她寻他们二人,不过她也能猜到他们绝对不在那里。因此,杨艾给自己整理出来的思路是这样的,司马伦,准确地说应该是孙秀,瞧出了贾南风对潘安的色心,便与贾后合作向潘安下了炎雪,而之后,孙秀为了安插一个人在贾后身边做眼线,便要王昌代替潘安的位置,因为二人长得有八分像,若非十分熟识的人是不可能认出他们的不同的,可是杨艾只需感觉就可以分辨。
然而当初第一次见到贾后拥着“潘安”时她太震惊了,以至于丧失了分辨能力,才会那般误会他,而恰巧那晚他正受着炎雪加断情蛊的双重折磨,加上傲的故意挑拨,他说潘安是清晨才回来的,其实潘安明明是在书房呆了一夜,这才使得他们越走越远。
最终让她对他的误解完全解开是那日她被蒋美人毁容后离开皇宫回到家里时,她催玠儿回去添衣裳,而玠儿在整理自己的衣橱时这才发现了一封信,一封卫恒很早要他交给她的信,可是被他忘了。在那封信里卫恒将一切都讲明了,他制造假死现象,要带潘安去炎山之上为他解炎雪之毒,说少则三五年,多则数十年,他知道杨艾不同于常人,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脉动,他猜测她根本就不会死,所以他和潘安最终决定将她下葬,以逃脱贾后的怀疑,这样才能保她平安,即便当时蓝他们不去把她救出来,也自然会有人来救。
“卫恒回来了没?玠儿这几个月总是说梦见他,很想念他呀。”
“卫恒他……”回不来了,可惜他不能说,因为他答应过他,不对她说起。
一个月前,潘安知道了赵王和齐王率兵进京的消息了,担心她出事,竟然同意了卫恒的终极治疗方案,即两人换血,也就是说,现在炎雪之毒全部移到了卫恒体内,潘安这才无事。这于卫恒而言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可是他泰然接受了,他对潘安说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她,而不是你,所以你无需内疚。至于她,只要你不告诉她,她也不会难过。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我祝福你们,深深地祝福。”他选择在炎山之巅住一辈子,和那些鹤发红颜的几百岁的人一样,孤独至死。他本来就失去了所爱,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是否孤独,只要她能够开心地生活就好了。此生注定只能带着与她的点滴记忆过活了,尽管痛苦,却也快乐着,因为有回忆,起码证明曾经幸福过,这就足够了。其实他对幸福的要求很低,可惜他还是得不到,又或者是年少轻狂的自己亲手放开了,总以为她不是最好的,总以为下次会碰到一个更好的,就如同柏拉图式的爱情,最终一生走下来,只能是两手空空。即使不是最好的又怎样?即使日后会碰到更好的又怎样?动心了,就该努力抓住,永不放手,不要等到情过境迁才追悔莫及,那样就注定孤苦一辈子。
“卫恒他……”潘安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说,“卫恒他,说要在炎山上过完余生。”
“这是为什么?他不管他的妻儿了么?还是他不知道玠儿和他的娘亲还活着?”
“也许吧。”潘安只能这般地搪塞她,没有办法。
“那我们找个时间去炎山看看他吧,顺便带着他的老婆和孩子去,就算是扯也要把他扯回来。”杨艾忿忿不平,卫恒怎么变成了这般薄情寡义之人了呢?绝对不行!她一定要对他进行一番好好地教育,而且她也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了,实在是很想他,自从知道他没有死后就更加地想他了。
“好。”
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杨艾还道是蓝给她找到了食物呢,结果冲进来的人竟然是司马遹。
本来还有点欣喜的他进屋后看到了他们二人,顿时阴沉了。在他后面跟来的是蓝,蓝端着一碗稀粥和一碟小菜,潘安下床接过来。
“遹儿,你回来了呀!”杨艾冲他友好地一笑,可是他还是一脸阴郁,嗤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说,像是赌气一般大步迈出去。
——
第九十三章
潘安细心地喂着杨艾喝粥,十分体贴的样子,以至于蓝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是你第一次见遹儿吧?感觉怎么样?你觉得他像谁?”
“还能像谁呢,不就是像他!”
