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这样!”我慌忙坐起身来:“你穿衣服倒没什么,不过别回去好吗?我不是那个意思,真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静唯咄咄逼人地问着。似乎把她刚才那席不在乎面貌和身体评价的话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躺下说好不好?”我好歹把她又骗得躺了下来,想了一会,缓缓说:“刚才忽然自责起来了,觉得自己很肮脏……一时甚至怀疑起自己存在的意义了。我这人就是有点神经质,你别在意啊。不会是你已经有点那种需要了,给我破坏了兴致吧?”
“呸呸!什么需要不需要的,你少胡说,我只是觉得你看不起我而已!”静唯连声谴责着:“既然你不需要我了,我回去睡就是了。你也别瞎操心,我还不至于为这么点事对你心怀不满。”
“陪陪我吧,纯个人因素。”我轻轻伸臂揽住她肩膀:“只是种情感地需要而已。很早以前,有个喜欢我的女孩经常和我这样。穿得很少的,背对背地睡在一起,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我个人的因素……最后,她成为了一个距离越来越远的朋友。”
静唯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现在我的官越作越大了,自己却经常感到孤单……就当我胡言乱语吧,这种要求也过分了些。哪怕是伪装,今晚请你让我感受一下亲密无间的朋友就在身边的感觉吧……”
静唯没有答话,也许微微点了点头?黑暗中我看不清她地面容,也感受不到她的想法。毕竟酒也喝得太多了,须臾间,我便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幻世界里去。
第十卷 第03章 战讯
在冰雪覆盖的阿拉斯加与其他三个脸色非常难看的常委干耗了一周之后,终于传来了奥维马斯结束日本之行的消息。看来在十月结束之前,我们可以作出一个结论了。
在他去镰仓的这一周内,我和那三大常委只是在会议桌上空乏地交换着恶意和毒舌,把法律条文和政策文件中凡是利于己方的漏洞一提再提,颇象中学时参加的辩论赛。大家心里都明白,奥维马斯给我们带来的才是纲领性的东西,谁也无法抗拒。
林宗盛在又给我们洗了一天耳朵之后,带上玛利亚去空港迎接奥维马斯。可日本那边不住传来暴风消息,让他们干等了四五个小时也没接到人,只得泱泱而去。我倒是不操心这些,回了招待所便睡。到了半夜三点钟,静唯进来叫醒了我:
“郭少将前来拜见。”
这就是建立了直接联系的好处。我匆匆穿衣起床,跟郭英雄来到了奥维马斯的住地。一周不见,上将大人显得有少许疲惫,眼睛里泛着些红丝。他面前早摆好了一桌日式的下酒小菜和清酒,见我来了便一伸手,示意我坐下喝两杯再说。我点了点头,坐下浅尝两杯,自己也不先开口。终于,奥维马斯先开口了:
“此次镰仓之行,有喜有悲,你想先听哪方面的?”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已凉了小半截,放下杯子说:“看来事不遂我等所愿哪。一定得打吗?”
“勿庸置疑的,必须展开军事行动。”奥维马斯脸上露出了万般不情愿的表情:“其中利害关系,我向北条镰仓大人痛陈了三天,但他决心已定。GDI全球联合会的紧急会议也即将召开,内部小规模酝酿会议已经开了三次了。”
“也就是说……正式会议召开之后,就会作出结论,发布动员命令了。”
上将点了点头。忽然房间内沉默了下来,只剩下壁炉里柴火爆裂燃烧的声音。我们默默对饮了一会。他突然转变了话题,问起我的私人问题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吧?六六年初上三星。快三年了。”
“呃,是这样,满二十六了。”我不自觉苦笑起来:“不知不觉间,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应该结婚了。”奥维马斯大人一本正经地建议着:“年纪轻轻便达到你现在的地位,在GDI五十年历史上也不多见,找个好人家的女儿,接一个门当户对的婚事,对巩固你地地位大有裨益。结婚之后,人的形象会稳重得多。日后在政界说不定会有好地前景。”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得插科打诨道:“呵,上将大人不会是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我吧?”
“黄而哪,跟你说正经的,你却胡扯八道。”奥维马斯难得地露出了微笑:“我的女儿清子才十三岁。而且,任何疼爱儿女的父亲也绝对不会把女儿给你这样以浪荡出名的家伙。”
听到奥维马斯给我下了“浪荡”的定义,我不由有点老脸微辣。一边配合着上将大笑一边举起杯子来掩饰自己地狼狈模样。满饮了一杯,待神色稍定之后才说:“上将阁下不会闲到关心起我的私事的份上了吧?”