两人相视一笑。
先是用稀粥填填肚子,而后又吃了一些点心,杨艾这才恢复了不少,她总结教训,下次绝对不再以绝食来抗议了,不然饿死了可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黑暗中,司马遹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更不知自己何时要停下来。
笨女人,笨女人!被别人三言两语就给哄住了,也不想想那个男人的恶劣行径,这个女人真是笨得可以了。笨!笨!!笨!!!
司马遹走一步就骂杨艾一句笨,心里很不爽。
*****
“我们等到遹儿登基后就离开洛阳吧。”杨艾道。
“你相信司马衷真的会传位于遹儿?他毕竟没有实权,退位是必然,而下一任皇帝却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赵王司马伦这个跳梁小丑,只怕不久就要逼他退位了。”
“既然你也说他是跳梁小丑,那么我们就不管他。赵王打着为太子报仇的旗号进京废后的,要是如今咱们把太子拿出来,他必定无话可说,这个皇位若是他想要一定会名不正言不顺,而只有司马遹才是最佳的人选。”
门霍然被推开,司马遹一脸愤怒地站在门口,也没有进来的打算,吼道:“我不要当皇帝!”
“遹儿,别胡闹了,我们忙活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一心要除掉贾后扶你登位么?你为何又说不要了呢?”杨艾不解,遹儿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虽然最后做出了较为极端的事为逼贾后就范,难道他自己不想当皇帝?这怎么可能!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没什么原因!”司马遹恼羞成怒,他本来就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也许曾经有兴趣,可是在遇见她之后就完全没有兴趣了,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话他还不如不去激怒贾后,他情愿他继续做他的太子,而她继续当他身边的宫女,起码能每天都见到,可是现在若是他登基了之后她就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了,这叫他如何能平静对待?!这个时候,他完全就不顾辈分,不想看到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杨艾一叹,莫非这就是年少的叛逆?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了,道:“你好好想想吧,希望你自己考虑清楚,毕竟你的未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累了,你出去吧。”
“我不出去!”司马遹非但不出去,反而一步跨进来了。他为什么呀出去?出去之后让他们两个卿卿我我么?他偏不!
“随便你,反正你娘明天就要来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又不是你娘,干嘛管你这么多呀!”杨艾也火了,盖上被子,蒙住脑袋,想来场呼呼大睡,可是被子却被潘安掀开了。他微笑着,弯弯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闷坏了怎么办?”杨艾不管,把被子一提,将两个人都罩住了。
从司马遹这个角度看去,蠕动的被子下是一番怎样的景象任谁都不能不多想,司马遹直觉想要冲上去把他们俩分开,可是有一个人拉着他往外走。
“傲叔叔,你为什么拉我出来?!”司马遹有些不爽。
“殿下,陛下有意将皇位传于你,你为何不肯?”向来少话的傲问道,他不想让陛下的苦心都白费了,纵然他知道了司马遹的身世。
“我不想。”他不想呆在那清冷的皇宫中,他不想离开她,在许昌的那些日子里他每天都止不住地想念,他从未如此想念过一个人,可是当他风尘仆仆地回来时却看见她躺在别的男人的怀中,岂能不气愤?他知道,他没有生气的权力,她是艾姨,是母妃的姐妹,可又如何?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那个男人曾经那般伤害过,又为何还能得到她?他不甘心。
可其实他甘不甘心又有什么关系呢?杨艾从来都只是把他当一个孩子看的,虽然他们看上去年龄差不多,可实质上却相差甚大。
屋内,在司马遹被带走的时候杨艾就把被子给掀开了,大吸了一口气,真的差点闷死了。
潘安笑笑,纤细的手指在她的发丝中忽隐忽现,摩挲着。“看来遹儿似乎很喜欢你呢。”
“所以呢?”杨艾狡黠一笑,“你吃醋了?”
杨艾本以为他会否认,却不想他竟然笑兮兮地承认了:“是呀,为夫吃醋了,很酸。”暧昧因子四处飘散。
有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他们可是七年未见,而且都已冰释前嫌了,自然亲密无间。
长夜虽长,可幸福短暂,谁曾想到明日所发生之事会成为他们心中一辈子的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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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当杨艾和潘安还在睡梦中时,满洛阳城都散布着一个惊人的消息,首富石崇和潘岳因侍奉贾后,罪大恶极,于今日午时将被斩于菜市口,抄家,夷三族。石崇,只有自己一人,所以没有三族可夷,可是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