“随口说说而已,只是有感而发。”奥维马斯站起身来,走到窗子面前,稍微沉思了一下,推开了窗户。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寒风立即席卷进来。将壁炉里的火焰刮得烈烈作响。我正欲抗议他这种无畏的摆酷行为,却见他的侧面在微微地夜色下显出花岗岩一般坚毅的颜色,心里顿时一凛,牢骚立即被他的气势镇了下去。以上将如今的地位,丝毫也不比当年的渚乃群低。我虽然飞升得更加吓人,却为他这种气势感染。
想起了多年前南京新年的夜晚,一时心如死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些可恨地家伙,哪怕牺牲我们也没有关系,他们一定要看到三星军的力量袭向敌人,与不可知的敌人杀得你死我活。在那期间,他们就正好有膨胀自身实力的空隙了!”上将霍地转过身来盯着我,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问:“黄而。你有什么想法?”
我慢慢抬起眼看着他。这也许是我俩相识近三年以来,我们之间首次这样正经严肃的对视和对话,严肃得接近于绝望。我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直到上将叹息着转开了目光,我才低声说:
“阁下,最适宜的时机已经一去不返了。而且这种事有违大义之名,我们在主星并没有具备如三星那般足以颠覆一切地声望。”
“郭也说过类似的话,我们的确已别无选择。”奥维马斯直挺的头颅终于低垂了下来。在微弱的月光背映下,使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难道两年以来不可一世的三星军终于要走向毁灭之路了么?
绝望的情绪慢慢在会客室里弥散开来,使我觉得呼吸困难。过了好久,我才出言打破沉默:“阁下,我们总不能如此听话地带上全部家当杀到连星图都没有地地方去。你说过也有喜讯,是些什么?北条镰仓还是作出了某种让步吧?”
“没错。但大基调已经定下了,那些都只是些细节上的调整而已。”奥维马斯点了点头,忽然问:“你认为目前三星军在政治上遭遇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管辖权不明。”我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三星军起初根本不算军事组织,只是三星地区的一个宇宙警备队。有了三星舰队和地面的正规编制步兵之后,形成了小规模的军事力量,也部分解决了编制,但这支军队却是攒在太空总署一直到现在的三星总局手里的,成为了GDI的一个单列部门的私有军队。哪怕是发动和指导幻界战争的幻界局,也从没有这样直接统辖过正规军队。我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虽然当时总局与我们合作得还算不错……”
奥维马斯不紧不慢地问:“你的想法是怎样地?”
“哪怕从属军委也好,必须单独拉出来,不能一直受不懂军事,却被地面政治势力深深影响的三星总局控制。当然,如果能成立单列部门,比如人类宇宙舰队什么地。那是最好。只是,他们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吧。”
“你错了,北条镰仓答应了这个要求。”奥维马斯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三星总局因此也将被撤销,整编制降级为宇宙舰队后勤部。要求我们去卖命,不拿出些实质性的东西是不可能的。造舰计划也全部解冻了,他们也希望我们能在出发之前把军力扩充得越雄厚越好。”
那样的话,多少会使胜负的天平向我们这边倾斜一些过来,不算完全撕破脸。我心里稍微有了些底。不再如适才般绝望地空虚。奥维马斯见我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主动挑起话题:“黄而哪,舰队一出天顶门,就不再局限于三星了。三星军会很快变得名不副实,到时候改成什么名字好呢?”
“叫星界军如何……”我随口冒出这一句,却见上将露出了认真思索地神情。立马及时刹住了自己的鸟嘴,岔开话题说:“在准备期间,大家都得费尽一切力气去扩充军事实力。雷隆多舰队老早就打了报告要现代级,这次该考虑给我们装备一两艘吧?”
“时间紧迫,我现在也不能打保票,只能说尽力而为。”奥维马斯轻轻地一个太极云手便把我的狮子大开口消于无形。足可见这种推诿功夫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微微闭上了眼,用几乎不带感情的语气说:“于此时全军出动作战,实在大违我的本意。但因此可以掌握前所未有的雄壮舰队,在浩瀚星海中留下自己地足迹,也算实现了一个太空将领的终身志向了,便是从此便死在真空世界中永远无法返回故乡。也没什么好遗憾的。黄而,你会怎么想?”
我摇摇头回答:“无论享有如何的荣耀,失去生命便什么都没有了。我将毫不懈怠地做好后方工作,期待阁下的全胜归来。”
奥维马斯摇了摇头,发出了自嘲式的低笑。他将瓶中最后地一些酒与我平分了,端起杯子说:“老实说,我一向不认为你是个可靠的盟友。然而到了此时,却唯有你可以信赖和倚仗。”
我失笑道:“呵呵。上将阁下不必如此沮丧。在下虽然年纪轻轻,资历浅薄,但总算还受过GDL多年教育,算是个可以用用的小角色,总比没有好。”
“GDI的教育吗……”奥维马斯盯了我一阵:“你觉得GDI是个怎样的东西?”
“怎样的东西不好说,太复杂了。从我们眼下地实际来说,GDI的政治架构非常利于我们展翅长空。”我忽然谈兴大发,连珠炮似地罗嗦了起来:“阁下,难以想象呀。这样一个组织,在五十年内平定了世界、在战乱荒芜的废墟中建立了高度文明的城市、在目不识丁的遗民中教育繁衍出了无数的高等文化人才,给宇宙扩张创造了所有的必备条件。如果非说有什么过失的话,那就是弄虚作假地表面文章作得太多了,以至于将民主政治极端庸俗化。这些反而非常利于我们迅速地扩充实力,走上向宇宙扩张的道路。所以说,GDI真是乱世霸王的摇篮啊。
对了,上将阁下此次远征成功后,必然会直接涉足政界吧。届时会有什么更改天地的构想呢?”
奥维马斯发出了低沉的笑声:“黄而,你说得太远了,简直有些荒诞不经——不过,对GDI的形容,我基本上是赞同你的观点的 ,不说那么多了。共饮此杯,希望下次对饮是在得胜归来之时。我们二人和所有三星军的将士,一同分享无上的荣耀。”
我俩各怀心事地相对一饮而尽。
三星总局的其余人并不知道我俩深夜密会的内容。想来,林宗盛局长以下的大鱼小虾们一定都对奥维马斯日本之行的收获极感兴趣。不过在GDI全球联合会通过新决议前,奥维马斯多半不会向他们言明全部内容的——特别是将会激起千层浪的解散三星总局地条款。
起初,我不太相信镰仓居士有影响整个世界的能力,认为他最多就能控制一下日本GDI的投票意向而已。可是飞到南京之后,便不断有欧美GDI高级官员访问镰仓的情报传来。我甚至连渚乃群都没有见着——晚了半天。访问时号称到日本旅游去了——傻子也想得到他准是去参加了镰仓古景三日游公费旅行团。
很明显,此时别说宁派的。连沪派的也避我这个亲自上门要钱的超级大员如躲瘟神。我问了下先期抵达这里洽谈的提都斯,得知他只是在公开场合见了渚乃群等一群南京GDI主要领导,连一次私下见面都没能安排上,只是跟谭康进行了几次私下的低级别意向性交涉。南京GDI怠慢我等也算真过分了!
虽然这里并不是新罗马,提都斯一时还没能兼任南京的城市英雄,可是以他已相当不低地个人级别,怎么也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才是。我立即恼羞成怒,一个电话打到谭康那里:
“立即给我安排个见面。找最高级别领导来!”
我现在跟南京GDI的第二领导平级,这样的要求,他们委实无法拒绝。当天晚上,副总长王代培(沪派)在雨花台温泉酒店摆了个豪华筵席接待我。
虽然他带来的劝酒美女队人多势众,却给我识破了奸计——不就是想把我和提都斯几下放倒,好不说正事吗?安排虽然巧妙,但却让我想不识破也不行,因为老王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行字:
就不能让俺消消停停地把接着的这个年过了吗?
身处太空已久地我无法理解沪派的这种急欲过年的想法。于是破例扫兴了一回,冒着破坏酒席规矩的天下之大不韪,在他们组织劝酒之前便直截了当地把目前的困境和需要向老王说了。
老王听得额头直冒汗,一句正面答复也不敢给我,只不住说些“你们守卫宇宙边疆,实在是劳苦功高。今晚只谈风月不谈公事,尽情休闲先”一类的屁话。没喝着两杯似乎就尿遁了,再不见人影。我等了他一会,正大不耐烦,谭康把我拉到了走廊上,低声说:
“这些事他们都不敢当面答应你什么地。酒席上说跟正式场合说都差不多。其实你有什么都可以先跟我说,我再传达……其中再起点劝导工作什么的。”
“时间不等人,我必须得尽快得到答复,镰仓那边的动静你也都知道了吧?”
“看来消息是确实的。”谭康松了口气,却又捏紧了拳头:“可是,大黄,也不是我说你,你的要求太吓人了。你可知道现在一把一般街道工厂打造的二级菜刀多少钱?”
“又通货膨胀了吗?”我见他摇头,便沉思了一阵。缓缓说:“六五年那阵乱涨了一回价,不太清楚啦。我猜,五十块左右吧。”
“你估高了。”谭康微笑道:“虽然幻界战争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和资金缺口,但这几年南京的财政工作算是做得相当出色,到现在为止,已经连续三年物价持续平稳并缓慢下跌了。这还是在出巨资养着雷隆多军队的情况下,的确很了不起。我刚才跟你说的那种东西,前两天我才去买过一把,用来给家里的狗剁骨头,十八元五角钱。”
“可喜,可贺。”我皮笑肉不笑地发出了很没有诚意的祝贺。
“可是,你看看你都要了些什么?如果真的答应给你那么多钢铁地话,南京辖区大概会面临整整三年以上的钢铁和稀土金属完全断流,只能高价从别处进口。我来告诉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把破菜刀起码会涨到一百元以上,普通人们家里用的节能灯也会因为没有稀土材料而完全从市面上消失。各种隐性的恶性后果还不知会有多少种类,多么严重!”
“我知道这会给社会带来极大的影响,但如果我们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便可以获得胜利,那么这种代价是绝对可以承受的。”我皱了皱眉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但我希望在全球联合会召开前能得到肯定的回复。不管你们现在给不给得出来,或者说想不想得通,我都必须得要这些资源才行。我实在不想届时在全球联合会上以大义的名义向你们